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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强推连载-我妻薄情-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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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船家的老婆送来一碗黄鱼面,惭愧道:“今日匆忙,没什么能入口的,姑娘且将就。”

        纵然前路茫茫,但离开了陈家,程丹若心底也有几分轻松,微微笑:“无妨。”

        面条并不难吃。

        过了午间,她听见外头有些响动,不久后,船便开了。

        离开码头后,河边倏然开阔。

        程丹若支高窗户,望着河水出神。

        一下午无事。

        晚间,船家送来新鲜的渔获,鲫鱼汤、糖醋鱼块、芦笋炒肉和腌鸭蛋,吃着很不错。

        水流平静,一夜好眠。

        次日上午,就到了太仓。

        其他人先下去,而后张妈妈才来迎她,道是行李一会儿直接搬上船,约莫要一两个时辰,傍晚才起航。

        “既是要出海,该去天妃宫拜拜。”她这么建议。

        程丹若自然应下。

        天妃宫就是娘娘庙,供奉的是沿海地区的神女妈祖,靠海的人为保平安,每次出行都会去庙中祭拜求符。

        才到门口,便见来来往往无数百姓。

        程丹若下了马车,这才见到晏鸿之和谢玄英师生。

        “程大夫。”晏鸿之表现得很客气,“你是第一次来天妃宫吗?”

        她点点头。

        “那就拜一拜吧,听说第一次出海的人拜最灵。”他笑笑,抬步上去。

        程丹若等谢玄英先走,但他却示意她和丫鬟跟上,自己则留下了张妈妈:“你为何在此处?”

        张妈妈毕恭毕敬道:“表少爷,这几日是老奴伺候程姑娘。”

        他却道:“马上就要出海,船上多有不便,你不去采办物什,跟着做什么用?罢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将事办妥,别出了岔子。”

        张妈妈被他发落一顿,也不敢辩解,赶忙应下:“老奴糊涂了,这就去。”

        她赶忙追上,询问程丹若是否需要买些东西。

        程丹若道:“买些甜瓜、西瓜、柑橘之类能存放的果类,还有核桃、花生、松仁之类的坚果,如果方便的话,再买一匹廉价的皂纱。”

        张妈妈不敢大意,陪笑道:“可要再来一些糕点?”

        “糕点放不住,还会招老鼠。”她想想,道,“路过药铺的话,买一些薄荷和酒来。”

        又掏出银钱给她,“不够同我说,多了请你吃茶。”

        张妈妈应下,急匆匆去了。

        她走后,程丹若便对紫苏道:“那边有包子铺,你去买些吃的。”

        紫苏略微犹豫,但她比白芷有觉悟:“是。”

        闲杂人等离开后,程丹若方才对晏鸿之道:“老先生,大恩不言谢,我虽人卑力微,若有差遣,也请您尽管吩咐。”

        晏鸿之哑然。

        他压根不知道谢玄英找的女医,就是天心寺一晤的程丹若,得知此事,别提多意外了。但谢玄英道:“我亦觉不妥,然则姨母力荐,不便违逆,左右不必与之相见,打发人送她上京就是。”

        晏鸿之也没深想,谁知突然接到家中信函,道是儿媳为他添了长孙,这才改了主意,准备立即返京,回家过中秋。

        既然都要走,自然不必分两路,竟是要同行一阵了。

        “程大夫不必客气。”晏鸿之与顾太太想的如出一辙,不便将此事安到谢玄英的身上,只好冒领功劳,“原也是巧合。”

        程丹若笑笑,没有当真。

        就算真是机缘巧合,没想是她,到底帮了她一把,还让陈家心甘情愿。

        这份恩情,自然要记,正如陈家的恩情,哪怕离开了,也要好好还。

        “是。”她口中道,“想来也是如此。”

        双方点到为止,没有再交流,直接进去参拜妈祖。

        天妃宫才建没多久,神像十分鲜艳。无数虔诚的信众三跪九叩,祈祷自己或家人出海平安,不要遇到风暴,不要遇到龙王,好好归来。

        程丹若随大流拜了拜,求了一个护身符。小小的一个,十文钱,黄纸上印着粗陋的妈祖像,画风非常抽象。

        但所有人都认认真真收起,仿佛这样,就能安抚出海的恐惧。

        真有意思。

        她想着,将其放入荷包。

        假如真有神佛,就请庇佑她开始新的生活吧。

      七月七

        出海用的是遮洋船,也就是沙船,底很平,方头方尾,体型宽扁,吃水浅,很适合在近海航行,原是运粮所用,现今亦用来载人。

        和之前一样,行李先上,等到民夫们走完,程丹若一行人才登船起航。

        赶了整天的路,众人均十分疲惫,来不及参观船只,草草洗漱便歇下不提。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在舱房里眺望,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远方有海鸥飞过,留下曼妙的倩影。

        紫苏忍不住看了许久,道:“姑娘,我是第一次出海呢,这看起来太大了,不知道何处才有尽头。”

        “尽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程丹若高高支起窗户,任由阳光洒进屋子。她收拾行李,拿出请张妈妈买的皂纱,“过来替我做些针线。”

        面朝大海,心中便豁然开朗。

        紫苏活泼很多:“姑娘要做什么?”

        程丹若回答:“在伞上做一圈纱幕,同帷帽仿佛。”

        紫苏奇怪:“姑娘自有帷帽,何必又做?”

        她笑笑:“做好你就知道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闷坐在船舱里也无趣,紫苏奇怪归奇怪,仍旧替她找出皂纱裁剪,比划着在油纸伞上缝了一圈。

        程丹若则用线量出半径,以簪子做圆规的支腿,裁出伞面的圆环,用线小心地在内外两面缝了。

        午时左右,张妈妈送来饭食,才出海,还能见到绿叶蔬菜,豆角、猪肉、豆腐与一道鱼丸子。餐后,柏木又拿来一碟樱桃,道是:“昨日在码头采买的,也算水灵,姑娘吃个新鲜吧。”

        紫苏接了。

        待柏木离去,她才犹豫着试探:“姑娘,这谢公子也太客气了些。”

        程丹若却说:“怕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紫苏不解。

        “假如是主子的吩咐,他哪里会一字不提。”她道。

        紫苏拍拍额头:“是了,我糊涂了。”她赧然,“这两日晕晕乎乎的,竟要姑娘提点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程丹若道,“吃吧,樱桃容易坏。”

        另一边,柏木也将方才的事回禀给谢玄英。

        “小人自作主张,分了一碟樱桃去。”柏木笑道,“虽不是什么稀罕物,毕竟是客人,礼数周到了,下头的人也尽心办事。”

        谢玄英颔首:“合该如此,做得好。”

        柏木心中一定,脸上笑:“不敢当主子夸奖,这是小人分内之事。”

        谢玄英道:“程姑娘那边是女眷,怕是有不便之处,也无处说,你多留心。”

        “是。”

        午饭后,日光渐盛,程丹若小睡了会儿,等到下午两点左右醒来,又抓紧做了会儿针线活儿。

        日头偏西时刻,终于完工。

        正巧,太阳已经没那么晒了。程丹若道:“走吧,我们出去散散步。”

        紫苏愣住:“出去?”

        “不到下头,就在这一层散散。”

        紫苏犹豫不决。虽说她们住的这层,只有三位主子,其他如张妈妈,都是住在下人房里,民夫、舵手之流,更是不可能靠近。

        但外头终归有男人。

        然而,程丹若并不在乎她的感受,自顾自推门出去。

        舱房的窗很小,哪怕整日开着也觉得闷。一走到外面的甲板,海风拂面,顿时清凉太多。

        程丹若打起自制的遮阳伞,立在船头远眺。

        紫苏牢牢跟着她:“姑娘。”

        “看,夕阳很美吧。”程丹若说,“都说海上升明月,但海上的日出和日落,才是最美的。”

        天空一望无际,海洋也看不见尽头,视线的彼端,天和海连在一起,汇成一条金色的地平线。云层琐碎,映出夕阳的瑰丽,辽阔又静美。

        “姑娘说得对,这天可真美。”紫苏抬起头,一时忘记了先前的劝诫,久久凝望西边,不肯转开目光。

        忽然的,她那被封建社会束缚的,不知道埋在地下多深地方的好奇心,在这一刻突如其来地萌芽了。

        “姑娘。”平日里算是干练的丫鬟,突兀地问,“天的尽头是什么样子?那里的太阳不落山吗?”

        程丹若怔了怔,倏然温柔:“傻丫头,如果你是问最东边和最西边,那么,那里和我们一样,一半的时候是白天,一半的时候是晚上,最北边和最南边,他们有半年是极昼,半年是极夜。”

        紫苏问:“为何?”

        “太阳始终在南北之间来回,冬至日,太阳到达南边的某个地方,所以漠河再往北的地方,就照不到太阳了,那半年都是夜晚。夏至日,太阳在广西云南一带的正中心,刚才说的那处,太阳就不会落山。”

        紫苏完全听糊涂了:“姑娘,冬至北面照不到太阳,我明白,可夏至,要说太阳不落山,也该是南面,为什么是最北面不落山呢?”

        程丹若道:“因为世界是一个球。”

        “啊?”紫苏蒙了,地不是平的么?

        “这也是西洋的说法吗?”背后传来晏鸿之的声音。

        程丹若道:“是的,他们有一位精通算学的人,用几何学证明了这一点。后来又有人提出几个论据,我觉得很有意思。”

        晏鸿之十分感兴趣:“当真?都道‘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可却从来没有真正证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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