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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强推连载-我妻薄情-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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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恳切道,“他们夫妻二人虽分居两地,却鹣鲽情深,彼此挂念。听闻老妻身体有恙,便托我寻访女医,希望能慢慢调理。”

        谢玄英替老师分忧,自然是好事,可程丹若是未婚女子,为名誉计,顾太太就没提自家外甥,说成是晏鸿之的意思。

        左右以他的年纪,孙子都比程丹若小不了几岁,无须避讳太多。

        黄夫人一时未语。

        “你们家若是觉得不妥,我便回绝了。”顾太太察言观色,明白有戏,却故意惭愧道,“唉,原也是我孟浪。”

        黄夫人这才道:“丹娘虽借居我家,终归不姓陈,此事还要问过老爷和她自己的意思才是。”

        顾太太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丫头回禀金大夫来了,又赶忙过去。

        金大夫隔着帘子问了几句,抚须道:“出臼而已,如今既已恢复如常,已是不要紧了。”

        刘家母女如释重负。

        金大夫又道:“这几日须小心,手臂莫使力,再脱一次,今后便时常如此。”他是积年老大夫,头发胡子花白,说话慢条斯理,不知多有说服力。

        刘太太关切地问询许久,才放大夫离开。

        此时,也到了散宴的时候。

        顾太太带着两个女儿,将客人好好送走,对刘太太母女,说是“招待不周”,对黄夫人,说的是“今儿未能尽兴,改明儿天气凉了,咱们登高去”,对其他人也是八面玲珑“下旬某娘及笄,我定是要去的”。

        人人不同,句句贴心,何止本事。

        而等到客人都散去,事情也还没完。

        顾太太先问了女儿几句,又命人回禀今日杂事,摔了盘子碟子的罚钱,被抓到偷奸耍滑的发落。

        忙到点灯时分,方才得空歇息,却使人叫了谢玄英来。

        谢玄英进门请安:“姨母安。”

        顾太太见他面色冷淡,心中好笑:“今日吓到你了,已经没事了。”

        谢玄英抿住唇。

        刘珍娘跌跤一事,其实另有隐情。

        且说一群小娘子游湖上岸,意犹未尽,见湖边有一假山,山上有座亭子,便说要去坐坐,歇歇脚。

        这自无不可,顾莲娘就带着大家上去了。

        然而,亭子地势高,隔一排矮矮的竹林就是二门的墙,墙外即是外院。

        谢玄英知道顾太太今日宴客,自不会进二门,但顾老爷有事相召,他离开客院到前院的书房,此路最近。

        好巧不巧,走过去的时候,小姑娘们正在登高远眺。

        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娘子,正处于朦朦胧胧,又还被当做小孩子的年岁。乍见墙外徐徐走来一美人,脱口而出:“这人是谁?好美。”

        虽说大家小姐都知道避嫌,但人非草木,终究不可能时时拿教条当人生准则。如刘珍娘,在家如珠如宝,胆子大,性子娇,反而探头瞅了眼。

        小姐妹们也好奇,你挤我,我挤你,多多少少都忍不住张望一二。

        这一看,大家都看住了。

        不知道是谁心如小鹿,又是谁面色羞红,转头欲避,总之,大家心慌意乱,互相推搡,一时不慎,有个女孩便歪了歪,撞到了踮脚的刘珍娘。

        “哎哟。”她跌跤,下意识地撑手。

        肩膀脱臼了。

        “好疼。”她哭叫起来,害得众人更为惊慌。

        这点骚乱传到墙外。谢玄英扭头,见亭子上乱作一团,眉头就皱了起来,立即走开。

        回头着人打听,知道有位小姐扭了手,更是头疼。

        然而,这些事在顾太太眼中,都不算什么事。

        青春正好,知慕少艾,谁都有过这样思慕的年纪。所以,她这次并未责怪带众姊妹上亭子的顾莲娘,也没有指责什么,反而宽慰外甥:“程姑娘在场,很快就治好了,不过虚惊一场。”

        谢玄英扬眉。

        “她给人开的方子,与之前请的大夫如出一辙。”顾太太道,“可见虽然年轻经验浅,到底是自小耳濡目染,治些普通的病症当是不难。”

        谢玄英勉为其难:“听姨母的。”但他好似不看好,“我看,陈副使家未必肯放人。”

        顾太太却道:“这可未必。”

        她仔细和外甥分析:“今日我一瞧,便知道有戏。陈大人九年期满,许是年末就要上京,届时可不得四下打点?若能送一个亲戚入晏府,也多一个去处,我记得子真先生的长子,如今在户部当差吧?”

        谢玄英点点头,眼中透出几分淡淡的不屑。

        顾太太看出来了,也笑:“就算是亲生女儿,还有送入宫去博富贵的,何况只是一个远房亲戚,留在家中当半个丫头,不如结一门善缘。”

        谢玄英冷笑:“我老师家可不是给他们博前程的地方。”

        他皱眉,很担心似的:“那位程大夫,品性如何?若也是攀龙附凤之辈,宁缺毋滥。”

      各安排

        这回,顾太太却是想了想,方才道:“我自诩看人也有几分眼光,那位程姑娘倒是个好的,为人分寸,虽身世飘零,却不自怨自艾,爱慕虚荣。”

        谢玄英道:“这便好。何时有了准信,姨母再同我说,我安排人手。”

        顾太太嗔怪:“同姨母生分什么,此事必帮你办妥。”她犹豫了下,笑问,“这几日,你还要往本念斋读书?”

        谢玄英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说是读书,不过消暑。若姨母不嫌弃,就叫七郎同我一块儿去吧。”

        顾太太喜不自胜:“子真先生不介意,我是巴不得的。若七郎敢顽皮,你尽管罚他。”

        “姨母放心,我必看顾表弟。”

        两人闲言几句,就此定下。

        几乎同一时间,陈家也在说同一桩事。

        黄夫人没有先和程丹若说,反而等到陈老爷回来,较为慎重地提起了顾太太的请求。

        就如顾太太所预料的,陈老爷也心动了。

        “晏家……”他抚须沉吟,“怎么就找到丹娘了?”

        黄夫人道:“我估摸着,顾太太留意有些时候了,只是寻不着合适的。上巳时顾五姑娘出事,才知道丹娘懂医,恐怕那会儿都没放心上。过了几个月才说,想是实在寻不着人了。”

        她分析得合情合理,陈老爷不由连连颔首:“依夫人之见,该不该答应呢?”

        黄夫人压低声音:“老爷当为二郎想想。”

        提起嫡长子,陈老爷愈发心动:“你是说……”

        “先前二郎来信,没少提子真先生,春风书院虽好,谁嫌多一条路?将来咱们回京,二郎若是能得几句点拨,比什么都强。”黄夫人一门心思为孩子考虑,说得句句在理,“丹娘能结这门善缘,何必眼睁睁放过?”

        陈老爷赞成:“你我多年不曾上京,可将来二郎的前途,还在京中。”他沉思少时,果断拍板,“就这么定了。”

        黄夫人:“老太太那里……”

        “我去说。”陈老爷十分爽快,“关系到二郎的前途,母亲必不会驳。”

        黄夫人应下,道:“那我好好劝劝丹娘。”

        “她素来孝顺,岂有不应之理?”陈老爷浑然不曾放心上。

        既然说定,他顾不得休息,赶紧去萱草堂请安。程丹若正服侍陈老太太吃药,他朝她笑了一笑,夸赞道:“丹娘有心了。”

        “表叔安。”

        “我和老太太说几句体己话,你先下去歇着吧。”陈老爷温言道。

        “是。”

        待她走远,陈老爷才将事情原委告知母亲,又请罪:“儿子不孝,丹娘本该照顾母亲,我也舍不得她,但……”

        他欲言又止。

        陈老太太闭目养神,半晌才说:“你这是已经决定好了,通知我一声?我统共就这么个知心人,你们也容不下吗?”

        “母亲言重了,儿子断不敢如此。”陈老爷忙道,“只是想将丹娘送出去一年半载的,正好也能为孝哥儿寻一门好亲。待那边事了,便依母亲的意思,届时,孝顺您的日子有的是呢。”

        陈老太太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媳妇肯了?”

        “她断没有违逆母亲的意思,只是怕未成亲先纳妾,不好说人家。”陈老爷居中调和,“丹娘的事,必定依母亲的意思。”

        陈老太太得了准话,终于满意:“也罢,难得丹娘有这缘法,不过……”她沉吟片时,一针见血地问,“倘若有些是非,又当如何?”

        陈老爷也不是没想过,轻轻叹息:“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他劝,“母亲,孝哥儿已经中了秀才,明年,我就想他下场试试。”

        陈老太太能养出一个进士儿子,自然不傻,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略微颔首:“那就这样吧。”

        陈老爷与母亲交换一个眼神,达成共识。

        而这一切,程丹若直到两日后,才从黄夫人口中听说。

        “晏家要请我为他们太太调理身子?”她十分吃惊,完全摸不着头脑。

        说来,这是件好事。一个多月来,她时常思考该如何提出自立门户,却迟迟寻不着合适的契机。现在有机会离开陈家,另谋生路,正中下怀。

        不过不能就这么答应,她赶紧推辞:“我懂什么,不过学些皮毛,如何能担起重任呢。”

        “顾太太与我说了,女医难寻,最好识文断字又无家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何必妄自菲薄。”事情已定,黄夫人怕她出幺蛾子,不吝赞美。

        程丹若依旧摇头,道:“老太太身边离不得人。”

        “老太太的病左不过静养,别说还有丫头们日夜侍奉,柔娘、婉娘也大了,该学着怎么尽孝。”黄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你若不放心,教教她们就是。”

        程丹若微微一怔。

        她以为黄夫人不过客气,内心肯定希望她拒绝,没想到全然相反。

        陈家希望她去晏家?为什么?

        “这……”她货真价实地露出为难,“我从未正经与人瞧过病,怕是不好。”

        黄夫人宽慰:“想来不是什么急症难症,否则什么御医请不到?怕是女人家的小病小痛,找人调理罢了。”

        程丹若低声说:“我怕做不好,反倒辜负顾太太的美意。”

        黄夫人说:“怕什么,哪个大夫敢说自己什么病都治得好?不过一试。也好叫你知道,你表叔翻年便该回京述职,届时便接你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容程丹若拒绝。

        真可笑,明明心心念念想离开陈家,可当他们迫不及待地想送她离开,仍然令她感觉到一丝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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