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他本就窝在北门,一得消息便溜了。”沈璨眯着眼,恨恨道,“他走不了多远,可要遣人去追?”
王宿一怔,跺脚骂道:“废话,这还用问我?早该下手了!”
沈璨当下讨了印信,急急吩咐人去传令,一面解释道:“七将军的意思,咱们没有符印,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让枢院出面稳着井天兵,止戈骑的兄弟不宜轻动。”
王宿又是一愣,心下似有所察,却也无心细想,只甩着头道:“小七也忒谨慎,这种时候还拘泥什么!她人呢?”
沈璨一拍头,急声道:“忘了这茬了。出云关战报告急,七将军独自去了。”
“独自去了?!”王宿惊得跳脚,失声道,“独自去能做什么?你们为何不跟着,又因为没有兵符?”
Éòè²²»×öÉù£¬±Á×ÅÁ³µãÁ˵ãÍ·¡£
王宿只觉头大如斗,团团直转,只得先点了两千人马火速赴援,自己却只得留在城中,一面安排追缉楚颃,一面安顿井天兵,赏功罚过,撤换人手,满城奔波,不得片刻停歇。第二日午间时分方定楚也回到城中,仍是未见裴节踪影。她入城后便同王宿分头处理城中事宜,一阵忙乱过后,再抬头时又已是日薄西山。
王宿巡过全城,见各处大致安定,这才觉得浑身疲惫,恨不能倒头就睡。他甩甩头,振了振精神,正待再调人同上出云关,却忽听城头一阵急促的锣响,却是骑兵来袭的警信。
王宿浑身一个激灵,狠狠一鞭,策马飞奔上城墙,远远望去,果见尘土飞扬,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他心直往下沉,不敢细想出云关,更不敢多想秋往事,当即大声安排布防。
正自紧锣密鼓,忽听了台上传来长长的号角声,却是并无敌情之意。王宿心突突直跳,忙凝神看去,只见人马渐渐奔近,已可看清旗号,却正是昨夜出城的二千容军。王宿心头一跳,不知是何征兆,再细细分辨,却见领头之人身形高大,负着一根形制特异的曲杆长枪,竟是出云关守将严浒。
王宿大觉讶异,看他模样不似兵败,略安了两分心,当下不及多等,立刻开了门迎出城去。
严浒一马当先,转眼驰近,远远地便大声喊道:“宿哥,往事跑了!”
王宿一时怔愣,停下马步,呆呆问道:“什么跑了?”
严浒奔到近前,袍甲不整,满身血迹污泥,喘着粗气,却不答话,只解下马后系着的一个圆形包袱递过去。
王宿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却见残破战袍内裹着的,竟是显军大将张子师双目圆睁的人头。
王宿满心惊骇,怔怔盯着那头颅说不出话来。严浒气息略平,咽了几口唾沫,哑声问道:“宿哥,是真的么?当年孙乾在即望山灭了释奴营一战,真是烬哥授意?”
王宿浑身一震,失声道:“你怎会知道?”
严浒重重叹息一声,沉声道:“这次来攻城的,有孙乾。”
王宿大惊失色,不祥的预感潮水般涌上,浑身一点点绷紧,结结巴巴问道:“孙、孙乾来了?那……那往事也……”
严浒点点头,苦笑道:“孙乾在城下,当着往事的面,当着上万将士的面,全说出来了,说得下流无比,不堪入耳。”
王宿只觉眼前发黑,重重撑着马鞍,涩声道:“那她……她……”
严浒泄气地垂着眼,黯然道:“她当场跳下城去杀了孙乾,回来便一声不响关进屋里。当晚却竟偷偷溜去显营,留下一张字条要我趁夜偷袭。我依言领人去攻,刚到营前便见他们主帐起火,乱成一团,咱们一出现,他们便几乎不战自溃了。”
王宿垂着头,低声道:“往事杀了张子师?”
严浒点点头,接着道:“我杀到主帐前,便见她踩着满地尸体从火里出来,一身的血,眼睛却像结着冰,亮得吓人。她见了我,扔了那包袱过来,只说了一句话便走了。我想去追,却被乱兵隔着,好容易杀过去,她早没影了。”
王宿轻轻一颤,哑声问道:“她说了什么?”
严浒轻叹一声,望着他道:“她要我带句话,说她、说她对得起你们了。”
王宿怔怔出神,一声不吭,许久方缓缓策马上前,拍着他肩膀道:“你辛苦了,进城去吧,告诉二嫂。”
严浒看他神情不对,忙问道:“你呢?”
王宿不答,只微微一笑,又苦又涩,紧跟着猛喝一声,一甩马鞭,箭一般向北飞驰而去。
第三十章 独行(上)
风很大,肆无忌惮地掠过鹭北平原,卷尽最后一丝暑气。云层愈见浓密,一团团又湿又软。天光明明暗暗变幻不定,似是又在酝酿些什么。
秋往事混在乱兵中,直追着显军到了穗河畔,眼见大势已定,才悄无声息地抽身退走,离开战场转向东面驰去。
一路浑浑噩噩,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要去哪里,甚至不知为何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跑开。漫无目的地信马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大雨陡地倾盆而下,她才蓦然惊醒,四下一看,才知已到了普丘城附近,正呆呆想着该往哪里去,忽听身后一人道:“将军,可要寻个地方避雨?”
秋往事微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见许暮归一身血污,正狼狈不堪地抹着面上水渍。她微微一愣,旋即冷笑一声,嗤道:“你不必跟着我,再怎么落魄,我也不会给你机会杀我的。”
许暮归猛地一怔,急声道:“将军何、何出此言。我怎会……”
秋往事不耐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道:“你若没兴趣杀我,就更该回泸中去。这次退敌也算有你一份功,回去少不得混个官做;容府的沟沟壑壑你心里也多少有些数了,将来好好利用,裴初的大业就成在你手上也未可知。”
许暮归心下大震,愣了一愣方慌忙策马赶上,叫道:“将军,将军误会我了,我……”话未说完,谁知秋往事却猛地勒马停步,他猝不及防,几乎撞了上去,忙一把拉开马头,险险避过。他惊疑不定地一回头,正对上秋往事冰冷的双眼,不由激凌凌打个寒战,嘴边的说辞顿时噎在喉口,一个字也吱唔不出。
秋往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面上不知是自嘲还是不屑,轻飘飘道:“既如此,你不妨就说个明白,指使你去放裴节的是谁?”
许暮归骇然变色,失声道:“我不曾……”
“不曾?”秋往事冷冷打断道,“我当日去探裴节,本是心神不属,若非你故意踩出脚步声响,我本不会留意到你。你堂堂卢烈洲的亲传【创建和谐家园】,若非存心想绊住我,难不成真会见个人影就紧张到步履不稳?”
许暮归面色如土,虽在大雨之下仍是渗出一头黏黏的汗,几番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秋往事悠悠然撇头望着远处,神色惫怠,懒懒道:“如今容府的事与我无关,你爱说不说,爱跟不跟,我管不着。”
语毕不待回应,便径自打马向普丘城驰去。许暮归心神不定,茫茫然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愣了半晌,方策马跟上。默不作声地跑了一阵,眼见前方已隐约现出普丘城墙的影子来,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将军,普丘城说不定还是显军占着,咱们不便去吧?”
“我管他是谁占着。”秋往事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前头已建有房舍人迹,倒是屋宇齐整,阡陌井然,并无战火痕迹。秋往事正自微微讶异,忽听远处马蹄声踩得积水哗哗响,回头看去,只见西南面正有一小队约十骑人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高声说笑着,一派轻松,看装束正是容军。
秋往事心中一动,调头向他们跑去。那队人马也已瞧见他们,整整队形迎上前来。跑近几步,领头之人见他们衣甲褴褛,形容狼狈,心中有数,当下热络笑道:“是出云关的兄弟吧?过来报信?”
秋往事摇摇头,欠身道:“咱们被乱军冲散,本想回营,谁知走岔了道,却到了这里。”
那头领了然地点点头,策马挨上来搭着两人肩膀道:“我也才从穗河回来。你们也真有能耐,到底是止戈骑出来的。咱们本还等着救你们去,谁知压根儿用不上。”
秋往事心下一触,面色渐渐沉下去,忙低了低头,问道:“你们抢回普丘了?”
“咱们虽不是止戈骑,可也不是窝囊废。”那头领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你道普丘城怎会丢得这般容易?这是咱们郑将军的计!显军没到之前,咱们就抽了一半人马藏在城外村落里。他们一到,剩下的人装作不防,随便抵挡一阵便降了。显军哪儿知道玄机,当下高高兴兴进了城,留下一半人马,剩下的兴冲冲打出云关去了。咱们趁他们的精锐离了城,又全无防备之际,半夜里里应外合一个反扑,哈,没几下子就把们收拾干净了!接着咱们便盘算着救你们了。这几日我一直在你们边上蹲着,原本预备瞧你们撑不住了便叫郑将军发兵,不过你们够硬扎,自个儿就把那帮孙子收拾了,倒省了咱们一趟差事,哈哈。”
秋往事越听越是低头,浑身都透出冷气来。那头领也发觉有异,正欲相询,忽见她抬起头来粲然一笑,欠身行礼道:“有劳兄台与郑将军费心。严将军想必还会派人来,那时再向诸位道谢。我们便不耽搁几位,就此别过了。”
那头领慨然一笑,挥挥手道:“不值什么,自家兄弟么。我瞧你们也够辛苦的,不如先进城歇歇,咱兄弟喝几杯!”
秋往事讪讪一笑,摇头道:“不了,咱们还赶着归队,不好耽搁,我们严将军的脾气,老哥想必也知道。”
那头领仰头大笑,便不多做挽留,道过珍重,便自领兵回城去了。
秋往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走远,面色渐渐泛冷,雨水覆在面上,竟似结了一层薄冰。许暮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忍不住问道:“听他的话,似乎情形有点不对?”
“不对?不是对得很么?”秋往事冷冷一笑,语气生硬得似是搀了冰砂,“显军根本是咱们自己人特意放过来的,出云关根本丢不了,井天更是安全得很,倒是我巴巴地跑来被人算计一场。哼,摆这好大一出戏,竟真只是冲着我?我倒也真该觉得荣幸了!”
许暮归心下震骇,仍觉不可思议,怔愣半晌,讷讷道:“这样深远的计划,不是通晓全盘之人定不出来,楚大人真有这等手段?”
“不是楚颃。”秋往事目色灼灼,心念电转,沉吟道,“这次的事,显是有两股势力。一是楚颃,他此前种种所为,加上这次夺城,显然是当真在与容府作对,不管他究竟打算投靠显军还是想要自立,总之都是要毁了容府。但这次引显军来攻的人却不一样,他煞费苦心安排了普丘这着棋,显然只是要造成个险境,却绝不希望容府当真出事,这人的目的,或者在我,或者在更深的地方,总之与楚颃决不是一路。”她瞥了许暮归一眼,忽地一笑,“倒是你,白白替人做了差事,却只怕捞不着好报了。你背后那人显然还是心向着容府,不过是利用你那点不安分的心思替他跑跑腿。你却叫他看清了心思,一回去,只怕便被他收拾了。”
许暮归一怔,愣了愣才明白她话中含意,摇了摇头,恳声道:“裴节真不是我放的。那一日我确是看见他越墙逃走,紧跟着你便来了。我到底……同他有几分交情,便没多想,出来绊你一绊。但人,真不是我放的。”
秋往事一愕,回头看着他,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又细细一想,说是他所为确有诸多不合理处,一时不由发起愣来,低头喃喃道:“不是你,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许暮归颇觉讶异,问道:“你不是一开始便怀疑楚大人?就算引来显军的另有其人,裴节却未必不是楚大人放的。”
“不对。”秋往事摇摇头,皱眉道,“这次整件事,楚颃夺城恐怕只是个意外,真正安排一切的是另一个人。裴节出逃是所有事的开端,没有他这一走,六哥不会离城,出云关也便轮不到我这身无兵权的人去,一切便都不同了。”
许暮归仍觉奇怪,问道:“那人如何肯定裴节一走去追的会是王将军而不是你?”
秋往事斜瞟他一眼,嗤道:“你当日也该看出来了,我与裴节有些瓜葛,他跑了,我怎能去追?若追回来倒也罢了,若追不回来,我还说得清楚么?自然只能是六哥去。”
许暮归皱着眉,暗自盘算着其中关窍,却听秋往事又道:“幕后那人是谁,实在一点都不难猜,我只是想不透,他插在泸中联络安排一应事宜的究竟是谁?”
专心致志地想了许久,她忽似想起什么,陡地抬起头来,面上神色似颇懊恼,猛一甩鞭,纵马而出,一面忿忿咕哝道:“我管他是谁,与我何干!”
许暮归一怔,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打马跟上,追着她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这雨断断续续地竟下了数日。两人走走停停,一路向东,谁也不提究竟要去哪儿。自第三日起,城镇中便开始陆续出现寻访秋往事下落的告示官兵,两人为免麻烦,多拣乡野小路走,虽弄得遍身泥泞,狼狈不堪,却一路不曾遇到阻挠,这一日已到了须弥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
秋往事抬头望望绵绵不绝的阴雨,远远在村前停下脚步。几个月前同李烬之来到此地之时,正值卢烈洲围攻当门关,那一场大仗便就此开始。此后种种惊险曲折,区区几个月后重回固地,竟已是物是人非,欲语还休,只余一声叹息。
秋往事心下怅然,一时只觉疲惫,看看天色不早,便策马向村中行去,打算借宿一晚。村口短亭中似是立着一人,她神思不属,浑未在意,低着头轻轻路过,却忽听身后有人道:“你就这么走了?”
秋往事被这熟悉的声音震得浑身一个激灵,陡地停步回头,只见一人长身而立,平静地仿佛抽离于时间,似已立过了永远的长度,虽身在亭中,一袭黑袍仍是浸透了湿意,在呼啸的狂风中平平贴在身上,纹丝不动。
秋往事心下陡地一颤,酸涩满满地泛上来,润湿了眼眶。她跃下马,缓缓一步步走上前,轻声唤道:“五哥。”
李烬之缓缓步出亭外,落脚极轻,似怕不经意间触动什么。雨又细又密,模糊了一切,唯有眼前之人的身形仍是清晰得孓然出世,一眉一眼一纤一毫皆是不可置疑的分明,仿佛闭着眼也会直逼入心底。
秋往事面上沾满了水,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却仿佛身在梦中,怎样用力也无法将他的面容看得分明。距离越来越近,心下渐渐松弛,浑身却莫名地紧绷起来,仿佛正不自知地走向看不见的悬崖。
李烬之的神情似有些微恍惚,目光沉沉的,仿佛浸透了水,带着湿润的重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抚秋往事消瘦的脸庞。岂知指尖方触到冰凉的肌肤,她却似蓦地受了惊,浑身一震,猛然向后跳开一步,面上忽青忽白,惊疑不定地喘着气。
李烬之陡地僵住,右手顿在空中,面色也倏然一紧,嘴角缓缓抿紧,眉心也慢慢低沉,眼中也似一点点黯淡下去,渐渐降了温。
秋往事自己也被骇了一跳,只觉心绪纷乱,满腔急躁,似是浑身不定,亟欲排遣,却浑然不知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几次接触李烬之的目光都似被烫伤般飞快地移开视线。她身不由己般又退后两步,慌乱地别过头,急促地道:“五哥,我知道、知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本是无心,这本是意外,是意外。我不怨你,也不恨你,真的,真的不恨,可是、可是我现在对着你,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才好,所以我、我……”
“所以你就这样跑了?”李烬之忽地打断,语声清冷得一如连绵的雨水。
秋往事听出他语中的冷意,不觉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见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面容冷肃,神情淡漠,一如战场上执掌生杀时的模样。她陡觉透不过气来,忍不住又想后退,却听李烬之淡淡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儿?”
秋往事一怔,偏过头低声道:“偶然经过。”
“不偶然。”李烬之静静望着她,神色淡然,“若是偶然,我怎能在这儿找到你。”
秋往事眼角一跳,惊道:“你知道我会来这儿?”
“不难猜。”李烬之微微一笑,面色却仍是一径的冷淡,“容府你不想留,显境你不能入,朝廷你更不愿去,除了释卢,你还能去哪儿?”他微微一顿,接着道,“这个我想得到,而你也知道。尽管知道,却还是没从融洲绕路,而选了这条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秋往事轻轻一震,面色倏然变冷,紧盯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李烬之仍是平静地波澜不兴,沉声道:“你来这儿,是想让我找到,想让我留下你,就像上回裴节被擒时一样。”
秋往事心下一颤,浑身陡地一紧,定定瞪着他不出声,不知是惊是怒。
李烬之见她惊弓之鸟般满面警觉,忍不住轻叹一声,放柔了声调,缓缓道:“可是往事,这次我不留你,你想留下,就要自己留下。你想要为自己活着,却怕对不起你姐姐,于是想要别人逼着你不得不留。你想听我说你走了我和四姐六弟都不好过,你想听我说你走了裴初会借机生事挑拨离间,你想听我说你走了卫昭不会放过容府。可是今天我不说,你要留下,就只能是为自己留下,否则再有多少借口,今后你也只能是日子过得越好,心底就越内疚。我不要你这样留下,你姐姐也一样不要。”
秋往事低着头,一语不发地听着,面色却越来越冷,整个人似被裹在看不见的冰层中,带着格格不入的疏离。自见到孙乾起便一直积压着的悲哀、委屈与仇恨一点点泛上心头,浑身都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近乎哭腔的嘶哑,“五哥,我不怪你,不代表你就有资格理直气壮。我姐姐,承受了那么多,挨过了那么久,难道就只是为了那样的结局?就算你再无心,可她死在你的计下终究是事实。她拿自己的命换我活下来,难道就只为了看我和她的仇人卿卿我我?五哥,你真觉得我做得出来?”
“那么你以为你姐姐想看的是什么?”李烬之逼近一步,解下腰上的灵枢递到她眼前,“你杀了孙乾,已经报仇了,为什么你姐姐还在这儿?你真想走,就带上这灵枢,看看和我分开是否就能让你姐姐安心。”
灵枢上殷红的血痕火一般灼痛了秋往事的双眼,她陡地别过头退后几步,拉着马缰哑声道:“五哥,你不要逼我。”语毕一跃上马,不辨方向地向外便冲,才跑出几步,忽听前方马蹄声响,只见一人在马背上挥着手臂,高喊着疾冲过来。
秋往事慌不择路,几乎和他撞个满怀。那人一拨马头,堪堪避过,顺势带住她的马缰,硬拉着她停了下来,一面欣喜地笑道:“哈哈,小七你真在这儿!五哥说你会来,我还不信,等了一日不见踪影,便想去边上碰碰运气,幸好没走远。你、你在就好,你在就好。”
秋往事心烦意乱,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敢多看他憔悴不堪的脸,扯过缰绳便想离开。
王宿哪里肯让,横马拦在她身前,死死扯着她,急道:“小七,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可你、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们是兄妹,是亲人,我姐姐对你姐姐发过誓说会好好照顾你的,你……”
“发誓?”秋往事忽抬起头来紧盯着他,冷哼道,“可你们一边发着誓一边已经在骗我了,这誓也做得数么?”
王宿本就心中有愧,顿时语塞,嗫嚅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一眼瞟见李烬之远远站在一旁,忙急声唤道:“五哥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劝劝她。”
李烬之并不上前,只静静望着她,语调平缓:“瞒着你是我们的错,可其间的不得已,你想必比谁都明白。若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你想必根本不会随四姐下山,根本不会入了容府,同我们生出这一段交情。你扪心自问,是否真的宁可如此,宁可从未下山,宁可从不认识我们,宁可一切从未发生?你真的能说这句话?”
秋往事背对着他,绷着脸一声不吭。王宿听他说得生硬,倒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冲他猛施眼色。
李烬之视而不见,径自续道:“何况瞒着你的,不止我们。我设计令兴军内乱,此事知情的虽不多,却也不是什么绝密,大有迹象可寻,以你的聪明,当真猜不出其中关窍?此事真相,我们固想瞒着你,可你自己又何尝当真想知道。我本打算成亲前无论如何告诉你,可惜中间太多事,一直没机会。若非这次的意外,你岂非早已决定不深究了?你叫我替你杀了孙乾,你说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难道不是早就已经猜到?”
秋往事面色苍白,死死盯着他,紧咬着牙,低声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李烬之走上前,逼视着她道,“你可以为自己活着,不必对谁觉得内疚。这一步自你下山,自你决定与裴节为敌,便早已走出来了,为什么至今还不肯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