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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笑着回答:“不怕。弟弟们都这样。”
我环视一圈,发现还真是如此,就连刚刚到达的完颜氏携着的弘暄也不例外。看现场的孩子们,除了冬冬以外,都齐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宠溺,但我真的不想让冬冬一起挨这毒日头。
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瞄了我一眼,便向完颜氏耳语起来。完颜氏挑眉问:“侧福晋,怎么没见五格格?”
我微笑着答道:“承元昨儿个在院子里贪玩中了暑气,一晚上没睡好,我让她在床上躺着呢。”
完颜氏木着脸点点头,也没追问。舒舒觉罗氏却道:“呦,五格格没事吧?要不请太医来瞧瞧?”
我点头道:“也好。顺便也给我开一剂清热解暑的药。”
舒舒觉罗氏疑道:“怎么侧福晋你也不舒服吗?”
“现在还没什么事……”我抬头看了看天,回道,“过了今儿就不一定了。”
今天从早上起就热气当头,糟糕的是还没风。完颜氏她们其实也怕热,却只用帕子抹汗,左等右等不见十四回来,下人们在一旁打扇子也被她们心烦意乱地撵开了。开始全在太阳下站着,扛不住了,都各自找荫凉的地方躲。就是这样,快中午的时候,弘暄还是脸色泛白,大量出汗,看模样是中暑了,而舒舒觉罗氏干脆晕了过去。
完颜氏急着送弘暄回房,也没发话,丢下一堆人就走了。舒舒觉罗氏也被太监婆子抬了回去。
弘明一边摘下凉帽用袖子抹额头上的汗,一边问:“能回去了?”
我用手指轻扣了下他的脑门,道:“还不赶紧回去!得多喝水,回房别忘把外衣解了。”然后向福儿摆摆手,转身走人。
于是,这场迎接仪式便不了了之。
十四当天根本没回来,却闹得府里鸡飞狗跳,所有到场等候的都多多少少出现中暑的症状。我也头痛恶心,就真开始喝起清热药茶汤了。
第二天,弘明跑来问我怎么样。没了敏敏,他少了点顾忌,特意挑午睡时间过来,大约是想避着冬冬(被她缠上又是另一种麻烦)。我让东云把李淑托人送来的桃子给了他一篮,他却看中我的单筒望远镜,这东西也不难找,我就把这个送了他。
我送他到廊下,他刚笑嘻嘻地转身,却浑身一震,惊喊道:“阿玛……”
我一抄手接住他掉落的望远镜,慢慢直起腰,抬头便对上风尘仆仆的十四。他直直地看着我,脸色不算好,对儿子的呼唤只“嗯”了一声。我将望远镜塞回给一直【创建和谐家园】的弘明,十四却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吓得弘明和抱着桃篮的小随从往两边一跳,给他让出道来。我向弘明微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回去,他才反应过来,带着小随从飞也似的跑了。
这样的见面让我很是意外,沉默中十四又走近了一步。“我带了几筐榛子回来。”他笑得有些勉强。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静静地望着他,听他絮絮地说着细枝末节,“口外的榛子个大,果仁香甜,让厨房炒熟了你尝尝。还有些腌蕨菜,我记得你喜欢,去年带回来的一下就吃完了……”他声音渐低,终于说不下去,垂下头看地面。
看他压着脑袋攥紧双拳的模样,仿佛做错事等待老师训斥的学生,心里不禁柔软起来,道:“你回来了。”
他猛地抬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我的脸:“我回来了……”然后便是紧紧的拥抱。当他吻我的时候,中暑的后遗症又上来,两边太阳穴忽然剧烈地抽痛,虽然知道马上就会过去,还是忍不住皱眉。他慌忙放开我道:“我、我去洗澡!”
“不是……”还没等我解释,他便急急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抬胳膊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着摇头。这么多年之后,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改变吧。
傍晚时下了雨,所以夜里还算凉快。十四大概是真累了,轻声打着鼾,睡得很熟。我却睡不着,躺在月光里听虫鸣。不知多久后,想披件衣服起身,十四立刻就醒了。他睡眼朦胧地吻着我的耳廓,哑声问:“还没睡吗?”
“想穿件衣服。你睡吧。”我回道。
“冷了?”他搂住我,轻道,“衣服哪有我暖?”
夏天还没过呢,哪里会冷?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很快就热得冒汗。“大半夜的,别胡闹。”我推他,免得又要洗一遍澡。
“半夜才好呢,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 他笑着环住我的腰,手掌从我的小腹一直往上游移。
我怕痒,抓住他的手说:“我想喝水。”
他盯着我的眼看了好一会儿,唇贴上来触了触我的嘴角,便翻身下床去给我倒茶。他端了杯子回来,我已经穿好了睡衣,不过乘我喝水的光景,他又蹭着磨着给我把它脱了,然后才满意地吻着我的肩膀道:“这样才好。”
“你不睡么?”我搁下杯子问他。
“睡不着了。”他环视空荡荡的屋子若有所思。
我想起从下午回来到现在,他对于家具的事只字未提,不过他这会要是真问起,我只好说这些东西太占地方,免得他又穷闹腾。
刚准备好了说辞,他就凑过来道:“宝贝,京里很热吧?”
“什么?”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转弯到这个话题!
“我们建个消夏的别业吧。你看,哥哥们在畅春园附近都有自己的园子。我上折子请准,皇阿玛一定会同意。”他说着越来越兴奋。
“哦,那要不少钱。”
他扳着我的手指道:“银子不成问题。这些年蒙皇阿玛恩宠,一直支取官物,府里开销不大,田庄等收入也不错。”
还有不久前皇帝为彻查太子案赏的四千两,也算是一笔不算小的进项吧。我叹了口气,撇开那些心思,笑道:“这么说你是银子多了心里闹得慌。”
他嘿嘿地笑:“谁让你没使劲帮我花。”
我摆了摆手,回道:“从今儿开始吧。”
建别墅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十四劲头一上来,就进展神速,打申请,买地皮,画图烫样,三四个月功夫就都好了,十一月初便破土动工。
二十日是良妃两周年忌辰,去老八府里致祭,在园子里偶遇十三。很久不见了,微笑代替招呼,并肩走了一段。“你还好吧?”他的语气似有些担心。
我笑着反问:“有什么传闻吗?”
“也不算是……”他叹气,换了个话题,“身子好全了吧?”
“好了吧。已经比夏天胖了点。”我说,“下回带冬冬去找你玩,只是别忘了把书房贵重易碎的都收起来。”
他点头笑而不语,抬眼时表情却微有些僵。我疑惑地看前面,却见雍亲王在十米开外立着。我这几步就迈不过去,顿在原地。十三笑着迎上去,拉着他往游廊上走:“四哥,我们找八哥他们去……”
不过,他们应该没找到老八,因为我在书房那院碰到他。他说有个东西给我看,让侍从取出一个匣子,拿出一只茶碗递给我。白瓷的色泽光润如玉,一条红鲤鱼摆尾其上,嘴、腮、身体、胸鳍、尾鳍,红色层层晕开,透明感犹如玛瑙和琉璃。
“怎么样?”老八问。
我轻抚那鲤鱼,将茶碗放回匣子里,笑答道:“皇上一定会喜欢。”
跟着太监一路走,居然出了畅春园,被领入诚亲王的园子。皇帝正在花园里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在场的有诚亲王、雍亲王、二十阿哥和数名小皇孙。冬冬见到他们,一下就奔过去,拽住二十阿哥说:“二十叔,二十叔,上回那种弹弓再给我几个。”
二十阿哥刚十岁,大概是不好意思在父兄面前讨论这种小孩玩意,红着脸没回答。
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腿,唤道:“承元丫头,过来。”
冬冬便跑到他身边,爬上他的膝盖,亲了亲他的脸,甜甜地又汉语又满语地叫:“玛法,皇爷爷。”
皇帝笑着抱她坐好,又向我招手:“十四家的,这边来。”
我走到他跟前行了礼,然后垂头站好听训令。这里除了皇帝和坐他腿上的冬冬,其他人都只有站的地儿。
皇帝问了些园子的进展情况,尽管奇怪怎么十四没汇报,还是把知道的一一作答。他听完了,赏了些屏风躺椅之类的摆设家具,还有连着那园子的一块地。还问我赏的地准备做什么用,我一时想不起什么感圣恩的用法,只好说,可以挖个池塘用来养鱼垂钓,或者开垦做菜地。上次看到康亲王府栽着些西红柿,他们家只是用来观赏的,我倒想引种过来丰富菜单。
皇帝似乎还满意,捻须而笑,终于放过我。把注意力集中到小辈身上,考较起他们的学问。诚亲王和雍亲王就在一般微笑着看。只可怜这些比冬冬大不了多少的小皇孙,因为太紧张,连四书最浅显的问题也答得结结巴巴。后来,皇帝便改为聊天似的问:“你们平日里最喜欢读什么书啊?”
这回弘暹反应最快:“三国!”几个孩子纷纷附议。我想三国大概是最通俗,载体最丰富的故事(暂且拿它当故事看)了,就是读书还吃力,听戏听说书也能知道个【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
皇帝又笑问:“嗯,你们觉得里面那些英雄好汉谁最本事?”
于是就有了“孔明”、“赵云”、“关羽”等几个答案。再问最讨厌谁,答案却极其一致——曹操。
皇帝大约觉得和孙子们逗乐十分有趣,笑道:“都讨厌曹孟德,不知道能不能背他的诗?谁能背朕有赏。”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弘晌并不流利地背了半首《龟虽寿》,皇帝高兴地赏了一柄玉如意。
“他的文章呢?有没有谁知道?”皇帝拿下碧玉扳指,放在茶几上,笑问道。
皇孙们虽都眼巴巴望着扳指,却都不作声,这个问题对于六七岁的孩子来说,的确难了点。
皇帝望向十岁的小儿子:“二十阿哥?”
二十阿哥拱手答道:“回皇阿玛,儿子知道一篇《让县自明本志令》。”
“能诵吗?”皇帝先把扳指赏了儿子,又问道。刚才只说知道,没说要背诵,赏赐当然是答对就给。
“只记得几句。”二十阿哥开心地接过扳指,回道。
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创建和谐家园】来:“玛法,这个我知道!”看到冬冬兴奋地举高手,我连忙向她做手势打眼色也来不及。
“丫头,你知道什么?”皇帝笑问。
“这个《让县自明本志令》我会背。”冬冬仰着脸道。
“哦?”皇帝自然不信,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背背看。”
“好。”冬冬皱着脸笑,两只脚晃荡着便开始背诵,“孤始举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欲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玛法,还要接着背吗?”其实她就熟悉开头两段,后面的肯定模糊了。
皇帝十分惊讶,当然没要她继续,道:“好……可以了。”然后又问,“丫头,你为什么会背这篇文章?”
冬冬噘着嘴说:“嗯……听戏的时候,我说曹操是坏蛋,额娘说,我要把这个抄三遍才许说他是坏蛋。”
皇帝一听笑了,睨了我一眼,又向她问:“那你抄了以后还觉不觉得他是坏蛋哪?”
冬冬坚决地道:“他就是坏蛋!”然后低下头敲着自己的右胳膊咕咕囔囔,“文章字那么多……手酸死了……”
皇帝大乐,一旁的两位亲王和一堆孩子早就在偷笑,这时便大大方方的了。只有我和冬冬笑不出来,当然,原因是不同的。她是不满被我瞪以及被祖父伯父和堂兄们嘲笑。
皇帝笑完了才觉察到她泫然欲泣的表情,赶紧哄道:“承元好聪明!朕早说了有赏的。嗯,赏你封号好不好?”
她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问:“封号是什么?好吃吗?”
诚亲王“噗”地笑出来。皇帝靠着茶几笑了好一会,顺了顺气才道:“不能吃。不过是好东西。你看是多罗格格还是和硕格格……”皇帝望着冬冬,手指敲着茶几面想了一会儿,便道,“就和硕格格吧。”
我连忙拉了冬冬跪下谢恩。
诚亲王笑道:“皇阿玛,到时候便要给承元指个般配的人才行。”
皇帝摸了摸冬冬的头,微笑道:“这还不急……册仪让礼部准备起来吧。”
诚亲王和雍亲王惊讶地对望,而后道:“承元只六岁……”
皇帝挥了挥手说:“哪有赏赐等个十年八载才给的!”他一锤定音,其他人哪有置喙的余地。
回到家里,冬冬得意地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我是郡主了。”
我揪揪她的耳朵问:“你这么喜欢做郡主吗?”
她揉着发髻,专注地想了想,回答说:“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很威风的啊!”这样看来,她只是个靠直觉的小坏蛋而已。
正说着,十四就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从我手里接过冬冬,喜气洋洋地问:“我在九哥府里就听说了,这是怎么闹的?”
冬冬拉拉她爹的衣襟,说:“阿玛,我背书背的。”
十四让女儿坐他胳膊上,托高她笑问:“冬冬背的什么书那么厉害?”
“就是那个坏蛋的文章。”她回答。
“那个坏蛋的文章你也最多只抄了一遍多一点。”我又看向十四说,“其余的字迹看着像弘明弘映的。你怎么不干脆亲自捉刀?”
十四嘿嘿干笑了几声,冬冬怕我又让她写,抱住十四的脖子就把脸埋起来。看她的模样只觉好笑,便说:“算了。我要罚你,当初就不会背下来就算数了。”
她这才放心地抬头,趴在十四的肩膀上问:“阿玛,那个文章很奇怪啊!为什么住在洞里的人有名呢?坏蛋没有儿子吗?死的时候为什么要自己写墓碑呢?”
十四哭笑不得地哄了她几句。她却又道:“阿玛,我以后是不是也有银子领了?唔,我要买很多很多、一屋子那么多的豌豆黄,吃不完就请所有的姐姐妹妹来吃。我还要造一个很大很大的笼子,养一百只,不,一千只小鹿……”
十四还真兴致勃勃地听她做梦,我打断她道:“豌豆黄吃多了长不高;鹿可以养,等你钱存够了去城郊买块地,你想要几头就几头。不过现在还是存钱号里,十年后你就是京里银子最多的格格。”
她显然对“京里银子最多的格格”这样“威风”的头衔很感兴趣,也不谋划着怎么花钱了。十四又跟她说笑了一会儿,就放她出去玩。
“园子差不多布置好了,过两天我们就搬过去。”十四的额头抵着我的,探手到我颈后玩着碎发,“到时候开宴请哥哥嫂嫂们来赏玩,你说好不好?”
“嗯。”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