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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强推连载-我妻薄情-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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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婉娘还是不应,但也没有再叫娘了。

        程丹若起身,瞧着没气了的墨姨娘。

        她才二十余岁,容貌秀丽典雅,文采过人,会赋诗,会弹琴,会泡茶,可如此美人,说死也就死了。

        我也会如此吗?

        将来死了,最后得来一句“可惜了她的医术”?

        程丹若微微颤栗,恨不得转头就跑出这座大宅。可理智阻止了她,离开这里并不等于逃出牢笼,或许反而更糟。

        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

        同样是六月初六,苏州湖畔,谢玄英正在和老师一起饮酒。

        这也是天贶节的风俗之一。

        六月六为荷花生日,摘莲蕊,入酒饮之,是为碧芳酒。

        师徒两人泛舟于太湖之上,一面饮酒赏景,一面品尝酥琼叶、傍林鲜并鱼羹,既轻松惬意,又不失风雅。

        闲谈间,谢玄英提起了前些日子的书信。

        “师母的身体,可是又不好了?”他问。

        晏鸿之颔首,颇为惦念妻子:“唉,可不是么。大夫道是生产落下的病根,吃了几年的药,却始终不见好。”

        谢玄英谨慎道:“大夫匆忙一晤,总不能常常调理。不如延请一女医,伴于师母身侧,即可调养身体,又能解一二寂寞。”

        晏鸿之略微心动。

        不是没有擅长医治妇人病的大夫,可男女有别,大夫最多瞧瞧面色,切切脉,有些事不便明说,也难以调理。然而若是女医,却无此顾忌,施针也便利。

        但这也有一桩难处。

        女子识文断字,已是殊为难得,善医者更是凤毛麟角。而入稳婆之流,走街串巷之辈,又能懂多少医理?

        “良医难寻啊。”晏鸿之无奈。

        师忧,【创建和谐家园】服其劳。谢玄英便道:“我姨母为顾家媳,熟知江南人情,不若我书信一封,请她代为寻访。有自然最好,若无,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晏鸿之自无不可。

        于是,游湖返,谢玄英回到落脚的园林——这是靖海侯府的别业,命柏木磨墨铺纸,给顾太太写信。

        他先道明原委,说师母有恙,许多大夫看了都不见好,须常年调养,故望在江南寻访女医,最好识文断字,擅长调理妇人病,且无家累。

        想了想,觉得指向性似乎太强,未免不妥,又重新写了要求:医术过人,品德出众,最好识文断字,能远赴京城者为佳。

        好像还是不太对。

        只好添油加醋,说若有子女,可一并前往。

        这样就不像是在物色未嫁女子了。

        谢玄英刚想搁笔,却又怕程丹若落选,思量再三,又道:请姨母多访几人,以防万一。

        吹干墨迹,他将信折叠好,塞入信封,交给小厮:“命人尽快送往露香园。”

        “是。”

        柏木离开后,谢玄英方才取出手边的多宝匣,将羊脂玉镇纸放回其中。然后在角落的云纹处轻轻一扣,底板松动,露出下面的暗格。

        里面,藏着他从程丹若处得来的几张纸。

        他一直想把这还给程姑娘,谁知机缘巧合,次次落空。也曾想烧毁了事,却总是心怀迟疑,次次犹豫。

        待还却人情,再物归原主吧。

        谢玄英这么想着,又一次放弃了烧毁。

      择良医

        帮助程丹若,只是谢玄英生活中极小的一部分。身为靖海侯之子,当今最宠爱的少年人,大儒晏鸿之的【创建和谐家园】,他在苏州的日程极其匆忙。

        要拜访家中故交——祖父能获封靖海侯,全因抗倭有功,而沿海一带的抗倭英雄众多,不少家族当年帮过谢家许多。如今老人故去,小辈们并无感情,江南大族们也迫切希望能与勋贵扯上关系。

        还有,晏鸿之在春风书院讲学,又不纯粹是讲课。

        说白了,心、理之争,现在看的是领头羊的身份地位,以后看的就是接班人的发展。

        晏鸿之也希望在书院里传播“纯真学”的思想,让更多的文人加入心学怀抱,将本派的理念发扬光大。

        谢玄英作为【创建和谐家园】,即是纯真学说的门面,也是被刁难的对象。

        高崇就特别喜欢让学生们与他辩论。

        结果自然十分惨淡。

        学子们必须非常努力,才能集中精神思考辩题,而不是看美人饮茶,看美人读书赋诗,看美人立于荷花池畔,众芳皆惭。

        私底下,高崇大骂晏鸿之“卑鄙【创建和谐家园】”,晏鸿之却说他的学生们“定力不佳”。

        双方你来我往,喷了几天,最后都累了,休战踏青。

        长辈们一道手谈游园,晚辈们则于太湖畔饮酒赋诗。

        “谢郎,请用茶,这是我家中的龙井。”

        “谢郎,尝尝这百味斋的酥肉,乃苏州一绝。”

        “不不不,这蟹壳黄才是百年老店的招牌,我一早命人去排队才得来的,不得不尝。”

        “谢郎……”

        “谢公子……”

        谢玄英面无表情。

        习惯了。

        男人发痴,比女人可怕得多,至少姑娘家矜持,不会锲而不舍地献殷勤。

        这么看,春风学院的学子中,陈知孝其实还过得去了。他对谢玄英的态度并没有那么露骨,虽然也有亲近之态,但不露痴迷之色。

        然则,谢玄英不齿他的言论,总是淡淡的。今日游湖,他佯装听琴,不与众人一道谈笑,奈何离得近,话语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山长前日问起陈兄的亲事,怕是要为你说一桩好媒。”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轻佻,酒后拿同窗取笑,“陈兄,你期待不期待?”

        陈知孝道:“休要胡言乱语,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

        “恩师如父,若能得师长说亲,亦为佳话。”都是年青男子,不谈婚姻女人是不可能的,区别在于有的女人可以放嘴上说,有的只能暗示,“兴许以后便不是‘如父’了。”

        谢玄英瞥了陈知孝一眼。

        他们说的是春风书院山长之女,芳名不知,只知道排行第四,素有才名,乃是山长的掌上明珠。

        随老师拜见时,对方在书房里作画,故匆匆一面,具体什么样忘了,依稀是个秀美婉约的女子。

        陈知孝摆摆手,道:“事关闺阁,莫要再说了。”

        “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同窗大笑,促狭道,“陈兄想到谁了。”

        陈知孝马上闭上嘴。

        又有一年长已婚的同窗,道:“春晖(陈知孝,字春晖,取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之意),妻贤则家安,能得一知心人,方能宜室宜家。你可曾想过要怎样一位妻子?”

        这话说得老成,众人皆点头应是。

        借着醉意,陈知孝也没平日那般拘束,道:“自是想要一贤惠的女子为妻。”

        “何为贤,何为惠?”

        “上敬父母,下抚子嗣,以夫为天,治家有道。”陈知孝给出标准。

        有人一针见血:“才学如何?”

        陈知孝犹豫了一下。他当然想做山长的乘龙快婿,吕娘子也颇得他意,但在女子才德方面,他却不想妻子太过博学。

        “若是读过四书,懂得些许道理,便足矣。”他回答,其所谓的四书,指的当然是女四书。

        坐在船头,眺望远处湖景的谢玄英,微不可见地哂笑一霎,心想:庸俗。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人挑选妻子,都是同一套标准。

        贤良大度,孝顺柔善,难道所有人喜爱的女子,都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列女传》中的女子,还都各有不同呢。

        然而,谢玄英也有些迷惘。

        他确信自己期待着某一天的相遇,能够钟情于某一人。她或如春花娇艳,或如秋月静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她在何处呢?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依傍太湖,园林众多,景致自是最好的。

        但这毕竟是春风书院的地盘,也是高崇的故乡。晏鸿之盘桓数日,还是慢悠悠地启程回了松江。

        他在松江府有一书斋,名为“本念斋”,取自“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炎炎夏季,天气燥热,晏鸿之便会在本念斋避暑读书。

        谢玄英陪同在侧,每过三日,便去露香园给姨母顾太太请安。

        华丽的屋舍中,冰鉴上湃着李子和樱桃,丝丝凉气随着丫头的扇底风飘来,驱散暑气。

        “三郎来了,快坐。”顾太太亲切地招呼外甥,“取荔枝膏水来。”

        谢玄英入坐,接过丫鬟端来的一盏荔枝膏水,乌梅、桂、糖蜜和麝香的气息混合在一处,令人口舌生津。

        他举杯慢饮,肤色光洁如玉,竟然比上好的白瓷更温润一些。

        顾太太越看他越喜欢,道:“你托我找的人,已经有结果了。”她道,“淮安清河有位老安人,当年是宫中的典药,曾服侍过太妃娘娘,不过,今年她才刚过五十的寿辰,怕是不会再愿意奔波劳累。”

        谢玄英点头。

        宫中女官放归后,多配给低品官员,大小也是个官太太。即便今日年轻力壮,怕也不肯再伺候人。

        “还有一个是绍兴府的吴娘子,祖父曾是太医,她自小习医,内宅中颇有名声。三年前嫁给了临山卫的百户,却不想倭寇进犯,成亲不到半年就守了寡。”

        顾太太叹了两声,道:“我思来想去,吴娘子是最合适的。只不过……”

        谢玄英察言观色:“莫非有些不便?”

        “吴娘子的夫家是绍兴大族,我听闻她夫家不肯叫她再嫁,准备过继子嗣。”顾太太为难,“纵然我去说,他们也未必肯放人。”

        女子行医不是好听的名声,若家中殷实,不缺钱财,谁肯叫寡妇外出谋生?世家大族更爱惜脸面,若是放走了人,绝对怕被人说苛待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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