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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强推连载-我妻薄情-第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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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王咏絮只好替他。

        轮到个生僻字,程丹若答不上来,弃权。

        谢玄英替她:“吏局劳佳士,宾筵得上才。”

        接下来就是神仙打架。

        大部分诗词,程丹若听都没有听过,已经远远超出义务教育的范畴。她像听天书一样听两个人往下接,喝茶。

        忽而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首,却是王五郎。

        他有点不好意思,局促地别开视线。

        程丹若客气地笑了笑,继续喝茶。

        N轮过后。

        晏鸿之听腻了:“行了,你们俩是要比到明儿去?”

        王尚书根本不在乎输赢,主要考察程丹若,闻言一笑:“也罢,平局吧。”

        晏鸿之放下茶盏,道:“论诗文,丹娘输得冤枉,三月苦读,能赢你王家十几年的浸淫?”

        “下一局由你决定好了。”王尚书道。

        晏鸿之毫不犹豫:“丹娘此前便学过算学,比这如何?”

        王尚书无所谓地点头。

        程丹若迟疑:欺负古人数学是不是不太好?但转念一想,他们也没少欺负她没读诗文,遂同意。

        比赛方式为每人各出一题,谁最快答对为优胜。

        王咏絮出了鸡兔同笼,王五郎出的韩信点兵,谢玄英是河上荡杯。

        第一道和第三道,程丹若都第一个算出答案,但王五郎的题,谢玄英居然比她算得快。

        他还非常坦然地喝茶,假装很简单。

        程丹若:“呵。”

        她立马抛开简单的问题,非常可恶地出了道立体几何体。

        “一块糕点,四刀最多能将其切出多少块。”

        三个人都答了,全部错误。

        “答案是十五。”她愉快地说。

        谢玄英蹙眉:“怎么切的?”

        程丹若:“不告诉你。”

        他:“……”

        然后,今天的比试就终结了。

        晏鸿之留他们用了午饭,当然,仅限男性。

        王咏絮被程丹若带到后宅,与洪夫人一道用饭。吃过,又说了会儿话,前面传话来说回了。

        “下次再来找你玩。”临别之际,王咏絮似乎想问什么,但忍住没开口。

        程丹若便佯装不知情,笑着送走了她。

        --

        马车中,王咏絮按捺不住,追问兄长:“五哥,你觉得如何?”

        王五郎挠挠头,知道以祖父的开明,今日也算极限了,因此颇为上心地相看了对方,非要说的话,没什么特别不满意的,也没什么很满意的。

        样貌多少有点遗憾,他希望妻子能够更漂亮些,不过颜色从不是娶妻的标准,故而也能接受。较为欣慰的是,程姑娘的文采一般,家中姐妹均擅诗文,王五郎挺怕妻子也是才女。

        所以,答案是——“好像还行。”

        意思就是不反对。

        王咏絮松口气,看向祖父。

        王尚书闭目养神,不给回应。她坐到祖父身边,撒娇道:“明年我是不是就有嫂子了?”

        “晏子真还没点头。”毕竟是最喜爱的孙女,王尚书开口,“他这个人,呵,你们要是以为他周游讲学,随性放诞,可就大错特错了。”

        王咏絮目露疑惑之色。

        王尚书却不肯再说。回府后,他直接叫来四儿子和四儿媳,开门见山:“今日我带三娘和五郎去了趟燕子胡同。”

        四太太欲言又止。

        “那位姑娘,我亲自看了。”王尚书慢条斯理道,“样貌么,和我们家姑娘差不多,人品不会差,颇有几分急智,关键是性子沉稳,配五郎刚好。”

        比试看的是诗文吗?当然不是。

        真比诗文才学,晏鸿之怎么会让程丹若出来。不过一个由头,看看她的临场机变能力,和关键时刻的心态。

        敢盲狙诗,胆量和急智都不差,失败后坦然认输,不是心胸狭隘的,面对五郎落落大方,没说什么与礼不合,可见没被礼教搞傻了。

        王尚书已经足够满意。

        四太太道:“父亲看好的人,自然不差,只不过……”她吞吞吐吐,“晏家能出多少嫁妆给她呢?”

        怕王尚书误会,又忙解释,“我也不是贪图媳妇的家财,可五郎不是老大,将来分家出去……家底厚实点我才放心。”

        王尚书瞥她眼,道:“等晏家同意,慢慢商量就是。”

        四太太只好把后文吞了回去。

        --

        谢玄英独自在书房里待了一个下午。

        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文章,一个字都没写。

        就枯坐着发呆,任由自己被迷茫与惶恐淹没。长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在场的情况下,看了别人。

        王五郎有什么好的?文不成武不就,性子莽撞,咋咋呼呼,除了是尚书孙子,一无是处。

        丹娘为什么要朝他笑?她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吗?满意王五郎?

        他有什么好的?谢玄英气恨至极,却又非常清晰地意识到,王五郎再不好,总有一点比他强。

        王家已经来提亲了。

        而他自己呢?婚事陷入政治漩涡,不知道何时才能全身而退。

        这也是让谢玄英无力的地方。

        他固然可以跑去和晏鸿之坦白,和父母坦白,要求他们上门提亲,但结果不必尝试也知道,父母绝无可能同意他的任性。

        贸然开口,只会陷丹娘于万劫不复之地。

        比起得到她,他现在最需要的,反而是保护她。

        但保护她,也许再也得不到她了。

        陈家并非良配,他心安理得地带走她,但王家呢?他难道敢否认,这个归宿,在世人看来已经不算差。

        假如丹娘自己也愿意,人家情投意合,他又有什么道理插手?

        他的私心,比丹娘的幸福更重要吗?

        他敢确定,丹娘错失王家,今后自己必能娶她,恩爱偕老吗?

        每一次扪心自问,都让他无比痛苦。

        --

        小院中,程丹若打着外科结,思索今日的所见所闻。

        看得出来,王五郎的性子有些冒失,才华平平,不出挑也不算坏,对底层人缺乏共情,有点世家子弟的骄气。可以预见,他如同大多数受过教育的古代男人,只要妻子不行差踏错,总会给予体面。

        嫁给他,会有一份过得去的家底,能过安稳的小日子。对付他也不难,多夸夸哄哄,给他漂亮丫鬟服侍,对妹妹好,对婆婆恭敬,他就会认为妻子贤惠体贴,没有娶错人。

        多么简单。多么安稳!

        十年的古代生活,足以让她明白,安定在古代是十分奢侈的东西。

        战争、天灾、疾病、政局变动……每一样都有可能让一个家庭崩溃,古人宗族抱团,为的就是抵抗一次又一次风险。

        王家是一艘大船,不会因为长辈生病买药,就不得不卖田卖地,也不会因为今年干旱或洪涝,就卖儿鬻女。

        这个终身岗位难度不高,福利尚可,最重要的是来得及时。

        她不能一直留在晏家,洪夫人的病已有好转,一年的衣食住行,多少银钱,凭什么再吃用人家?而陈家若上门,晏家固然能不放人,却要平白担责任。

        嫁到尚书家就不一样了。

        陈家不会阻挠,她也能报答晏鸿之对她的知遇之恩。除了永远不会幸福之外,这门婚事着实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然而……她的视线落到案上《四书集注》,久久无法移开。

        屋外,喜鹊和紫苏也在说话。

        紫苏问:“好姐姐,王家如何?”

        喜鹊忖度道:“家风不错,王老太太爱礼佛,四太太倒是不清楚。不过,以姑娘的出身,是门相当好的亲事了。”

        紫苏吁气,欢喜之余,眉宇间又有隐忧。

        喜鹊早已摸清她的心事,推心置腹:“姑娘身边统共就你一个熟悉的,只消亲事能成,问陈家要来你的身契,轻而易举。那可是尚书家,你家太太老爷有什么理由不松手?”

        紫苏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姐姐可也一道?”

        喜鹊镇定道:“这要看夫人安排,我们做奴婢的,听主子吩咐就是。”

        --

        外院书房。

        老仆轻手轻脚地进屋。

        晏鸿之躺在醉翁椅中看书,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如何?”

        老仆说:“谢郎在书房不见人,三姑娘那里静悄悄的。”

        “都没动静?”晏鸿之微阖眼睑,自言自语似的,“倒是挺沉得住气。”

        老仆微笑。

        “也罢,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又继续拿起书本,笑道,“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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