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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强推连载-我妻薄情-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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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丹若望向窗外,雨帘潺潺。她不想留在这里闻臭气,干脆拿了伞,到外面去散散心。

        不需要看诊,不需要伺候老太太,这难得的时光,不要辜负了。

        踏出禅房,满目绿翠。

        雨滴落在石阶上,滚落出一串串水珠,山间水汽弥漫,好若缥缈仙境,泥土散发着雨季特有的腥气,各色各样的小虫子全都爬出来,台阶上全都是扭动的小家伙们。

        程丹若不敢往深山里走,提起裙角,准备去后面的亭子坐一坐。

        雨这么大,僧人们不是在念经,就是在做功课,一人也无。她走到亭子里,收拢伞,眺望远处。

        灰白的云雾压在天际,晶莹的雨水织成水晶般的帘子,树上停了躲雨的鸟儿,它们啄着羽毛,甩开沾染的雨水。

        亭边栽种的木槿被打落,残红遍地,流入沟渠。

        天地安静得只闻雨声。

        程丹若坐下来,靠在栏杆上,倏而放松。

        活在古代,她给自己打造了很多人设:品德出众的孝女、仁慈和善的大夫、宽宏温厚的小姐……对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

        正是依靠这样的营业法则,她才将人设和自我割裂清楚,不至于活着活着,忘记自己的来路。

        而现在,是她回归自我的时刻。

        这种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大脑放空,再放空。

        隔着木槿花,谢玄英在廊下立住了。

        照理说,他见着亭中有人,又是女子,就该避嫌离开。

        但出于某种……说不上是好奇,还是只是愣了下,他多看了一眼。

        殊不知许多故事的开端,就来源于这一眼。

        只是,和传奇话本中不同,谢玄英见到的不是少女惊艳灵动的一面,是一张漠然而疲惫的脸孔。

        没有昨夜的镇定,没有巧变戏法的聪慧,所有的灵气都消失了。她支着头,眼睑低垂,容色憔悴,脆弱得像是随时会死掉。

        谢玄英微蹙眉梢。

        他虽长在富贵锦绣地,却跟着老师走过不少地方,也算是见过民生疾苦。她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些逃难的百姓。

        他们的眼睛也是这样黯淡阴沉,光活着就好像耗光了力气,对未来无所指望,过一天是一天。

        程姑娘青春正好,又非缺衣少食,怎会如此呢?

        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思量着,记起柏木之前的话。

        这个长随十分机灵,早前就和人家的丫鬟套了话,不仅弄清了她的来历身世,连同陈家的老仆奴大欺主的几桩劣迹,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今儿中午去提饭,又听见烧火的小沙弥说什么那妈妈提了饭,却自己吃了,叫程大夫饿肚子,丫头这才使钱买点心吃。

        可恶的刁奴奸仆。

        他正出神,冷不丁瞧见前方来了个人,是个提篮子的小沙弥。

        “程大夫。”他气喘吁吁地说,“可算找到你了,这是山下王大娘的儿子送来的鸡子,说感谢程大夫昨儿救了他娘。”

        有人来,程丹若便打起精神,恢复成温和可亲的小姐,道:“义诊不受诊金,你退回去吧。”

        小沙弥苦着脸:“我说了,可他非给不可,道是不收诊金,没说不收鸡子,左右不值几个钱,乡下人家都有的。”

        病人知恩图报,是大夫最大的幸运。

        她看篮子里鸡蛋不少,约十来个,只是个头都不大,怕是攒了许久,想想,挑出两个,又拿一个给小沙弥:“同他说,如今天气热,放不住,这些尽够了,剩下的若再送来,我就一个都不要了。”

        小沙弥被塞了颗鸡蛋,略有羞涩,却馋,小心收到怀里:“我这就去。”

        程丹若看他离开,打伞往灶房去。

        谢玄英恐与她撞见,连忙转身返回,差点和赶来的长随撞个正着。

        “公子……”柏木后面的话,在自家主子逼人的眼神中,全都咽了回去。

        程丹若往这边看了眼,似未察觉异常,绕着鹅卵石的小径走远了。

        谢玄英暗松口气,转头问:“老师如何了?”

        “已经醒了,服了药。”柏木试探,“不若叫程大夫再去瞧瞧?”

        “我先去看看。”他瞥了柏木一眼,冷冷道,“平民之家,尚且知恩图报,何况我等?”

        柏木:“呃?公子的意思是……”

        “去厨房关照一声。”谢玄英道,“还要我教你吗?”

        柏木终于懂了:“是,小人这就去办。”

        谢玄英大步离开。

        回到禅院,晏鸿之果然已经醒了,正由仆人喂粥喝。

        梦觉【创建和谐家园】在一旁拨着算筹。

        “老师。”谢玄英虽是贵族公子,却在侍奉老师上尽职尽责,上前就想接过仆人手中的粥碗。

        晏鸿之抬手阻止了他:“我这里不需要你,去帮子思吧,他文采斐然,算数却是半吊子。”

        梦觉【创建和谐家园】俗名苏仪,字子思,虽出家多年,老友还是以旧称相呼。

        听见朋友戏谑之语,梦觉【创建和谐家园】也不以为忤,道:“如今开始,为时未晚。不过三郎,既然你算得比我快,就来替我解一解这难题。”

        谢玄英一看,是道修堤的题。

        原来,天心寺位于长江附近,他欲由寺庙出面,筹集善款,加固堤坝,正要计算增加的堤台面积和所费的物料。

        这确实是个复杂的问题,如今常见的算法是《河防通议》的例题,有现成的方法可用,但实际情况显然更复杂一些。

        首先要弄清楚堤面的南北高度,堤长和堤阔多少,又要加宽多少。

        然后,倍南高加北高,合并南头上下宽折半,相乘。

        接着倍北高加南高,合并北头上下宽折半,相乘。

        两个数值合并,乘与堤长,就得到了截面的六倍体积,除以六,不尽余分。

        谢玄英拨弄算筹,提笔记录。

        “10113.33?”他差一步的时候,旁边有人报出了答案。

        他豁然抬头。

      尽心意

        程丹若是来查诊的,没想到撞见了古人的几何算数。

        刚巧晏鸿之更衣,梦觉【创建和谐家园】念经,她就踱步过去瞧了一眼,顿时看住了。

        没想到古人算几何题这么好玩,把不规则的几何扩充六倍再计算。但等到她自己心里用方程算了一遍,发现最后得出的公式确实如此。

        厉害了。

        “程大夫也学过算术?”谢玄英顾不得男女之防,讶然出声。

        自心学盛起,女子读书不再是稀罕事,高门大户的人家都会叫女儿习女四书。再开明些的人家,也教两句诗书,以彰才学,今后若能与夫君琴瑟和谐,不失为佳话。

        然则,以程丹若的出身,略识些字便是十分难得。即便商户之家,也是学习方田粟米的算法,少有牵扯到水利的。

        不独是他,连晏鸿之都不禁露出好奇之色。

        程丹若一时踟蹰。

        她没在古代学过数学,对于当下的数学水平拿捏不准,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女人懂数学诧异,还是水平太高而惊讶,谨慎道:“略会一些。”

        谢玄英抿唇,别开目光。

        “那才好不过。”梦觉【创建和谐家园】不动声色,将修堤之事说了,“姑娘可愿助敝寺一臂之力?”

        且不说长江水患,遭难的是所有人,她亦在其中。即便远在天边,能为此尽一份心力,也不该推辞。

        程丹若点头:“若【创建和谐家园】不嫌弃,我愿一试。”

        桌上仅有一个算筹,谢玄英迟疑片时,借着整理砚台,假装不经意地推过去。

        但程丹若并不会用这个。

        她翻阅《河防通议》,发现古人在水利上已经积累了许多经验,修河堤要用什么木头,用几条,扎缝草几束,线道板几片,竹索几条,全都写得明明白白。

        古人真了不起。

        她惊叹着,原以为遗忘的公式和方程逐渐浮上脑海。

        毛笔写数字并不顺手,墨迹团团晕染。

        梦觉【创建和谐家园】道:“施主用的是身毒的写法。”

        程丹若一怔,旋即想起【创建和谐家园】数字源于印度,梦觉【创建和谐家园】钻研佛经,认识这个并不稀奇,便笑道:“是,我学的不是常见的算术。”

        “似是源自西洋。”晏鸿之道,“近年来,常有西洋之作传于国内,据说颇有可取之处,只是文字不通,读来辛苦。”

        程丹若神色微动。

        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地位非同一般,既与主持相交,又有顾家表亲做【创建和谐家园】,恐怕颇有来历。这样的人说一句话,抵得过普通人说一百句。

        “老先生真厉害。”她克制心绪,尽量自然交谈,“我学的确是西洋算法,若您想知道,等您好了,我可以同您说一说,只要您别嫌我愚笨。”

        记得没错的话,宋元是古代数学的巅峰,但到了元代以后,便慢慢落后了。更不要说,这位美人公子看起来像是很懂水利,假如能解决水患,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

        机会难得,冒风险也值。

        而晏鸿之是随性之人,虽然虚弱得连走路都要人扶,但兴头上来,直接应下:“那再好不过,不知程姑娘能留几日?”

        程丹若一顿,倏然心涩。

        “我尽力而为。”她避开了这个问题,正色道,“请您放心。”

        她这么认真,晏鸿之反而有点惭愧。

        他只不过出于好奇,随口一说,人家却这般当回事地应下了,又想她白日要义诊,难免辛苦,有意委婉解释,却不料伤口好一阵刺痛。

        怕痛的他顿时把话抛到九霄云外,嘶嘶吸气。

        “程大夫,算学且放一放。”晏鸿之靠到榻上,苦笑,“我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程丹若的回答也非常有医生风范:“好好吃药,多多休养,便好得快。”

        晏鸿之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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