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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强推连载-我妻薄情-第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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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微地舒气,抬首看向她。

        程丹若却在忙碌,找出车上方便的恭桶,自塘下扒出草木灰铺着,放到墙角,又加柴,将火星维持在似燃非燃的状态,保温热水。

        谢玄英低首垂眸,余光却悄然追随着她的动作。

        她干活的样子略有生涩,显然不常做粗活,但有条不紊,俨然曾做过。

        他不禁想,倘若没有寒露之乱,她的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嫁到一户殷实人家,烧水择菜,相夫教子……不,不对。

        她调整柴火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眉头紧蹙,唇角抿住,仿佛在说:这都是什么鬼东西,难用死了。但又不得不忍住脾气,耐心侍弄,免得一不留神熄了火。

        舀盐糖时,姿态徐徐舒展开,轻快灵巧地取用,神情也舒缓。

        很动人。

        谢玄英就这么望着她,霎时间,疼痛好像不翼而飞,心口的滚滚热流涌向四肢百骸,胸膛闷闷的,叫他想起幼年随皇帝围猎,有一头小鹿被圈养得久了,完全不怕人,轻盈地越过侍卫,扑到他身边,用短短茸茸的鹿角撞了他一下。

        秋天是石榴成熟的季节。

        他的心,是不是也被砸到了?

        “要喝的时候,冲八分满的水。”程丹若满意地调配好比例,将碗放在旁边的矮柜上,已经收拾好心情,看不出异色,“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明儿早上我再给你诊一回。”

        谢玄英慢慢点头,倏而抬首一笑。

        霎时间,茅屋陋室也生光,灼灼逼人。

        “程姑娘,多谢你。”他说。

        程丹若看向他。

        夜宿农家,大家都只脱外袍,和衣而卧。他穿着衬里的衫子,衣带系得松,露出领口的一圈肤色。

        她:“……不客气。”

        看来,今后没事儿千万不能和他夜里独处。

        吃不消。

        --

        翌日清晨,她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了,还未起身,便觉凉意,赶紧披上衣衫下床。

        紫苏提热水来,快言快语道:“姑娘,早晨下了好大的雨,老先生说不去山里头了,待雨小些就回济宁。”

        程丹若有些吃惊,怕是谢玄英有什么不好,赶紧梳洗出去。

        谁想外头,谢玄英正若无其事和晏鸿之商量:“秋雨连绵,恐怕水位要涨,还是早些启程为好。”

        晏鸿之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唉,黄河秋汛,年年都要紧张一回。”

        程丹若仔细听半天,方才明白原委。

        现代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对于古人而言,防治黄河是重中之重,每年秋汛,万一降水过多,就有可能突破河防,引发洪水。所以,地方官在冬季要勘察河道,春季主持疏通河道,修缮堤坝等工作。

        伏秋大汛之时,更是关键时刻,必要主持河防。

        今岁雨水多,济宁地势复杂,一边是黄河,一边是运河,知府大感头痛,提前征兆民夫,预备加筑堤坝,以防洪水。

        至于为什么不是春季修,是有事耽搁,还是没修好,就不好说了。

        反正村庄接到消息,要征调民夫。这属于徭役,不仅没有工钱,百姓还要自带干粮,除了苦,还是苦。

        且秋季本就是农忙时节,走了一部分劳动力,剩下的人肯定要忙农活,即便有心挣外快,晏鸿之也不可能耽误农事与防汛。

        既无人手,也怕耽搁,只能返程。

        “待明年开春,再派人来也不迟。”谢玄英宽慰老师。

        晏鸿之叹气:“也罢,给村民些银钱,叫闲了修个棚子遮风挡雨,免得风吹日晒久了,漫漶过甚,平添遗憾。”

        谢玄英立时应下。

        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唯恐耽搁日程,就此上路。

        当夜,众人返回济宁,再一日,出发返京。

        因雨水不停,接下来的路程颇为匆忙,不过半月,已至通州。

        京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后人说

        《程丹若传》

        溯史出版社(2022年修订版)

        (节选)

        在上一章节中,我们考证了程丹若的幼年时代,她出身普通,家族并未留下足够多的史料,只知道她是山西大同人,因避战乱到了陈家。

        然后就是泰平十七年,她忽然跟随名儒晏鸿之上京,期间发生了什么,确实值得好生探究,但必须强调,做妾一说毫无根据,也不符合现实。

        陈家不可能把亲戚的女儿送给谢玄英,以良为贱触犯律法,且以谢玄英留下的文集看,双方绝非是在不对等的情况下萌生的爱情。

        至于女扮男装一说,最早出自戏剧《思美人》,乃是杜撰的情节,出处可能是谢玄英的《四一集》——“三月裁新衣,丹娘却着浅红袍,是吾旧衣……夫妇如此,平生无憾”。

        但原文只说是着男士道袍,而非扮男装,想来与“谢郎青衣”一样,属于夫妻间的情趣,而非有女扮男装之事。

        ……

        总之,无论前情如何,可以确定的是,泰平十七年的秋天,程丹若第一次踏足京城。

        此时的她,身份已经有所变化,“义女”虽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她的地位,但却为她提供了一个留在京城的可能。

        当时,京城是什么境况?

        这一年,世宗皇帝三十七岁,膝下无子,看似平静的朝堂暗流汹涌。著名的夏史研究者吕教授有一说法,非常有趣——“每个人的生活都与政治密切相关,谢玄英的婚事尤其如此”。

        确实,根据《至情论》,我们可以确定,他曾经定过一门亲事,为什么婚事没有成功,后来为什么会娶程丹若,明明双方的出身差别巨大,其中的政治意味十分值得考量。

        ……

        但有一点,或许很多研究者都忽视了。

        泰平十七年,程丹若只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试想想,一个十五岁的孤女,生活与政治毫无关系,难道她在这个岁数,就已经有了后面的雄心壮志?这未免也太离奇。

        可如果说,是爱情促使她这么做,又全无史料支持。

        和谢玄英不一样,他在这年写下了《秋思》,中有一句“瑶池何日结灵果,分来天浆冬夜尝”,被认为是相思之作。

        天浆即是石榴之意,丹若又是石榴的别称,冬夜无疑代指他自己,否则秋日的石榴想到冬天晚上,实在有些不通。

        所以,此时的谢玄英,极有可能心存爱慕之意,但程丹若呢?

        她爱慕这个史书留名的美人吗?情理上似乎理所应当,可编者考据后,认为或许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只有梳理通这一点,才能理解程丹若今后的选择。

        ……

        -

        注释:

        1、《四一集》,谢玄英的文集之一,主要记述了他与程丹若的夫妇生活,总结为四个“一”——“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因此得名。

        2、《至情论》,谢玄英的散文,论述了他对爱情的看法,提出“婚姻无情不始,情非婚姻不至”的主张。

        3、谢郎青衣:成语,出自《思美人》标目,原句为“情之至如明月兮,思美人而常青衣”,后特指男子思慕。

      侯府事

        京城,靖海侯府。

        辰时整,莫大奶奶和荣二奶奶准时到安平堂请安。此时,靖海侯夫人柳氏已经起身了。她十六岁嫁入谢家,两年后生下长子谢玄英,今年也不过三十五岁。

        因不必出门,未曾盛装,不过一身蜜合色织金缎子对襟袄,紫色妆花羊皮金边宽襕裙。

        听闻她们妯娌二人前来,略略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巧手的丫头替她戴上赤金灯笼耳坠,甜笑逢迎:“大奶奶和二奶奶真是孝顺,无论寒暑从未迟过。”

        柳氏唇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可不是,我的两个儿媳,一向孝顺。”

        最后两个字重重咬下,颇有些嘲意。

        她是继室,自古继室难做,生了儿子的继室更是难上加难。偏生这个靖海侯府花团锦簇,却是各自为营,热闹得紧。

        但柳氏已经习惯了。

        她端详片刻,见镜中人妆容得当,方才开始每日的晨昏定省。

        “给母亲请安。”两位儿媳款款起身,福身问安,姿态恭敬端庄,挑不出任何错来。

        柳氏淡淡道:“坐。”

        妯娌二人落座,却是由荣二奶奶率先开口:“三弟的屋子已经洒扫过了,一应陈设皆已换下,秋衣昨儿也送去了,母亲可还有什么吩咐?”

        柳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儿媳。

        谢家共有四子三女,人丁兴旺,皆从草字头取名。老大名为谢维莫,庶出,老二谢承荣,却是前头元配留下的嫡子。

        荣二奶奶进门后,靖海侯发话,叫二儿媳帮着柳氏管家。

        一家之主发话,柳氏自然不好对着干,也叫她管些零散的家事,美其名曰熟悉家务。荣二奶奶也无不满,无论多小的差事,都勤勤恳恳办完,恭恭敬敬回禀,赢得谢府上下一致好评。

        众人都认为,虽然二爷没有封世子,但也是早晚的事。

        前些日子,谢玄英来信,道是不日即将返京。柳氏便将此事交给荣二奶奶,她果然办得漂亮。

        柳氏挑不出错,也没想挑错,喝口茶,含笑夸赞:“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荣二奶奶欠欠身,谦虚又不失矜持道:“分内之事,母亲谬赞。”

        莫大奶奶作壁上观,一语不发。

        柳氏无意同她们多说话,闲聊两句,便让她们退下了。

        大丫鬟换茶上来,回禀道:“太太,院子都安排妥了,里外洒扫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不见,帐子用的新纱,透亮细密,我瞧了,糊得一丝缝没有,寝帐皆换成惯用的,灶上也关照过,今日做三少爷爱的几道菜,热水晨起就备着。”

        毕竟是亲儿子,柳氏哪里会当甩手掌柜,早早安排大丫鬟盯住。饶是如此,犹且要再关照:“秋日天气燥,再送几瓶花露去。”

        “是。”

        “可命人去城门外候了?”

        “早些便打发人去了。”

        细细问过,均准备妥当,柳氏才舒口气:“不知走到哪里了,眼见一阵秋雨一阵凉,冻着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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