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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他的背说:“我会好的,我保证。”
他把脸颊贴到我鬓边,吻着我的耳际道:“你好好的就好,不用向我保证。”
第二天,容惠来看我。
自从生了这个病,小妹不用说,几乎天天来陪我,容惠也经常往我家跑。完颜氏她们隔三差五过来问个好,而每日来探病的妯娌,还有远近亲戚的福晋们,也是络绎不绝。十四说,我要是累,就闭门谢客得了。我笑他说,人家来探望是好意,要是窝着不见人,他们还以为我真病得快不行了呢。
容惠带来了李浩的信。信里除了几段对我缠绵不退的病势表示焦虑的文字之外,其他内容还是挺有趣的,比如这一段:“任上事务繁杂琐碎,常有鸡毛蒜皮缠上身来。有一日,一对小夫妻吵架凶了,左邻右舍告到县衙,我便化写了前人的批词——‘夫妇口角,闲来无事;两邻相告,没事找事;本县没空,一批了事。’——让衙役贴到衙署门外的八字墙上。”
十四回来见我笑,就问什么这么有趣,我就把李浩的信给他看,他也是觉得新鲜,大乐一阵。
李淑到京的时候,我的精神已经有些起色。
李淑跟我住了半个多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开始,我信她‘特地来陪伴病中姐姐’的说辞,后来发现她情绪有些奇怪,便找她的丫鬟惜桂探问,才知道另有别情。惜桂掩不住眼底好笑的意味,悄声说:“小姐听说那位范四公子也来京城了。”
“谁是范四公子?”我好奇地问。
惜桂附耳道:“就是山西介休范家的四少爷。小姐为了避他才想回杭州的,听说堂小姐病了,便先至京城探望。”
什么样的人李淑也招架不住?不禁笑问:“你家小姐讨厌那范四公子吗?”
惜桂摇头回道:“不知道。看不出小姐喜欢他……不过他一缠上来,小姐就头疼。”说着掩嘴而笑。
“涵姐姐。”李淑挑起竹帘,目蕴寒光朝惜桂瞪去。
惜桂吐了吐舌,低头跑出屋去。
我笑着对她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微噘嘴,道:“涵姐姐,明儿我回家去了。”
“走得真急。”我道,“那位范公子如此可怖?”
她皱眉道:“那人恬不知耻。”
我笑道:“若真是如此不知廉耻的下作人物,你应该义正严辞迎头痛击才是。而不是一听说他出现,便惶惶不安,乃至落荒而逃。”
“涵姐姐你不知道!那无赖有多难缠……”她急红了脸,却止住话头,微怒而窘迫地看着我。
我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反正我也好了,你想回家就回去吧。”
她低头“嗯”了一声。我想起件事,又道:“对了,你帮我带李南去江南玩几个月吧。省得冬冬老为难他。”冬冬似乎不待见李南,我病着的时候没精力照管他们,最近几日才知道冬冬逮着机会就欺负他。
“好。”李淑点头同意,又笑道,“我挺喜欢这孩子,赶明儿让他做我儿子好了。”
冬冬听说的时候,李淑已经带着李南上路了,她当即找我大哭大闹,吵着也要去杭州。我说:“你不能去。”
她扁着嘴,抓着我的手臂猛摇:“我也要跟淑姨去杭州玩……就要去嘛,呜呜呜……”
“谁叫你是皇格格,老实给我在京里待着!”我被她吵得头痛,便不耐地道。
她被我一吼,静了两秒,然后竟哭得更大声。
我无法,只好给她擦眼泪鼻涕,柔声道:“你要是去了,妈妈会想你。”
她这才渐止了嚎啕大哭,哽咽着爬到我身上来,把花猫一般的脸往我胸前挨。
久病初愈,除了去宫里请安,还得礼节性地往各府走走,以答谢众女眷的探望关心。首先去的是老八那里,因为比较熟,索性带上冬冬去他家玩上半天。
冬冬对老八的盆景和金鱼感兴趣,老八也随她,只让下人小心别让她砸了花盆之类的弄伤自己。尽管东云和奶娘已经百般小心,冬冬还是摔了他一个黄晶棋盒。老八却不怎么心疼,反而和她满屋子拣棋子儿玩。老九老十带着一堆瓶瓶罐罐来找老八的时候,冬冬正和他用墨汁涂黑了手,在白纸上画鱼虾(我看鸡爪还比较像)。
老十兴奋地道:“八哥,看看瓷作新烧的东西!”
老八把冬冬交给老九抱着,立刻有小太监端来清水供他净手。冬冬两只黑乎乎的手,不客气地去抓老九的耳朵,结果可想而知。我也对那些瓷器好奇,八福晋便连哄带骗地把冬冬带去找她家格格玩儿了。
老十指着一个青底粉彩兰花水洗道:“这是九哥找的珐琅料,色泽不错吧?”
老八接过棉帕抹干手,一件件仔细端详,有时用手指弹弹器物的外壁,却没说话。老九和老十面面相觑,老十忍不住追问道:“八哥,怎么样?”
“还有别的底样吗?”
“有。”老九也不犹豫,让随从拿出一叠纸样交给老八。
老八翻看了一会儿,挑了几张,然后又交给我,笑问:“你觉得那些瓶儿怎么样?”
我浏览着手里的画稿,挑了一张金鱼的,道:“我喜欢这两条鱼,就单用红色画白瓷杯子上一定有趣。”
老八便对老九道:“按挑出的样子再做几套,色彩淡雅为佳。”
老九答应了,而后又问:“对了,鄂海移督川陕,湖广的缺应由地方上依次递补,这个事儿顺理成章,就是要写个折子跟皇阿玛提一提。”
我听他们谈论这个,便踱到门边,准备去院子里逛,却听老八道:“不,先别急,好好的事儿别办坏了……还是让十四弟上这个折子吧。”
我回头见老九微一愣,继而笑道:“对,让老十四说合适。”
老八望向我笑问:“你想上哪儿逛去?”
我答道:“我去找冬冬,来了许久,也是时候回了。”
“你待着,我让人去叫。”老八对侍从吩咐了一句,又对我道,“后天我和十四弟就要随皇阿玛出发往承德了,家里肯定事忙,你早些回去也好。”接着又转头对老十道,“十弟,待会儿你送她回去。”
我说不用,老十便挥手道:“得了,往常我也不跑这个腿!你现在这模样,风一吹就倒似的!”
初夏城里热气蒸腾,老八的园子却颇凉快,回去的时候便慢慢散步。奶娘抱着冬冬和东云她们跟在身后十米左右,老十则跟我并排走着,他老皱眉睨着我,我奇道:“你老这么瞪我做什么?”
老十哼了一声道:“我瞧你两个月瘦了这许多,气色也差,难怪老十四前些日子老担着心。”
“现下好很多了,过些日子自然会胖。”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却道:“嗯,这样就好。你要好好当心身子,老十四以后要操心的事儿多着呢!要是册了太子,恐怕……”
“什么?!”我猛地顿住步子。
老十疑惑地看着我道:“怎么了?还不知道皇阿玛属意谁呢,八哥也好老十四也好,都是自己人。将来真要是老十四登了位,你少不了贵妃皇贵妃的尊贵,别老对自个儿这么随随便便不上心……”
心里一阵阵地寒,我打断他絮絮叨叨地数落,咬牙问:“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十四自己的想法?”
“谁的意思不是一样?”他的表情仿佛我问了非常可笑的问题。
我望着他,再说不出话来。
我坐在堂屋里等着十四回家,从未这样急切想和他说话。
他回来得比平时还早,一见我便笑着粘上来:“今儿去八哥那玩儿了?这么早回来?晚些的话,我便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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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手打发了傅有荣等,拉着我往内房道:“好,我们去里面说。”他环着我坐炕沿上,倒水也不起身,把我夹在他和炕桌之间,手里拎着茶壶,眼睛却盯着我的脖子,对着我耳后的碎发吹气:“我后天就走了,你还是不肯和我一块儿去么?”
我压住他另一只拿杯的手,他看着我笑,似乎很高兴,放开杯子反握住我的手,唇便压上来。我一低头,伸手按住他的肩,道:“我不是找你来亲热的。”
“我们不是在说话么?”他吻着我的耳垂,一手摩挲着我的肩膀,笑问,“你想问什么?”
“你现在还支持八爷吗?”我对着他贴在我唇边的耳低声问道。
他笑容一僵,稍放开我,却没有回答。
“或者,你觉得可以取而代之?”
他刷地站起,脸上没了表情,望着窗外沉声道:“这是男人的事,女人不需要问。”
我抿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道:“如果我一定要问呢?”
他转头盯着我,好一会儿才道:“不论什么事,你想知道,我都不会瞒你。”他蹲下身,握着我的手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只想你不要反对……”
“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反对!”我抽回手道。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下去,似乎有些茫茫然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不,我不知道……为什么呢?”
他起身缓缓往外走,我拽住他的袖子,问:“你有那么多的兄弟,你非要凑那份热闹不可吗?”
“对,以前,有太子,有这么多兄长,我连想都没想过。我很敬重八哥,以前是现在也是。但眼下的情势,我想我不会比那些处心积虑的哥哥们差。我也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我不可以?”他唇角带着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狂热。
我觉得恐怖,却仍揪着他不放:“你觉得你一定会赢吗?我不想你败,更不想你赢……”两种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即使明知他胜不了。但是说完我却觉得自己愚蠢无比。从未试过像今天这么失态,这么没有分寸!我跟他这样根本谈不到一块儿,也许应该尽早结束这场失败的对话。
可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铁箍似的攥紧,冷冷地问:“你不想我赢?那你想谁赢?”我一挣没挣脱,只见他脸色青白,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想他赢吧?一直以来你都想着他不是吗?”
瞬间,疲惫挫败都被愤怒所取代,我使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手腕像脱臼一样疼,但这也没能唤醒我丁点理智。我望着他冷笑道:“呵,你想说这话很久了吧?说出来也好。那我也不妨坦白地告诉你,是,我的确认为你不会赢!”
“你!”他额头上青筋尽现,双眼死死地瞪着我。
我并不看他暴怒中扬起的右手,只盯着他的脸,等待那一掌挥下,扫落我的傲慢,也打掉所有忐忑和牵挂。
然而,那一耳光却始终没有落到我脸上。他的呼吸逐渐平缓,原来高高举起的手轻柔地贴到我颊边。“我不会打你的。我答应过一辈子对你好。”他捧着我的脸轻吻,“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我闭上眼,突然发现自己非常可笑,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掉进同一个窟窿。
十四最后吻了吻我的耳际,放开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
这天晚上,他婚后第一次住回他原来的院子。一直到他出发往热河,我也没再见过他。
第二十五章 难能如此终老
又是夏天了。这个夏季似乎格外安静,除了冬冬,院里所有的人走路都蹑手蹑脚,也不敢大声说话,大约是怕我把剩下的脾气发作到他们头上。
十四走后第二天,完颜氏差人来说,是不是把十四的东西搬回去。他从热河回来再搬比较好吧……正低头思索,却见舒嬷嬷掀帘子进来,我诧异地问:“嬷嬷没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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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和摆设少了,屋里显得空旷起来。我很少出门,病时欠下的人情,便让郭科去各府送礼道谢……也不知道还能差遣他多久。十四没写信来,以前几乎隔天就能收到他的信,说着在外的日常琐事,但这种情况下,换做是我,也没心情写信了吧。
想起来,我试图要求别人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是太妄自尊大了。不过不管怎样,我始终会说。只是,不知道会岔去那个方向。就跟曾经有过的预想一样,也许继他四哥之后,还会被他讨厌吧。
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呢?康熙朝有几年?六十年?不知道呢。十四最终是失败还是会放弃,会被杀还是被关,在我所知的历史里也没有定论。多少年后的事,现在担心嫌太早了吧。我二十几岁了,按现在的平均寿命,应该已经过完了一半的人生,要是有什么天灾【创建和谐家园】,可能还看不到新帝登基的那天。十四不是小孩子了,并不需要我为他的将来操心,就算以后真的要陪他去死,只要冬冬没事,也没什么可怕的。至于现在么,像这样每天看看书,也过得很平静惬意呢。
“福晋。”东云放下冰镇西瓜汁,轻唤道。
我放下书,抬头看她。她便回道:“敏敏从昨天起就没吃东西了。”
敏敏是老了,我去看它,它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由儿说在厨房灶头干活的老刘头会给牲畜看病,就请了他来,他看了敏敏的情况,摆了摆手说它不行了,他也没法子。病得动不了,三天没有吃喝后,敏敏就死了。
冬冬哭得止不住,我让人火化敏敏的时候,她大喊大叫,我只好一直抱着她。把敏敏的骨灰装在一个小匣子里,葬在院子里它以前常晒太阳的地方。尽管冬冬抽抽噎噎的,我还是让她帮忙洒土。
冬冬眼睛都哭肿了,就像一对小核桃,满手是泥,却还用它们抹脸。她含着眼泪问:“妈妈,敏敏为什么会死呢?”
我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回答说:“它是寿限到了,所以才离开我们。敏敏是猫,寿命没有我们长,不可能陪着我们一辈子。” 刚刚养它的时候,我在这里只有十四岁,一转眼,它已经陪我过了十一年了。
冬冬似懂非懂,扑在我怀里静静地哭。我抱起她,轻拍她的背,亲吻她脏兮兮的小脸。这孩子,我以前有些娇惯她了。不过十四很爱她,就算以后不能由我抚养,也不会吃苦吧。只是不能时时见到,感情终究会变得疏离,我很舍不得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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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一天,嫡福晋忽然传令全府,说十四要回来了,让全家人第二天去正门照壁那儿候着迎接。这倒真是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以前十四出差回来,都会写信跟我说个大概日子,不过一般到达时间都会比信上写的提前少许。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件全体出动的大事,完颜氏当晚又派了人来通知一遍,确保我明天一早能准时出现。
饶是我做足了准备,早上见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还是不禁犯怵,想了想便吩咐舒嬷嬷把冬冬带回房去。冬冬非要跟着来,我沉下脸命令她回去把《三字经》抄一遍,她便老实了。对于临帖练字她还是很有干劲的,大约是我曾经说她写的字难看,远不如李南。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顶大的,为那一句话跟我生了一天的气。其实她连笔也刚刚握得稳,就此批评她的“书法水平”,确是我太急躁了。
到了地方一看,福儿母子和几个小阿哥格格比我先。福儿温温地行了礼,就在一旁默然立着。弘映猛往这边瞧,我走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算是打招呼。背后突然被拍了一记,吓我一跳,回头看原来是弘明。
“穿那么多你不嫌热吗?”我见他夏袍的腰带领扣全都一丝不苟,忍不住问道。
他咧嘴笑着回答:“不怕。弟弟们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