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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七年之痒痒痒!》-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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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什么恋姐情节之类煽情的玩意儿,周惟瑾对秦征的感情和广大学生同胞是相似的,那是一种本能的阶级仇恨,来自学校底层差生对模范优等生的仇恨。这一点他真不如我心胸宽广,只有像我这样化戾气为祥和,才能打入敌人内部,化敌为友,构建和谐社会。

        对于我的说法,周惟瑾嗤之以鼻:“是你被他打入内部了吧!”

        我觉得,周惟瑾真被大学给上了,一开口就隐约能听到“雅蠛蝶”的声音。听说青春都有保质期限,那周惟瑾的青春就跟人民日报一样隔夜作废了。

        我家在郊区,离机场半个多小时车程。周惟瑾把车开入【创建和谐家园】,我掐着秦征下班的时间打了个电话过去,他那边听上去似乎很忙,我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周惟瑾帮我扛着行李,冷睨我说:“大琪,你真是个包子。”

        因为他不屑于叫我姐姐,我又不许他喊我小琪,于是折中一下喊大琪。对于他这项指控,我讪笑认了。他又凉凉追加了一句:“肉包子打狗。”

        周小琪打秦征,有去无回……

        老妈陪老爸去医院做检查,俩老每半年都要例行检查一次,老爸最怕的事是人还没死钱花完了,所以拼命赚。老妈最怕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所以拼命花。用周惟瑾的话说,这也叫优势互补、资源优化配置,而且还为GDP做出巨大贡献。

        客厅门开的时候,我正盘坐在沙发上边吃面边看电视,掀了掀眼皮看进来的俩老,我咧嘴抬手,说:“嗨!”

        老妈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朝着我的脸就是一顿揉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现在才知道回来!”

        我扯开她的手做活腮运动,说:“这盆水可是你赶着泼出去的啊……”

        当初我和秦征还停留在纯洁的半糖主义初级阶段,说好听点叫各自保留一定空间和隐私,不黏在一起,说难听点叫他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即去。那时候我对他的感觉也停留在无可无不可的阶段,归根结底可能在于沈枫锲而不舍地给我打清醒剂,但是老妈更狠,她给我打超强粘合剂。

        “男人就像股票,尤其是秦征那种,就适合低位入手,长期持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买进,直到成为大股东!”

        “一个被中石油套牢到台湾解放你都没解放的人好像没什么资格跟我谈股票……”我懒懒回了她一句。

        结果被她连哭带唱斥责为不孝,我头疼地认输了,后来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和对方俨然一家人了,差点没那时就让我们把证领了——估计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爸妈不能养你一辈子,秦征这孩子,我看靠谱。”

        吃饭的时候,老妈还在一边夸秦征的好,另一边问秦征最近在干什么。我老实汇报了几句,周惟瑾皱着眉插嘴说:“不第一时间回来领证,算什么靠谱。”

        我帮他辩白了一句:“他一时脱不开身,十月回来。剩下一个月了。”

        老妈也帮秦征说了两句好话。果然丈母娘看女婿总是比较宽容的,她对知识分子的那种推崇是我们家其他三人所没有的。我们家学历最高的人是我,大学毕业。周惟瑾次之,大学在读。我爸第三,初中毕业。我妈,小学没毕业……秦征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书香门第,高级知识分子,老妈是本着优势互补的算计让我嫁给秦征的,但是周惟瑾以遗传概率论打击我妈,表示我们姐弟在智商上貌似都遗传了我妈。

        老妈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就算遗传你妈我又怎么啦?能套牢别人也是种本事!”

        她这辈子想生个知识分子当儿子的愿望是没能实现了,如今好歹算是有了个半子。她自诩认字虽不行,看人眼光还不错,坚持认为秦征是棵值得吊死一辈子的树。

        我觉得等沈枫来,两个人能打死一个……

        晚上睡觉前是秦征先打了电话过来,那时我已钻进被窝了。

        “老秦啊……”我突生沧桑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自从毕业后,我们就很少分开这么远这么久了,习惯真可怕啊。秦征不是话多的人,大学那阵子正算是恋□热,他也很少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我,往往就是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他有课我没课我陪他上课,我有课他没课他在图书馆等我,那情形跟高中时候的先进带后进一样。后来毕业了同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跟聊天比起来,他似乎更喜欢抱着我闭目养神……

        “今天坐了那么久飞机,还不累吗?”秦征的声音在晚上听来有种低沉的柔和,很是催眠,我能想象他戴着耳机讲话,眼睛却仍盯着笔记本屏幕。

        “还好还好……”我翻了个身,把床头灯调暗,在这样的环境里听他说话更加荡漾。“秦征啊,你确定你姓秦吗?你确定你不是我妈失散多年的儿子吗?说不定在医院抱错了,为什么她好像比较疼你啊?”

        秦征说了一句话,登时把我的小心肝震得又酸又麻。

        他说:“我疼你,也是一样。”

        秦征同志,一名作风端正的党员,在我这个披着纯良表皮的女流氓的带领下,慢慢地腐朽堕落了。罪过啊!我这算不算挖社会主义墙角?

        让挖墙脚行为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们这一家!

        我和秦征的孽缘,其实开始于很多很多年以前。嗯……后来我客观想想,那大概是他一开始不待见我的原因。

        在回忆这段孽缘之前,我很有必要先去机场接一下沈枫。九月初,正好赶上学生开学,沈枫的英语培训机构冷清了许多,她也趁机打包来找我度假。

        周惟瑾的大学还有两天才开学,因为他上的那所三流大学离我们家不过一小时车程,所以他仍然混在家里,沈枫来的那天,他打扮得很骚包地说陪我去接同学。我狐疑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洗礼了几遍,恍然生出一种“我家老弟初长成,哪个少年不怀春”的感慨……

        沈枫拎了一袋换洗的衣服就来投奔我了,周惟瑾收起他江湖大哥的杀气,戴上无框眼镜后倒也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他笑着跟沈枫打过招呼后,接过她的行李走在前面。沈枫附在我耳边低声问:“你弟弟?”

        我点头说:“嗯,周惟瑾,我大一时候他也送我去学校,你们见过的。”

        沈枫啧啧称奇。“真是男大十八变……”

        我大一那年,周惟瑾刚上高一,身形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那叫一个青葱水嫩、我见犹怜。我们姐弟二人,他长得像妈妈斯文俊秀,我长得像爸爸浓眉大眼,小时候常被人认错性别,他悲愤之余剪了个板寸头。灌篮高手大火的那几年,他又开始换樱木头、宫城良田头、仙道头……高一那年,他刚好换到三浦台头。

        可能有的人忘了三浦台是什么头了,就是被樱木花道一个灌篮灌到脑门上倒地不起还让樱木犯了个规的那个大个子——简单说,就是光头。

        如今周惟瑾不刻意去打理头发了,他说纯爷们是由内而外的,所以头发就让他自由生长,如今短发乌黑柔顺,配上他那张尖下巴的死人脸和倒三角的狐狸眼,活脱脱像极了动画片里引发万人尖叫的流川枫。

        从光头和尚变身流川枫,难怪沈枫说男大十八变了。

        十八变少年在外人面前很会装门面,话虽不多,礼数齐全。他坐在前面开着车,我和沈枫在后座叽叽喳喳。

        “枫枫。”我握着她的手,艰难地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啥?”沈枫愣了愣。

        “我们家……嗯……比较夸张。”我斟酌着用一个比较委婉的词。

        我说这话时,周惟瑾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

        沈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着说:“有什么夸张的?难道你家还是龙潭虎穴?”

        她没把我的话放心上,是因为今天周惟瑾开出来的车是他自己用打工挣来的钱买的,他对这辆车爱如珍宝,甚于【创建和谐家园】里老爸送他的成人礼。

        我对沈枫说:“我们家……很山寨。”

        沈枫笑着点头,促狭地眨眨看我:“我知道。”

        唉……知道为什么我那些喜欢山寨,那是因为有遗传的……

        车绕了几圈终于到家了,花园门缓缓拉开,一向冷静自持的沈枫这时也张大了嘴合不拢,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我,一字一字地问:“你,家?”

        我点点头。

        她合上嘴,淡定地问:“你爸是这里的管家?”

        不怪她这么猜,朋友第一次来我家,都这么问。

        你爸是这里的管家?你爸是这里的司机?你爸是这里的厨师?你是后妈养大的吧……

        有个同学感慨说:“周小琪,你们家的门比我们家的地砖都多……”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家就四个人,却要住那么大的房子,九成以上的地方是空着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请清洁公司打扫一次,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妈一时脑袋发热,要盖一所山寨白宫。

        我说如果她是陈阿娇,我爸就是汉武帝,这几乎就是盖了一座金屋给她,而且还不像汉武帝那么大老婆小老婆男老婆女老婆……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的时候,我仅有初中文化水平的老爸先是下海经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开始发展外贸。夫妇俩去了一趟美国,大开眼界,拍了一堆照片,回来之后我妈就异想天开地要鼓捣一尊自由女神像,只不过模特换成她自己,做了效果图出来看了之后,觉得实在影响市容,太毁人了,于是又改变主意盖了山寨白宫。90年以前,还没有山寨这个概念,知道白宫、看过白宫的人也不多,我读的是寄宿学校,长年呆在宿舍,对家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回声很大,从前门走到后门会累得趴下。有一次和周惟瑾玩捉迷藏,结果因为地方太大,我在自己家里迷了路,那件事被取笑了好多年……

        如今我长大了许多,看这房子,感觉就没有过去那样仿佛庞然大物了。

        沈枫到底是心理素质过硬,在最初的震撼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下人提着她的行李进屋,她跟在我身边,明显脚步比平时大了一点。

        “嗯,我爸妈很热情好客……”我扯了扯她的袖子,“你不用这么僵硬。”

        沈枫诡异地看了我一眼,“周小琪,你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长得这么五讲四美,挺不容易的……要是我,早【创建和谐家园】了。”她附到我耳边低声问,“老实告诉我,你爸是不是李刚?”

        我喷她一脸狗血后,淡定地说:“你爸才李刚,你全家李刚。”

        “真不是贪官?”不得了,她眼里出现阶级仇恨了!

        我啐了她一口:“你爸才贪官!你全家贪官!哪个贪官这么招摇过市找【创建和谐家园】啊!我爸是……”我顿了顿,面色凝重地开口,“暴发户……”

        “啊哈?”沈枫呆滞了。

        我低下头对手指,弱弱地说:“就是生在红旗下,成长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沐浴在党恩的怀抱里,成为先富起来的那群人……”我指天立誓,“祖上三代绝对根正苗红,成分贫下中农,有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党的栽培,我妈说要时刻不忘党恩,随时向党表忠心,一切跟党走,一定有肉吃!”

        沈枫抽搐着嘴角说:“看你朴实的村样,没人会怀疑你的成分。自从秦征入党之后,你看他眼神都变了,你跟党跟得真彻底……”

        我和秦征的家规就是改编自我妈的名言。“跟党走,一定没有错。就算有错,你也一定要抢先认错!”

        秦征就是我的党,他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我这个人民服务,当我这个人民的公仆——至少白天在人前是这样的,晚上是他把我往死里蹂躏,我这个人民只有默默垂泪,嘤嘤哭泣……

        我根正苗红、忠君爱国、热情好客的爸妈在宴会厅热情接待了来宾沈枫,双方就我不小心搞大了肚子这个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在十月举行婚礼大宴宾客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共识。我妈表示,秦征自古以来就该是周家的女婿,现在的分别是暂时的,她始终坚持秦周结合原则不动摇,在这个问题上绝不妥协。沈枫对我妈的言论表示高度赞赏,认为这样的结合有利于两家发展,优势互补,互通有无,强强联合,为构建和谐社会做出巨大贡献……

        基本上,新闻联播中间十分钟之领导很忙到此告一段落。

        沈枫一席话把我妈哄得眉开眼笑,大有相见恨晚恨不能形成战略合作伙伴的意思,我急忙拉了她撤退,回到房间关上门,痛心疾首地说:“枫枫,我看错你了,你在我面前骂秦征,一转头就投向我妈的怀抱……”

        沈枫一进屋就笑得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周小琪,你妈太逗了!你们果然是母女!”

        我无语望了天花板半天,一声长叹:“失败的胎教猛于虎,你说是不是……”

        “不不不!”沈枫连连摇头,“你爸妈是我见过最可爱的暴发户!”

        暴发户,根据词典解释,是指短时间内财富迅速累积,物质文明大跃进,精神文明却跟不上脚步,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那种人。

        这定义算不上有什么错,不过隐含着一层贬义。我妈是一个注重面子工程的人,而我爸是注重里子工程的,在后面几天我带着沈枫到市里逛的时候,她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我指着七中的校门对沈枫说:“秦征的母校!”

        校门口还贴着高考的红榜,状元几个,600分以上几个,本一上线率多少……

        沈枫扫了一眼,顿了一下,摸着下巴说:“这个名字好眼熟……”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易。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那是我爸爸的名字,你在我档案里看过的。”

        周易奖学金,一等奖多少人,二等奖多少人……

        沈枫被震过一次,这次就很淡然了,面无表情地指向正对大门的那栋教学楼说:“周易体育馆,也是你爸冠名的?”

        他热爱教育和公益,嗯,最好能冠个名字。

        不过这栋体育馆却不是为了公益,而是为了我家小老弟。周惟瑾初升高的时候考砸了一门,为了让他进重点,我爸就捐了一栋体育馆,这件事虽是没有张扬出去,但有些人还是知道的。

        秦征一定知道。所以一开始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粒老鼠屎,估计也是觉得我爸又给X大盖楼了吧,不然以我平时的成绩,怎么可能上得了X大。我对他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但他这种实力爆棚的人绝对不会有认同感。

        毕竟……我爸设立的奖学金,他连续拿了六年一等奖,而我连个尾巴都摸不到。

        我第一次见到秦征,就是在颁奖典礼上。

        中考和高考两届的奖学金意义特殊,所以那年七月中考后的奖学金,是我爸亲自颁奖的,而我作为他的女儿,却只能躲在后台看。

        秦征是那年的中考状元,总分几近满分,穿着白衬衫的纤细少年在我眼里有8848米那么高,鹤立鸡群,他就是我的珠穆朗玛。那时的秦征干净、斯文,头发称身一丝不乱,眉眼清秀,唇薄而色淡,面无表情地从我爸手中接过奖状,很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站在领奖台上作为学生代表讲话时,声音也是让人觉得提神的清冷。一开始我看他没有带演讲稿,不禁对他的记忆力肃然起敬,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带了,因为他只说了不到十句话,其中还包括了“尊敬的XX,XX……”和“我的话讲完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走下讲台了。

        那时我妈就站在我旁边,看着秦征的背影连连点头,无限忧伤:“为什么秦征不是我儿子啊……”

        “他爸妈也不是我爸妈啊……”当时我在心里这么回了她一句,在之后的许多年月里我都这么回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秦征会真变成她半个儿子,秦征爸妈也成了我爸妈……

        颁奖结束之后还有一个晚宴,所有的获奖学生和教师领导都会参加,那天晚上秦征倒是去了,但是中途看了三回表,眉头皱了七八下,被坐在他身边的班主任按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我妈推着我去给秦征敬果汁,说沾点灵气回来,此事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那天晚上给他敬酒敬果汁的人多不胜数,我没有自报家门,他也没有问,估计只是把我当成获奖学生中的一个,见我要敬他,他立刻便回绝了,抬眼在我面上一扫,顿了一下,又举起杯子,同我一碰,抿了一口。

        事后想想,可能是我当时的表情太可怜了,他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从了我请求。三年后高考,他依旧是状元,依旧是学生代表,可是没有去领奖,也没有参加晚宴,我躲在幕后看了他五年,敬了他五年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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