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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姑又道:“你既然不喜欢裴铮,我便去跟他说了,让他彻底死心了吧。他也二十有六了,再拖不得了,以后你还是将他当臣子,心里也无需不自在,这本就是他欠你们刘家的恩惠。至于苏昀,确实也是个人才,你是皇帝,只要你喜欢,抢来就是了,快点成亲了开枝散叶,省得你爹娘挂心。”
我支支吾吾应了两声,一会儿想起裴铮,一会儿想起焕卿,想得脑仁发疼。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裴铮……
我从未考虑过他,为了什么原因,却也说不大清楚。有一件事,我不曾同爹娘说过,不知裴铮有没有外泄出去。
那年云雾别宫刚刚建成,我们陈国第一家庭八口人直奔别宫过暖冬。别宫人手不多,不像宫里到处都有宫人来来去去,冬日里静悄悄的,只有积雪落下青松时的簌簌声。
我独自一人去了后山泡温泉,待要起身时才发现不见了衣服,心想是被林子里的动物叼走了,那地方平日少有人去,我身上仅覆一层薄布,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在池子里坐以待毙。
也不知过了多久,热气蒸得我头晕脑胀,恍惚听到脚步声,心头一喜,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感觉到一双手探入池中将我捞了起来,那人衣服上传递过来的寒意让我清醒了三分,我微抬了眼皮向上看去,顿时吓得彻底清醒过来了。
“呸呸呸……”我口齿不清地喊他的名字。
裴铮低头扫了我一眼,松了口气的样子,却目含戏谑,笑道:“豆豆,我不叫呸呸呸。”
他将我放在软榻上,又取来衣物给我,我一看,气得双目赤红,一把抢过衣服,“【创建和谐家园】,你偷我衣服!”
他挑了下眉,也不辩驳,竟自取了干布巾来给我擦拭湿法,动作轻柔。“下次出来记得带两个下人。”
我披上外衣,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侍,又听到他犹豫着说:“你怎么……”
“我怎么了?”我闭着眼睛问。
他低笑一声,“我原以为,让男人看了身子你会不自在。”
我悠悠道:“一开始是吓到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又不会少块肉,三爹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裴铮动作一顿,声音一沉,“不拘小节?你也让别的男人看过你的身子?”
我不悦地拍拍他的手,“继续继续。母亲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被男人看了就看了,喜欢的话就抢回家,不喜欢的话挖了眼珠子。”
裴铮忽地避开我的手,勾起我的下巴仰视他,柔声问:“那你想挖了我的眼珠子,还是抢回家?”
我愣愣看着他异光流转的凤眸,咧嘴一笑。“你别担心,我不会挖你眼珠子的。”
他眼底闪过惊喜,颤声道:“豆豆……”
“我没拿你当男人。”我安抚地拉下他的手,低下头扭了扭脖子,“你是我的家臣嘛,就跟母亲身边淳公公一样吧。继续帮我擦头发。”
那落在我发上的手似乎抖了两下,最后又轻轻顺起我的长发。
“豆豆啊……”裴铮轻轻一叹,“女子太随便,总是不好的,男人多半是喜欢端庄娴雅,知书达理的女子的,试想一下,你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男子和其他女子有肌肤之亲吗?”
那时我脑海中闪过苏昀对其他女子微笑的画面,心口一酸,闷声不答。
“你登基为帝,更需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留人攻讦之口实。为帝要有威严,与臣子保持距离。女子要洁身自好,与男子保持距离,如此方是正道。”
我原是背靠在他怀里,听了这话立刻躲闪了出来,回头看他。“我是不是该与你保持距离?”
裴铮眼中纠结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与他们不同,是家臣,即是自己人。明德陛下也不曾与淳公公保持距离。”
彼时我将信将疑,后来又听了国师说出类似的话,国师自然是不会骗我的,那裴铮的话应该也没有错。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循规蹈矩起来,当一个端庄贤良的女帝,可能是早年颇有些劣迹,与男子“过从甚密”“不拘小节”,以至于十三岁那年不小心“□未遂”了探花郎,我到底不是完全无辜的。
裴铮时时在我身边提醒着,每当我为美色所迷,他便打开扇子掩住唇畔,低声笑道:“陛下,病又犯了。”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这清汤淡水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如今想来,寡人定然是叫裴铮那奸臣给忽悠了!或许便如莲姑所说,焕卿喜欢的是我的本来面貌,我这强装出来的温良恭俭让分明是画蛇添足!
不成,寡人得改过自新!
白白让人叫了那么多年淫君,白白让人冤枉了那么多年,不做点什么出来名副其实一下,那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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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朝,我已做好了给裴铮一个下马威的准备,结果左右一看,愣道:“裴相何在?”
小路子回报道:“裴相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来上朝。”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我压下心头疑惑,例行早朝。女官署的裴笙让人呈上秀男名册供我过目。
五品以上官员本就不多,适龄男子更少,因此名册上也就寥寥十几人,我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两遍,然后抬眼看向裴笙,认真问道:“裴学士,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都已在名册上了吗?”
裴笙点头道:“凡五品以上官家子弟都已记录在册,非良家子,有婚约在身者皆已剔除。”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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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有婚约了,还是……
我的心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支离破碎,泫然欲泣合上了册子,对裴笙道:“选秀男之事且先搁着,寡人还得再想想。”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我沉痛地摆摆手,说了声退朝,就捂着心口离开了。
难道我这守身如玉十几年,最终却是便宜了别人?
小路子体贴地问:“陛下身子不舒服吗?”
我哀伤地仰头望天。“小路子,寡人喜欢一个人,那人不喜欢寡人,怎么办?”
小路子眼睛一亮,随即又低下头,“陛下是陈国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陛下?”
“如果有呢?”
“那……陛下是九五至尊,想要谁谁敢抗命?先掳进宫了再说。不是有那句话叫做……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