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No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第6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那男人见顾早竟是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心道这女子好不知礼数,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目光又沿着她新披上的半干的外衣一路向下,却是瞧见了一双白生生的天足竟还裸-露在外,眉头皱得更是紧了。

        顾早顺着他目光,早就想起了自己还是光着脚。她倒是完全不在乎,从前便是大腿胳膊也露过,哪里还在乎这一双脚?不过心中亦是明白此时非彼时,此时女人的一双脚,只怕比那三点还要私密了些,当下皱了下眉头,将外衣稍稍往下扯了些,堪堪盖住了脚板,这才又抬起了头。

        这两人对视,边上的人却也都是没有闲着。周遭的船只虽是慑于那杨贵妃的名头不敢过份地靠近了,却都为顾早暗地里喝彩,怕她此时吃了亏,早就围了过来成了一个大圈在不停起哄;三姐和青武虽亦是有些惊惧,但怕二姐遭了欺侮,也是齐刷刷站到了她的身后,对那大胡子男人怒目而视;只有方氏,骂完了顾早,这才转过了身,挡到了她身前,一边回头对着她拼命打眼色,一边自己低头弓腰,对着画舫上的大胡子男子挤出了一脸的谄笑。

        “这位公爷,还有那位小公爷,刚才都是我家二姐不好,她自小就犯有冲病,病发就猪油蒙了心的到处冲撞人,那位小公爷瞧着是无碍了,我给你们磕头赔罪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家二姐这次吧。”

        顾早听那方氏之言,虽是滴滴答答的有些让人牙疼,却也明白她的苦心,又看了眼对面那飞梁画栋的大画舫,再想想自己身后的弟妹,心中一酸,暗叹了口气,只是垂了头,就当认了。

        谁知那刚才一直都仰倒在甲板上叫唤个不停的小公爷却是一骨碌坐了起来,也不顾身上湿嗒嗒的,指了方氏便大骂了起来:“你个老虔婆,你还当有下次啊?小爷我这次要是不把你家那个撒泼的婆娘好好整治一番,我就枉称了小霸王!”

        方氏一怔,见边上那大胡子男人也是负手而立,竟似要由了那小混混胡闹的意思,心道今日左右是善不了了,心中一横,当下便已是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了船板上,一边拍着身边的板子,一边哭天抢地了起来:“哎哟顾二你个短命的啊,你自己走了倒好,怎的也不把你全家都一道收了去啊,眼见着今日到了那官家(宋代人称皇帝为官家)脚下了,【创建和谐家园】的竟也是被人这样的欺侮到了头上,这可叫人怎么活啊,哎哟我的老娘诶……,我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大花船上好了,也算是来过了一趟皇城……”一边嚎着,一边那眼泪鼻涕便已是滚了出来,擤了一把,便已经甩到了对面的画舫上去。 

        那小霸王平日虽也是个骄横的,却哪里见过像方氏这样的货色,眼见着她手上的一把鼻涕眼泪便要往自己脸上甩了过来,吓得后退了几步,身边的丫鬟仆妇也一片尖叫,周围围观的人更是起哄得不行,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顾早见方氏又使出了这老一套的看家本事,居然也似吓住了那小霸王,又见她行为实在是粗鲁,忍不住便噗嗤笑了出来。

        她本就生得美,此时发梢上还滴着水珠子,这一笑却是似那春日绽开的花,还是带了露珠子的花,别说那大胡子,便是这小霸王,竟也是呆呆地盯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原来他平日在外面鬼混所见的,尽数都是些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便是家中的大小妾室通房,又有哪个不是娇娇滴滴的,刚才是气狠了没注意,现在见了这等爽脆的笑,早就把怨气都不知道抛到了哪里,反倒是一下子心猿意马了起来,只顾盯着顾早不放。

        方氏却是不知,见这小霸王望着二姐出神,还只道他还在寻思怎么整治二姐,心中更是慌了,嚎得更是欢,一双手把身边的木板拍得震天响,那声音把岸上的无数人都给吸引了过来,挑担的撂下担子,骑马的下马,做生意也不做了,纷纷都围在了两边埠头,对着这大小两只船指指点点。 

        那大胡子见方氏闹得实在是不像话,皱了下眉头,终是发了声:“这位妈妈,刚才却是我家侄儿不对,他自小就被我娘有些娇惯,所以一时不知轻重,还请妈妈歇了,我让我侄儿给你赔个不是。”

        方氏有些发呆,一时竟忘了哭闹。

        顾早见这大胡子总算是讲了句勉强还可入耳的话,虽是对他只用“不知轻重”轻轻一句便遮过了那小霸王刚才的行为有些不满,却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只是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那大胡子转头,喝了小霸王一声,这小霸王便笑嘻嘻靠了过来,对着顾早深深唱了个诺,嘴里说着:“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小娘子多多饶恕。”

        顾早有些惊奇,却又见他一双桃花眼在自己脸上飘来飘去,心中一阵厌烦,侧了脸不去睬他,那小霸王却是涎了个脸,竟似要跳到顾早船上的样子,被那大胡子拦住了。

        顾早看了一眼自己身侧船舱里此刻坐在那里仍是面无人色的那小姑娘,这才转向那小霸王,冷冷道:“你又何尝得罪过我,倒是这卖果子的女孩,你轻薄在先,致人落水后不去救她,反倒将她按入水里耍弄,这又是何道理?”

        那大胡子听了,转头冷冷瞧了他侄儿一眼,那小霸王打了个战,急忙陪了笑脸道:“二叔,我看那卖炸果子的可怜,不过是想多替她买几个果子而已,她却是咬了我的手,我一时吃痛甩脱,她自己立不稳脚才掉下水的,真的与我无关啊。”

        听他如此说,周围船上的人又都是哄声一片,顾早也不辩,只是侧了脸冷冷瞧着这一对叔侄。

        大胡子低声喝道:“你今日还嫌这丑出得不够大么?还不快向那卖果子的赔个礼好收场。”

        “赔礼倒是不用了,只是她方才那一兜子的油饼子都翻入了河里,叫你侄儿尽数赔了便是。”顾早立刻接道,神色淡淡的。

        那大胡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他边上的小霸王,那小霸王这才哭着脸从身上摸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来。

        顾早接了,掂了下,约莫有一两,折合一贯的钱,这才冷笑道:“这钱赔这油果子是绰绰有余了,剩下的便当是这女孩的压惊钱了,多谢小公爷的大方。”说完竟是再也不看一眼,自己已是扭头钻进了舱。

        此时龙口应该已是通了,远远的河面上的船只瞧着已是开始挪动了,众人见已是没有热闹可瞧了,便也都慢慢散了去。

        方氏眼见着一场祸事居然就这样消弭了,还道是自己的撒泼起了果效,早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声阿弥陀佛,怕对方那叔侄俩反悔,急忙从船板上爬了起来,呼喝着船家撑了船快走。

        那大胡子男人眼看着这船渐渐荡远了,竟是再也没见刚才那女子露出脸来,心中微微有些怅然,转头瞧见边上自己侄子的那一副邋遢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低声喝道:“还不快去换了衣服,你前个月刚闹出的那人命官司还没歇,害你祖母气了半个月,现在又想得风寒再让她闹心吗?”

        那小霸王似是有些怕他,缩了缩脖子,又朝顾早那已经远去的船瞧了一眼,这才低了头,在那些丫鬟的簇拥下,进了画舫。

        却说顾早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将方才那一两银子递给了那卖油果子的女孩,那女孩死里逃生,又白白多得了这许多钱,对着顾早便要磕头,顾早急忙将她拦了,又送了她上岸,自己一家这才继续朝了汴京而去。

      ¡¡¡¡²»¹ýÁ½ÈÕ£¬±ãÊǵ½ÁËÂëÍ·£¬È´²»ÊÇã꾩³ÇÀֻÊdzÇÍâãêºÓµÄÒ»¸öÍ£¿¿²ºÍ·¡£

        船刚靠码头,便已是涌上了几个脚夫,争着要替他们搬运东西上岸,方氏未见过此等阵仗,怕东西被顺了去,牢牢按住了大声喝止。

        那几个脚夫停了手上的动作,面面相觑,却是都笑了起来,心知是碰到了乡下的婆娘,其中一个便笑道:“妈妈却是休慌,我们都是那太平车的脚夫,你家这许多东西,也没个人来接,不雇个车,难道竟是要用手提溜了进城?”说着便指着码头上停靠的一溜车。

        顾早望去,见那车有个四方车厢,没有顶的,板壁前方突出了两根直木,长约二三尺,车前套了六七头骡子,想来便是东京城里那专门做运送生意的车了。

        方氏这才松开了手,回身瞧了眼自己的七八托家当,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靠手拎进去的,又怪顾大一家不来接,这才无奈地问起了价钱。

        顾早报出了前次胡氏信中所提的那租来的房子的地址,那些脚夫听了,便笑道:“这却有些远了,在那五丈河的染院桥一带,从这里去,却是要一百个钱。”

        方氏大惊,人已是跳了起来:“你当我是乡下来,诈我呢!我打扬州来,什么没有见过?这怎就要一百钱了?”

        那脚夫急忙叫起了屈:“妈妈你这话说的,这里是东水门,到那染院桥,却是要绕大半个城,今日生意不好,不过收你一百钱,就当是利市。”

        方氏连连摇头,嘴里只是嚷着:“这许多钱,我却是可以买两斗米,太贵了,太贵了。”

        那脚夫嘲笑了起来:“妈妈,你这一百钱到了东京,可就只能买一斗半了,哪里来的两斗好买。”

        顾早懒怠听方氏和他纠缠,插嘴说道:“四十钱,你去便去了,不去我再叫别人。”

        那脚夫把头晃得像个拨浪鼓,拔腿就要走,顾早见他神情不像是装的,心知东京城里什么都是贵的,想了下,便叫住了道:“加你十个钱,五十,去也是不去?”

        那脚夫寻思了会,终是肉疼似的点了下头,回身叫了人,七手八脚便将船上的东西都搬运到了那太平车上。

        顾早付了船家的钱,道了谢,这才扯了仍是嫌贵的方氏,跟了上去。

        那太平车的车厢很是宽大,放了顾家的大包小包,仍是有些空的,当下顾早一家便也上了车厢,那脚夫在车的中间挂了个铁铃,一甩手中的鞭子,七八个骡子便拖了车,一路响着往城门去了。

        

      关于租房的猫腻

        

        靠近城门,汴河沿岸便都栽种了杨柳树,墙刷得粉白,看着很是齐整,过那东水门时,抬头便瞧见跨河有一道铁裹的窗门,脚夫说是每逢夜间便像闸一样垂下来接着水面,方氏听了啧啧称叹不已。 等入了城,方氏一双眼睛便更是不够瞧了,只见那唐家金银铺、温州漆器什物铺、果子行、梁家珠子铺、百种圆药铺、车家炭、李家香铺、王楼山洞梅花包子……一个个招牌是密密相连。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不绝。又过了那南门大街,入了旧城,更是一片繁华之相。那脚夫有心在乡下人面前卖弄,赶了车俱是经过那热闹之处,一张嘴更是说的天花乱坠,方氏三姐和青武都是听得一愣一愣。

        方氏扭头,见靠右手边一条笔直的大路直通过去,尽头处隐隐像是瞧见了两座巍峨的门楼,下面连着五座金钉朱漆的门,不禁好奇了盯着看,那脚夫瞥了一眼道:“这便是御街了,直通那官家大内的正门宣德楼。”

        方氏咋舌,呆呆盯了瞧,直到过去了,那头还是拼命扭着,顾早见了好笑,被方氏看见了,白了她一眼,才叹了口气道:“今日竟是真的眼见了这官家住的楼,可算是开了眼。”

        车子又过了浚仪桥往西,那脚夫却是指了一道高墙大院道:“这便是开封府了。”

        方氏朝着围墙拜了两拜,嘴里念叨着今世莫要再见。平头百姓想来是犯事倒霉了才会被送到此处,她不愿再见,倒也是个理。

        顾早对此间倒是很有兴趣,多看了两眼,忍不住便接了口问道:“开封府里可有个姓包的府尹?”

        那脚夫转过头,瞧了她一眼,心道这小娘子倒是有些怪,方才那么多的新鲜她都没搭腔,见了这开封府总算是开了口,问的话却又是这般稀奇古怪,当下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从前那府尹姓王,现在的是赵大人,哪里有什么姓包姓面的?”

        顾早有些失望,本还差点要问御猫的呢,所幸管住了舌头,转念一想,便又暗笑了起来,此时的官家虽也是那个仁宗,但现在的年号还只是明道,包拯此时应是还蹲在庐州老家啃书的吧。

        又出了里城,一路叮叮当当地最后总算是到了那染院桥。按了信上的地址,一路寻了过去,路却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只能容两三个人通过的小窄巷,车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赶不进去了。两边都是密密的门户,一家挨着一家,房子大多破烂老旧,想来便是东京城里的贫民区了。

        方氏见这一片屋子老旧,心中本就生了几分不快,又见那脚夫催着自己下车,竟似要将自己甩下了,哪里肯干,揪住了便不放,那脚夫无奈,只得自己也爬了下来,帮着一件件将行李拿了进去。 

        这房子却在小巷子尽头的一个窄院里,七扭八拐地才到,只一间门脸,看着前后两个房间,门却是铁将军把着,方氏无奈,只得将大小包都堆放在了门口,这才打发了脚夫。

        边上住的人听到了动静出来,却是个三十来岁的【创建和谐家园】,自称沈娘子,听说了他们一家便是租下了这里的新住户,倒也热心,张嘴便说:“你们便是那在潘楼东街开了绸缎铺的顾大家的亲戚吧,顾家大嫂前几日倒是来张望下过,说是瞧见你们过来了,便让我代为转告声,让你们上她那去拿钥匙开了门好进去。”

        方氏嫌麻烦,嘴里便嘀嘀咕咕了起来,顾早知道她是个不识字的,初来乍到的怕她出去了回不来,便让方氏和三姐青武在门口等了,由她去拿那钥匙。方氏正有些累,也懒怠走动,叮嘱了几句便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了门槛的台阶上。

        顾早出了小巷子,到了那街面上,问了不下五六次的的路,最后才总算是找到了潘楼东街,与那染院桥,竟是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好不远的路,又沿着那招牌一个个地找过去,最后终于在一个门口停下了脚步。

        铺子的门正大开着,里面两三个正在看布的顾客,边上一个伙计忙得是飞来飞去,突然瞧见门口站着的顾早,上下打量了几眼,却是不说话。原来这伙计的一双眼,早已经是历练得贼精,瞧见顾早的穿衣打扮,便不像是个送生意上门的,哪里还肯搭理。

        顾早进了大门,笑着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里的掌柜可是姓顾?”

        那伙计从鼻孔里应了声,眼睛也是没有瞧过来。

        顾早也不恼,只是说道:“我是掌柜家的侄女,还请小哥通告下,就说我来取钥匙。”

        那伙计这才扭过了头仔细看了下她,掀了帘子进了里间,想来这里应是前后两进的,前面是铺面,后面的便是住宅了。

        不一会,顾早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帘子噗地被掀开了,先是那伙计出来,接着便是个有些矮胖的中年女子,涂脂抹粉,裹了一身的绫罗,看见顾早,先是一愣,接着便堆起了满脸的笑。

        顾早自是没见过她,但想来便是自己的伯母胡氏了,正要恭恭敬敬称呼她,胡氏已是几步上前,扯住了她的手,咯咯地笑了起来:“哟,这不是老二家的二姐吗,几年不见,长得是越发水灵了……”

        顾早笑了下,正要开口,却又是已经被她抢去了话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二姐,前几年不是说你做了人的妾么,怎么如今也到了东京?”

        顾早嗯了一声,很是简短地答了句:“夫家没了,我便又回来了。 ”

        胡氏抬了眉头,做出一脸的惊奇之相,面上的白粉随着她嘴巴的一张一合扑簌簌地往下掉:“哎呦,怎的会如此命苦……”

        顾早怕她接下来会长篇大论没完没了地关心下去,急忙截住了她下面的感叹:“伯娘,我全家如今都是已经到了染院桥的那房子,却是没有钥匙被锁在了外面,隔壁那大嫂说叫到你这取,我便来了,还请伯娘将钥匙给了,我好早些回去安顿了他们。”

        胡氏瞅了顾早一眼,却是没有说话,顾早突然想了起来,立刻说道:“那房子不知道伯娘为我们租来多少租金,我现在过来身边倒是没有带几个钱,等明日安顿好了便会将租金送来。”

        胡氏这才摆了手,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钥匙,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大家都是亲戚,说什么钱不钱的,便是晚个两三日又有什么关系,那房子租价不过每月两贯,我却是问了好多人才打听过来的,没比这更便宜的了,两间房,离街面又近,要不是我跟那房主认识,哪里还会轮到你们租用,早就被人抢去了。”

        顾早暗地里倒抽了口冷气。东京物价贵,房价更贵,她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个七弯八拐的小巷子尽头的破房子也是这个租价,虽是有些怀疑,面上却也不好露出来,只是从胡氏手里接过了钥匙,道过了谢,便要告辞离去。

        胡氏也不挽留,只是笑眯眯地拍了她的手,让她有空带弟妹方氏过来玩耍,顾早嘴里恭恭敬敬应了,这才出了那绸缎铺,却是连顾大的脸面都没见着。

        顾早怕方氏等急了,又舍不得雇车坐,只是急匆匆地赶了回去,饶是这样回去了,还是被方氏好一阵埋怨,顾早便略略提了下路远。方氏听说胡氏竟是给自己租了个离她家足有一城之距的房子,她也不是个笨的,心里便已似是被牢牢梗住,那气就不顺了,等听说这个房子居然一个月也要两贯钱,差点就骂了出来,被顾早打了岔子,这才强忍了憋住,那脸色却是已经成了猪肝样了。

        顾早开了锁,刚打开门,迎面却是扑来了一阵酸沤味,再一看却是傻了眼,前面的屋子里居然还摆了几口已经有些裂口的瓦缸子,大小不一,过去一瞧,缸底还残了些腌渍的汤水,却是已经沤出了泡,刚才那酸臭味,应该便是这里散出的,后屋也是一样。

        方氏更是不痛快了。顾早无奈,只得叫了三姐青武一起,将那些缸子一个个地搬了出来叠放到了门口,又从隔壁借了扫帚,将两间屋子打扫了通气,这才将自家的东西一一搬了进去安顿。统共只有两间房,前面的便做了做饭的地,方氏晚间也打地铺在这里,后间收拾了,顾早三姐青武都挤在了一起,因了没有床具,将那带来的箱笼拼了做个小床给青武睡,顾早和三姐便也打了地铺。

        屋子里也没个灶,晚间时候,顾早又从隔壁借了煤炉烧了些船上剩下的饭菜,全家胡乱吃了。见天还未黑,她跟方氏说了声出去认下路,便带了三姐青武一道出了门,方氏也不管,只嚷了声早些回来,自己便又去整理那些带来的物什了。

        顾早和三姐青武出了巷弄,沿着街面往南走了几步,四周渐渐地便热闹了起来,此时华灯初上,夜市却是刚刚开始了,当街叫卖的吃食各式各样,水饭、熬肉、干脯、肚肺鳝鱼、包子鸡皮、鸡鸭杂碎,每份要价十五文,顾早见青武有些眼馋的样子,便买了些过来。又逛了会,过了座桥,见卖的东西又不一样了,有旋煎羊白肠、炸鱼头、姜豉、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还有些辣脚子姜、辣萝卜、腌菜,生意倒是出奇的好。她从前便是最爱吃这种东西的,忍不住也凑过去买了几文钱,放进嘴里细细嚼了下,感觉味道却是一般,远比不上从前自己做的,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三姐,见她却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看看时间也是不早了,便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三姐和青武回了家。

        刚进了家门,却已经是听见了方氏的声音,仔细听去,却是在骂人,骂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那今日还没有和她碰过面的胡氏。这屋子板障薄,又都是连着的,顾早怕被隔壁的人听了,急忙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袖。

        方氏却是甩脱了她的手,自己坐到了那刚打好的地铺上,气哼哼地说道:“二姐,你那个伯娘,素来就是个不拔毛的公鸡,这次居然这么痛快地答应给我们租房子,我还道她一时发了善心的呢,却原来是被她给耍了!我刚刚去了隔壁问过了那沈娘子,她与我家这是同样的格局,租来却不过一贯五,那胡氏怎的要了我们两贯?最最叫人牙疼的是这房子便是她自己的,过去先是租给了个挑夫,不想几个月便当街被马踏了。又租了个卖菜的,没多久也暴病死了。最前一个,就是个发酱的,租了半年,发的酱却是吃死了人,这才丢了这些坛坛罐罐跑路走了,那婆娘好黑的心,竟是诓骗了我们过来,想让我们一家也遭了霉运哪,不行,明天就另外去找个房子,快些搬了出去,免得也惹上了这丧门星。”

        顾早想了下,便笑道:“娘,你也莫要着急,这房子租金的事情,我会去和伯娘说的,人家租来一贯五,我们也断不会有那明吃亏的道理,至于搬家,我看就不必了,城里房子也确实不好找,搬来搬去也麻烦,我方才瞧见街那头有个黄大仙的庙,香火很旺,想来也是灵的,你若是不放心,便去求张灵符过来避避邪气。”

        方氏听了,沉默了下,顾早便知道她是被自己说动了,关了门正要和三姐青武进去,却听见方氏又在那自言自语道:“明日一早便都丢了这些烂缸子,摆在门口让人瞧着闹心。”

        顾早急忙阻拦了道:“娘,那些缸子留着我正还有用呢,可不能扔。”

        方氏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顾早也不解释,只是笑笑便进去了。

        晚上洗了睡下无话。第二日一早,顾早便叫了三姐青武一起,打听了附近的早市,一溜烟地去了。到了那早市,买了一袋子的萝卜盐并一些其他调料回来,统共不过花了一百文不到。

        回到了家,指挥着三姐和青武一起挑了几个缸子洗干净了,自己便动手做了起来。先是挑了小个白净的整用线穿,晾下装入坛中,入了些盐酒;又取了细茎的萝卜,每个竖着切成了四条,也是用线穿了晾过了水,按着每斤萝卜二两盐的比例腌了下去,按捺得严严实实,上面浇了一层烧酒,再封了口;再取了剩下的萝卜切成片状晾晒了,将姜、桔皮丝、花椒、茴香末滚了醋浇拌,再入了盐,也是封入了坛子。

        三姐和青武已是有些知道顾早的意思了,方氏却是真的一大早就去了那黄大仙的庙,居然求了个上上签,说是今年诸事大顺,又得了张灵符,正喜孜孜地回来,见顾早闷头已经做了这么多的腌萝卜,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奇怪道:“二姐,你做这么多腌萝卜,却是东京菜价贵想省个菜蔬钱吗?如此倒也好,能省几个总是好的。”

      ¡¡¡¡¹ËÔçЦÃÐÃеÀ£º¡°ëçÁËÊÇÄÃÈ¥ÂôµÄ¡£¡±

        方氏撇了下嘴,却是不信的样子:“二姐,你既是会做菜了,还是去那牙侩铺子寻个厨娘的活计是正经,这腌萝卜头的不过是乡下人图个省钱佐饭的,城里人谁会买这个吃,我看你是白白糟践了这许多萝卜和调料。”

        顾早笑了下,也不和她争辩,只是将手上的最后一只坛子封好了口,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ëç´àÂܲ·Æ¬

        

        腌萝卜要两三日后才好启封,顾早却也没有闲着,一直都是忙得似个陀螺。 

        先是方氏碎碎念地逼着她去问厨娘的活,顾早躲不过,腌完萝卜的第二日被她挟了,一道去了街面上的牙侩铺打听,却得知近来都没甚好的饭馆人家要厨下的,便是有,也是那种不入流的,工钱开得很低。一连问了几家都是这样,方氏有些气馁,却也不忘让那牙侩记下顾早的名,说是过几日再来打听。

        顾早早看出那些牙侩压根就不信方氏把自己的手艺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下无,便是最后登下了她的名,也不过是抵不住方氏的死气白赖应个景而已,只怕等她们人一出去便丢在了后脑勺。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过来问活也不过是被方氏所逼而已。她一早就自有想法,只是知道和方氏也说不通,现在没有合适的地,反倒是偷偷松了口气。

        方氏一路唉声叹气地回去了,顾早却是在想着青武的学业,这早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虽说科举制度到了一千年后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鼠,可此时却正是处于朝阳期,宋朝皇帝又出了名的重文轻武,让青武这样就荒废了学业,她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所以让方氏回去了,她自己便接着打听起这京畿之地的学堂。

        原来东京城里有个太学的,名为锡庆院,里面的教授王拱辰、田况都是从前的判国子监,那三年一次会试的题目便是这批人出的,招收的学生俱是八品以下的文武子弟和庶人当中的俊秀者,名额却统共不过两百名。进了这太学,可想而知也就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官场,因此这每年一次的招生考试那可真的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之后世的高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早心气高,眼睛便只盯着着太学了,想着务必要给青武找个好的学堂从个大儒的先生,考进那太学,日后科举的时候也就事半功倍了。 又接着打听了两日,才得知城西西水门外的金明池畔办个了私塾,授课的是个名为石介的先生。据说真宗年间他便是国子监里的教授,只是这文人向来便是喜好相互倾轧,更何况是穿了官袍子的,他性格古怪,受不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一气之下便辞官跑到城外办了个私学,从此当起了教书先生。这几年教出的学生里,光是进士就有五六个,更别提那些举人贡士了,更是多得数不过来,名气因此大涨,隐隐便有了东京第一私学的名号。

        顾早暗自点了下头,已是决意要将青武送去石介那里了。回去和青武一说,他自是喜不自禁,却又隐隐有些担忧,怕那石介看不上自己,不予接纳。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