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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并不回答,只是仰着头问:“哥哥,小海哪儿去了?我为什么找不到他?”
画谦瞳孔微微一缩,迅速别过脸看湖面:“小海……现在一个朋友那里。”
画眉立刻追问:“什么朋友?”
画谦轻咳了一声:“你应该不认识。”
画眉审视地盯着画谦:“哥哥,你既已从了军,上阵杀敌是天经地义事情,我不会拦你。但小海再继续跟在你身边,会很危险。事实上我这回来就是要带他离开这里,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接他。接到了小海,我立刻就回去。”
画谦情知再瞒不住画眉,只好说了实话:“小海……被苍探子抓走了。”
“啊?”画眉似被惊雷劈中,她神情激动地抓住画谦胳膊:“哥哥,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小海还那样小,苍人抓他做什么?”画眉几乎要哭出来:“小海现在一个人在敌人手里吗?”
画谦握住画眉手:“别激动,眉眉。他不是一个人,哥哥说那位朋友带着他呢。”
秦暮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云谦,既然知道小海下落,你为何不去救他?骁骑尉手掌骑兵不在少数吧?”
“小海被抓之事我目前还没敢透露出去,以免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地步。救是自然要救,不过没法堂而皇之,只能私下进行,我也一直在等机会。”画谦转头安慰吓得失魂落魄画眉:“眉眉,你也别太担心,他们抓小海本就是为了要胁于我,只要目还没达到,他们暂不会拿小海怎样。”
画眉白着脸点点头,又想起件事来:“哥哥,你说陪着小海那位朋友,他是谁?”
画谦面色微有些不自然,却也并不隐瞒:“是哥哥数月前认识一名女子,名唤做舒年。她人很好,近几月来,小海一直得她照顾。唉,这回也是我连累她身陷险境了。”他终于注意到画眉和秦暮楚不太寻常神情:“你们俩个怎么了?”
秦暮楚和画眉都抿紧了唇,谁也没有回答画谦提问。直到画谦忍不住再次询问,画眉才低声说:“哥哥,你说这个舒年,她长什么样?”
画谦简单地描述了一番,画眉听完后又不说话了。
画谦审视地看着她:“眉眉,究竟怎么了?”
画眉摇头:“没。”她勉强笑了一下,“那我便在这儿等着你救小海回来,再带他离开。咱们先回去吧,哥哥。”
半途中,有小兵寻过来:“秦公子,我们马军医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秦暮楚随小兵离开后,画谦与画眉都没再说话,沉默着往回走。走到军营入口时,二人远远见到一行十余人簇拥着一人大步往外走来。凭着军人敏感,画谦直觉来人地位非凡,下意识地止住步子微往旁边侧身让开。来人一步步走近,画谦愣了:“王爷?”他一早便知初云已于数日前到达军中,却没料到与他第一次碰面会是在如此情形之下。
初云淡淡颔首:“画军尉,稍后再叙。”他显是有急事在身,并没有注意画谦身后垂首而立那人,对他打过招呼之后便径自往前走。
随行副将季钢边走边向初云禀报战况:“现在情势虽则危急,但咱们只要守住这几天,等西境援军一到,便可与他们来场硬拼。”
初云神色肃穆:“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援军身上又怎行?如若苍--”说到这里,初云蓦地顿住。
季钢忙问:“怎了,王爷?”
初云并不答话,脸上有震惊、痛苦之色猝然划过,他拨开季钢,猛然回转身去。
重逢如梦
季钢循着初云视线望去,不免皱眉,问身边人:“拽着画军尉衣袖那人是谁?军营之中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待那人回答,初云已经开口了:“季副将,你们先回去。”
季钢见初云薄唇轻抿,并没有再说话意思,他也不敢多问什么,领着一干人等迅速离开。
初云负手而立,沉声道:“画军尉。”
眼下初云离画谦距离并不近,然而这一声低沉清朗唤声却异常清晰地送到了画谦耳边。画谦暗叹初云内力醇绵,此时也只能转身,大步迎上前去,对着初云拱手行礼:“王爷。”
初云微一颔首,漆黑瞳眸一片幽深。他缓缓开口,却是向着画谦身后那人:“站住。”
画眉没一点反应,低着头继续往画谦军帐方向走。初云纵身轻跃,双足在地面劲点两下,瞬间人已停在了画眉背后:“没听见我说话吗?站住。”
画眉止步静立,待回身面向初云时,脸上已是一派平静,她躬身行礼:“拜见王爷。”
初云神情几不可察地僵硬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英眉微微蹙起:“你来这儿做什么?”
画谦走上前来,解释道:“王爷,家妹与秦公子送了些支军药品之类过来,也是今日才到,”他冲画眉使了个眼色,“明日我便会送他二人离开军营。”
画眉奇怪地看着画谦:“哥哥,谁说我明日便要离开?之前我说那些可都不是玩笑话。”
初云静看这兄妹二人一说一答,神情间似有不悦之意:“不必等到明日,画军尉,你现在就派人送她离开。”
画眉闻言一愣,慢慢转回头来,直视初云:“王爷,请你别这样专断好吗?至少先听一下我解释。我来这儿是有正事要办,可不是来军中寻亲玩闹。”
“什么正事?”
画眉正要回答,忽然想起画谦说过小海被掳之事不能公开,她只能硬生生抿紧了唇,别过脸不再看初云。这时一列正在操练兵士恰齐步奔袭至此,领头军士起了个头,队伍中立刻有冲天般行进口号响起。画眉不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惊跳着往后闪开。
一只修长有力手迅疾揽上了她腰间,画眉这才得免摔倒。她仓惶抬头,正对上一双就停在她脸颊上方几寸远处狭长凤眸。
掌中腰肢盈盈不及一握,还如往日那般柔软。初云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视线胶着在画眉脸上,方才一脸冷肃神情早已消失殆尽,眼底那一丝痛楚再也无处可藏。见画眉已然站稳,他猛地放开了手,迅速别开脸看向侧方。良久后,他才回过头来,冷冷道:“既说不出理由,就立刻离开。”
画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初云,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之人:“好,好,好。那么走之前,我能否请王爷明示不能容我留在此处理由?”
初云并不看她,转问画谦:“画军尉,请你说说看,没正当理由地私留外人久驻军中,按律该如何处置?”
画谦顿了一下:“按律两人都应先受军棍杖责,再究其原因,视情发落。”
初云点了点头,转头看画眉。画眉却忽然笑了:“这样啊,那好呀,哥哥,你就把我偷偷留在这里事情上报上去好了,军棍什么,也没什么可怕。”
“你!”初云脸色铁青。
画眉一扬下巴,挑衅地看着他,三人间气氛陡然僵了下去。
稍倾之后,初云唇角却一点点勾了起来,他含笑颔首:“有胆识。”
画眉正要说话,瞥见一个人影匆匆走过来,她定神一看,来人竟是陈青。陈青看见一身军服裹身画眉也是大讶,偷偷观察几人神色后,他也不敢贸然出口询问,只是对初云说:“王爷,朝廷急报!”
初云面色一凛,唇边笑意迅速收去,看向画眉目光是前所未有严肃:“好,你既一门心思要留在这里,我便如你所愿。”又对画谦说:“画军尉,本王身侧正缺一名随侍,你手下这个小兵机灵又有胆识,性子正合本王之意,就他了。”说罢反身就走。
画眉又惊又怒:“初云,你给我站住!”
初云背影一滞,缓缓转身:“你……叫我什么?”
画眉暗咬了下自己舌头,呼出口气:“王爷,我只同我哥哥住在一起,除了他,我谁也不跟。”
初云一瞬不瞬地看着画眉颊侧因愤怒而泛起微红,语气中竟隐带出一丝柔软:“好。”他轻声吩咐陈青:“你在我院中新起一顶军帐,等下着人帮画军尉搬到那里。”说着再不看画眉,随着陈青匆匆离开了。
画谦若有所思地看着初云背影,感觉自己袖子被人轻扯一下,他回过神来:“眉眉?”
画眉方才气焰不翼而飞,满目无助地看着自己哥哥,低声道:“哥哥,我不想去当他什么随侍。”
画谦苦笑一下:“哥哥也不想你为难,只是……诚王话,便是陈鹏将军也不敢不听,更何况哥哥一个小小军尉。”他扶住画眉肩:“不过眼下还有一个办法,眉眉,不如你随暮楚先行离去,一旦我将小海救回来,就立刻派人知会于你,可好?”
画眉立刻拒绝:“不行,每天提心吊胆地想着小海日子实在太过难熬,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吧。还如之前所说那样,只等小海一回来,我就带他离开。”
不多时便有人依令过来替画谦和画眉收拾东西,画眉并不管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翘首张望,神色很着急样子。画谦明白她心下所想,立刻派了一名小兵过去寻找秦暮楚。片刻后那小兵回来了,说:“这几日朝廷下发和民间捐助药材集中运至,军医处那边帐目乱成了一团。恰好秦公子过去,便主动替他们审起了帐本。秦公子交待,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请军尉大人不必等他。”
画眉这才放下心来,那边东西也已收拾妥当,她只得硬着头皮随画谦前往初云所住营院。
画谦握住画眉手:“眉眉,王爷军帐闲人不得进入,再者哥哥也没时间留在这儿陪你了,你自己过去吧。”他拍了拍画眉头顶,笑着安慰她:“诚王并不是一个公私混淆之人,你放心去,他绝无可能在这儿拿你怎样。”
画眉依依不舍地看着画谦走远,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大义凛然地向着初云军帐走去。她边走边告诉自己:“我只去报一个道就离开,鬼才要做什么他随侍呢。”心理建设做得不错,然而等到了初云帐前,她还是犹豫止步了。
陈青一脸沉重地掀帘出来,看见画眉不免一愣,旋即深深俯身行礼:“属下拜见王妃。”
自在李妃墓前见过陈青娘之后,画眉一直避免与陈青直接碰面,此时见他不免心情复杂。她勉强笑了一下:“别开玩笑了陈青,哪里还有什么王妃。王爷在里面吗?我是来报道。”
陈青回道:“在里面。”
画眉点了下头,手才搭上门帘,又听见陈青期期艾艾地在后面说:“宫里出了些事,王爷现在……心情可能不是很好。”
画眉并没有回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因为天气已渐寒冷,军帐外搭上了一层厚厚皮毡,就连窗户也被覆上了深黄色桐油纸,使得帐内光线异常昏暗。
画眉用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适应了这种明暗变换,左右环视一周,却没在外间看见初云。她试探着唤了一声:“王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极轻应声从里间传来:“嗯。”声音中竟夹杂着说不出来感伤和痛楚。
画眉咬了咬唇,:“王爷若是有事,我便先出去了。”
“等一下。”一声略显急促挽留过后,帐内又回归了沉寂。
画眉想起陈青话,心里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犹豫片刻,终是掀帘进到了里间:“王爷--”画眉看见初云坐在床边藤椅上,坐姿并不如以往那般挺拔修直,而是向后靠坐在椅背之上,清俊脸隐在黑暗当中,视线直直地落在前方帐窗上。
画眉使劲眨了眨眼,在确定初云眼眶确实泛着微红之后,她一下子呆住了。这是一个画眉完全陌生初云:脆弱、颓然、无力。
初云并没有转头看画眉,像是在同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父皇身染重疾,从十天前就开始卧床不起了。”
画眉一惊,下意识地反问:“怎会?皇上一向身体健康胜于常人,怎可能忽然身染重疾?”
初云神情有些飘忽,望着窗外轻声道:“那不过表象而已。父皇年轻时受过重伤,如今年纪一大,伤底剧烈反噬,身子顿垮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但若只是如此,我也只好听天由命。然则--”他轻抿住唇,脸色难看起来。
“然则什么?”
“据陈青探得消息,父皇指甲微青、眼底浓黑,似有中毒之兆。”
画眉背上蓦起寒意:“你是说有人对父皇下毒吗?”
话一说完,画眉立时反应过来自己用错了称呼,初云却浑然未觉: “这次我代父皇亲征,原本便是皇后和太子极力促成之事。他们若当真无所图谋,又怎会将这样一个扬名立万机会留给我?”初云握在藤椅扶手上手指一分分收紧:“只是我千防万防之下,终究鞭长莫及,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着了他们道。”
画眉愣愣地看着他满是痛楚和不甘眼:“王爷,你若现在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太子和皇后已经得手了。再说,”初云冷笑:“将我远支边境,这样好机会,他们又怎会轻易……”初云忽然停住,转头看画眉:“眉眉--”
这一声温柔低唤于画眉而言仿似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忽然扭头就走。然而初云比她速度更快,抢在她出门前拽住了她手。他将她手紧握在掌心,看向她眼神中满含眷恋不舍,声音中也带出一丝恳求:“眉眉,听我话,别待在这里,可好?”
画眉恍若未闻,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掰他手,初云却固执不放,二人一时陷入僵执,直到秦暮楚大步冲进来,握住画眉手腕,冷冷看着初云:“放手。”
濒临绝境
画眉立刻反头:“楚楚--”
秦暮楚微微颔首安抚画眉,又抬眼看初云:“请放手,王爷。”
初云并不理会秦暮楚,目光长久停留在画眉脸上,在那个充满防备眼神下,他手指一点点松了开来。
画眉立即抽回了自己手。由于用力过猛,她一时没法刹住步子,身子重重地撞上秦暮楚胸膛。秦暮楚顺势将她搂进怀中:“别怕,眉眉。”他没再多问什么,拥住画眉肩带她往外走。
画眉与秦暮楚才一出军帐,便见一个高大身影疾行而至,秦暮楚反应迅速地揽着画眉往旁边闪开,堪堪避免了一个迎面相撞。
陈鹏压根没分神去注意秦暮楚与画眉,闷着头就往初云帐中闯:“王爷--”陈鹏愕然止步,没料到初云竟就站在门边。
初云对陈鹏到来没任何反应,陈鹏更感奇怪,定目一看,见初云面色有异,眼神怔视前方,神情间竟带着几分他从未见过滞涩。陈鹏心下疑惑渐起,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院中,却只见到一个修长男子笼着一个身量单薄小兵往外走,男子身躯微俯,一直附在小兵耳边轻声说着什么。那小兵并不说话,只是紧紧揪住男子衣襟,离开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陈鹏觉得眼前此景有着说不出来怪异,却也没时间再去探究太多。他往后退了两步,与初云隔开些距离,再唤:“王爷!”
初云收回视线,淡淡看陈鹏:“陈将军何事?”
陈鹏面色大急:“王爷,方才前方传来探报,苍那边忽然多出大批后备兵力,并且全部整装备战,看起来要发起全线突袭了。”
初云神色一肃,边大步往外走边道:“速召诸将领至议事堂。”擦过秦暮楚和画眉身侧时,他也再没侧目多看他们一眼。
陈鹏忙跟上:“都已【创建和谐家园】完毕,就等着王爷了。”
初云从季钢手中接过战报:“苍举兵力不过二十余万,除八万守境兵力之外,其余几乎已全部调往了这边。如今前线忽然增加这五万兵力,又从何而来?”
季钢解释说:“王爷,他们是将与金、高临边境线上守境兵力全数调往了此处。”
初云略一沉吟:“这么说来,苍进犯之举必是蓄谋已久,否则不可能在这样短时间内同金、高临达成不战协议,从而放心空置边境。”他双眉深蹙:“陈将军,以我方眼下兵力,能与他们抗衡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