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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如此多娇[未完结]》-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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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有瑕轻笑着摇摇头,自袖底抽出一封信函,递过去道:“我现在想去也去不了了,天姓阁有差事来了。”

      秋往事一怔,接过信函走到窗边借着月光一看,登时面色大变,惊呼道:“普日泽死了?!”

      季有瑕点点头道:“是啊,还在筹备葬仪,接着又有新君登基。朝廷派了使团去,让我也随行。”

      秋往事面色不定,盯着信纸愣了半晌,忽重重一挥手,叫道:“就是这个了!”

      季有瑕倒被她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秋往事神色激动,挥着信纸道:“我听见裴初同顾雁迟说什么‘东边的事’,似在谋划什么大事。我本还想着融洲已稳,没什么破绽,原来指的是这个。普日泽一死,火火氏必有动作,裴初定也想插一手,释卢将有大变!”

      季有瑕也变了脸色,忙道:“那我得赶快传信回去。”

      秋往事面色渐渐沉定下来,眼中神光闪烁,点点头道:“提醒一声也好,不过他们多半已有警觉。朝廷同释卢断交多年,全无瓜葛,这会儿忽然派出使团,还按最高规格带上你,多半便是容府暗中活动的结果。”

      季有瑕点着头,懊恼地叹气道:“唉,可惜你同裴初他们见过面了,不能再跟我去。”

      “谁说的?”秋往事忽地一笑,神采奕然,“你明天便差人告诉顾雁迟,就说我又找着了你,逼你带我上释卢。”

      顾雁迟倾着身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府门口,直到裴初的车马声远去无踪方直起身。抬头一看,才发觉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何时又飘了起来,映得深紫的天空亮晃晃地发红,虽无半点星月,四下却仍清光盈盈,一片素白的高墙深院倒似比白日更纤毫分明。凿痕犹新的青石路边,深黑色的泥土似是仍带着当日灼烧过的余温,不着半丝积雪,光秃秃地□着,难以言说的孤寂一览无余。

      顾雁迟遣退欲上来撑伞的侍从,“吱吱呀呀”地踩着新雪往回走去。老远便见一盏灯暖融融地亮着,他不觉加快脚步,轻轻推开门,低声道:“还没睡?”

      杨棹雪接过他脱下的外袍,一面拂着他发梢的碎雪,一面微微笑道:“大哥回去了?”

      屋内和暖如春。桌上几碟小菜,桌边酒炉幽幽地燃着,烫出一室酒香。顾雁迟里里外外皆是一松,拉着杨棹雪在桌边坐下,斟上两杯酒,歉然笑道:“今天倒搅了你的好日子,这一杯权当赔罪吧。”

      杨棹雪盈盈一笑,举杯饮尽,摇头道:“我没什么,倒是吓着了有瑕,过意不去。我已邀她过来小住几日,算是赔罪,正好你也要走了,也好给我做个伴。”

      顾雁迟赞成地点点头,端着酒杯微微出神。

      杨棹雪知他在想白日之事,便探过身半支在桌面上,问道:“你说,今天这秋往事真是碰巧上这儿来的?”

      顾雁迟微一沉吟,点头道:“并非不可能。她的身手胆量你也见到了,若存心想混进顾府,从有瑕这儿下手圈子也未免套得太大。她要走了那封信,可见已对出云关一役的内幕有所考量,如今她与容府究竟是分是合咱们都不知道,对她的目的自然更是无从猜测。”他忽然自嘲地一笑,摇头叹道,“这潭水倒是叫我自己搅浑的。上次那一仗打得太仓促,是我太急于扳回局面,失了分寸。”

      “我倒觉得那一仗不坏。她现在已是一只脚踏出容府了,将来就算真能放下既望山的旧事,想必也咽不下自己人背后算计这口气。容府的芯子已开始裂了。”杨棹雪如有深意地一笑,目光莹然,“她这次来虽不知是为了什么,但我倒觉得不是坏事。”

      顾雁迟微讶,停下筷子问道:“哦?怎么说?”

      杨棹雪柔柔望着他鬓边的几丝白发,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答道:“烈洲战死,举国震惊,谣言满天飞,大哥心里也有疙瘩。这次亲眼见过秋往事,想必大哥也多少能看出来,她能杀了烈洲,凭的未必不是真本事。”

      顾雁迟面色微黯,望着杯中琥珀色的醇酒,似乎能听见卢烈洲粗朗的嗤笑声:“谁学你喝这糖水,上碧血酒!”音容犹在,人事已非,明年开春,长风山下的碧落林中,又要添上一片血色。

      杨棹雪见他伤感,也觉黯然,轻叹道:“还在寨子里时你就总拂大哥的意思,每回争起来都是烈洲来劝。别看他平日总笑你书生不中用,其实心里敬你,为了替你说话也不知同大哥打过几架。从寨子里论座次到立国后封爵禄,他都甘愿排在你后头。十几年了,今后没有他,真不知还有谁能帮着你劝大哥。”

      顾雁迟见她面色郁郁,便轻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你放心,大哥到底是重情义的人,不会真的排斥我。我有些话他一时听不进去,事后却会自己细想,从不曾轻率对待过。”

      杨棹雪瞟他一眼,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待见顾雁迟静静望着她等她开口,方抬眼直视着他,恳声道:“雁迟,其实你何必事事都如此认真。大哥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最看重的无非义气二字,你在这点上多少顺着他些,他在别处自会愿意多听你一些。兄弟们到底是寨子里出来的,有些习气难改。说到底,今天这江山到底是他们流血搏命拼来的,平日里难免张狂些,大哥多护着他们一点,原也是人之常情,你睁只眼闭只眼也便是了,何必非跟他硬拗。”

      “我不跟他拗,还有谁能跟他拗。”顾雁迟垂着眼,唇角带着温文的淡笑,背脊却挺得笔直,“咱们如今毕竟是官不是匪了,总不能一世照着寨子里的规矩来。阿诚那几个,闹得也忒过分了,先前有烈洲压着还作些筋骨,这半年越发的不像样。天下还没定呢,他们已摆出开国元老的派头来了,强占地,乱抽税,私贩盐铁,随意调兵,什么欺压百姓侵凌妇女的也不必说了,大哥若不趁早下狠心管管他们,终有一日闹到不可收拾,再想留他们性命可就难了。最近抓到偷渡琅江的越来越多,都是在风洲走投无路想投奔清明洲去的。这些原不是大哥的本意。天下三方势力,只有大哥起自平民,也只有他能做个真心为民的皇帝,我不能看着他没败于敌手,倒先让自家兄弟毁了。”

      杨棹雪听他说得淡然,反而更知他心意坚决,心中虽仍觉忧虑,却也不再多说,点点头,略带促狭地轻笑道:“大哥多少还听我的,我也找机会劝劝他,没准还有用过你顾大钧枢。”

      顾雁迟心下感激,深深望着她,轻轻喟叹一声,高高举杯,一口饮尽。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杨棹雪刚送走上朝的顾雁迟,忽有一名家丁领着风有瑕的贴身侍女来报,说是秋往事又寻上门来,并欲跟着她们随永安使团共赴释卢王葬仪。杨棹雪一愣,怔了片刻,当即换过衣装,命人备了车马直上皇宫。

      裴初与顾雁迟刚一下朝便听说杨棹雪已在上书房等候,知有变故,忙匆匆赶去。杨棹雪一见二人,便满面无奈地笑叹道:“那个秋往事还没安分呢。”

      裴初听她说明原委,登时面色一变,冷哼道:“好大的胆子!难怪找她不着,原来根本没挪窝。要上释卢?看来昨日那几句话她到底还是留上心了。哼,果然还是留她不得!”

      顾雁迟微皱着眉,沉默半晌,方缓缓摇着头道:“若能杀,昨日便动手了。她不是普通将领,有人望,有背景,若死在这儿,容府和永安都不会善罢,万一出兵,胜负且不必论,只怕妨碍了释卢的事,便未免得不偿失。”他微微一顿,瞟一眼面色阴郁的裴初,接着道,“何况,我觉得她的目的,未必在与咱们作对。”

      裴初眼神一厉,刀锋般在他面上一扫,冷声道:“不与咱们作对,还能与咱们联手不成?永安与释卢素无瓜葛,为什么忽然遣风有瑕出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容府知道秋往事伏在她身边,才指使永安如此安排。有这着暗棋在,届时伺机行事,打探也好,破坏也好,都不会有人注意,若非她刚巧露了相,咱们只怕真要着道。秋往事明里同容府决裂,暗里显然还通着款曲,顾大人莫不是觉得容府中人还能同咱们一条心吧?”

      “未必与咱们一条心,可容府也未必人人一条心。”顾雁迟不理会他语中的讽意,答道,“皇上细想想,她要上释卢,怎么不能去,何必非跟着风有瑕?她已露了相,掩不了咱们耳目,那为的是掩谁耳目?风有瑕的丫鬟既能来报信,可见她根本没想着对咱们隐瞒,相反的,或许还是存心让咱们知道。昨日她当面要走那封告密信,或许便已是一种暗示。”

      裴初心下一动,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对容府暗中有所打算?”

      顾雁迟沉吟不答,只问道:“皇上是否还记得,卫昭对容府态度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裴初眼中精光一闪,答道:“据说卫昭曾见过一个李烬之密使,第二日便上折参了江一望越权逾制。”

      顾雁迟面沉如水,目光深邃,点点头道:“江一望忌惮李烬之,早已有所迹象。李烬之也确非久居人下之人。释卢王一死,人人都想分杯羹,容府之中想把这块大马场捏在手里的,也未必只有江一望一人。”

      裴初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沉吟道:“如此说来,秋往事与容府亦离亦合模糊不清,倒是李烬之布下的一着棋?说不定还有暗中与咱们联手的意思?”

      顾雁迟眉目沉凝,思忖片刻,慎重地摇头道:“此事尚难定论。总之秋往事之举有违常理,咱们未明其意,不宜轻动。反正她也是杀不得的,倒不如先由着她,只要暗中遣人盯住了,也不怕她玩什么花样。倘若真如我们所料,她想必还会有所表示。”

      裴初沉肃着脸点点头,眼光瞟向杨棹雪,尚犹豫着未曾开口,她已摸摸脸颊,悠然笑道:“这事儿,自然还是我去办。”

      季有瑕在房中紧张地踱着步,窗外略有响动便支起耳朵细听。秋往事劝得累了,便也由着她去,自己歪在桌边磕着些坚果,有一声没一声地哼着小调,怡然自得。

      直到午后,屋外方响起敲门声。季有瑕一阵紧张,一时竟出不了声,还是秋往事应了声“进来”。门推开,但见今早遣去顾府的侍女走进来,眼光扫到秋往事时似有些微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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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女欠身行了礼,答道:“顾大人交待,让小姐不必多虑,该怎样便仍是怎样。”

      秋往事得意地轻笑起来,说道:“如何?我就说顾大人不会多管。”

      季有瑕沉默片刻,似有些懊恼地挥挥手,闷闷道:“既然顾大人都不管,我也就不管了。你爱跟就跟着,只是……”

      “风姑娘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事。”秋往事嬉笑道,“咱们这半年不是处得挺好么,姑娘只当没发生昨日的事便好。”

      季有瑕不满地咕哝两声,先挥挥手示意那侍女退下,待她的脚步声去远,方一把拉住秋往事,满面兴奋,低声道:“往事,你真神了。不要说声音,她连步伐气息都精心学过,一点瞧不出纰漏。要不是事先约了叩门暗号,我真认不出来。”

      “你没见到那张脸呢,模样倒也罢了,那神态气质,真绝了。”秋往事仍双眼发亮地望着门口,啧啧叹道,“这已不止是无相法了。到底是上千年的刺客世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季有瑕忍不住问道:“立族十二氏中就属凤陵杨氏最神秘,史书中都写得不清不楚,没人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你从哪儿查到他们干的是这行?”

      “也没什么稀奇,《方舆制》里明明白白写的。”秋往事笑得颇为得意,“不过大约真的事关隐秘,只在手稿里有,五哥说连宫里收的官印全本中都没见过这一段,现在新出的容府本里也没收。我小时候不过当故事读,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季有瑕啧啧称奇,又问道:“那你如何料定她一定会来?”

      秋往事懒懒一笑,答道:“他们摸不准我目的何在,除了派人来摸清楚还能怎样?”

      季有瑕喜滋滋地摇着她手臂,赞道:“你真厉害,那么容易就吧顾雁迟也骗了,连五哥都未必有这本事呢。”

      秋往事忽地眼神一动,笑容渐渐变得疏淡,语声也更见清冽:“我没有骗他。此行目的何在,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旁人又如何能猜。”

      第三十三章 千钧(上)

      秋往事离开后,季有瑕仍是呆呆出着神。她虽做了数年间士,却一直有名无实,不过是四处巡演,穿梭于各派势力,除了须时时记着不能透露身份,其余的便不用操半点心。这次还是头一回如此直接地参与明争暗斗,虽也有几分兴奋,更多的到底仍是紧张。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推门声,犹未分辨出来人脚步,已听一人压低了声音唤道:“有瑕妹妹。”

      季有瑕听得正是杨棹雪的声音,虽早知她在此处,仍不免吓了一跳,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吓着你了?”杨棹雪仍是方才的侍女模样,却恢复了平日的步伐气息让她能够辨认,“别紧张,我是伺候你来的。”

      季有瑕好容易回过些神来,满面愕然,结结巴巴道:“棹姐姐你、你怎么……”

      “其实咱们刚才已见过了,我还给你捎了顾府的回音呢。”杨棹雪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季有瑕呆怔怔的,忙着想如何应对才能不露破绽,嘴上随口道:“刚才那分明……”

      “可不就是我。”杨棹雪嗓音一变,浑然又是那侍女的口吻,“报信来的凤池姑娘我留在府里了,你不必担心。”

      季有瑕又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心下一松,面上顿时浮出喜色,恍然大悟般道:“可是为了那秋……”

      “正是。我过来瞧瞧她搞什么鬼,也免得她对你不利。”杨棹雪轻笑道,“只是还要请妹妹帮这个忙,不然定难瞒得过去。我问过凤池姑娘,说她与秋往事并不相熟,只要妹妹替我遮掩着,想必出不了纰漏。”

      季有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姐姐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做什么,就是看着她。”杨棹雪微一沉吟,又道,“若无不便,就把我和她安排在一个房间吧。”

      季有瑕微微一怔,料想秋往事定不反对,也便一口应下。杨棹雪早摸清了房间安排,当下回侍女凤池屋中略作收拾,便往秋往事房间行去。

      秋往事正思量着今后打算,忽见她抱着包袱敲门进来,不由微微一讶,却也暗赞她有胆量,嘴角轻轻一勾,讽笑道:“是凤池姐姐,怎么,风姑娘要你来看着我?”

      杨棹雪抿着嘴,双眼扑闪扑闪地望着她,怯生生笑道:“秋姑娘多心了,你如今身份不同,小姐怎敢怠慢,所以遣我来伺候你。”

      秋往事见她一颦一笑活脱脱便是当日的凤池,心下大为叹服,不由眯着眼长长叹了口气,上前接过她手中包袱帮着拆开收拾,一面道:“什么身份不同,姐姐还当我是当日的小叶便是,倒是委屈你同我挤一间屋了。”

      杨棹雪连声道谢,时不时偷眼瞟着她,待安顿停当,才好奇地小心翼翼问道:“你当真是秋往事?那个叶无声之女、三品天枢、扶风公主、杀了卢烈洲、要嫁李烬之的秋往事?”

      秋往事听得“噗嗤”笑起来:“我原来也是一口气报不完名号的大人物了。”

      杨棹雪见她随和,便热络地凑上去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儿?定是有什么大事!”

      秋往事不动声色,懒懒答道:“也资源熊出品 ----百万级打包资源提供者 zybear.taob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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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往事伏在桌上,神色惫怠,好半晌才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新仇旧恨。”

      杨棹雪眼中光芒一闪,追问道:“那李烬之呢?你同他还要成亲呢。”

      秋往事心下一触,倒被她勾起心事,一时怔怔地出了神,直到听见杨棹雪不安的呼唤声,才轻轻一叹,有意无意地扫她一眼,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容府是留不得了,我同五哥今后的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话听在杨棹雪耳中自又另有一番含意,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神情淡远的秋往事,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停留几日,置办了行装,季有瑕便即领着众人上路。沿着苍鹭岭一路向东,穿过明庶洲,半月光景已至当门关下。

      秋往事一路走来,越来越是沉默。当日得知释卢有变,不曾细想便先掺进一脚,这几日静下来,却越来越不明白此行目的何在。容府之事与我无关,这等自欺的想法虽早已放弃,但当真事到临头,心下终仍是一片迷惘,明知终究脱不开,却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便什么都不去想,顺其自然,且走且看。

      季有瑕要在当门关停留数日,等候朝廷使团。城中将士皆与秋往事相熟,她不欲被人认出,便辞了季有瑕单独先行上路,约好在释卢王城湛罗相见。

      自容府与火火氏交好,双方百姓在边境上的来往也渐渐恢复,当门关外新添了一片村落,民居不多,客栈酒馆却是鳞次栉比,两地商旅往来不绝,将个小小的市集挤得热闹非凡。碧落节刚过不久,路上风人皆是一身簇新,上下光鲜;释卢人却新逢国丧,皆穿得简朴素净,人发马尾上皆系着白巾。两拨格格不入的人搅在一处,倒也颇是融洽,一派熙熙之象,全无不谐之感。

      秋往事在村中置了一身释卢行头换上,照样也在发上系上白巾,又备了些干粮便往须弥山中行去。

      山上积雪已厚,虽道路经过修缮,仍是难于行走。放眼望去四下茫茫,不见半点兽踪人迹。秋往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饶是熟悉道路,仍走得颇为艰难,路上歇了一宿,第二日午后才回到当日所居的山谷。

      重游故地,心下怅怅然不知是何滋味,她也不去细想,只欲拜祭过父母便走。踏出树林,却陡然愣住。只见前方空地上,本应烧作废墟的木屋竟赫然矗立,毡顶木栏,依稀仍是当日模样。

      秋往事怔愣半晌,陡然冲近前去。门上加着一把铁锁,她轻轻打开,推门一看,只见桌椅陈设,一如从前,茶器酒具,被褥门帘一样不缺,连箱柜中也不空着,除了四人份的衣衫鞋袜,竟还收着整整一厨的医书药典、自在法典籍和一套《九洲方舆志》。

      屋内虽蒙着薄尘,熟悉的布置却让秋往事沉甸甸地踏实下来,恍惚觉得似乎一家四人一直住在这里,从未有人离开。眼角忽瞟到床头挂着的一支风竹,她心下一动,取过一看,只见形制朴拙,做工粗陋,正是李烬之当日在容府做给她的那支。

      秋往事一时出了神,想起当日曾说要向他学吹风竹,此后连番辗转,变故频生,这支风竹也一直留在容府,早已忘在脑后,如今忽在这里重见,不觉思绪起伏,许多遗忘在战火权谋中的东西点点滴滴地浮上心头,竟是清晰地让人惊讶。眼中渐渐泛起水雾,她闭一闭眼,轻抚着粗糙的竹节,低喃道:“你真的,能带我回去么。”

      秋往事在谷中一连盘桓了数日,几乎想就此留下,再不要出去。眼见干粮即将耗尽,她也知终不能躲避一世,第五日清晨,终于收拾包裹,将那支风竹带在身上,又里里外外将屋子打扫一遍,这才锁上门,似怕惊动什么般放轻了脚步,转身离开。

      走不多远,忽听一声惊呼,紧跟着便是“哗啦”一阵声响。秋往事知道有人摔下陡坡,一时想起王宿,嘴角露出一丝和暖的笑意,匆匆赶上前去。

      但见一名披着厚厚狐裘的女子正扎手扎脚地自雪堆中爬出来,虽是蓬头散发,一身狼狈,但因积雪既深,衣着又厚,看来并未受什么伤。秋往事见她穿着释卢服饰,便以释卢语问道:“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似是一愣,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面上却笑得一片灿烂,一面自雪堆中挖出弓箭,一面道:“我没事,追着只兔儿一不当心便跌下来了。”

      秋往事微微一怔,听她虽说得纯熟,口音却颇特异,并不像释卢人,当即心下一动,正自猜测她是否杨棹雪所扮,却听她忽然仰起脖子冲着颇顶大喊了几声,等了片刻见无回应,便懊恼地跺跺脚,咕咕囔囔地抱怨道:“都赖我哥,好好的非要来这鬼地方,这会儿又不见人影了。”

      秋往事听她似乎还有同伴,知道猜错,见她反正无事,也便不欲多管,正要告辞,忽听坡上传来几声呼唤,那女子面上一喜,也大声回应着。

      秋往事却是一怔,听他们所说既非风语也非释卢语,面色微微一变,问道:“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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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燎人世居塞北,游牧为生,与风人、释卢皆是世代交战,不是你攻便是我伐,总无须臾安歇。秋往事与燎人本没什么仇怨,谈不上多少憎恶,却到底也殊无好感,见她一副带刺的模样,便也漠然地摇摇头,淡淡道:“不怎么样,姑娘请便吧。”

      正欲离开,坡上已出现两个人影,见了那女子,便往下一跳,自积雪覆盖的斜坡上“哧溜溜”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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