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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斜阳若影-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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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人上上下下都裹在一袭厚重的灰色大麾里,就连脸面都被竹编斗笠罩得严严实实。若是不注意,简直已经融入了夜色中毫不起眼。可若是无意间瞥见了,却立时能感到这人与周边气氛的格格不入。

        站门的小厮识却依旧微躬身让那人旁若无人地走近。既不迎接,更不阻拦。

        梅若影并非没听到那声抱怨,只是举手间压低了斗笠,抬步上了台阶。

        一过院门,内里的院落便错落有致地呈现在眼前。主楼是三层的八角楼阁,与大门之间还有十数步距离,碎石道路旁植满花木,虽是冬日,枝叶却仍是繁茂,在灯火雨丝中显得淋漓幽深。

        只是今日,却有些特别。

        主楼一处预留出来的小空地,如今却正站了壁垒分明的两拨人马。场中人约有十几,都不发一语。

        一泓阁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打压下楚芳楼的生意,其中一大原因便是不惧江湖武斗。

        可是如此安静的对峙确实少见。梅若影停了脚步,悄然立于主道上的一株羊蹄甲下,默默地观看起来。

        往来的客人并不侧目地匆匆而过。不远处的主楼上,则已有许多人已弃了歌舞,围到栏杆上向下观望。观者虽多,秩序依旧井然。楼内楼外隶属一泓阁管理的人员则继续自己的工作,对这两拨人的对峙视若无睹,以至于未进院门时根本看不出院内的异常。

        足看了一阵,便有一个占地广阔的身体旋风般越过他,向那边狂奔而去。由于奔得太快,以至于留下赘肉抖抖的明晃晃的残影,楼上楼下都看得明白,原来是本城府尹钱胖子。他身后跟着几个便服壮汉,看来是府内捕头打手之流,却比不上钱胖子的速度。

        梅若影暗叹一口气,这府尹年纪也有半百了,还镇日里直往此等风月场所里砸银子,更兼素喜附庸风雅乱充文豪,此时正穿着一件银线勾边水蓝镂花的月白锦袍,显得一身肉团在跑动时一颠一抖的,若波光之粼粼。

        钱胖子急急奔到,口中怒道:“哪里贼子,胆敢在我宁城界内生事!”一边奔到其中一方之前停下,大气也没喘,便向其中一人笑道:“司……”

        那人站在空地东侧,不等他说完,一眼狠狠扫了过来,钱胖子心中一凛,下面的话都被憋了回去,噤若寒蝉地缩了缩脑袋,退后两步站到那群人中。跟着他的几个大汉也站了进去。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立时分了高下。

        梅若影看得明白,那人正是早上所见站在新任郡守身旁的黄衣人之一。只是当下穿的是酱紫的罩袍,脸色苍白却冷厉无比,身材高壮,在沉默不语的众人间更显得嚣张跋扈。

        对面靠西侧的一人扫了一眼钱胖子,终是打破沉静,朗声道:“我们江湖恩怨江湖了,全凭手底见真章。可你们九阳教却总与南楚官府沆瀣一气,不是狐假虎威么。”

        梅若影听闻这声音语调,便觉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转目看去,只见那青年站于西侧那拨人的靠前方,眼神直撇向白光闪闪的钱胖子处,眼中尽是戏谑与嘲讽。

        面目神态似曾相识……可仔细一看,原来是极常见的一张大众脸。细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在哪见过。只好心底暗笑——怎么会想不起来?莫非是因为脸有大众脸,声音也有大众声音吗?

        不等他理出头绪,便听到紫衣高个回道:“宁城是我九阳教地界,还轮不到你青阳宫的人说话。真章假章,待我们亲近亲近后再说。”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转而阴笑道,“想来你们那刘辰庚还是刘晚庚之类的,不也是官府,不但是官府,更是个什么狗屁的皇子?我们九阳教是沆瀣一气,你们青阳宫岂不更是沆瀣九气?”

        西侧为首一名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笑道:“恁多废话,想来司徒家御下皆是徒逞口舌之辈。”

        只一听这声音,花树下的青年心中剧震。

        不像刚才那个人似曾相识的模模糊糊,关于这个声音的记忆如此清晰,即使已经极少回忆往事的现在,他仍能清清楚楚地记得。

        那段阴湿潮冷的记忆……从信任到怀疑,又从怀疑到信任……那矛盾的冷笑,喂入他口中的药水……

        青阳宫副总管冷厉云——曾被他亲热地称为“冷叔”,也曾带着无奈的笑为他梳过发髻的长辈。

        冷厉云,数年间几乎足不出户的副总管,他来南楚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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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们的留言狂言看到了,挺刘辰庚的和反刘辰庚的都有不少人哪,不过狂言的大纲已经定了,就不再变了。因为狂言目前只想考虑若影的幸福问题。^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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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

        冷厉云原来正站在靠西侧一群人的当头,面部隐于灯火之外。此时他踏前一步站了出来,似不惧被人看出来历,并未易容。嘴角渐渐翘起,露出了惯常挂着的豪迈的笑,其中却还含着些许的不屑与复杂。

        这次声东击西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这么离开也可以了吧。冷厉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却仍有些遗憾。

        自九阳教那次泰山重创以来,青阳宫一直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同时也加强了与盟友白衣教的协作。年来,青阳宫与白衣教暗中联系多次,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白衣教在南楚的分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异动。南楚调动了部分兵力,进驻充斥瘴气的象郡宁城附近的山林,似乎在暗中运输某些密不可宣的物事。司徒家的族人却纷纷调离原岗,集中到了南楚国都衡阳,又或直接进了军中任职。白衣教的暗探欲进入探明,无奈山林间有高手驻扎,于是向青阳宫发讯求助,

        他于是接命,而此行目的则有二。

        其一,引开九阳教的战斗力或注意力,方便白衣教暗中查探。这一点,似乎已经做到了。

        其二……

        他渐止了笑,冷冷与对面为首的紫衣人对视,那人气焰真是嚣张,虽并不叫骂,脸上却都是鄙夷嘲讽之色,显然对于将他们驱逐出境一事志在必得。

        只是不论对方如何惺惺作态,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人能给与他那样的震撼,不会像那个少年一般触动他已过不惑的心智。

        神志虽然紧紧锁定着对方的众人,神思却不由浮现出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是宫主在追截南楚细作的途中遇见的。被带回宫时尚且矮小,没显露出要拔个长高的迹象,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据说那少年是戏班子里的武生学徒,那日正被他的师傅嫌弃。宫主恰巧路过,因见他老实可爱,兼且骨骼清奇难得一见,一时兴起便带了回来。

        少年初入青阳宫时,令人有一种十分难以言传的奇怪感觉。

        说他傻也并不傻,那些曲艺手段就学得一板一眼的。可说他不傻又说不过去,因为别人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就像没有自己的取舍与感情的傀儡,全盘地照做。以至于半年间便有数次被宫主的其他妻妾公子耍着玩,闯出了好些不大不小的祸事。

        这样的傀儡少年,宫主却要封他为三公六院十八室之一。

        冷厉云当时曾反对过,后来才想通,这样也未尝不好。毕竟对于掌控欲极强的宫主来说,那个少年大概是最好的临时玩偶了。再说十八室地位低下,随时可以替换,他也便没有再反对。

        可是事情总有出人意料之处。半年之后那少年落了一次水,昏厥了一日后再醒来,似乎有些变了。

        那年中秋,原本毫无感情的少年,直面着青阳宫上下人等,不亢不卑地向青阳宫主递上了一张写好的素笺,不数日,就成了宫主的贴身小厮。

        对于他的转性,不是大家都没有怀疑。宫主与几个在宫中管事的,都暗暗盯着少年的举动。越是过了时日,就越是发觉这少年的不简单。遇人不卑不亢,遇事不紧不慢,偶尔还会有一些小淘气……他们观察了许久,始终不见异动,才终于渐渐放下了疑心。

        毕竟有哪个别有用心的人会特意转了性子惹人疑心的?或许,他本性就应如此。初来时的些许木然,大概也只是因他不适应环境的骤变吧。

        宫主逐渐露出了不带掩饰的笑容,他与陈总管也逐渐接纳了那个少年。可就在此时,又遇激变。

        ……

        自那场血肉横飞的突袭中留下命来的幸存者们都不会忘记那个少年。一杆横笛,一袭藏蓝宽袍,飒飒风中一曲吹响,原本是九死一生的争斗,便如此形势逆转。

        而后便是离别,少年弃了一切恩怨,带着一身伤毒独自离去。

        说起来,他还欠着那少年两条命。一条是生死至交陈家旺的,没有少年解毒,至交不会从毒王成名的剧毒之下夺回性命;一条是自己的,没有少年那专破九阳教的两曲笛音,他大概只能力竭战死吧。不单只他,青阳宫上上下下,都欠着那少年一份人情。

        可是……少年离去时,却已经中了无人能解的冰魄凝魂的毒。

        大概就连发起三年前那场巨变的司徒氏,也无法想象竟改变了这许多人的命运走向。

        宫主那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一回神,便转身展开身形追去。

        路上发生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总之直到第二天暮霭晚沉,宫主才回来。惯常被隐没于面具下的脸那时却空无一物。

        他还记得,那日打开门从外回来的宫主背对着紫红低垂的天幕,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清究竟如何,只是十分平缓地说了一个字:“追……”

        十日间,青阳宫上下连同泰山下的佃户佃农齐心协力,翻遍了辖内地界,却一无所得。

        那日,宫主在迎风的暖亭里坐了一整夜,而后便回到临淄泰安宫,恢复了东齐七皇子的身份。

        东齐的民众也许还在为这位失踪多年的皇子总能得以归来而庆贺,只有青阳宫的人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动用宫廷的力量去寻找一个人。

        梅若影……司徒若影……不论是姓梅,还是姓司徒,大概再也不会抹杀掉那少年在宫主心中的存在。

        只是如今已过三年,三年……

        算着已经过了冰魄凝魂的发作期。明面上的悬赏也停了,可是就算宫主口中不说,他和陈家旺也都能感到那犹自抱着希望的心情。毕竟司徒若影曾经解了毒王的飞雪凝香。

        或许,也能解了冰魄凝魂。

        听闻在南楚象郡的宁城开张的一泓阁,为了与楚芳楼一竞高下,推出了一名善琴善诗的头牌小倌烬阳。据说光以琴艺舞技论,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而在听到那小倌的艺名后,宫主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邹敬阳……”

        冷厉云当时似看到了一条逐渐显露的脉络——那名字正是若影在地牢中曾说过的。(关于若影吐露他是邹敬阳之事,参看第21章《狱》)

        也许是由梅若影所易容吧。但如果是一流的易容术,那也只有真正相熟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于是他便自请接了这个任务。

        然而到此等了四五日,却始终未曾得见。倒是在此地潜伏了一季上下的小六说是见过了烬阳其人,不但如此,还见过一个与若影同名同姓的仵作,可惜都不是他们所寻找的那个青年。

        冷厉云并未放弃希望。也许还有万一的侥幸,他希望能亲眼一见,才好做确定。毕竟如今的小六不是原来的小六了,他如今是被人称为黑鞭断刃的廖毅,已经随林海如入了白衣教,有时说话也会不尽不实。(关于林海如与白衣教,请参看第42章的番外)

        烬阳

        紫衣人脸上扯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算作回礼,陡然间袖口无风自动,一丛青针电射而出。

        冷厉云一行人虽没想到对方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转眼翻脸,手底却毫不含糊。

        主楼上挤着看热闹的人只听得呛啷一阵连响,便见青阳宫众腰间背上兵刃具已出鞘。

        青针未到,冷厉云淬火百炼双刀甩出几个刀花,将一半的暗器当头拦阻。

        他身后两步的一个年轻后生手中亦是一抖,一条黑色长鞭在冷风中展了开来,劈开斜飞雨丝在空中转了一圈,剩余的青针便似被吸引一般,全数迎着那条乌油油的鞭子沾了上去。他这才收鞭回立,又是随手一抖,便听得轻微的叮当声响,原来正是黏附于长鞭上的青针全数被抖落于地。

        若影赞叹之下凝神看去,原来正是那个声音似曾相识的年轻人。

        可是……还是不认识哪!其实,那些陈年往事早就与他无关。

        不想见的人……不见也罢!

        他主意打定,便转身抬足欲行。

        却突听得冷厉云喝道:“六,右边!”

        六……林海如身边的小六么?转眼之间心念电转,心中微暖,犹似那袭带着松子香的白色中衣残留的温度。

        若影脚步一顿,再度回首看去。

        却正见一枚袖箭电射般射向使鞭后生的眉心,后生身形立时向后倒去。

        只刹那光阴,若影心中已是念头电转。那使鞭的青年便是当年傻傻乎乎的小六?似乎带了面具吧。却不知为何侍童小六要易容改装,堂堂冷副总管却要素面朝天呢?不过,他如今已经武学大进了。

        正纷乱间,耳听东侧九阳教一伙大声喝彩,直赞紫衣人手法精妙,打断了他的思索。可还不等那些人赞叹的尾音拖完,刺向小六的袖箭凭空般打了个对折,转眼间又飞射到了原主眼前。

        若影看得清楚,原来是小六不待箭头刺中,便顺势倒下,挥手处收了袖箭。未及身体倒地,又是一个挺身,弹簧般地站直起来,将袖箭送了回去。

        九阳教一行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见紫衣人大袖一拂,将袖箭挡了开去。袖箭半空中被拂了个弯转,准头一偏,便向秃树下那一抹如夜色浓重的身影射去。

        “卑鄙!”而对方使鞭的年轻人眼见就要殃及无辜,口中已是怒骂而出。

        紫衣人却冷笑一声。

        想他也是司徒家有些地位的人物,自来杀人本就只凭兴趣,不问原因。花树下那人站立多时,他本已不耐,恰好那后生一袖箭甩回给他,便随手打开去喂了那爱看热闹的闲杂人。

        要怪,就怪那人多事兼倒霉,偏偏站在他附近看热闹了吧

        正想对使鞭的后生冷嘲热讽,一声轻噫却从对方口中发出。紫衣人讶然闭了嘴,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

        主楼上的旁观者们看得清楚,那株已有些年头的羊蹄甲树,树皮斑斑驳驳,因已到了冬季,树上稀稀落落,枝杈曲折,在一泓阁繁丽的烛火之外显得影影绰绰。

        树下一个暗沉的身影一直伫立,似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感觉。旁人都为他的大胆而抹了一把冷汗,有的人甚至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希望看到那人被打斗波及的热闹。

        当那一支袖箭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如激电疾飞而至那人身前时,大家都以为他是无法避过此劫了。可那人却陡然间由极静转而为极动,身形一晃,那支袖箭便擦肩而过,笃的一声刺入身后半步那斑驳虬结的树干上。

        那人原本只是默默无言地站着,让人觉得平凡淡漠。可这一动作之间,由极静转为极动,流畅舒展,让人丝毫不觉突兀,仿若与飘落的雨丝、渐息的凉风、摇曳的光影融成了一体,和谐而舒适。

        紫衣人袖袍一挥一放之间就能放出如此迅急的袖箭,本已令人惊叹,那人一侧一躲之下,也丝毫不见逊色。

        楼上观者正想欢呼叫好,怎料那人适才侧身之际,头上的斗笠已刮到了盘秃的树枝,他似乎回过神来,正欲转身离开,只听得刺啦一声轻响,斗笠被勾了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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