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听起来似乎很神奥,但事实上却无关鬼神之说。在我那个时空,没有鬼神。可是,催眠和暗示却是有的。
各国虽然联合【创建和谐家园】了那首魔鬼之乐的流通,却没能完全销毁关于它的记录。
当时我还在修习临床课程,表姐已经从事某项不为人知的工作多年了。那天,她还带来了一盘老旧的唱片,正是《黑色星期日》。
她说想要研究里面真正的秘密,需要一个“黄金小强”作试验品。
“而且,亲亲小阳阳够理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即使破了其中的秘密,也不会拿去害人的,是不是?”她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差点把我拍得岔了气。
于是,我们一起把它放进了留声机里……
其实,并不是魔鬼的邀请,只是一种催眠暗示罢了。
只不过是抓住了某类人群的心理漏洞,然后给他们的下意识下达了“【创建和谐家园】”的暗示罢了。《黑色星期日》之所以不能对所有人都起作用,是因为它凑巧凑成的暗示是:“曾当场见过枪杀案的人,【创建和谐家园】。”
杨捷毕竟是天才,和我研究了数月,终于破译了乐曲,还找到了控制人脑好几种不同漏洞的方法。
实际上,只要抓住关键点,用乐曲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后,再用潜伏的音节下达指令就行了。关键就在,那个下达暗示的音节的细微变化,只要修改几个节点,暗示的内容就会千差万别。表姐她当时孜孜不倦地研究那个突破漏洞和暗示的关键,我想大概是为了她的工作所需。
催眠一个人,往往需要比较特殊的环境。比如安静闲适的气氛,柔和的光源,平稳流畅的声源……可是依靠乐点间的细微变化对听者施加的催眠却不同,对环境的要求并不严苛。虽然效果比单体催眠要稍弱一些,不过,好歹也算能派上一些用场——尤其面对着那群已经失却了正常判断力的九阳圣教里跑龙套的小把式们。
想不到我自己竟也用上了,我如今要拿这个来害人了。
多亏杨捷于我初中时所给与的永久禁制,所以即使遇到如今的事,也还活着。
多亏那数月的无数次试验,所以我现在有办法兵不血刃地突破司徒家的围攻。
笛声响得悠扬。竹子特有的翠碧的声音悠悠回荡在泰山的半山腰上。随着山风猎猎,随着花草飘摇。
我把所知的为数不多的暗示之一以内力催逼出来,远远地回荡在山间林里。
稍微改加入了几个关键点,暗示的对象就被明确地锁定在黄衣人身上。他们是性格偏执,崇拜强烈,全身心都信仰邪教的人们。
他们是多么优秀的催眠受体啊。
只见这些围在四周密密集集的黄衣人,脸上渐渐出现奇怪的表情。而后迷茫的更加迷茫,凶残的更是凶残。
司徒雨及站在咫尺的距离,用古怪的表情看我。他终算是意识到不对,大喝一声,对部下们下达了剿杀的命令,要震醒逐渐入彀的亲友和部署。
还真是一个固执的年轻人呢,但是那又怎样?
他又能怎样?
有一次上演示课时,张教授做催眠演示,对一个叫做丁颖的女同学下达了“你已经不是丁颖”的暗示,结果连带着的,她连自己原本认识的人都完全忘了,就像是一开始就不认识。只因为她接受了暗示,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丁颖”,所以也不会认识“丁颖认识的人”。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解除了暗示之后。
催眠本就是一种可怕的操控行为的心理学技术。
也许应该感谢那所谓的九阳圣教。
其实邪教组织本身就是一种催眠术。
记得我曾看过一本关于催眠暗示的实践手记,心理学专家张源侠写的《心理黑洞》,里面就论述了邪教组织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通过种种刻意安排的行为模式、反复地重复简单的教义,让信徒们进入催眠态,最后唯教主之命是从。
是他们,自己搬起来石头,我如今只是推了一把,让那石头落下,砸他们自己的脚。
黄衣人们如今本就已经深深陷入了九阳圣教的催眠暗示而不自知,他们的漏洞,已经向我明明白白地敞开着。
即使这样,我也没曾想效果竟是如此强烈。或许是因为时空不同的关系吧。
只有一些内力充沛者还能苦苦撑持着不陷入这杀人的巨网。
我平静地吹奏着,平静地看那些围上来的杀红了眼睛的人们,迷惑,四顾,而后找到同是穿着黄衣的“敌人”,相互挥刀,自相残杀……
血肉横飞……依然。
只是,对象已是不同。
林海如仍然一如既往地扶着,将我半搂到他怀中护着。
从这一天起,我再不能当个普通人了。
能够迷惑人心、控制人心的人,即使在这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也许会被当成妖孽抓起来,也许要奔捆绑着接受火刑,或许是绑上大石丢进水中?
谁知道呢?
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司徒家的人碎尸万段罢了。
****************
杀人,其实不必荷枪实弹。
短短一曲奏毕,暗示的效力已经发挥殆尽,暗示受性强的黄衣人们已经开始狂乱地不辨目标地砍杀起来;受性弱的则面现混乱,似欲挣脱看不见的梦魇。
林海如的真气绵绵不断,我口息不停,第二曲又吹奏起来。虽是不同的曲子,暗示节点处却仍一模一样,继续加剧着黄衣人的混乱。
这样,即使能记得下我的曲谱,不谙催眠暗示之道的人,也根本无法奏出混惑人心的曲子。
尽管下面的人都已经杀得眼红,身居上位的几名司徒氏与亲随们都没有太大的混乱,应该是修为高深吧,BOSS级的人物不都比较难搞定么……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真心信仰那个所谓的“九阳圣教”的缘故了。
司徒雨及从最初的震惊清醒过来,瞠目怒视着我,叱喝一声,提剑刺来。
呵,真的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别看他一个小小少年,出手已有大家之势,甚至胜过周妍一二分。也难怪他父亲敢于把率众攻山的重任交托与他。
刘辰赓右手轻动,擎出一柄九环刀就要来挡司徒雨及,可惜银衣少年这一动作,其他司徒氏的众头目也纷纷惊起,或持刀剑或举枪戟,向圈子中心的青阳宫众袭去。饶是刘辰赓武功卓绝,奈何新伤未愈,一时间也没能抢出道来。
但见司徒雨及那柄刚劲的两尺短剑夹着赫赫风声,顷刻间已至面前。
林海如环着我斜身避过,但听得噌一声响,银光乍现,一柄六尺长剑便在他手挥出层层清光。
短剑利快攻,长剑利远击,如此近身肉搏显然不利于林海如,更何况他还要护着一个累赘。
可只听得丁丁当当一串乱响过去,两方再度错身而过。
尽管都是以快打快,速度快得普通人的眼睛根本已经无法跟上,林海如始终防守得固若金汤,真气仍绵延不绝地自膳中传入我的要穴,任我支配使用。
而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轻不可闻地喘了一口气。
林海如尽管平时根本不在人前显露本事,我却能隐隐感觉到他的修为已深,平和悠长,尽管司徒雨及的确是少年有成,却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不济,一合之下就已后力不继。
一思之下便即恍然。他这数日间去了那大概很远的九阳山,得知司徒家将要攻山的阴谋后又匆匆赶回,嘴上虽然不说,且装得极轻松自如,实际上是已是强弩之末,累得紧了。
今日兵刃相见,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又一边还要顾着我这个大累赘,更如何能与人争斗。
正想之间,司徒雨及一稳势子,捏个剑决,挺剑挽了数朵剑花,在艳阳下耀耀晃眼,再度顷身而上。
林海如似被那光晃了眼睛,急忙一个退步,闪过这一波攻势。
这一步退得太快,震得我生痛,气息一颤之下,笛音顿止。
林海如身上似也一震,狠劈一剑震退司徒雨及的又一次杀手,低头看了下来。他这动作做得极快,可说是未经思考的反射性的动作,可司徒雨及却盯得极紧,退势未止便一个旋身,饿虎扑食般聚了全身的力道,剑花瞬消,凝成一道利光,直击而来。
那来势快得让我张口欲呼,却发不出声音。好在林海如看似分神,实则全身上下早就绷紧了弦,对方气息少变,便即随之反应,随手挥剑抵去。
可惜他虽气脉悠长,奈何消耗太大,以疲弊之躯扛上司徒雨及个精力旺盛的神经病,再也无法破了凝聚了司徒雨及全力挥出又加上旋身之势的一剑,只听得当的一声龙吟般的巨响,他一时持剑不稳,那剑晃了一下就脱手坠地。
我讶然看着他对我谦然一笑,嘴角溅出两滴鲜红的血珠,一直撑持着我延续笛声的内力也嘎然而止。原来他竟已经消耗至此,只是一直生生忍着紊乱枯竭的气脉不让人发觉。
眼见那银光刺目的剑锋距他头顶已不盈尺,我全力一挣,瞬息间挣脱了他的怀抱。呼啸而来的凌厉剑风立刻吹散了他残留在我身上的温度,却令我精神一振,集中力陡然间凝集,抬手间恰恰接住了的六尺青锋。
翻腕斜斜挑上,司徒雨及冷哼一声,大概还在窃笑我的不自量力,却不想我仗着剑长,又正拿捏在他剑上力道难及之处,只是叮的一声轻响,短剑便即被卸向一旁。
不愧……不愧是司徒家众望所归的年轻一辈的代表。交锋仅只瞬息,变化已是万端,他虽料想不到我尚有一拼之力,短剑被卸开前仍是注入了一股尖锐的真气。那透剑而入的真气若侵体锋刃般锐利。……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手臂经脉早就被刘辰赓断去,如今司徒雨及想势如破竹地侵我心脉是万万不能的。
这算不算是刘辰赓助我一臂之力?……这账真是越算越乱。
我还在发挥无厘头的精神自嘲,那边厢的司徒雨及脸色已经铁青,显是想不透我为什么还没有着了他的道,我冲他咧嘴一笑,目光已露出刻意的嘲笑。他惊怒之下大吼一声,回剑劈来。
谁的视线
24 谁的怀抱
他毕竟青春年少,冲劲有余而耐心不足,每一招一势往往不留余地。与林海如相抗时尚且知道谨慎,此刻面对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真的是一剑劈到底,力道已是太过。
将青锋旋了半圈,趁那银衣少年不及回防,轻轻一剑向他左上臂肱二头肌中段内侧的动脉划去。
隔着六尺的青锋,我仍能感觉到那种划破皮肉的极为熟悉的手感,这一剑就如割破布帛般顺滑,好似这一刻又回到了那数以千计手持手术刀的日夜中去。
杀人,并不是都必须要动用到内力真气的。
司徒雨及动作一顿,尚且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已含笑对他轻轻摇头,说道:“雨弟好走。”
沉闷的声音似从他臂上透出,身体断弦般剧震一下后,一股火山喷发般的热液自他的肱动脉破口处怒射而出。肱动脉出血量本就极大,更何况左臂近心,心脏的推动力正是最强健的地方,这一喷就直直喷出两丈有余。
扯着林海如侧让了一步,避过喷薄来的血涛。
少年低头不能置信地看着自身体争先恐后般喷薄而出的鲜血,脸上的无措而慌惶。不论是谁,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死亡,大概都会无措至此的吧。
他持剑的手疾点数处穴道,慌乱地捂上伤口,却无法对喷涌的浆液有足够的阻势,血箭只是稍微细了些,从他指缝中透出,凝聚的血珠不断从他指间滑落。
并不是任何伤口都可以靠点穴止血的,否则我也不会特地选在那处位置下手了。
他低头痴傻地看着自己的血,却露出了光滑稚嫩的颈项。
不想再看他挣扎慌乱,手举剑移,嗤的一剑,割断琴弦般的手感过后,血箭又从他的颈动脉处涌溅,少年抬头茫然看着我,不复凌厉飞扬,不复嚣张跋扈,眼里充斥着对死亡的惧怕,甚至忘了对我这个杀人凶手的憎恨。
幸甚,一切不用持久。数息间,喷薄的血液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临界值,少年软软倒在地上,四肢乃至全身,因失血引起的痉挛让那具身体无法抑制地抽搐着,嘴巴剧烈地张合开闭,甚至于狠狠咬到了舌头。而在剧烈地弹动了两下之后,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银衣,完全浸没在鲜红的血液中,不再洁净与飘逸。
我手中一轻,长剑掉落于地
胸中压抑已久的震伤此时终于发作开来。司徒舞及在牢里给的那一下虽被我借去了大半,余下的却也足够让我气血翻腾。现如今,还没平定好气息就又受了他弟弟这一下破体真气,真是十分不好受。
身后适时地伸来一双温暖的手臂,将我的体重接了过去。向环绕胸前的温暖之处一看,是洁白若雪的束袖,向后回首,果然是林海如。他正被小六儿扶持着站立,却又伸手把我揽着。
我咳了一声,好笑道:“你们是在玩叠罗汉么。”
那一大一小两人呆呆地站着不说话,六儿着紧地抬首盯着林海如,林海如却担忧地看着我。
我叹,真无聊。清了一口气,转向六儿说道:“待会服侍你主子用针。”
六儿赶紧凝神看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续道:“坐位【创建和谐家园】心俞,得气后运针六十数;而后卧位刺内关、神门、巨厥,得气后运针二百数,留针一刻……记好了没。”
六儿曾缠着我教他用针,而针灸很讲究运针留针的时间。这时的计时并不精确,以片刻盏茶顿饭柱香来计时真是何其害人,我便教他数一数就算是一秒。
见小六老老实实地点头应承,我的心情终于能放松了。
被那并不厚实却温热柔和的怀抱围着,清楚地感受贴在背后震动的沉稳而微急的心跳。有种无上的幸福,如果不曾经历那些让人憎恶的黑与恶,真不知什么叫做美好。回首看向高挂的艳阳,挺立的高松斜竹在脸上留下暖暖的疏影。
突然感到一道灼灼的视线,不同于林海如的柔润,不同于春日艳阳的暖,而是一种能灼伤人的热度。
低头回视,场中杀戮已近末尾,大局已定。
血花纷飞中,刘辰赓站在空地中央,手中持着滴血不断的九环血刃,似想举步过来,见我看去,唇角动了一动,又停在了原处,远远地望着。
我向他轻轻地微笑,放松了身体躺入身后的怀中,缓缓阖上已经疲累的眼。心中却无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