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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微臣告退。”君兰深深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我站立一会儿,收拾心情,重新抱着孩子坐上车辇来到朝阳殿。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前面的酒宴还在继续,坐在帘子里往外看了一会儿节目我就觉得厌烦了。正在这时宫女打起帘子,魏紫熙从门口走了进来,身穿蟒袍玉带,更衬得小脸英武不凡。他不客气地坐到我身边,用手指逗了逗流口水的宝宝。
“出去疯了一天,今晚上就别走了,就住你平常来宫里住的那屋。”我喝了口茶,“太子出去打仗,这段时间你就进宫住吧,我那里也怪冷清的。”
“好。”魏紫熙正在变声,所以声音有一些低哑,“刚才出去放了好多礼花,那帮太监还直怕崩了我的手,真是啰嗦。”他懒洋洋的歪在一个引枕上,明亮的大眼睛瞅着我,小声说:“姐姐,你说我未来的岳父是不是个老风流?他从边关回来身子还没好,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听说叫什么英奴,长得倒是如花似玉的,今【创建和谐家园】上做寿,他还特地带过来显摆。”
“就你知道得多。”我笑了起来。和魏紫熙闲聊了几句,李莲洁开始犯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抱着孩子带着魏紫熙回宫休息,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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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冤家路窄
李书阳生辰过后的第二天恰好是李凡长子李若彬的生日。趁着宫中给皇帝庆贺的一色用品还没收拾,李书阳疼惜长孙,将李若彬宣进宫给他亲自庆生,宫里免不了又热闹了一回。
我赴了宴会出来,没走几步就觉得头脑晕眩。刚刚在宴席上李彧的哥哥姐姐都争相灌了我几杯酒,暗含着讨好拉拢的意味,也为了让李书阳看着儿孙和乐心里高兴。我喝酒喝得急了,宫中贡酒也烈了些,一时间有点头晕,轿子一直晃来晃去,我几乎要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了。
“停轿!停轿!”我捂着胸口皱着眉头。
轿夫马上顿了下来,隔着门帘传来玉梅的声音:“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我刚才酒喝多了,有点闹心,出来走走可能好些。”我说罢,轿帘被掀开,我扶着小宫女的手走了出来,头还是有点沉。原来我的酒量不错,只是自从怀孕开始就滴酒不沾,现在可能是退步了。
“太子妃,这儿离寝宫还远着呢。前面有个芬露庭,不如您先过去歇歇,我去准备醒酒汤。”玉梅话刚说完,旁边的小太监已经准备到芬露庭打扫备汤了。
“也好。”我点点头。芬露庭离这里不远,是一处清幽的庭院。原来是前任皇帝某个妃子的住处,现在闲了下来。
摇摇晃晃的到了芬露庭,我走到外间看到门口摆放着一个湘妃榻,便马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说道:“我在这里躺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醒酒汤做好了就送过来。”宫女太监们全都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我歇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这时好像有人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太子妃,醒酒汤来了。”
我闭着眼挥了挥手:“放旁边的小凳子上,然后你就出去吧。”
脚步临近,来人将碗放好,却迟迟没有退下。我不悦的睁开了眼:“都让你退下了,你怎么……”看到面前放大的面孔,我登时如五雷轰顶,惊愕的瞪圆了双眼。
萧锦穿着一身太监服装,一双桃花眼高深莫测的望着我,向我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啊,阿娇。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我一直在想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是怎样的神色,看来你是没忘了我们之间的旧情。”
我看着他邪美的脸庞,酒一下子全醒了过来,化作了后背上的冷汗。“你怎么来的?”我迅速镇定下来,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是表面上神情不变。
“啧啧,果然是大宁的太子妃。阿娇,不到两年的功夫,你身上的气势都变了。”萧锦很随意的和我调笑起来。我全身紧绷,头脑飞快的运转。大宁皇宫守卫森严,平时连苍蝇都飞不进来,我身边更是配备了无数大内高手,萧锦怎么会摸到我身边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宫里面有他的内应。他的内应是谁?他来皇宫究竟想干什么?
萧锦死死的盯住我的脸,他看着看着,表情也变得愈发的阴沉。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萧锦为人一向喜怒不定,原先他对我有几分迷恋,我尚能有几分胜算,而今……
“太子妃,请起吧,随我走一趟。”萧锦伸手点住了我上半身的穴位,然后将我提下床,嘴巴凑到我的耳边仿佛情人般呢喃:“本王想请你到大周做客,太子妃还要务必赏脸。”紧接着一柄利刃顶在我的腰间。
我苦笑了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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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要我准备了出宫的马车,然后他取下我衣服上的腰牌,打晕了玉梅,让我和她交换了衣服。然后萧锦点了玉梅的睡穴,把她抱回榻上,用轻纱遮住了她的脸。做好这一切,萧锦不慌不忙的扶着我登上车子,然后坐在车辕上驾车,每到关卡,萧锦就亮出牌子,御林军马上放行,一路上畅通无阻。我躺在马车里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随着马车逐渐驶出宫城,我的心也越来越冷。
刚刚和玉梅调换衣服的时候,我把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金锁挂到了她的胸前。李彧临走的时候把莫放留了下来,莫放手中有金锁的钥匙,我和他之间约定一旦京城中出事,我的心腹会拿着金锁找他,他那时候就可以打开金锁,锁里面的布绢上详细交待了一些后事。以莫放的机灵沉稳,必然能够暂时稳住局面,然后迅速派人请李彧回京。我一直信奉狡兔三窟,做事情必然要留好退路,自从李彧出征我便心绪不宁,所以拟了几条应急预案,想不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马车走了很长时间,然后停了下来。从外面隐约传来了交谈声,随后帘子被掀开,一件斗篷盖住了我的脸。下一秒钟我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拽了起来,萧锦将我抱到另一辆马车上,然后车子便飞快的向前行驶。
过了一会儿,萧锦扯掉了蒙在我脸上的斗篷,我垂下眼帘,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然后解开了我的哑穴,将我轻轻放在马车里的软垫子上。我长长的出了口气,抬起脸打量四周。
黑暗中,萧锦坐在我的对面,眼神好像两把锐利的刀,邪魅冷然。他伸出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慢条斯理的说:“大宁的水土还真是养人。”他的脸埋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摄政王坐拥娇妻美婢,自然阅尽了人间绝色,妾身姿容粗陋,摄政王谬赞了。”我躲开萧锦的手,头向后靠了靠。
萧锦坐直了身体,脸曝露在微弱的光线下,他锐利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右手习惯性的摩挲着小指上的尾戒。良久,他叹了一声:“阿娇,你在怪我?”
听到这句话我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盯着他邪美的桃花眼,嘴边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到如今这步田地,你我今时今日所处的立场和经历的种种过节,你不会还想着和我互诉衷肠,重叙旧情吧?堂堂摄政王做出这样小儿女情长的事情会让人耻笑的。”我沉静的望着他,这个漂亮的男人依然邪【创建和谐家园】人,即使身穿着太监服也难掩魅惑众生的那一段风流。
萧锦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他眼底仅存的感慨很快一闪而逝,随后他摆了一个大剌剌的姿势,舒服的靠在马车里的垫子上:“看来太子妃急于撇情你我之间的交情,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担心,担心的要死。”我微微一笑移开了目光。刚被挟持的时候我确实心急如焚,但是躺在马车里我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我去芬露庭完全是临时起意,萧锦似乎是早就呆在那里的,芬露庭已经空闲许久,萧锦潜到皇宫必然是另有所图,我只不过是他的意外收获罢了。萧锦只挟持了我,我可爱的小女儿还是安全的。虽然不知道前路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是至少萧锦对我还没有杀念,那我还就有机会。
马车里静了下来,萧锦一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我,他的眼神忽而迷惘,忽而锐利,有时候又好像把我看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轻声一叹,索性闭上眼睛养神。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萧锦将车帘拉开一道缝,向外看了看,然后长臂一伸将我抱在怀里,扬起宽大的斗篷将我包了个严实,起身跳下了马车。闻到他身上的桐花香,我有些许不自然,头向外偏了偏。萧锦动作微微一顿,胸膛里忽然发出一声闷笑,手臂紧了紧,差点就把我勒得断了气。萧锦大踏步的走了一阵,然后掀开蒙在我身上的斗篷,把我放到一张床上,随后放下幔帐,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依稀传来几声交谈,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现在应该还没出京城,这个时间城门口都【创建和谐家园】了,萧锦不能把我带出去,没准明天一早他就会带我出城。不过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京城这么大,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没准他也会选择按兵不动。皇宫里现在群龙无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皇家一定会【创建和谐家园】息秘密寻找我吧……头脑里各种年头纷至沓来,不一会儿就乱成了一团,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慌,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休息。
在床上揪着心躺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逐渐感到手臂和大腿热了起来,恢复了知觉。小心活动了一下四肢,我坐了起来,伸手撩开了幔帐。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民房,屋中的陈设十分简单,门窗紧闭,只有微弱的阳光从窗缝投射到地面上。我下床,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刚刚吃了半盏,一个壮汉便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里放了几样饭菜。我的确没什么胃口,但是强迫自己多吃了一点,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一天的呆。
以后的几天仍然如此,外界仍然没有消息,我被严密的监控起来,每日那个壮汉给我送吃送喝,但是没有人和我交谈,我连萧锦的人影都见不到,镇日无聊的坐在床上【创建和谐家园】。
第五天的时候萧锦终于露面了。他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哼着小曲,用手指蘸着茶水无聊的在桌子上练习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他看到我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太子妃真是会给自己找乐子。”说罢坐在我的对面。
“不然怎么办?不给自己找乐子,难道要抱着被子哭?”我支着下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里不错,很清静,就是有点无聊。”
萧锦哈哈一笑:“看来是我待客不周了。”随后他脸色一凛,邪美的桃花眼中射出森然的目光,口气却是一派说不出的愉悦轻巧,“不过,太子妃现在过的日子和韩轻烟比起来还算好得多了。当年她被施了摄魂术,独自一人被关在房中长达两年,终日模仿你的言谈举止,居然也惟妙惟肖。哈哈,李彧还真的给我送了份大礼。前一阵,这份大礼偷了我的玺印和兵符,而后大宁的细作携带此物混入峡玉关,让大周在战事上惨败。”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霾,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邪佞一笑:“不过老天爷也是公平的,我本来到大宁另有计划,想不到竟然还有了意外收获。”
我微微定了定神,看来李彧在边防打了胜仗,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峡玉关的危机算是解除了。看着萧锦阴沉的脸色,我心里有点惶恐,但是脸上仍然笑意盈盈:“既然这样,摄政王一定考虑好该怎么利用我了。”
萧锦仔细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一笑,长指轻轻滑过我的脸:“果然是人间的绝色,难怪就连我也迷恋你这么久,不知道李彧对你的感情如何。不过……听说他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只娶你一人为妻,不再有别的女人,看来是个痴情的种子。”说到这里,萧锦的桃花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他顿了顿,然后摇摇头又是一笑:“但不知道这江山美人在他心里孰重孰轻了。”
萧锦露出邪魅的笑容,手加大力道,我疼得蹙起了眉。忽然,他英挺的鼻子凑到我的面前,轻声问道:“太子妃觉得自己身价几何?值几座城池?多少银两?”
“哈哈哈哈!”我咯咯笑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说,“摄政王太高估我了。如果摄政王想利用我占点小便宜,李彧没准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若是想利用我捏住李彧的七寸,一举扳倒他或者扳倒大宁,恐怕就打错了算盘。”我敛起笑容,一字一顿的说:“李彧一定会牺牲我而顾全大局的,这个我知道。”
萧锦愣住了,我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揉着被捏青的手腕,平静的说:“我了解李彧,他虽然待我有情有意,但是决不是整天谈情说爱,小儿女情长的男人。封疆扩土建立万世不拔之基才是他最终的理想。成大事的人不会为了一己私情而破坏祖宗的基业,功亏一篑。如果他真爱美人重于江山,也算是我看错了他。”
“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你所托非人了。”萧锦半眯的桃花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手摸着下巴细细琢磨着我说话的可信度。
我失笑:“那倒没有,他专一待我,我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我没这么无聊,非要拿自己和江山去比。人和人不一样,选择自然会不同。即使他选择江山也不能证明他不爱我。”
萧锦听完我的话,双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良久他嗤笑一声:“看来太子妃是做好为大宁捐躯的准备了?”
“基本做好了。”我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感慨,“这几天我把经历过的事情都好好的回忆了一遍,发现这一辈子活的很划算,没什么可抱怨的。所遗憾的是不能看女儿长大。还有,不能亲手捉了庄敏瑶,为母亲报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目光炯炯的看着萧锦,他的脸色不自然起来,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取下我左手的戒指,然后说道:“我的条件已经向李彧开出来了,如果他拒绝了我的要求,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把你带走,把你囚禁在大周一辈子。”说完他把戒指穿在一根项链上,转身走了出去。
我轻声笑了一下,囚禁在大周一辈子?总好过真的去死,萧锦对我始终都有几分情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在房间里已经被关了三十天了,萧锦再也没有来过。如果不出所料,萧锦现在一定已经放出了我已经失踪的消息,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重重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禁不住开始思念宝宝,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是不是每天都吃得饱睡得香。我的手不自觉的抚摸起李彧送我的玉坠,我的丈夫,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部署好一切,有没有想到解救我的办法。
胡思乱想中门忽然开了,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萧锦手捧着一件衣服走了进来,他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邪美的桃花眼向我瞥了过来。我站起身,拿过枕头边的梳子,轻轻的梳理着头发。
萧锦微微一笑:“太子妃,恭喜你要和我去大周了。不出您所料,李彧拒绝了我的条件。”
我一愣,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心还是被拧了一下。我强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情绪,坐到萧锦的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很好奇,摄政王提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我要峡玉关。”萧锦很干脆。
“怪不得。”我了然的点头,“峡玉关是要塞,把它给了你等若向你开放了大宁的国门,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萧锦仔细的观察了我的表情,我平静的对他笑了笑,他别开脸,目光中带着一点复杂,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衣服:“既然如此,请太子妃换上衣服和我走吧。”
萧锦给我准备了一套老年贵妇装,等我穿戴完毕萧锦便点了我的穴道,在我脸上贴上易容的面皮,然后把我抱到了马车上。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起来,萧锦扮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眼皮恰到好处的耷拉下来,遮掩了醒目的桃花眼,他坐在我身边闭目养神,但时不时地掀开车帘向外观看。
外面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大概是到了大街上,我可以清楚地听见小贩传来的叫卖声。马车走着走着忽然一停,车帘子被掀开,两个大宁官兵望马车里看了看,萧锦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两位军爷,老朽和夫人到城外探亲,还请通融。”
官兵作了一个放行的手势,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正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正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站住!车上坐着什么人?”
是魏小鬼!我浑身一个激灵,心怦怦狂跳起来。
弄玉风云 番外 庄景卿
章节字数:3232 更新时间:07-10-18 01:03
我出身贫寒,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只跟奶奶过活。奶奶年迈,我年幼,常常受人欺侮。所以,自记事起我便不甘屈居人下。小时候放羊,每每到学堂偷听先生教书,如饥似渴。先生看我可怜,便在门口放置一凳,准我听课,不收分文。我聪颖,擅辞令,常能举一反三。十三岁做文章一篇,先生看后惊呼:“此子非凡人也!”
奶奶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十五岁,我卖尽家产,四处借债,凑足路费赶考,终于考取功名。
此后并非一帆风顺。我无依无靠,官职卑微,朝堂之上处处受人冷落排挤,看尽了官场的黑暗倾轧。和我相同处境的同僚,愤然甩袖:“安能摧眉折腰!”辞官而去,携妻儿隐入山林,从此闲云野鹤。我咬牙苦忍,立誓终有一日要登上权力的巅峰,一展所长。
五年后,边疆战事日益吃紧。蛮夷屡犯边境,烧杀抢掠,民不聊生。我自动请缨到边陲做地方官。兵部尚书孙万永镇守边防。那是个豪情洒脱的汉子,四十多岁,和我一见如故。不嫌我官小权弱,常常邀我喝酒。
我苦心治理,这饱受战火蹂躏的城镇逐渐恢复生产。我来到这里的第二个上元节,孙万永邀我听曲,我欣然答应。天气晴好,索性微服前往,只带一个小厮。街道两旁已经挂满了红灯,男女老幼都穿戴整齐的出来赏灯,熙熙攘攘。月华如练展清辉,一派的欣欣向荣。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个少女,皮肤如雪,眼波流动,仿佛画中之人,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远远独立与人群之外,表情淡定从容,仿佛参尽了世间的悲苦,犹如一朵盛开的水莲花,随风摇曳。我不禁驻足,久久凝望。
直至佳人远去,我仍未回神。到孙万永的府上,只觉失魂落魄,酒菜无味。此时我已二十二岁,尚未娶亲,连一个小妾也不曾收过,我自负不好女色,并且对父母牌位立下誓言:先立业后成家,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但是那粉衣女子竟让我神魂颠倒,怅然若失。
孙万永察觉出我的异状,问明原因后竟然哈哈大笑,不一会儿便唤人请来一位女子。那少女风华绝代,正是那位粉衣姑娘。
“表舅。”女子盈盈施礼。见有外人在场,虽然惊讶,但是不卑不亢。
“这位是庄景卿大人,年轻有为,是这里的地方官啊。”孙万永起身介绍。
“庄大人好。”女子又是一礼。
“这是我娘家里的远房亲戚,论辈分是我的侄女。姓秦,唤做芳璐,今年十六岁。家人在战争里失散,前几日带着个小丫环来投奔我,我正想过几天就派人把她送到我家,远离这个战乱之地。想不到她竟与你有缘!”孙万永让那姑娘坐下,随后侃侃而谈。
我端起酒杯,难掩兴奋之情。
“芳璐,你一个女子,无依无靠,虽投奔了表舅,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庄大人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至今还未有妻室,今天上元佳节,你们有缘相见,表舅就做媒把你许配给他,你意下如何?”孙万永快人快语。我捏着酒杯,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秦芳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柔声说:“只怕芳璐娘家无人,今后受人欺凌。”
“这个好办,我今天就收你当女儿,你若嫁人,我家便是你的娘家。”孙万永说。
“那好,这件事就凭爹爹做主。”秦芳璐并无女儿家的娇羞之态,自然大方的向孙万永行跪拜大礼。
孙万永哈哈大笑。而我仿佛在梦中。
就这样,我向孙家下聘,择吉日,在这个边陲小镇迎娶了我的新娘。芳璐对外便改姓为孙,是孙万永的女儿。于是我变成了兵部尚书的女婿。在挑起盖头的一瞬间,我看见我娇美的妻子,我便发誓要穷尽一生的心力去爱护她,怜惜她。
芳璐是个贤惠温柔的女人,持家有方。结婚之后,我的官运逐渐亨通起来,因在边境的政绩卓越,我一年后调回京城,然后官职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午夜梦回,拥着娇妻,想到拥有的一切,我都分外满足。唯一的遗憾是结婚五年,我和芳璐仍然膝下无子,难免孤单。芳璐要我纳一房小妾,我望着她摇头。自从那天元夕,我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若是为了子嗣,我愿意再等等。
婚后的第六个年头,芳璐接到一封孙万永的信,信上说找到了她的哥哥,可惜她哥嫂都在战事中死去了,只留下一岁的男婴。芳璐和我商量,我马上点头同意收养这个孩子,弥补我们没有后代的遗憾。芳璐说这是他们秦家最后的血脉,请求我为她保全这孩子的姓氏,她保证为我生一个孩子。我听后一笑便答应了,孩子是一种缘分,岂是保证就能有的?
看到秦允谦这个小家伙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他。雪团一般的可爱,很乖,不大哭,一直安静的睡着。忙完政事我常常站在他的摇篮边看他睡觉的样子,在想我和芳璐的孩子会不会有这般剔透。
两年后,芳璐忽然怀孕了,我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大夫都请到家里来,甚至从梦中笑醒,天天如沐春风。十个月之后,孩子终于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小千金。我笨拙的把孩子抱在怀里,说不出话,只能傻笑。
可生产完毕,芳璐的身子骨却一天一天的弱下去。一天早晨,她把允谦叫进房门,过了许久,允谦从屋中出来,便对着镜湖发呆。芳璐又把我叫了进去,她温柔的看着我,然后抓住我的手:“夫君,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答应我一定要保密好吗?”
我点头。
芳璐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我帮她摆弄好枕头,她认真地看着我说:“夫君,你可听说过阴阳谷的秦家?”“阴阳谷秦家?听说这家中每一代都有一人通阴阳,晓八卦,知人之生死,世事之无常。但是秦家的人因为透露了太多的天机,遭了报应,所以几十年前就都死绝了……莫非你是……”我惊愕的看着妻子。
“是的,我和谦儿都是秦家的后人。这一代通晓阴阳的人便是我。但是秦家有家规,不到生命最后关头,这个秘密不得透露。”芳璐一口气说完这个让我震惊无比的消息,“夫君,我并不是有意瞒你。”
“我知道。”我点点头。
“那日,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必定不凡,但是前途却磨难重重。我嫁给你,改了家里的风水,暗中做法,助你平步青云。”芳璐笑笑说,“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你命中注定有两女一子。我给你生的孩子并不在那两个女孩之列,而是我硬要来的。秦家的女人本来就不能生育,这个孩子也是个不该出生的人,但是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所以就把我自己的寿续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什么?!”我惊呼。
芳璐拍拍我的手,摇了摇头:“这个孩子能帮着【创建和谐家园】再有几年的富贵,这点是我做不到的。”
“你把命续给了她,那你怎么办?”我满心的焦虑,死死攥住她的手。
“夫君,你听我说完。”芳璐呼出一口气,让我放松,“你的儿子是富贵中的人,另外两个女儿更加不凡,必定如出匣的宝剑锐利无比,力斩乾坤。但是这两人相克极重,最好把她们分开……。唉,不过这也是命……”芳璐长叹一声,提起精神说,“你本四十七岁有难,但我们的女儿可以帮你化解,但五十二岁的灾难就不可避免了,你放心,我在九泉之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