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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侍卫其实想说,你不也一样,可惜没胆量。终于出来一个有胆量的,小伙子嘿嘿笑道:“老大,地上不还有三个吗?”冯进水一巴掌抽过去:“还用你教,没用的东西。”
迷幻散
通往太守府的羊肠小道上。秦翎不解地问秦昱:“少爷,你为什么……恩,为什么要绕远路回家?”
秦昱半晌才回道:“怕走大道被人看见。”因为他背上正驮着一个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实在是有损他秦昱“体弱多病”的形象。
秦翎一头黑线:“干嘛要背着他,我们可以去街上租辆马车回去啊,反正有钱了。”
“怕别人以为是我们迷晕他的,我们又不是强盗。”“少爷,客栈里很多人看到了好吧?再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罗嗦。”“少爷,我觉得你像猪八戒背媳妇呃。”“再不闭嘴,我背她,你背我。”“好吧。”秦翎投降:“我闭嘴。”“……不过,这路还真长啊。”秦昱抬头望向前方。秦翎想给少爷擦汗,遍寻不着丝帕,想了想,卷起袖子正要往秦昱额头抹去……被他闪掉。
“衣服不是用来擦汗的。”“所以我说有洁癖是和自己过不去。”秦翎咕哝一声。“翎儿。”秦昱脸色突然有些凝重起来。“我觉得哪里不对劲。”秦翎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了?”秦昱扭了扭背,说:“我总觉得背上压了两块软绵绵的东西。”“少爷,你不会是热昏头了吧?还真以为是猪八戒背媳妇呢?”秦昱面无表情道:“回去给我抄一个月金刚经。”秦翎啊了一声,急急改口:“好好好,少爷没有背媳妇,是翎儿背猪八戒。”
终于回到了太守府,两人特意从后门进,不过还是被守在那里的秦树仁给逮到了。
“老爹脸真黑。”秦翎吐了吐信子。秦树仁很生气,因为秦昱竟然没带面罩就跑了出去。“翎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爷他不能这样出门。”秦树仁不忍责怪秦昱,只能牵怒秦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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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昱觉得背上的人在动,然后看到秦树仁和秦翎两人嘴巴慢慢张开。“请问……这是哪里?”那个迷迷糊糊两只眼都睁不全的莫晓风此刻正眯着眼,一只手不停的摸索秦昱的头,一会是头发,一会是眼睛,一会是鼻子,最后手指伸进了秦昱的嘴里。“咦,这是什么?”秦昱含糊地说:“那是舌头。”“猪舌头吗?”莫晓风拉了拉。“……好像是生的。”秦树仁和秦翎的下巴掉地上了。一个下人风风火火地跑来,远远地就扯着嗓子喊:“老爷不好了!那宁相无又来了。”秦树仁心头一跳,今天事还真是多。“人呢?”“这会被阿汉阿朝拦在门外呢。”正说着话,夜空突地一亮,抬头望去,竟是一簇七色焰花,连发三支,在空中噼噼作响。
“哇!”莫晓风从秦昱的背上爬了下来,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客栈改建了?变大了好多……”秦昱反手敲了敲背,对下人说:“我正好要找他,让他进来。”秦树仁一听就皱眉:“宁相无这疯子,还是轰了的好。”秦翎也说:“少爷,要是放他进来,又要来折磨你了。”秦昱微笑:“他是医痴,肯定会解迷幻散。”“好吧,我去叫他……不过他要是乱来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像上次一样,砸晕他。”秦翎连连点头,然后拖着下人走了。“阿昱,你今天去了行云客栈?”秦树仁问。“是。”“哦,那有没有看到一行人,其中有个男人身上别了把弩弓?”秦昱还未开口,莫晓风将头探了过来,看了看秦树仁的身后,疑惑道:“伏将军,你的弓怎么不见了?”“嗯?”秦树仁一双柳叶眉高高挑起,眼光微凛:“你叫我什么?”莫晓风目光一滞,而后问:“只有春去在,也不好叫伏将军吗?”秦昱看了看四周,才确定自己就是“春去”,一时脸窘。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的,迷幻散不带这么乱来吧?秦树仁却是一脸凝肃:“你说的伏将军可是伏羲?”莫晓风嘴巴撑圆,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喝醉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秦树仁细细打量莫晓风,见他眉目清明,面孔却有如女人一般细致柔美,传说信王爷的容貌美若婵娟,天下无一女子可与之比拟。他果然没有猜错,王爷已经到了同杨城,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是伏羲。秦昱虽觉着蹊跷,却没有急着发问。秦树仁沉思着,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莫晓风身上。莫晓风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回头问秦昱:“春去,其它人呢?”“他们喝醉了,回房睡了吧。”秦昱坚信,谎言的最高境界是信口扯来。
莫晓风松了口气,眼角微弯,黑瞳在月色下如同蒙了一层薄薄地纱,明亮而轻柔。秦昱不知为何笑了,也许是猜到了他的身份,也许是想到了好玩的事。莫晓风自然不会知道,她傻乎乎地拉着秦昱的手,说:“那我们也去睡吧……”秦昱便对秦树仁说:“老爹,我带他去休息。”太守府后院里种了满满一园子形状奇异的火红色大朵儿花,月光小风下,微微摆动,一股儿甜香悠悠袭鼻。秦昱指着那些花儿说:“这种花叫做赤凤,初春开花,直到夏末才落。还有一种叫做蓝凰,色蓝无香,秋初开花,冬末谢。”莫晓风有些惆怅道:“就像日夜交替,却永不相见,还好它们不是情侣,不然就可怜了。”
“赤凤与蓝凰其实是……”秦昱微微敛了笑意:“到了,你要住哪个房间。”
莫晓风瞅了一圈,发现自己分不清哪是哪:“天字第一号房呢?”“天字第一号?”秦昱想,那岂不是自己的房间?天凤居就是太守府的“天字第一号房”,置落在一片竹林后。一条铺石小路,蜿蜒穿过竹间,竹林尽处,别有洞天,一方雅静楼阁,几盏灯笼高挂四角,三面临水,水中倒映白光曲意,九弯石桥如浮萍飘在湖面,幽幽通向一座水上方亭。玉瓦塑凤首,亭周挂朱纱,月光之下,水烟淡袅,直逼仙境。登上楼阁,凭栏眺望。莫晓风连哇了三声,然后指着那片湖,颇感庆幸地说:“好大的洪水,还好咱们住二楼。”
秦昱正捧着茶杯喝水,一口气没咽下去喷了出来。赶巧莫晓风转过头来,不偏不倚那口茶正中她胸口。莫晓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了。”秦昱把茶杯放回桌上,然后希奇地看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东摸西,窜上窜下,过了一会,居然让他找到了一只朱漆木箱,费力拖了出来,打开后刨了半晌,终于从里面揪出唯一一件素色的衫子。秦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脱衣服,再穿衣服。其间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晓风肩窄腰细,身形比例比一般的女子都要好,若是放在男人身上,就显得单薄娇柔了。她穿好嫌大的长衫,低头看看,摸着下巴喃喃自问:“才几天,又瘦了?”秦昱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正想那宁相无怎么还没来,窗头突然爆出一声怒吼:“凤妖,这是怎么回事?”秦昱揉了揉耳朵,走到窗边伸手一推。“啊——!”短啸后是嘭的一声,接着又从底下传来死不甘心地闷哼:“你滴胸……”
格子窗开,春晚凉风泻入屋内。莫晓风提着衣摆跑到窗口,和秦昱一齐往下望去,可惜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依稀还有一头银发。
“是小偷?”秦昱扶着头说:“是个大夫。”“大夫为什么扒在窗外?”“因为他外号叫偷天壁虎。”宁相无绕了个圈,重新找了正门,边揉【创建和谐家园】边往二楼爬上来。“去,那是前几年的事了,我现在叫玉面蜘蛛。”他手里拿了把扇子,刷地一声打开,怒气冲冲地扇着,一手指着秦昱的鼻子:“你没事在窗头晾个大夹子干嘛?”莫晓风仔细一看,只见他伸出来的指头红肿得像支香肠,一只木制的弹簧夹啪地被扔在地上,愉快地跳了两下,到了秦昱脚边。秦昱宝贝似地捡了起来,放好,慢悠悠地转身说:“翎儿说这东西有用,还真让他说中了。”
宁相无一张俊脸跟白面儿有得一拼,他缩回手,负在身后,一手扇得极快,微卷的银发有如群魔乱舞。“我就说他怎么溜了,原来是惦记着算计我!”看了看秦昱,狐狸似的眼睛瞥向莫晓风,又端端正正地看着,然后突然收起扇子,一大步跨向他,绕着圈儿细细打量。“嗯,这谁?”秦昱一把拉过宁相无,压低了声在他耳边嘀咕。宁相无一双眼越睁越大,重新打开的扇子越扇越劲。秦昱说完,推了他一把:“冷死了。”
“可惜我不会解迷幻散。”宁相无颇无奈地耸肩。“真是废……”宁相无瞪着眼截住他的话头:“说出来我就跟你翻脸。”秦昱一把揪住宁相无的头发。宁相无急叫:“哎哟,我错了。”莫晓风挨近了,不安地问秦昱:“春去,你生病了?”“春去?”宁相无回头看秦昱。秦昱脸一黑:“是在叫我。”宁相无忽然笑得阳光灿烂,咧开嘴说:“他是在生病,都十几年了,幸好有我医着他,不然他哪有今天的好日子。”秦昱立刻纠正他的说法:“我本来没病,就是给你医出来的。”莫晓风心中一惊,忙握住秦昱的手,温柔道:“春去,在王府这么久,我居然不知道你有病。严重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宁相无大惑不解:“什么王府?”秦昱身子后仰,凑到宁相无耳旁悄声说:“他好像是信王爷风莫里。”“啊?啊啊??”宁相无猛地一个转身,揪住秦昱地衣领嚷:“你居然拐了个王爷回来,还是你的……”秦昱一把将他的嘴蒙住,拖到一边塞进椅子。“看好你的嘴巴,不然拔了你牙。”宁相无抖了抖,低声问:“他不知道你是谁?”秦昱点点头。“那你拐他回来干嘛?”“我也是才知道的。”宁相无焦躁地晃着扇子:“我说你那摄政王姑姑不会真的要你娶那谁吧?”
秦昱紫眸微黯,却笑道:“她当然想,但我不会让她如愿的。”宁相无收了扇子,在手心一敲:“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你们好神秘。”莫晓风突然插嘴。“哇!”宁相无拍拍胸:“你走路不出声的?”“好吧,下次我注意。”莫晓风抱歉地说:“不过大夫要怎么给春去看病?”
这人除了带了把扇子,好像什么也没带,不像大夫,倒像窜门的。宁相无低笑两声,忽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啪一声砸在旁边案几上,可见那东西有多硬。
莫晓风擦了擦眼睛,没看错,的确是一条鱼干,干扁的身子还泛着银白色的鳞光。
“这是?”“用来治病的。”秦昱一下子跳得老远,迅速地爬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指着那条鱼干对宁相无说:“你你把它扔了!”宁相无一甩发,银光如水泻,一脸妖异地笑:“我的大公子,不要不实抬举,为了给你治病,本大爷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九怪老翁那赢来这条眠鱼干的。”秦昱缩在一角,眼神古怪迷离:“上回吃了你的三仙草,我差点就……铸成大错,现在你又来?”宁相无抓起鱼干撕了一小片,慢慢挨进秦昱的床,一边哄道:“这眠鱼干又不是三仙草,吃了绝对不会【创建和谐家园】大发,你放心,这次一定可以彻底治好你的病。”“大夫,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吃鱼干?”莫晓风见此情形,不由惶恐。
“这不是普通的鱼干。”宁相无晃了晃手指。“是用来治气虚肾弱的秘方。”
莫晓风不信:“春去怎么会气虚?明明是气盛,你是没看到她使蹂躏神功的样子。”她怀疑眼前站了一个庸医。宁相无转身,笑得欠扁:“你是大夫吗?不是吧?不是就得听我的,我是大夫,我说他气虚就是气虚,跟你一外行是讲不通的。”莫晓风说不过他,眼中泛着忧丝,望向秦昱的眼睛柔和得如能滴出水来。
宁相无瞅着瞅着,不禁龌龊地想:这张脸要是个女人,我玉面蜘蛛一定和兄弟翻脸抢人了。
秦昱发现宁相无的眼神有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醋劲。“宁相无,还不走?”宁相无转过头,阴笑:“要伺侯你吃药啊。”刚要爬上床,就给秦昱一脚踹了下去。“你先吃给我看。”“我又没你的虚病,吃了会走火的。”宁相无继续爬床,开什么玩笑,若治不好秦昱,自己的脑袋也离搬家不远了。
莫晓风突然一把揪住宁相无的领子,柔声道:“春去既然不想吃这个,大夫再想想其它办法吧。”宁相无感觉到莫晓风的五指正不经意地触碰自己的脖颈,凉丝丝的,却十分的舒服,他忽地心跳加快,气也微喘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浑身麻麻酥酥的,好想、好想【创建和谐家园】大发。“啊!”宁相无突然大叫出声。这个人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会吧?难道、难道我喜欢男人?“不、不会的!”宁相无惊叫着扔掉手中的鱼丝,转身狂奔,而后从窗口蹦了出去。屋内,突然静得能听到针掉地的声音。
十二美现身
未久,莫晓风按住头,身子晃了晃,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衬得她的身形有些孱弱。
“春去。”她小声唤道。秦昱抬头看了眼,忽又别过脸去,见对方没了声响,再次回头看她。“怎么了?”莫晓风打了个呵欠:“你不回自己的房间?”“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秦昱不知因为什么在闹别扭。莫晓风晃着步子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放下卷帘,转身又往床边走,嘴里哈哈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让她们知道你的病吧?好吧,今晚一起睡。”说着迷迷糊糊地爬上床去。
秦昱怒,信王爷那点臭名声他不是不知道。他伸出一手,做出阻拦的姿势:“你不能睡这里。”
莫晓风停下爬的动作,抬起因泛着困意而显得有些迷茫的眼睛,毫无防备地看着秦昱。
“不睡这,我睡哪?”“除了这床,随便你睡哪。”莫晓风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又爬了下去,然后回头说:“那你好好休息,要是难受就叫我。”秦昱没有说话,长发不经意地滑落,将半张脸上的暗紫色纹络遮掩住。莫晓风在屋内转了小半圈,最后又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件厚厚的裘衣,然后走到靠窗的躺椅上卧下,屈着腿将裘衣裹在身上,竟然就这样稳稳地睡下了。秦昱靠上床头,微微侧着脸看她,心尖悸动不安。他的身体一到夜晚便会变得十分虚弱,且很难进入睡眠,即使睡着,细微的声响都会将他惊醒。正是因为如此,秦树仁才会在这里建了天凤居。刚才被莫晓风这么一闹,更是睡不着了。他缓缓下床,未发出半点声响,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蝴蝶,他走到莫晓风跟前,静静地看着,眼里暗淡的幽紫色微微闪动。烛光在莫晓风白晳红润的脸上投上一道暗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跳跃。夜晚薄凉,此刻他的周身似被一层静谧的清冷笼罩着,却异常得平和。秦昱就着那个位置蹲了下来,紫眸忽明忽暗地闪着。“居然能在这里睡得如此安稳。”秦昱不禁有些怀疑:“他真是釜国的信王爷?”
心有灵犀似的,王爷的令牌突然从被换下的衣衫中滑出来掉在了地上。秦昱捡起来,看着它,片刻的沉思,然后又塞了回去。约摸半柱香后……烛影忽颤,椅上的人动了动身子。秦昱屏住了呼吸,结果那人只发出一声轻吟,然后环紧了自己的胳膊,依旧睡得没心没肺。
一只手在莫晓风眼前晃了晃,没见动静。秦昱暗舒了口气,有些妥协地想:“把人冻坏了不好。”他站起身弯下腰。“呼呼。”秦昱一张脸都快憋红了。“还真是重。”实际上不是人家重,而是自己身体虚得很。莫晓风在秦昱怀里只是微微动了个手指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不容易将人搬到床上,秦昱已是大喘不已,这白天与黑夜的体力还真是差远了。
先替她盖好被子,秦昱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被子铺床上,这人刚钻进去,那边莫晓风就将他的被子给掀了。“春去,冷。”只见那人滚了一圈,正好滚进他怀里,然后迷迷糊糊地将被子掖好。“喂。”秦昱声音有些沙哑,轻得只有自个才能听到。莫晓风在冷凳上睡了半天,身体的热度很低,所以一碰到暖和的东西就不自觉地往那边挤,甚至将脑袋埋进了人家的脖子里。秦昱前面喘大气,现在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要不是已经看到了那块麒麟令牌,他又要怀疑此人是不是信王爷了。眼前的人从哪看都不像是那个传闻中风流成性的男人,倒像一阵风,不经意地吹过,也能让身边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它的存在,虽然并不强烈,却足够人回味。秦昱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她很像少年时候的自己。纯净的眼睛,纯净的笑,就连声音也是属于少年的纯净,而这些他也曾经有过,如今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命运,究竟谁更幸运一些呢。莫晓风忽然动了动,嘴里咕哝了几声,却未睁眼。“什么?”秦昱先是一怔,而后将耳朵贴了上去。“好闷。”秦昱捏了捏他的鼻子,难道是在说梦话?他有所不知,莫晓风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天黑就犯困,犯困就要睡,睡了就绝对不睁眼,就算起夜,也如梦游一般。因中迷幻散,她神智始终不清不楚,有些事情更是忘了去做,这睡到一半,身体热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就觉得胸口闷得很。床头的琉璃灯忽暗,油快燃尽。莫晓风忽地掀开被子,一手抓扯前襟。秦昱低下头去,将视线移到她那平坦却微异于正常男子的胸部,突然意识到什么,温吞的身子像要燃烧起来。深吸一口气,秦昱伸出颤微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捅那微微凸起的地方。软、软的!秦昱手上一抖,一掌推开了身旁的莫晓风,莫晓风在床上滚了两圈,把被子全卷了过去,然后一只手在被子里淘宝似地抓来抓去,不过一会,便见她从里面扯出一条尺宽的白色棉布,随手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反滚回来,稳稳落在原来的位置。秦昱觉得快要崩溃了,因为至始至终,那人连个眼皮子也没动一下。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一定是幻觉。秦昱天真地想,那东西大概也会传染吧?他扯过被子,整个人缩了进去,僵硬的身子始终背对着莫晓风。半夜,秦昱的脑子依旧清醒的很,于是他清楚地听到后面发出啃东西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呓语,如:这不是鸡爪,是凤爪。秦昱实在是忍不下去,咚地转过身,两眼发光。只见那人白晃晃的牙齿上,正叼着一根手指头。啊啊啊!这是拿来啃的东西么?赶紧去橇她的嘴,结果她的手指出来了,他的进去了。秦昱要疯掉的,真成凤爪了。长夜仍漫漫,有的人已经不再计较那么多了。若论最不安稳,还数伏羲等人。那冯进水千不该、万不该将所有人打包带走,尤其是中了迷幻散的这几人。
一行人被架走,塞进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张府大院。伏羲睡得最晚醒得却最快,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一手掐在床边那个人的脖子上。
那是一个女人,若从衣饰打扮上来看,这是个妖艳且作风大胆的【创建和谐家园】,若从她的眼神与脸蛋来看,这是个如风华月俏的美人。张蜜儿一张脸笑得倾国倾城,涂着丹寇的玉指轻轻提着伏羲的袖口,道:“你手不累么?要不要我替你【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放心,我可是大好人。”说着两根指头跳舞般挪到了他的手背上,伏羲手上一用力。“呀!!痛痛!”张蜜儿噘着朱唇,脸红了,是给憋红的。张蜜儿心想,今天运气可真不怎样,连那一成的可能性都给她碰上了。迷幻散会令人沉浸在幻觉之中,容易受人诱导,也容易将身边的人看成自己所喜欢的人,但偏偏有一成的机率会使人轻微的偏激或发狂,不但不相信任何人,还会将人当成仇敌戒备乃至伤害。
张蜜儿是个怕死的好人,既不想做冤魂,也不想出手伤人。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举到伏羲眼前说:“唉,这是迷幻散解药,你吃了吧。”
伏羲看看那小瓷瓶,又用眼神剜了张蜜儿一遍,最后缩回手,接过解药,打开瓶盖将所有药粒都倒在了手心,突然另一只手拍了上去。张蜜儿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然后看着一片白色粉末下雪似地飘到地上,男人冷冷的声音响起:“唐门①不入流的伎俩。”张蜜儿先是一怔,而后一脸诚恳道:“这也太抬举我了,我跟那把毒当糖撒的唐门真是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三少想要和唐门撇清关系似乎晚了点吧?”伏羲说得云淡风轻,眼中的杀意却是不减。
张蜜儿暗忖,他说的难道是唐门三少?吴东国那个出道不过三年却嚣张不可一世的唐秀?
说起这唐秀,可也是美男子一个,十七岁便能从毒才济济的唐门脱颖而出,成为江湖乃至朝延中的热门人物,全因他在釜吴两国之战中,曾以名为满天花雨的一百二十六支穿骨毒针将黑骥大将军带去突袭吴东大军帐营的小队杀了个措手不及,就连伏羲也险些丧命于他手。此人平素狂妄惯了,结下了不少仇家,如果说眼前的男人与唐秀有仇,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张蜜儿忽然甜甜一笑,嘴里念道:“就算我是唐秀,你也得先把衣服穿好不是?”
话说的时候,手已掠到了男人的胸前,霎时,手影一动,竟变戏法似的将男人身上的衣服给解了开来。两人皆低头望去,古铜色的胸肌半敞半掩地呈现在眼前,衣衫凌乱间,说不出的魅惑狂野。果真是人间极品,张蜜儿差点控制不住恶扑了上去。伏羲尚未来得及恼羞成怒,就被她出手点住了睡穴,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可怜的黑骥大将军,到底不是混江湖的。张蜜儿抱着胸,脸都笑硬了。一少女低头着端酒而入,走到桌边摆放时,一双眼睛忍不住偷偷瞟向床上的男人,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张蜜儿歪过头去,似笑非笑看了少女一眼,简单比直接瞪她还让人觉得可怕。少女手一抖,抓起托盘步子飞快地出了房门。“死丫头。”张蜜儿绷着脸低骂了一声,端起酒壶往杯里注满,想到一会可以搂着俊男睡个好觉,心头就美滋滋地冒泡。“呯——!”伴随着一声巨响,整间屋子突然一震,酒水全洒在了自己身上。外面的丫头吓得惊声尖叫。“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将这里全砸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抽刀的声音。“放肆!这里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凶狠的声音来自冯进水,不过很快变成了痛嚎。
“不如先把东西放下?”张蜜儿被吵声搅得头大,打开门刚想破口大骂,眼一瞪就看到一只石凳冲她飞来。她微惊,掠身出门,单手接住了几十斤重的石凳,腿往后勾了两下,后面的房门便关了个严实。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袭姑奶奶我!”她嘴上虽悍,可横扫过去的细长眸眼却不减媚态,生生勾人心魄。不过,当她看到自家院子里的石桌此刻正嵌在她房间的外墙上,冯进水被人踩在脚下,丫环蹲在地上满目惊恐,侍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装尸体,而不远处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时,张蜜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的运气未免太坏了点吧。“大小姐……”冯进水刚挣扎了两下,又被一双漂亮的鞋给踩了下去。张蜜儿将石凳扔了出去,拍拍手,笑道:“女侠,有话好好说,何必欺负人?”
“你说什么?”秋来抖着脚问,地上的人不禁闷哼一声。张蜜儿扭着臀儿三步一摇地走了过来。她是指指天上的明月,软声道:“这夜好月圆的,出来散散心还真是不错,只是一个大老爷们被姑娘踩在脚下,还真是煞风景得很呐。”
秋来低头阴笑:“姐姐我踩的是狗屎,哪来的人?”张蜜儿一眨眼,两排又长又黑的睫毛生动而妖艳,饱满而富有光泽的朱唇,在月光下如同绽开的红玫瑰,忽而娇笑道:“原来女侠还有踩狗屎的习惯,失敬失敬。”冯进水一张脸则是胀成了猪肝色,十分想捶地。秋来扭了扭脖子和手腕,一只脚在冯进水身上擦了擦,终于挪了开去。“妖女,是不是你将他藏了起来!”张蜜儿听她这么一问,反倒定下心来,眼睛斜睨着秋来,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细细地挫起指甲来。秋来拳头一捏,咯咯作响,刚往前走了一步,那冯进水就扑了过来,同时,秋来一个回旋踢,冯进水带着一脸脚印栽进了花坛。“敢动我的人,找死!”张蜜儿也是不是好惹的主,手上的簪子化作飞镖射向秋来,秋来连忙侧身,簪子挨着她的发丝嗖地飞了过去。刚转过头,十指丹寇闪着晃眼的红泽扑面而来。秋来一个漂亮干脆的旋身,衣袂扬起,正好挡在脸前,张蜜儿倏地收爪,衣上霎时多了五条整齐的缝口,竟像是被利刀快速划破一般。
秋来暗里咒了声,敢情这妖女是冲着毁她容来的。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用大力金刚指在妖女胸前挖出了两个洞,里面绣着蜀葵花的粉红肚兜都露了出来。张蜜儿两手交叉横在胸前,跺了跺脚,骂道:“女流氓,往哪抓呢。”秋来不甘未弱:“妖女,胸大了不起啊?连和尚都勾引,呸!”张蜜儿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也顾不得丑不丑,猛地窜了过来,和秋来扭打作一团,两人掐的掐,撕的撕,嘴里还不住骂骂咧咧。“你个死丫头,敢说姑奶奶我勾引和尚,我呸,秃驴送给我,姑奶奶我都没兴趣。”
“你敢骂我家加南是秃驴?我咬死你。”秋来一口咬在张蜜儿的肩上,张蜜儿嚎了一声,两根指头揪着秋来的嘴猛拧。“秃驴就是秃驴……什么,你说加南?”张蜜儿当然知道加南这号人物,自己还曾经疯狂地迷恋过这个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美男和尚,那可是连当今皇帝都比不上的妙人,可惜死得太惨,掉下山去连个尸首也没找到,害她听说了这事后,整整一个月心情都差到了极致。秋来恶狠狠道:“少给我装模作样,我追他追到这里就发现人不见了,一定是你把他藏了起来。”张蜜儿一脚踹上她肚子:“脑子进水了吧你。”冯进水晕晕乎乎地醒来,刚问了声:“谁叫我?”一旁树上突然砸了个桃子下来,将他又砸晕了。正当张蜜儿和秋来像两只王八一样打得翻倒在地时,一个身影如同暗夜中的闪电,在秋来跟前站定,叹息。“加南已经死了。”“住嘴。”秋来红着眼叫道:“我明明看到他在这。”张蜜儿一手撑着地面,不忘在人前摆出一个诱惑男人气煞女人的妖娆姿势,看着秋来花枝乱颤地笑,脸上的灰尘也漱漱往下掉,她轻飘飘地道:“有意思,别人中了迷幻散,就算出现幻觉也算有谱,你这丫头却恁地与众不同,哈哈哈,你是痴心妄想!”秋来像条蛇窜了起来,刚要扑向张蜜儿,便被夏日敲晕,将她拖了下去。
“站住!”张蜜儿冷冷道。一把大刀此刻正架在夏日的脖颈之上,寒光森森。张蜜儿握着它,一派威凛。“你没有中迷幻散?”夏日侧过头,笑了笑。张蜜儿吸了口气,收回手上的刀,扔在地上,亦笑。“我说今天的月亮怎的这么圆,原来是要与故人重逢啊……久违了,唐夏。”
唐夏?夏日想,最后一次听到应该是六年前吧,呵,都快让他遗忘了呢。
一颗黑色丸子扔到了张蜜儿的手中,她笑笑便放进了嘴里。夏日挑了挑眉,往空中撒了一把粉末。足够地上的人美美睡上一夜。“你还真是浪费。”张蜜儿心疼地看着空气中那些淡紫的药粉。紫苓散可是好东西,让人昏睡,醒来还不会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更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章弥,这还是你吗?”唐夏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妖艳得像只狐狸的女人,要不是她先开口,他还真是无法将她与从前那个冷血美人相提并论。章弥拢了拢发,笑叹:“不说我,你可也变了许多,瞧瞧,连脸都换了,我猜,一定是九翁老怪给你做的吧?”唐夏摸着下巴痞痞地笑:“你怎么不猜是花容给我做的?”章弥嗤笑一声:“你想得美。”唐夏竖了竖大拇指,说:“我以前还不知道你眼睛这么毒,居然能认出我来,总不会是因为我没中迷幻散猜的吧?”章弥拍着他的肩道:“二少,这么多年我可不是白混的,就算不睁眼,只要有人从我面前过,我就知他是男还是女,更何况,我们十二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近五年,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奸笑,就跟在额头上刻了唐夏两个字没区别吗?”唐夏笑道:“有这么夸张?”章弥一手抱胸,一根手指摩挲着下唇:“让我猜猜看,你明知道酒里被下了迷幻散,还让他们喝……”“不用猜了。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想节外生枝。”唐夏靠在树干上,搓着残留在手指上的药粉。“而且,我也很好奇,是谁敢在我们酒里下药,哼,没想到一来就碰到熟人。”
“哟,我听你这口气,好像特不乐意见到咱们这种熟人啊?”章弥故意在熟人两字上加重语气。
唐夏抬起手,展开五指,神色黯然道:“谁愿意想起自己的双手曾经沾满了朋友的鲜血呢。”
章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森森笑道:“你只要想着,当你往后退时,她们却是向你逼进,你就不会有那种愚蠢的想法了。”章弥一直不太明白,唐门的人明明以狠毒闻世,可偏偏出了唐夏这么一个怪胎,说他狠吧,有时心软得要命,为了朋友连命也打算不要,可要说他善良,一旦杀起人来,却是拦也拦不住的。
唐夏缩回手,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章弥突然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一脸暧昧的笑,似关心地问:“唐夏,你可是十二美中排名第三的人物,又是唐门二少,怎会屈尊到如此?”章弥看他一身朴素的打扮,只当他是跑到什么人家冒充丫鬟去了。她哪里知道,王爷身边的四侍小日子过得比一般富人都要好,这身行头,不过是因为要出门,做做样子而已。
“比起身在唐门,我倒宁可过这样的生活。”“也是,你娘毕竟是釜国人,可你大哥却成了吴东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就连和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唐秀也帮着吴东打釜国,这种家的确没法呆下去了。”唐夏苦笑着低头。从前的唐门不管名声如何,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江湖,自从归顺于吴东国后,便掺杂了太多的名利与野心,终究,一切都抵不过权力二字。唐夏愿意成为先帝手下的十二美之一,与其说是拥护先帝,不如说是对唐门的失望,为了不给唐门的人有机会找到自己,他连自己的脸也舍弃了,这个代价对他来说,倒真的不轻。章弥见他沉浸在思绪中不可自拔,只能给他一拳,唐夏反应够快,以拳挡拳。
“还玩偷袭?”“习惯习惯,嘿嘿。”章弥将手放在背后猛搓,奶奶的,还以为他的拳头退步了呢。
“对了,我屋里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劝你别打他的主意,他可是……”唐夏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伏羲。”
章弥差点抽搐到死。注①:唐门位于吴东国的宛山,以毒药、暗器为长。唐门【创建和谐家园】多好赌,忌酒,忌女色。唐门专出美少年,越漂亮的人使毒或暗器越是厉害,而唐门当家唐尹及三少唐秀,就是其中的姣姣者。
颠鸾倒凤
晨曦透过卷帘的缝隙,暖暖地洒在室内的地板上。秦昱翻了个身,只觉得腰酸背痛。昨夜折腾半宿,好不容易才从那人的嘴里抽回自己的手指,情急之下便拿宁相无带来的鱼干塞住她的嘴巴,于是那条鱼干就这样进了她的肚子,看得秦昱心惊胆跳,本想弃床而去,不料她却又念起了猪头肉,一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闻来闻去,口里念念有词:今天吃饱了,留着明天吃……怒!他才不是猪头!秦昱好想逃跑,但他做不到,因为心爱的头发正被人攥在手里,整个脑袋动弹不得,不被当成猪头肉啃,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秦昱欲哭无泪,哪有人中了迷幻散是这德性的。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莫晓风。秦昱的体质非同常人,从子时到天亮前的一段时间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即使是一只蚂蚁都能将他绊倒,何况莫晓风还吃掉了一整条大补内力与气血的眠鱼干。直到后半夜,秦昱方才认命地停止挣扎,然后便开始思索,光从身体来看,是无法确定一个人是男还是女的,因为这世上有一种药,名叫阴合散,男人吃下后外形和女人并无二致。如果宁相无在,只要让他把一回脉,真相便会大白。想了许久,终于敌不过困意,陷入沉睡时,那人的手似乎也渐渐松了开来……
秦昱睁开眼,看看自己,又看看床上那个睡得很凌乱的人,有好一会都在想自己什么时候睡得这么沉,连被踹下床都未感觉到。“少爷,新衣做好了。”当翎儿手里托着一件折叠整齐的锦袍,推开少爷的房门时,一张嘴巴差不多可以塞进一只鸵鸟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昨日背回来的人占着少爷的床,而本该睡在床上的少爷此刻却在地上?秦翎脑子一片混乱,待定下神来,才慌慌张张地向地上的秦昱奔了过去。
“不是吧,他欺负您?”翎儿寒死,总觉得这回是引狼入室了。“没有的事。”那种事,秦昱怎肯承认。蓦地,床上的莫晓风一脚将被子踢下了床,只是,仍没有要醒的意思。翎儿想去叫醒她,被秦昱拦住,摇摇头:“算了,让她再睡会。”他将被子抱起放回床上,心想,昨晚自个就是这么下的床吧?“翎儿,替我更衣吧。”秦昱道。“哦。”翎儿将新衣展开,仔细地替秦昱穿上,一边追问:“可是那人怎么会睡在您床上?他身上的迷幻散已经解了?”秦昱抬起双臂,理了理袖口,无奈地叹道:“就是没有解,她才会当这里是她的房间。”
翎儿皱眉:“那您就由了他?”秦昱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歪着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明艳的华丽,似乎一直都很合适自己。“这袍子怎么才三天就做好了?”“云绣坊的当家亲手做的,您说能不快吗?她今个一早就叫人将袍子送来了。”翎儿半捂着嘴,笑得贼:“少爷,上官云裳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就是看到你爱脸红,还真是好笑。”
秦昱敲他脑袋:“胡说什么!”替少爷穿戴完毕,翎儿赶忙去升起卷帘,推开窗户,一室阳光将秦昱的身姿笼入金色光辉中。明艳朱紫,云霞艳锦。一如人间神祗。翎儿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明媚,他笑嘻嘻地道:“这世上肯定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把这件衣服穿得比少爷好看。”总觉得,少爷若不生在那样的皇家,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还不知花落谁家呢。
秦昱坐在窗前,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翎儿执起木梳,小心翼翼地替他梳发,可越梳眉头皱得越紧。“头发怎么打结了?”秦昱晃了晃身子,撑着额头说:“头发晚上在打架。”翎儿一脸黑线:“看起来蛮惨烈的。”莫晓风醒来时,秦昱正一杯香茶,一卷书,靠坐在椅上看得入神。她将打了一半的呵欠咽了回去,然后怔怔地与他对望。秦昱放下书,起身,动作轻而雅致,晨光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如同最别出新裁的点缀,脸上的暗紫纹络一如野紫藤栩生,华丽的妖冶,令人不可逼视,。秦昱是个异类,不同于任何人的异类。白昼与夜晚,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皆被分割成两类。宁相无说,夜晚的秦昱是十六岁的样子与脑子,不过体力还不足三岁。而白昼的秦昱无论做出什么事,他都不会感到吃惊。
他会安安静静呆上一整个下午,琴棋书画舞,这些都只是他玩剩下的东西,他通常会一边下棋一边作画,一边抚琴一边看书。当然,这些还说明不了什么,能说明问题的一般是下面一些情况。比如,他如果决定走直线,就绝对不会绕一点路,若是轻功能对付过去,便用轻功,如果不行,他干脆叫人拆了前面的东西。如果他看哪个湖不顺眼,转眼他就会让人填了它,而下人对此事基本上都是阳奉阴违,毕竟他只用一个转身的时间,就会将它忘个一干二净。这么看来,莫晓风作为一个“有趣的人”被他带回府上也实在算不上是多么希奇的事,偏偏莫晓风又不单单是一个“有趣的人”,更是秦昱多日来耿耿于怀的釜国信王爷风莫里。对待这么一个人,秦昱自然要比平时严肃认真一些。秦昱将麒麟令牌凑到莫晓风眼前时,眸中不带一丝波澜,习惯的慵洋神态也藏得很好,只是说话的语气倒有点像公狐狸,明明是因为不知道才要问别人问题,可听那意思就像他已抓住了你所有的把柄,你招不招吧。“那个,刚才问我什么?”莫晓风抬头,她刚刚一直在想,春去为什么会抱着书在看,这对她来说太难理解了,因为四侍是她见过的最不喜欢读书的人。秦昱勉强地回过头叹了口气,然后干巴巴地重复。“我说,王爷你的令牌掉了。”“这个?”莫晓风指指他手上的令牌:“不是黄金糕吗?”秦昱眉头皱了起来,好想欺负她。“那你要吃吗?”“嗯嗯。”莫晓风接过黄金糕,用力咬了一口……转眼就后悔的秦昱抢都来不及。“嗷——”莫晓风捂着嘴掉眼泪。“春去啊,这糕硬得可以砸人了。”秦昱蓦地笑出了声:“怎有人如此贪吃?”莫晓风讪讪然将黄金糕还给秦昱,回头跪在床上摸索了半晌,终于从枕头底下抽出了裹胸用的帛布。秦昱一张脸变得快,声音也变了调儿。“你做什么?”“我做什么?”莫晓风回头反问。秦昱皱眉道:“你自便,我出去。”莫晓风举起拿东西的手,为难道:“可是……”秦昱人已经到了门口。“平时都是你们帮我缠的啊。”莫晓风对着那个正跨出门坎的背影说。门“嘭”地关了起来,秦昱消失了。莫晓风莫名了半晌,缓缓缩回手。清早便这么耗了去,刚吃完早点,莫晓风便问起其它人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见着人,秦昱说他们出去玩了,要到晚上才回来。莫晓风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信了,于是乖乖呆在天凤居里等人。秦昱并未借迷幻散来套她的实话,要揭开真相的谜底何必急于一时,在他看来,过程远比结果来得更为有趣。碧湖中央凤琉亭内,半人高的金色香鼎乍看惹眼,徐烟袅升,淡香萦绕,七名白衣侍女托盘伺立。秦昱半倚在靠椅之上,一手撑于脑侧,一手执杆,悠闲垂钓。那些侍女手持七种不同的鱼饵,用它们来钩引不同的鱼类,似乎要比单钓一种有趣一些。秦昱钓完一条,口里念着鱼类的名字,一旁的侍女立刻换上相应的鱼饵。秦昱的爱好,向来都是如此恶趣味,府里的人自是见怪不怪了。“大公子……”一侍女小声提醒显然处于失神状态的秦昱:“咬了咬了。”
钓杆微颤,水面漾起涟漪,鱼儿一个摆尾,欢快地逃了。秦昱怔了会,慢慢阖上眼,道:“收了吧。”侍女上前收好鱼杆,从储鱼的水罐中捞出一条最大的放进另外一只水罐里,然后将其它的统统倒回湖中。“大公子,这鱼怎么烧?”一侍女轻问。秦昱丢了些鱼食入湖,八方鱼儿汇成锦簇,摇尾争食。“就做蜜汁鱼脯。将鱼肉切成粗丁状,放油锅入炸松,待到浮起时,再炸一次。将油滤尽,加入水、糖、盐、酒、甜酱,用小火熬几分钟,见糖汁变浓时放入鱼丁挂上汁,撒上芝麻,就可以了。”
“是。”说话的侍女抱着水罐下去了。“小公子来了。”话音刚落,那方翎儿已踏湖而至,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道:“少爷,你快去厅堂看看吧,乱套了。”秦昱蹙眉,这孩子就是喜欢拿袖子擦汗,屡教不改!“怎么回事?”“那个张蜜儿杀、闯进来了。”秦昱卷起宽袖,扶着脸看他:“嗯,那又怎样?”“她挟持了宁相无那笨蛋……”“等等,你说谁?”秦昱打断他。“宁相无啊。”“他们怎么会搅在一块的?”秦昱再次蹙眉。翎儿摊摊手道:“下人说他在大门口鬼鬼崇崇了半天,不知想干什么,正好那个张蜜儿来了,顺便就逮了他闯了进来。”“然后呢?”“张蜜儿说,要是不交出那个被我们带回来的美人,她就划花宁相无的脸,让他做不成玉面蜘蛛……”秦昱寻思着,那不就得改名花面蜘蛛了么。“随便她好了。”他无所谓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啊。”翎儿抓抓头:“可宁相无说,如果他的脸花了,以后就拿三仙草给少爷当宵夜吃。”“奸人!”秦显长眉怒挑。“还有,密探来了消息,说釜国皇帝昨天离开了皇宫,去向不明。”“难道和那人有关?”秦昱若有所思地望向天凤居。翎儿自知道那被他们抢回来的人是个女的后,就一直很兴奋,他小声问:“少爷,昨晚你们有没有……”还没说完,立刻被赏一毛栗子。“去看看奸人。”说着拂袖飘去。莫晓风一人在房中并未闲着,双腿盘起,端坐在床上,心中反反复复地念起《天女散花》的九章口诀。《天女散花》的招式十分简单,它的最高界境恰恰是无招,所以最主要的还在于心诀。
一般来说,练习一门武功定是从易入难,自浅到深,天女散花一共有九式,第一式最易,第九式最难。以前正牌王爷风莫里都是突破一式再练下一式,练到第七式便已至极限,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四侍拿天女散花给莫晓风练时,基本上就照着以前风莫里的练法教她。一开始进步甚微,又让四侍逼得有些无奈,于是有天莫晓风突发其想,若是将武功倒过来练会如何?她对武学一无所知,又受乱七八糟的武侠片影响,居然也不怕走火入魔反从第九式心诀练起,好在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也没给她练出什么名堂。练了几天,她又倒回去尝试第八式,以此类推,一直到第一式。这事她一直没有告诉四侍,生怕她们一个排山倒海就将自己轰了。
一来二去,好好的天女散花被她练得一团乱,想出第一式,偏偏使出第三式,想出第二式,却冒出第五式,她想,下回指不定能整出第七式来。只可惜,光打雷不下雨,就像伏羲所说,她根本无法应用自如地驾驭天女散花的气使。莫晓风脑子里飘过的心诀跑马灯似地乱搅一通,好不容易拼凑起来,却是倒过来排列的,只因中了迷幻散,她对此浑然不知,并照着心诀开始练功,巧得是,这套心诀倒过来念居然也说得通。
大半个时辰后,莫晓风突然觉得浑身燥热,体内似有多股真气来回穿梭,不得消停,但她仍未停止练诀,反而迎难而上,固执不已。又过一刻时辰,全身的皮肤竟似煮虾般红透,她闭着眼睛未能发现,钻牛角尖似地跟那心诀斗着。此时,正是张蜜儿上门要人之际。秦昱到了大堂,果然看到宁相无被那恶女一把攥着,身后挤了一堆人在那推推攘攘,仔细一看,方知是自家侍卫与张蜜儿带来的侍卫搅和了起来。主人不发话,谁都不甘示弱,但也不敢用强,毕竟这里是太守府,搞大了就不好看了。秦树仁有公务,早早就出了门,所以没让他赶上这事,但他事后绝对要庆幸自己走得及时。张蜜儿的父亲张青艾与秦树仁同为釜国朝廷三品官员,论交情倒也不浅,但两人都有一个共识,凡牵涉到晚辈之间的闹腾事,一向是能避则避,谁让秦昱与张蜜儿都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的主呢。
宁相无一看到秦昱,就知救星来了,手上的扇子也玉树临风起来,他巧笑兮兮地对着张蜜儿道:“你看正主已经来了,就没我啥事了吧?”张蜜儿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恶声道:“少废话,再笑得这么【创建和谐家园】,我现在就弄花你的脸!”话说着,作势抬起了五指丹寇,利爪凛凛逼向那张俊脸。宁相无赶紧拿扇面一挡,闭嘴收笑。你滴胸,敢说我【创建和谐家园】!哼,下次带点【创建和谐家园】给你尝尝,看看到底谁【创建和谐家园】。
走火入魔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明白凤舞九天的回头看第一章,有讲天下四大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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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不就是废物嘛。”宁相无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可以和一切过不去,但绝对不会和脸蛋过不去,因为他还没有娶老婆。“哼哼哼哼。”张蜜儿在一旁笑得阴险。秦昱扬了扬袖,身后的白衣侍女立刻忙开了。两侍女开始清场,将一干侍卫赶出大堂外,负责秦昱座椅的侍女从内堂抬出一张做工极精致的雕凤红木椅,朝南而摆,并铺上松软的狐皮毛毯。秦昱施施然入座,专为他准备茶水的侍女将刚泡好的大红袍端了上来,随后掏出一把玉制小扇,慢慢扇着,给茶水降热,稍刻,以手背试温,觉得可以入口,才将茶杯递到秦昱手上。又有两侍女从内堂走了出来,一人手捧银色雕花盆,里面装着薄荷水,另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水洒,浸在薄荷水中,然后扬手洒于空中。张蜜儿心里呸了声,敢情他当自个是皇帝呢。洒薄荷水的侍女已经挪到她面前,还算客气地打招呼:“请让一下。”张蜜儿杏眼一瞪,瞧瞧,这都什么人,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下人,没见她是来砸场子的?她凶道:“滚一边去!”侍女恭谨地颔首。张蜜儿只当她是怕了,昂起螓首,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侍女抿唇不语,忽地扬起手,冲着张蜜儿那张明艳的脸蛋一阵挥洒。张蜜儿让薄荷水淋了个始料未及,忍着要杀人的冲动,硬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来:“小【创建和谐家园】,活得不耐烦了?”洒水侍女面不改色道:“对不住,大公子最受不了狐臭味,这薄荷水正好可以掩盖那味儿。”
宁相无一听,掩着嘴偷乐。“歹!”张蜜儿凶神恶煞地推开宁相无,正想一掌挥向那不知好歹的侍女,宁相无却像软骨头一样弯了过来,正好挡在人家面前,皓齿明睐,一字一字道:“美女动口不动手噢。”“你找死!”五根手指嘎嘎作响,硬生生地转了方向,狠狠地揪住软骨头的领子。宁相无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张蜜儿一张脸已经阴转暴风雨,眼见自己的脸就要被那利爪蹂躏,顿时吓得没有形象地乱叫:“手下留情,我还没有讨老婆呢!”“关我屁……”张蜜儿只觉得手上一轻,转头一看。衣服还在手上,而人已躲到了一边,光着上身抱着柱子颤栗。放眼望去,肤色瑰丽,活色生香。张蜜儿鼻血喷了一地。宁相无想死的心都有了,居然为了脸丢了面子,唉唉,要不是情况紧急,他又怎会使出这招金蝉脱壳。现在倒好,被女色狼看光光了,叫他怎么对得起将来的老婆。秦昱阖上眼,拍了拍额头,忽然站起身,一甩袖,往大门走去。“少爷?”翎儿察觉有异,跟在他身后叫了声。秦昱轻吐四字:“调虎离山。”张蜜儿摇着狐狸尾巴,在他俩身后笑得猖狂得意:“可惜,为时已晚。”
一杯茶的功夫可以做很多事,比如上完茅房然后杀人再救人。有人想尖叫,唐夏只能放倒那个倒霉的侍女。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蓝色迷蝶从天凤居的窗外飞了进来,在莫晓风身边绕来绕去。接着,一身劲装的唐夏一个漂亮的跃身,从窗口潜进了房间,在地上滚了两下,挨着地面观察了须臾,确定没有看到人脚才站直了身子。“王爷?”唐夏头皮一麻,飞身扑向躺在床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莫晓风。
翻看瞳孔,探鼻息,掐脉博。唐夏倒吸一口气,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莫晓风竟会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他连点了十二道穴位,才将势头暂时缓住。将她身上的脏衣服扒了下来,用干净的地方替她擦嘴,然后穿回原来的衣服。一转头,发现王爷的令牌竟然就搁在桌上,来不及多想,收好东西,抱起莫晓风跳窗而去。距离宣室山谷入口处约五十丈开外,有一间小酒家,写着“有酒人家”四字的幌布迎风招展,在这天大地大山大之间,犹显突兀。今日似与平时不太一样,十几张生面孔【创建和谐家园】在屋外凉篷底下喝酒休憩,这些人面容严峻,除了找掌柜要酒,便连半句话也没有。其中一人,身穿玄色长衫,头戴一顶灰白斗笠,四面挂黑纱,挡住面容,一直不曾开过口,但他的一举一动都似透着不寻常的气息。会经过这里的,必是要去那宣室山谷寻找“冠世神医”花容,即使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在宣室山谷中找到过他。花容曾经收了两个徒弟,一是九怪老翁,二是九翁老怪,两人性格迥异,偏好不同,前者习得花容的医术,后者习得花容的换脸术。如果说来找花容的人是为了治病或换脸,便是不太可能的事,虽然两个徒弟的功力远不及师父,但应付世人还是绰绰有余,而要找到他们又远比找到花容要容易得多。所以说,人们定是另有所图。因为,花容还与两样天下至宝有关。一是九穗禾,二是凤舞九天。人们还记得当年返古留下的两句话:风颜艳花容,冠绝笑天下。近两年,有人猜测,风颜的意思应是不老容颜,正和九穗禾有关。而九穗禾又落到了花容手上,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至于冠绝笑天下,用在花容身上也绝不为过。此猜测一经流传,便一发不可收拾,明的暗的都在寻找花容这个人。
可惜,就连花容的两个老徒弟也有三年没有见过他。唯一的线索只有宣室山谷,因为这里曾是花容呆过的地方。道上又有马蹄声传来,玄衣人微微仰首,似在注意。一辆马车越驶越近,赶马的竟是一名姿色姣好的女子,看架式却颇有几分男儿风范。
唐夏将马车停下,朝凉篷下的那些人看看,微一转眸,便跳下了车。他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将莫晓风抱了出来,找了个空桌坐下。谁能想到,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却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任自己抱在怀里。
上路前给她吃了可暂时抑制体内真气乱行的闭神丹,又点了她十二大穴,以此可支撑大约七日,只是这七日内若找不到那个人,她可能会因走火入魔而丢掉性命。唐夏心中的焦急,自是不言而喻。店小二从屋里钻出来,拿着块抹布快速擦了下桌子,看看唐夏,又看看“她”怀中的“他”,竟怔住了。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像这样的美男子却是生平未见,更何况他还被一个美女抱在怀里。唐夏拿手在小二眼前扫了扫,那小二方清醒过来,脸上一红,赶忙招呼道:“姑娘是要喝酒么?”“来壶热茶就行了。”店小二哎了声,退下。不一会,热腾腾的茶水便端了上来。唐夏从怀里抽出一块丝帕,替莫晓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细心地替她捋顺额前的发丝。
此情此景放在谁眼里都会觉得怪异,可一旁喝酒的人,却连个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仿佛唐夏与莫晓风根本就未踏入过这里一样。唐夏并未理会这些,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了莫晓风身上,一双眉微蹙,久久未舒展开来。
他低头喃语。“等你醒了,我就帮你找那些人,好不好?”“你不会怪我没将这事告诉春去她们吧?”莫晓风自然无法回答他,倒是那个神秘的玄衣人斜眼看了看唐夏。“相信我,你有我就够了。”唐夏这句话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将丝帕围在莫晓风的颈项,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令她的嘴微微张开,然后端起一杯温茶凑到她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喂着。
恶搞番外
风莫里慢吞吞作了一揖,音调不变道:“敢问兄台贵姓。”那人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我是谁。”“嗳,在下就是不知才会问的呀。”那人眉头一皱,粗声道:“我是谁就是我的名字。”“哦哦,原来是我兄,在下有礼了,敢问我兄有没有见过唐门三少路过此地?”
我是谁白了风莫里一眼:“谁告诉你我姓我了?”风莫里咦了一声道:“兄台不是叫我是谁吗?”我是谁额头隐隐爆出青筋,再也不想搭理此人。风莫里锲而不舍追问:“我是谁兄。”“没看到。”我是谁开始有些烦躁了。“哦,那敢问……”“你有完没完?我走了,让路。”天下第一盗我是谁吃饱了没事干居然在这里陪个烦人蘑菇。*****以上是后文的一小片段*****下面是本章番外。天共九层,名九界。天之神界,佛界,仙界,圣界,幻界,灵界,冥界,兽界,花界。
神界无主,天上相安。忽有一日,有个凡人意外地闯入了花界,多年后,她被花界奉为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