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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璃本想麻烦人送她先回家，但听将士们说城内匈奴未清，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跟着鸿蒙军，去了他们如今驻扎的军营。
高处的戈壁滩上。
此处搭着不少帐篷，往下看去，广阔的天地尽收眼底。
作为一支收集情报与奇袭的军队，在此处驻扎，洛璃倒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军营当中并无女子，她一时间有些慌乱。
牧重山替她收拾出了一处帐篷，里头干净整洁，可累了一天的洛璃，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还是担心红枫镇上的爹爹与兄长，想着能借只信鸽给家里送封信也好，遂起了身
军营当中，始终有人巡逻。
洛璃一路低着头，快步走到了最大的帐篷处，正想托人通报，便听见里头有声音传来。
“阿沣，你今日家中又来了信，说是海晏郡主让你回去一趟，孩子已两岁，至今还没见过你这个爹爹。”
第三十八章
不知有谁在吹笛，是思乡的曲子。
洛璃怔在了帐篷外头，里头议事的人，并未停下。
那道声音落下之后，牧沣有些沉声开口：“我知晓了，当初托你查的事，如何了。”
牧夜白叹了口气：“那确实是你的孩子。”尛1獨傢
外头的洛璃，脑中只余空白。
不仅仅是牧重山已然成婚，有妻有子。
更为主要的是，他的妻子是她的表姐，林半烟。
洛家本家与晟王府来往虽不算亲密，但好歹有些血脉关系，怎会表姐成婚她都不晓得？
洛璃只觉得种种谜团横搁在心头，她还想继续听下去，巡逻的将士却迎了上来。
他朝着洛璃，拱手问：“洛小姐，您是有什么事要找牧将军吗？”
洛璃还想示意他不必通传，里头的人就奄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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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夜白抬手，喊过一个小卒：“去将洛小姐请进来。”
小卒应声而去，很快，就将洛璃带了进来。
洛璃眉头紧蹙，进了帐篷，正不晓得说什么，上头的便开了口。
“洛小姐漏夜前来，定是有事相求了。”
是那道清朗的声音，打趣着问她。
洛璃脑中杂绪纷飞，只想好好睡一觉来整理。
她垂首：“作为女子，待在军营当中有些不自在，倒也无大碍，我先回去睡了。”
话落，她便兀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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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夜白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你这是去做什么？”
而男人并未答话，只径直往外走去。
牧夜白有些痴愣，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了两句孽缘。
小帐篷前。
洛璃刚要掀开帘子进去，就听见身后牧重山喊她：“璃璃。”
这个非亲近之人才能唤的称呼，总令洛璃心头发颤。
她回过身，就见牧重山朝她走来。
洛璃忍不住蹙眉：“你还不回去歇息吗？”
牧沣站定，如实相告：“我守在你帐篷外头，待你睡下我再走。”
闻言，洛璃自然知他是担心自个儿安危，可她心里还是抗拒得厉害。
然而牧重山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留下这句话后，就去了篝火边席地而坐。
洛璃无法，只能任由他去。
外头夜色已深，就连我巡逻都不再那般频繁。
洛璃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她回想着白日种种与方才听到的话，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究竟是何时，牧重山成了她的姐夫？
洛璃抬眼看向门帘，试探着喊了一句：“牧重山？”
帐篷外，悄然无声。
洛璃翻身下榻，轻手轻脚地往外头走去。
黑夜当中，那个男人守着篝火抱臂睡得很沉，想来是今日太累的缘故，也没了从前的警惕。
他上的厉鬼面具仍未取下，诡异的图纹像是有种魔力，吸引着她往前。
那张看过一眼的面容又出现在了眼前，今日种种像是疑云环绕。
她时常梦见的，究竟是不是从前所发生过的？
洛璃的神智逐渐恍惚起来，心底传来阵阵刺痛，风声呼啸，似在叫嚣着让她去取下面具。
而她如同被蛊惑，缓缓抬起手，按在了男人的面具上。
“咔哒”一声，面具被她轻松取下。
洛璃颤着手将它拿开，一张俊逸且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翻墙来寻她的少年郎，年年同她作伴，立誓要娶她的人。
为成全他的变心，再三恳求太后，甘愿饮下毒酒的自己。
往事如潮水袭来，裹得她几欲窒息。
洛璃手中的面具垂然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喉中涌上久违的血腥味，踉跄着往后退去，看向男人的眼神满是惊惧。
三年前的种种，她全都想起来了！
第三十九章
夜风当中的凉意，直入骨髓。
睡梦中的牧沣终于察觉到了响动，他睁开双眼，就只见洛璃唇角渗出鲜血。
而她的脚边，正躺着他的青铜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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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唤一句：“璃璃……”
“你别叫我！”
话音未落，就被洛璃厉声打断。
她无法去形容此刻的情绪，愤怒、绝望、与迟来的不甘，一齐涌上脑海。
原来她所忘却的，是她这一生当中最痛苦的事情！
洛璃眼眶烫的厉害，却无法掉下泪来。
她强忍心底痛意，缓缓开口：“这天底下，唯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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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料到这一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从前他还抱有一些荒唐的念头，想着只要自个儿好好弥补，哪怕日后洛璃想起来，也不会再怨他。
而今日看来，是无论如何，洛璃都无法忘却那些他带来的伤害。
牧沣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他只能苍白的解释着：“从前是我不对，是我领悟太晚，可是璃璃，如今的我是真心想要弥补你。”
这十几年的情意，最终无法放下的人，是他。
晚风吹起洛璃的衣袍，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她冷声开口：“你如今的真心，与年幼时对我许下的约定，哪一个能当真？”
时过经年，她已不是从前那个洛璃。
还爱时，她当然可以飞蛾扑火般，付诸一切。
可不爱时，她仁至义尽，便再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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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璃不愿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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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洛璃头也不回，只按着心口往前走去。
她这副模样，只怕还没到家都倒下了。
牧沣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璃璃，你不要冲动，等天凉我送你好不好……”
话音未落，洛璃就抽回了手。
她仍固执往前走去，模样决绝。
牧沣这才意识到，比起从前那场假死，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失去了眼前的人。
哀莫，大过心死。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洛璃独自回洛家，这军营离红枫镇还不知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