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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有瑕一怔,顿时急了,抓着她手臂道:“那可是顾雁迟啊,都说裴初都要听他说了算,你真不想见见?他和五哥将来可有的斗呢。”
秋往事听说有机会见顾雁迟,早就心动,见她真急了,不由“噗嗤”一笑,说道:“好吧,那就当多待几天,等见过他之后……”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总之就那么定了,我先去张罗张罗。”季有瑕生怕她反悔,急急打断,跟着便头也不回地飞奔出门,只留秋往事啼笑皆非地怔在原地。
已是十二月末,年关将近,季有瑕处邀约不断,秋往事以侍女身份跟着她四处跑,倒也全无功夫想别的事。到了顾雁迟所约的日子,两人一大早便起身张罗打点停当,带着一班舞姬乐师随从侍女浩浩荡荡地去了。
风都历来是国都所在,虽数度毁于战火,但到底是数千年经营的底子,气魄宏大,古朴庄严,殊非他处可比。当日裴初大军南下,靖室朝廷未作抵抗便闻风而逃,因此城市几乎未遭破坏。只是风都豪门贵族也大半随靖室迁往永安,城中财富几乎一卷而空,因此虽经裴初着力经营了几年,却仍有萧条之感,总觉空荡荡的不曾填满,到底不复往昔的繁盛。
顾府便设在当日的叶府,叶无声以叛逆之命被诛时此处也被烧毁,现在的府邸是承宗皇帝登基后在原址重建,费时四年,耗财无数,极尽奢华气派,考究之处甚至更胜皇宫。顾雁迟入住之后,封了正堂,只住偏院,也不曾改换门庭,因此大门上至今仍是悬着“御制叶公府”的匾额。
秋往事到了此地,心下不免感慨,正自望着朱红的高墙出神,忽觉气氛不对,定睛一看,才见府门外层层叠叠围着大批兵士,远远看去辨不清旗号,只见红灿灿一片。秋往事陡然一怔,满心惊愕,讶然道:“朱衣卫,裴初在这儿?”
季有瑕在马车中听见,吃了一惊,忙掀帘喝令停车,命人持了请帖前去探问。但见一名侍卫接了帖转进府内,过了半晌方回出来,招手示意车队过去。
季有瑕倒犹豫起来,正想寻秋往事,已听她凑到窗边低声道:“你只当我不在这儿,只管拉你的琴便好,不必担心别的。”
季有瑕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小心”,便命人向前行去。
朱衣卫已打开侧门,整整齐齐地在两边列队。秋往事心念一动,九枚凤翎无声无息地自袖中滑出,不着痕迹地附在车底。果然到了门前,一众红衣侍卫便围上来挨个检查,连各人的乐器道具都细细验过,方放众人通行。
一入府门,立刻又有两队侍卫迎上来,其中一队领着季有瑕与乐师舞姬等往正堂方向走了,秋往事等侍从却不得跟随,被另一队人领往一处偏院等候。
秋往事一路四下打量着,但见园内花木掩映,楼阁参差,曲径交错,流水淙淙,范围既大,内里又错综复杂,一瞥之下,她已断定园中守备必难周全。果然一路行来只见到几名洒扫杂役,想必大多侍从守卫皆已调往正堂去了。
秋往事既已到了此处,自不甘心白白等候,见守卫并不严密,立刻转起了心思,一面暗记着道路,一面骨碌碌转着双眼寻觅脱身的机会。
随着侍卫七拐八弯,不片刻已至西南角一道院墙前,墙内屋宇皆较外间的低矮简陋,显是下人所居。走到院门前,侍卫们便停下脚步,命众人自行在院中歇息,他们便守在门外,并不跟随。秋往事心下暗喜,当下不动声色地随众人入内。
因府中有贵客,留在院中的下人并不多,见了秋往事一行,皆热络地上来招呼。秋往事随口与他们聊着,心思却直往墙边上转。正自心不在焉,忽被人一扯袖子,她一回神,却见身旁一直缠着她聊天的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正满脸兴奋地向前指着,小声道:“瞧,宴娘姐姐出来了。”
秋往事抬眼瞧去,但见院子北面一列相对高敞精致的屋子中说说笑笑地走出十余名少女,清一色的高瘦个子,窈窕身材,外头批着绵氅,底下却只穿着紧身单衣。最特别处是头上皆以素缎头巾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根发丝在外,左耳下皆挂着一块面纱,似是遮脸之用。
秋往事眼中一亮。容府中也有这样的伺宴侍女,她们在伺候人用餐时皆戴手套,裹头巾,遮面纱,以确保食物洁净。平日里她对这些穷讲究颇无好感,今日却忍不住由衷赞赏起来,立时做出好奇之态靠上前去,双眼早已盯上一名与她身量相仿的女子。
“我哪日也能选上宴娘便好了,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每月干领二两银子呢。”小丫鬟满脸向往地咕哝着,浑然不曾察觉其中一名宴娘系着的腰牌已悄悄松了结,了无声息地轻轻滑落。
秋往事微微笑着目送她们走出院子,一面仍满面好奇地东问一句西问一句。那小丫鬟看来当真十分心仪这份行当,见她有兴趣,顿时来了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片刻已将顾府宴娘的行事套路、大小礼节、各人分工乃至厨房方位皆交待得清楚明白。
秋往事听得心满意足,频频点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寻个借口抽身走开。果然过不片刻,便见一名宴娘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路低头寻觅着什么。秋往事早候在院门边,赶在众人注意之前迎上前去,问道:“这位姐姐可是在寻一块圆牌?”
那女子面上顿露惊喜之色,连连点头。秋往事展颜笑道:“我方才在地上见到一块牌子,因我不是这府里的人,不敢乱捡,正想通知侍卫大哥呢。既是姐姐的,那我领你去寻便是。”
那女子岂有怀疑,连声道谢。秋往事领着她曲曲折折地绕过屋宇,避开人迹,一直来到北屋后的一个僻静角落,随手往树丛中一指道:“便在那里了。”
那女子一面道谢,一面喜滋滋地伏下身子去寻,哪知方一低头,便觉后颈一痛,顿时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秋往事七手八脚地换了衣服,将她塞到树丛中藏好,仍是避开众人,悄悄回到门边,低下头向外小跑着,一面晃着腰牌笑道:“总算找着了。”
众侍卫果然不曾多看一眼,嬉笑着骂了声“冒失鬼”便由她出了门。
秋往事按方才小丫鬟所指一路来到厨房,蒙上面纱便匆匆跑进,压低嗓子,喘着气含含糊糊道:“找着了找着了。”
众宴娘早已蒙上面纱,摆好了食盒只等她一人,一见了她便连声催促着,四人一组脱下绵氅端起食盒往正堂去了。
一路未受阻碍,正堂外的侍卫也只粗粗验过腰牌便即放行。室内燃着地炉,铺着锦毡,温暖得与外间俨然两处天地。厅堂极大,梁柱皆是合抱粗细的古沉木,不必熏香也自有一股沁人的清幽之气。
季有瑕带来的乐师舞姬正在堂下献艺,她本人却不在其中,而在堂上与另三人坐在一处。
秋往事与众人一道捧着食盒来到四人座前,她所在的一组正负责伺候主座。只见座上之人四十来岁年纪,肤色黝黑,面容方正,眉眼口鼻皆似比常人大上一号,加上刚挺的轮廓与颊边的疤痕,端的是威势逼人,不必看他一身的朱凤袍与不合礼法的懒散坐姿,也知此人必是裴初无疑。
秋往事不敢多看,略瞟两眼便半低下头,随着众人布碟、分菜、去骨、调酱、试毒,虽不甚熟练,但依样画葫芦地做来,倒也未出什么纰漏。
堂下一派歌舞妖娆,堂上气氛却颇不轻松。裴初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环臂斜靠在软榻上,口中若有若无地跟着乐曲哼着调子。其余三人见他不说话,便皆正襟危坐,既不开口,更不动筷,只时时跟着他喝两句彩。
一曲既终,裴初懒洋洋地拍着手,啧啧叹道:“到底是雁迟风雅,不比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听个曲也比别人考究。天姓阁乐班素来只在公开场合献艺,想私下相邀,只怕我也未必有这脸面,雁迟倒是好本事。”
秋往事心下一凛,听出味道不对,立时支起耳朵。却听坐在左首的杨棹雪道:“皇上言重了……”
尚未说完,裴初便一挥手打断道:“说了多少次了,不在朝上别叫我皇上。雁迟这书生脾气古板些也便罢了,棹雪你也觉得穿了这身红袍我就认不得你这妹子了?”
杨棹雪暗瞟顾雁迟一眼,见他并不插言,便微微一笑,颔首道:“大哥说的是。只是大哥刚才可说错了,请到风妹妹不是雁迟的本事,是我的本事。大哥知道我闲时也爱摆弄些乐器,风妹妹每次来我可都一站站追着捧场子,时间久了也便熟了。这次若不是沾我的光,大哥也没有这场耳福呢。”
裴初眉梢一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微微笑道:“我粗人一个,不懂什么意境格调的花样,我仍觉得棹雪你当日在千军阵前拉的曲子才是世上无双的天籁。”他说着斜瞟顾雁迟一眼,叹道,“只是可惜,你自从嫁了雁迟,我们这班兄弟便少了一桩耳福了。”
杨棹雪低头一笑,正待谦虚两句,顾雁迟却朗声笑道:“皇上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棹雪,你也许久没摸琴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便同风姑娘合奏一曲,以助皇上雅兴。”
杨棹雪讶异地低呼一声,眼中却闪出亮光,当下拉起季有瑕爽然笑道:“这主意倒好,我也不怕丑,便向风妹妹讨教了。大哥容我们下去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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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雁迟举杯相陪,淡淡笑道:“皇上今非昔比,自然不同。”
“我没有变。”裴初嘴角一勾,牵动颊上疤痕,顿时带上几分凌厉,“变的是你,雁迟,你是越来越不拿我当自家人看了。从几时起我连棹雪生辰都来不得了?”
顾雁迟略低着头,并不对上他的目光,欠身答道:“皇上言重了。棹雪生辰的正日原在后天,届时皇上若能赏光,自是棹雪的福分。今日不过我们夫妻私下小聚,怎敢叨扰皇上。”
裴初面色不善,沉声道:“雁迟,你就真把君臣之分看得这么重?”
顾雁迟一丝不苟地端坐着,正色道:“礼不可废。”
裴初盯了他半晌,不满地轻哼一声,冷冷道:“咱们之间,如今是只剩公事了。好,那你便说说,近日朝廷忽然转了风向,是怎么个意思?”
顾雁迟微一皱眉,沉吟道:“卫昭此人喜怒无常,当日突如其来地同容府打得火热,最近又忽然变了面孔,处处针对,我瞧多半还是同那秋往事脱不了干系。不过容府又搭上了临风公主,眼下大势未动,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就好。”
裴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嘴角仍带着讽意,又问道:“李烬之这人,你怎么看?”
顾雁迟沉默片刻,答道:“此人工于心计,机谋深远,大殿下所言未可轻信。”
“是么?”裴初懒洋洋地笑道,“我倒觉得他与你颇有相似之处,你二人若有机会携手,想必能合得来。”
顾雁迟自知他话中所指,一时也觉心下沉郁,淡淡答道:“皇上说笑了。”
裴初见他不温不火的模样,忽地来了气,猛地自侍女手中夺过酒壶“咕咕”连灌几口,狠狠盯着他道:“雁迟,你真是变了。烈洲说你原与我们不同,合不来不要紧,靠得住才是真。可你告诉我,你若仍是算无遗策的顾雁迟,烈洲为什么死了?一个释奴营里跑出来的孤魂野鬼,怎么就能杀了燕陵卢烈洲?!”
顾雁迟静静听着,神色惨淡,并不多说什么,只低声道:“此事确是我失算,烈洲之死,我难辞其咎,皇上若要怪罪,我绝无怨言。”
裴初又痛又恨地盯着他半晌,终究一扭头,“砰”地将酒壶在几上重重一磕,沉声道:“罢了,东边的事怎样了?”
顾雁迟答道:“一切顺利,过几日我便起程,亲自去一趟。”
“咱们能不能一举扳回来,可全看这次了。”裴初紧紧盯着他,目光似要将他平静的面容灼穿,“雁迟,咱们是多少风雨走过来的,我一日用你,便信得过你,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顾雁迟听他语声恳切,也不由动容,抬头对上他目光,肃容道:“皇上厚爱,雁迟定不相负。”
正说话间,杨棹雪已拉着季有瑕回来,同裴初说笑两句,正欲摆开阵势演奏,门外却忽有人禀报。只见一名青衣侍者匆匆推门而入,上前附在裴初耳边说了些什么。裴初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冲那侍者打个手势,便若无其事般命杨棹雪等继续。
秋往事却心下一凛,知道定是她击晕的那名宴娘被找到了,情知躲不过,哪等他调人来抓,当下一扯面纱,站起身来大步向前。
第三十二章 北辙(下)
顷刻之间,但听金铁之声“锵锵”大作,堂内侍卫拔刀蜂拥而上,团团围住,却因秋往事离裴初太近而不敢太过逼上前。空气仿佛顿时稀薄得绷成了线,似乎每一次轻微的喘息都牵系着千钧之力。
裴初眼角一跳,似是吃了一惊,却并不露半分惧色,双臂环胸闲闲靠在榻内仰头望着秋往事,神情却是居高临下般的倨傲。
顾雁迟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晃,旋即平稳,见秋往事面色坦然,气定神闲,也便微微一笑,指指对面坐席道:“姑娘请坐。”
秋往事这才有机会正面打量他,只见他穿一身简简单单的黛蓝长袍,浑身上下不见一点饰物,朴素得像个寻常教书先生,可通身却自有一股沉稳之气,海纳百川般的宠辱不惊。眉疏目朗,一派清贵,却并无半分轻佻孤傲,只是温润如水的矜庄。
秋往事心下不由暗赞,当下也不客气,走到季有瑕先前的位置大剌剌盘膝坐下。众侍卫见状立时“呼啦啦”拥了上来,她如何看在眼里,心念动处,银光疾闪,但听一片“叮当”乱响中,众侍卫已满面惊愕地捂着手腕踉跄而退,徒在她座旁留下一地钢刀。
裴初与顾雁迟皆面色一动,登时认出了来人。秋往事看也不看又欲围上来的侍卫,径自斟满了酒,微微笑着举杯敬道:“裴将军,顾军师,该说久违还是久仰呢。”
话一出口,猛听堂下一声惊呼。众人回头看时,却见季有瑕面色苍白,满脸惊骇。裴初眉梢一挑,斜瞟着她问道:“怎么,风姑娘认识此人?”
季有瑕甫一出声,已知不妥,正自后悔不迭,一时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结结巴巴答道:“好、好像是我的侍女,我、我不知……”
秋往事倒若无其事,漫不经心地冲她微一欠身,草草道:“风姑娘,对不住了。”
季有瑕渐渐回过味来,便也不掩惊惶之态,手足无措地任杨棹雪扶到一边坐下。
裴初也不曾多想,只勾着嘴角讽笑道:“名震天下的容府秋往事,几时倒改行做起下人来了?”
秋往事好整以暇地轻啜着杯中酒,懒懒答道:“也有些日子了,半年了吧。”
裴初不置可否地一笑,眼神转冷,忽坐直身子一拍手,堂上屏风后顿时无声无息地蹿出几道黑影,倏忽之间,四柄泛着蓝光的寒刃已迫到秋往事眉间心口,剑势既狠,配合也是滴水不漏,一出手已几乎抹杀了一切生路。
秋往事却眼也不抬,仍是懒懒散散地斟着酒,连水花也不曾溅起半点,悠然得仿佛坐在自家后花园中。
裴初见状也不由暗赞一声,面上却仍是杀机不减,冷冷道:“秋姑娘转了志向,本也不是什么坏事。只可惜你还欠着我一笔血债,今日既撞上门来,便别怪我讨利息了。”
秋往事忽地轻笑起来,摇着手道:“这笔帐可错了,裴将军欠着我老大一笔人情,我还不曾说什么,将军倒讨起债来了?”
“哦?”裴初一挑眉,眼中神光愈盛,“你倒说说,我欠了你什么情?”
秋往事点点他面前几案,盈盈笑道:“我在你身前五步之内待了足有半个时辰,若是猝然出手……啧啧,将军自己算算该欠了我几条命?”
裴初微微一顿,骤然大笑:“能同烈洲交得手的,果然有几分胆色。只不过,”他笑声顿收,双眼一细,字字冰冷如锋,“我现在一声令下,姑娘又有几条命走得出这里?”
“一条足矣。”秋往事淡淡一笑,从容答道,“除非将军舍得同我以命相换。”
裴初眉心低沉,瞳色转深,沉声道:“你以为现在还有机会杀我?”
“十步之内,我取人性命,天下也未必有人能挡。”秋往事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嘴角微抿,面容渐肃,眉锋微扬处,顿时带出了英锐之气,“便是卢烈洲在我面前,也要穿十二天卫甲!”
裴初面色一变,嘴角一沉,冷冷盯着她,杀机四溢。便在气氛干燥得似要一擦便着时,他却陡然纵声大笑起来,猛地自袖底翻出一柄匕首狠狠划过掌心,就着鲜血“砰”地往几上一拍,厉声道:“就凭你这句,来日我定在战场之上亲手取你性命!”
秋往事扬眉一笑,也照样划破手心往几上一印,朗声应道:“恭候大驾。”
裴初手一挥,那四名剑指着秋往事的武士顿时一闪间倏忽没了踪影,围在边上的侍卫也远远退了开去。秋往事站起身,对顾雁迟微一欠身道:“今日来此,原也出忽我意料之外,不曾想搅了顾夫人的喜宴,先在此赔罪了。只是既然来了,我还想向顾军师讨一样东西。”
顾雁迟似乎并不意外,微微一笑,问道:“秋姑娘想要的,可是一封信?”
秋往事倒吃了一惊,微一怔愣,旋即笑道:“卢烈洲、顾雁迟,果然个个名不虚传。”
顾雁迟挥手招杨棹雪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杨棹雪当下欠身告退,片刻后回转,手上已拿着一封书信,上前递给秋往事道:“秋姑娘瞧瞧可是这封。”
秋往事接过信粗略地扫了一眼,见信封上写着“显钧枢顾雁迟亲启”几字,字迹陌生,并无落款。她也并不拆看里面内容,便揣入怀中,笑道:“多谢了。既然彼此无事,那我便告辞了。诸位请继续,别让我搅了兴致。”随即又转向季有瑕朗朗笑道:“这些日子多谢风姑娘收留,今后有机会,再谢姑娘之恩。”语毕冲堂上诸人一欠身,便即坦然自若地离去。裴初冷冷盯着她的背影,始终未出声阻拦。
秋往事顺顺当当地离开顾府,其间还不忘寻到那名被她击晕的宴娘留下些银钱赔罪并换回一身衣服。出了府门后便在城中兜着圈子东折西绕,直到确定无人跟踪,才又回到季有瑕所居客栈,避开耳目悄悄摸进她房中,径自爬上床舒舒坦坦一觉睡去。
待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天色已是全黑。秋往事一骨碌爬起,正听见推门声,立刻小声道:“别出声。”
季有瑕甫一进门已发觉屋中有人,正骇了一跳,听见秋往事的声音,忙掩着嘴将一声惊呼吞回肚里,匆匆关上门,跑到床边呼着气道:“你胆子可真大,我还想着要上哪儿找你呢。”
秋往事舒着筋骨,懒懒道:“我怕什么,没人会再往你这儿找。他们后来可有为难你?”
季有瑕挨着她在床沿坐下,摇头道:“只问了你怎么会成了我的侍女。我只照实说半年前在朱岩镇外见你倒在雨里,便带回来做了侍女。他们似也没起疑心。”
“自然不疑。”秋往事哂然笑道:“瞧你这紧张样子,谁都不会相信你若是间士还能活到今天的。”
季有瑕干笑两声,讪讪道:“我原不算间士,只能算张通行天下的令符,真正要打探些什么都是底下人去。我连下边这些侍从乐手究竟有多少是容府的都不清楚呢。”
秋往事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他们可还说了些什么?”
季有瑕道:“你走后不久裴初和顾雁迟便离开了,多半是赶着商量你的事去了,可惜我不曾听见。我后来一直同棹姐姐在一处,她倒说顾雁迟近日要出门,邀我去陪她住一阵。我本想着若他们要对你不利,我在她那里也能探些消息,便应下了,现在倒是不必去了。”
秋往事忙道:“去啊去啊,做什么不去?那可是顾府,里头多少东西,你无所谓,外头那些侍女只怕脖子都长了呢。”
季有瑕轻笑着摇摇头,自袖底抽出一封信函,递过去道:“我现在想去也去不了了,天姓阁有差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