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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牧时怀瑾已经扯进了自己的怀中，望着牧沣，后背冒起层层冷汗：“阿沣，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何要滴血验亲？”
牧沣坐在椅上，模样看起来竟有比当年做锦衣卫指挥史时，还要杀伐果断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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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侧目，看向惊惧的林半烟：“我只有怀瑾这一个孩子，警惕一些总归无妨。”
林半烟的里衣已被冷汗打湿，她结结巴巴的说着：“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若怀瑾长大，知晓今日之事，岂不是伤了父子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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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牧怀瑾什么虽都不知晓，但看着爹爹与娘亲的神色不对，脸上也慌乱起来。
小孩儿略带了一些哭腔，朝着牧沣问道：“爹爹，滴血验亲是什么意思？爹爹是不要怀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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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他不做也得做。
他闭上眼，不再看了任何一个人，声音冷厉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话落的瞬间，书房里响起一片哭喊吵闹声。
林半烟张牙舞爪，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到底还是海晏郡主，圣上也未定晟王府的罪，下人们也不敢对她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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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她又不是个有心计权谋的人，此刻也只会口无遮拦地骂道：“牧沣！我等了你三年，等回来的便是这个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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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从未想到，曾经自个儿是为了这样一个人，与众人作对，甚至下了大狱！
母亲阻拦，他一概不顾。
好友相劝，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乃至到后来，太后对他以死相逼，送来假毒酒，他也一饮而尽。
甚至与洛璃离心，亲手毁了这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
他这些年糊也糊涂过了，总该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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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状若疯癫，抓咬着不肯让下人上前的林半烟，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劈啪作响：“既然你不肯在牧家验亲，那我便送你去别处。”
这一句话，稳稳当当地落进了林半烟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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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沣已然不欲与她多言，只朝着下人吩咐：“去告诉新上任的锦衣卫牧指挥使，海晏郡主无圣上口谕，私闯将军府，杀害无辜百姓，罪无可恕，我写休书一封，这就将她送去大牢。”
话落之后，他便提起书桌上的狼毫笔，蘸足了墨水，在纸上用力写下了“休书”二字！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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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本就不顺聪慧的她，这时只会不断的骂着那几句话。
末了，在下人想要过来抓她时，她腾地站起身来，声嘶力竭的吼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是圣上亲封的海晏郡主！而你牧沣当年不过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若不是……若不是为了大计，我怎会下嫁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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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半烟理智全无，早就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些什么。
她口中喃喃不断：“我生来便是要嫁入宗门王府的，若不是那八皇子玩弄我在先，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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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到过，竟是被林半烟这样一个愚蠢之人，毁了半生。
牧沣握着狼毫笔的手愈发用力，在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手中笔杆竟然生生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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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牧沣是动了大气，下人们不敢再拖延，一起扑上前去，压制住了林半烟，随后将她扭送了出门。
牧府上下一时间吵闹不已，就连前牧时日受了惊的牧夫人，此刻也起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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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晦涩，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牧夫人，只同她说道：“无事，母亲身子不好，还是回房歇息。”
旋即，不等牧夫人再问，牧沣就抱起牧怀瑾，大步往外走去。
牧家这场闹剧终于落幕，高墙这头的将军府，也算是断断续续，听了个明白。
坐在摇椅上洛璃缓缓起身，朝着父兄二人说道：“爹爹，兄长，这回我可以嫁给牧沣了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洛家父子都还有一些晃神。
到底还是洛老将军先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已麻木的女儿，心中百味成杂：“你早就知道这一回事？”
洛璃摇了摇头：“是回京州之后，拜访太后，才知晓此事。”
“太后……竟然会将这等事也说给你听。”洛老将军莫名地感慨了一句。
而洛璃仍旧是摇头否认着：“并非太后告诉我，而是我自个儿从她的话中发觉的，她曾说晟王府与八皇子不过一丘之貉，在喝多了酒时最爱胡言，某次宫宴上竟说海宴郡主曾爱恋过他，顺着摸下去，便什么都明了了。”
这当中太后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故意透了口风给她，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如今一切，都还在她的意料之中。
洛璃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她只是朝着洛老将军跟洛凌云行了个礼：“既如此，爹爹与兄长，可以为璃璃筹备一些事了。”
第六十六章
洛老将军知晓她在想什么，摆了摆手：“璃璃，若是你真心爱慕牧沣，父亲与兄长都可以不计较从前往事，可是你如今这副模样……”
说到这儿，洛老将军就有一些说不下去。
他虽不懂实情，如今究竟是在做什么，但他也清楚，事情绝非这情情爱爱这么简单。
就连旁边粗枝大叶的洛凌云，也忍不住开口劝道：“这天下男儿这么多，你为何就非得是牧沣呢？”
听着父兄二人接连相劝，洛璃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是这笑终究不达心底。
她眼中还是没有半点神彩，只同父兄说道：“爹爹与兄长误会了，璃璃这番不是让你们筹备大婚一事，而是想请爹爹与兄长替我备一辆马车。”
洛老将军闻言，更加警觉：“你要去做什么？”
洛璃如实相告：“三日之后，我想……出去走走。”
她确实还没有想好去哪儿，只想着不留在这京州城中便好。
在这个地方，埋葬着她太多伤心事与眼泪。
她本就不想回来，若不是为了孟俞行……
想起这个名字，洛璃的眼眶便骤然一酸。
原来死亡的意义，不仅仅是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人，而是你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始终记得的。
在大漠当中，漫天的星子之下，戈壁滩上。
她自个儿也是那点三脚猫功夫，却教着孟俞行骑马。
得亏是孟俞行聪慧，对于马术算是无师自通，很快就能带着他在大漠上飞奔，马蹄溅起黄沙阵阵。
只是那时的洛璃，到底还算个大家闺秀，不能日日与他在外边这样玩闹，每当天色渐晚，她就得回家。
而孟俞行及其舍不得她走，时常忍不住感慨：“阿姐，若是有一日我能带着你去别处看看就好了，我还没有去过青门关以外的任何地方。”
当时的洛璃也来了劲，她仍记得那天，叽叽喳喳同孟俞行说了许多话。
他们约好了，要一同去看江南的桃花，塞边的雪景，要去这世间所有地方都走上一趟，看看这大好的人间。
只是可惜，孟俞行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所以，洛璃便想要替他完成。
思绪翻涌，洛璃自个儿都没有察觉，她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而洛老将军见她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了然。
他并未拒绝洛璃，只是问了最后一句：“那牧家那边，你打算如何做？”
洛璃回过神来，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朝着洛老将军说道：“我与牧沣，也就到这了，今日种种不过是他从前欠我的。”
情爱一事，是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这个道理，洛老将军自然也知晓。
既然洛璃已决定要亲手斩断这牧孽缘，他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璃璃，你做什么决定父兄都会支持你，父兄只希望你记得一件事——”
他顿了片刻，洛璃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洛老将军长叹一声：“若是想回家了，爹爹与兄长永远在这等你。”
第六十七章
北镇抚司。
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牧夜白，坐在正堂当中，他看着牧沣怀中的孩子，一时间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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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夜白抖了抖手中的证词，没忍住叹了口气：“那林半烟左不过是个吃不得刑的，几番逼问之下，便将能吐都吐了出来，甚至包括当年晟王府做过的一些事……”
说到这儿，牧夜白一顿，又问牧沣：“你确定我们对她这般用刑罚，皇上不会……”
“继续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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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他不在乎权势地位，更不怕圣上责罚。难道三年后他反而怕了不成？
牧夜白一噎，望着牧沣的模样，念及当年共同征战时的情分，也把心横了下来。
他继续说着：“你的猜测没错，怀瑾确实不是你的孩子，他的生父是八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