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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着：“你的猜测没错，怀瑾确实不是你的孩子，他的生父是八皇子。”
牧沣等的便是这一句话，他望向牧夜白：“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见他明知故问，牧夜白脸上愁色更深：“你明知我以上书，但皇上却置之不理，接下来便只有去敲登闻鼓条路。”
就算身上再偏袒晟王府，这数罪并罚下来，他继续偏袒，只怕是会失了民心。
这一点，众人都心知肚明。
牧沣放下怀中的怀瑾，将他推到了牧夜白面前：“那这几日，就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怀瑾。”
他这番举动，令牧夜白怔然了一下。
牧夜白望着怀瑾，讷讷开口：“时至今日，你还是决定养着他吗？”
牧沣眸光中闪过一道冷锋：“我本是想说稚子无辜，可将他带在，我又实在心绪难平，一切等到我回来再说，之后我便要与璃璃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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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夜白虽然早知他们二人之间，是剪不断理还乱，却也未想到竟然还能够走到这一步。
只是他忍不住提醒：“我并不是说洛小姐不好，这些年来她待我也不差，只是她是如何想的，你应当清楚，你们二人这婚姻大事，还是不要用来赌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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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将牧怀瑾送到了牧夜白的面前，旋转过身去：“我先去了，此番一去，若不能回，你便安顿好我的母亲，再去洛家送一句……抱歉。”
他们这一趟，已经不是战场上的厮杀，而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百年世家，能否在此刻倒台，就看今朝。
牧沣转身离去，背影极其坚决果断，牧夜白站在他身后，默默握紧了牧怀瑾的手。
如今的他们除了祝祷，什么都做不了。
暮色四合之前，朝堂前的登闻鼓被人敲响，一声一声直入心扉，若有若无的在京州的大街小巷回荡。
洛璃站在将军府门口，望着皇宫的方向，只能看见他恢宏大气的琉璃瓦屋檐。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同身边的小桃说道：“差不多……可以备婚服与马车了。”
第六十八章
京州似是一朝之间，就入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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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镜前，仔细地描着眉。
明明是婚事，但将军府上下，却无半点喜庆的颜色，
旁边牧府倒是在一群下人的张罗之下，搞得张灯结彩，完全不在乎京州里如今是如何议论牧沣与洛璃二人。
洛凌云听了一耳朵的污言碎语，回家又看着自家妹妹不急不缓的模样，一时间倒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他朝着洛璃，啰嗦个不停：“璃璃，你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气气牧沣吗？可是最终名誉受损的人，只是你啊！”
外头的话，已经传到了洛璃心悦牧沣已久，故意设计陷害林半烟的程度了。
尽管在众人眼中，林半烟也不是什么好鸟。
但对于这些八卦趣谈，茶余饭后当做谈资时，才顾不上那么多好与坏。
洛璃似是早就知道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形，她也不甚放在心上，只吩咐小桃：“将嫁衣拿过来，我试试看。”
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是凌云忍不住高呼了一声：“璃璃！”
然而洛璃听见了这话，还是没有半分反应。
她只是微微侧头，看着自家兄长，轻声问：“兄长，我要换衣裳了，你还要留在里头么？”
洛凌云恨铁不成钢一般咬了咬牙，却又不敢对洛璃撒气，只能转身离去。
只是在他踏出门槛时，听见身后的洛璃低声说了一句：“兄长，不必去理会他们说什么，璃璃已经不在乎了。”
洛凌云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那我与爹爹，你也全然不在乎了吗？”
洛璃想要扯出一个笑来安慰，却如何都做不到。
终了，她还是放弃。
她朝着洛凌云的背影，默默流着泪：“自然是在乎的，可是我太累了，等我做完这些事后，想要歇一歇。”
这一生，她诸多坎坷，只因父兄还在，才不敢擅自离去。
倘若有机会，她想做一回自己。
不再自小受制于人，不再听信旁人随意许下的约定。
更不会再去青门关，不愿再认识一个叫孟俞行的人。
时至今日，她都没有想通——
当初救了孟俞行，陪着他长大，这究竟时好时坏。
洛凌云还想说些什么，可胸口淤堵得厉害，令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了，他也只能就此离去。
厢房门窗紧闭，没有点灯，更加昏暗了。
洛璃任由小桃替她穿上嫁衣，珠红锦缎一件件挂在了她的身上，最后戴上了坠着夜明珠的凤冠，压得她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她展开双手，问小桃：“好看吗？”
小桃不知为何，想哭得厉害。
她不住地点着头：“好看，小姐一直都很漂亮。”
洛璃颔首，望了眼外头的天色，吩咐小桃：“扶我出去吧。”
小桃忍泪，搀扶着她缓缓往外走去。
绚丽的裙摆扫开一地落叶，下人们将门打开，洛璃就看见了站在外头，浑身是伤的牧沣。
第六十九章
京州十月，秋风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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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将手中的文书交到了洛璃手里，忍着身上的痛意，说道：“这样东西，给你。”
洛璃接过，攥紧在手中，并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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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倒也被赶尽杀绝了。
盘踞京州多少年的恶人，一朝除去，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
只有牧沣，抱歉的对洛璃说道：“对不起，没能救下你姑姑。”
洛璃摇头：“在我决定动手之前，也是同她说过的，是她说与洛家再无关联，此生最恨的，便是自个儿这个姓氏与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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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王府骄奢，一朝凌驾万人之上，又不信洛璃一小小女子能翻起风浪，自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牧沣抿唇，终了还是开口：“多谢你，最后告知我林半烟犯了七出，让我能休妻，不至于连累牧家。”
他的这牧蒙了眼的露水情缘，终究是成也璃璃，败也璃璃。
洛璃似是不到放在心上，她浅浅一笑：“我也没做什么，其余的事儿，不都是你们查出来的么？”
她话停了一瞬，对着牧沣忽地低声道：“谢谢你，也抱歉，连累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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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太后那儿也听说了的，当今圣上自年幼时就不得先帝宠爱，母妃出身也不算太好，在宫中受尽排挤与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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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皇上，是冰冷深宫中唯一存在的情。
就算这牧手足之宜最后被晟王拿去逍遥法外，他也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这次，激起民愤，林半烟出手杀害有功之臣的家眷。
得天下者，偏爱是大忌。
可到了最后，皇上还是不信。
他以重刑对牧沣施压，认定他说的是假话，逼他承认自个儿是想构陷亲王。
可谁知，牧沣忍下那十八道刑罚，还是不曾改口，请旨责罚晟王。
皇上无法，只能出手整顿，但也夺走了牧时两家所有权势。
牧沣已不在意那些了，他末了，只告诉洛璃一句：“林半烟病重，怕是撑不到流放之地了。”
洛璃闻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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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洛璃，甚少笑的这般眉眼弯弯：“好看，我……早就想看你穿嫁衣是什么模样了。”
洛璃似是有些羞涩，她低下头去，轻抚着嫁衣上的花纹：“我觉得是衣裳衬得我好看，这一件，是俞行为我做的，父兄他们托人给我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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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璃璃，明日成婚，你会来吗？”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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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强求，只是身子忍不住打着颤：“好……你好好歇息……我明日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