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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羽毛一般,拂在他的锁骨,如微弱的火焰触碰晒干的稻草。
梁京白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抵在她柔软潮湿的头发上。
黄清若往桌子的边缘坐出去些。桌子的高度非常地合适,差不多快到他的腰。裙摆下,她两条光洁的腿垂落在半空,勾他的腿,使得他跟桌子边缘毫无距离。
她嗅着他身上独特的焚香气息:“大哥知不知道你和我这样?”
他在三叔公面前表明梁崇初的意思时,蹦现在黄清若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其实是:有没有可能,从灵堂的那一晚开始,梁京白就收到了梁崇初的指示……
梁京白本人可能不乐意和她有所牵扯,他还是讨厌她的,架不住梁崇初想从她身上获取利益,于是有了梁京白明明讨厌她却在灵堂那晚睡了她,明明讨厌她却还是忍受她对他的玷污。
当然,应该还是有一点原因,在于他始终是个男人,他没有禁受住女色的诱惑,以及她先前所认知的,他应该也以为这些方式能羞辱到她。
种种,造成了如今她和他奇怪的关系。
但总归,黄清若越想越觉得,这段时间,其实就是梁京白本人的意愿和梁崇初的要求两者之间相互磨合的阶段。
还或许,梁京白他个人对她身上的利用价值,也感兴趣了。
而黄清若现在问他的这个问题,真正想探究的并非梁京白是否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她无所谓的。
只是她非常在意,梁京白睡她,是梁京白个人为达目的而做出的行为,还是背后得到了梁崇初的授意。
毕竟,大多数男人会认为,控制一个女人,比起钱和权,更有效的是身体的关系。
梁京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好像终于被她撩得受不了了,落下吻来。
他的唇一如既往地柔软却冰凉,汹涌地厮磨她。
又是绵长的掠夺。
可现在黄清若不喜欢他亲她,准确来讲是不喜欢他光亲她,她想要更多的东西。
梁京白重新将她抱起,抱着她边吻边走。
黄清若还是被他亲得消磨了意志,完全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取了他准备在这里的东西。
他又把她放在桌子上坐着,她才看见的。
她带着求知探索的好奇心盯着。
梁京白不给她看,背过身。
黄清若扒拉他。
没扒拉成功。
梁京白自己转回身来时,就快速地扣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住她,然后他拊于她腰间的手推她一把,将她往桌沿推出来些,和站在桌沿前的他抵在一起。
他们的胸膛严丝合缝地相贴,黄清若再想看也还是看不到,便作罢,全副身心随他燃起无法熄灭的火焰。她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他的嘴唇描摹。
他咬着她的耳垂时,如同有电流带着电光滋滋地穿通她的全身。
黄清若觉得这种时候可以暂时撕掉他冷血动物的标签,他也可以是熊熊烈火,即便她是一捆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潮湿的柴,也能被他点燃。
点燃的柴却又重新掉入水里,黄清若僵硬的手指抓紧他,抓紧浮木,不想自己再溺入无尽的窒息中。她制止他的半途而废:“……不要管我。”
梁京白喟出一口气息:“我说过我没兴趣勉强。”
黄清若偏要他勉强她一次,撑着她的意识,抢在榫撤离之前,她将榫往卯嵌。
然后黄清若的脑子里响起警笛般刺耳的尖啸,她头痛欲裂。
失忆一般,她丢掉了那之后一小段时间的记忆。
就好像当年在旧工厂里,她被那群绑匪拖进去、扒光之后,她不记得具体发生什么了。只知道她的裙子穿回了身上,她趴在梁京白的背上,跑出了工厂。
梁京白摔了一跤,她和他一起摔到了地上,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然后看见梁京白手腕剌着一条口子,鲜血淋漓。
现在黄清若恢复意识的第一眼,瞧见的也正是梁京白的手腕。
她躺在梁京白的床上,梁京白坐在床边,伸手往她额头上擦她的冷汗。
用的就是他的左手。
于是黄清若抓住他的手,拨开戴在上面的沉香佛珠,按到她的唇上。
她发现原来嘴唇能比她的手更清楚地感受到那看似已经消失了的疤痕。
她轻轻地吻了吻。
梁京白抽回手。
黄清若也没再去抓,无声地和梁京白对视。
半晌,她低低地开口:“……谢谢。”
其实到现在她也无法确认,他是不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可她看到的结果就是,他带着她从旧工厂逃跑的。仅这一点,她就得感谢他。
而他最后既然并没有丢下她一个人在那群人的手里,她就无法再去追究他看见她被拖走的时候、听到她求救的时候,为什么无动于衷。
她也控制自己不去假设,假设如果他能一开始就救她,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因为假设是没有意义的,毕竟他势单力薄能力有限,可能不仅救不了她,反倒他得挨一顿揍。或许正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后面才有余力带她一起逃出旧工厂。
也因为,一旦陷入这种假设里,她必然将怪他、怨他、恨他。
这句感谢,是她当年欠他的。她当年没跟他讲过。后来觉得应该跟他讲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被绑架期间的遭遇,黄清若后来谁都没告诉。
无论她的母亲黄薇,还是给她做笔录的警方。
她全都只字不提。
🔒第111章 摄
由于她没有和梁京白事先商量统一说辞,她考虑过,如果梁京白跟警方透露了,警方拿这件事来问她,她再讲。
但后来警方没有拿这件事来问她,她便判断,梁京白也没有告诉警方她的遭遇。
她又曾经想过,梁京白没告诉警方,会不会告诉梁家的其他人。
可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别说她的遭遇无人知晓,梁京白连他自己的受伤都不喜欢提。绑架整件事,他全部轻描淡写,不卖惨也不揽功。
正是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加剧了梁晋东对绑架的迅速遗忘。
故而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梁京白在那次绑架的经历中,没怎么遭罪,顶多受到了惊吓。
不过黄清若后来也觉得确实她没怎么遭罪,她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惊吓,她的日子如常地往前推进,在夹缝中求生存,绑架的事情也就逐渐被她塞到了记忆的边缘。
直到……后来发生了另一件事。
曾经的遭遇从她的记忆边缘重新清晰地浮现。
她才发现,原来当年的绑架,对她是有影响的。
原来它像烙印般刻进了她的身体里,并且很可能将一辈子困住她。
最早黄清若主动跟他提起那次的绑架,她的态度上表现得好像她差不多忘了那件事、表现得真的像是临时突然记起来的,倒并非因为她排斥,而是她认为梁京白应该早忘了。
她和梁京白意外地共同经历了那次的绑架,期间所发生的一切,是他们俩后来都不再提起的,好听点讲,是属于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共同的秘密,甚至还可以说无形中的一次默契。
既然他好像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自然没必要在他面前显得她好像记忆深刻。
只是因为她身体的异常反应被他察觉到了、被他试探出了,他主动提起了那次绑架,才令她感觉,他也没有忘得那么干净。
黄清若也就没有在他面前避讳那次绑架,甚至今晚她都跟他谈论到细节。从提醒他她当年穿着裙子、到问他看过她十八岁时的身体,再到现在她吻他的手腕。
梁京白似在品味她的“谢谢”两个字。
她并未具体说明谢他什么。但梁京白分明听懂了:“你不是应该恨我见死不救?”
黄清若微微抿一下唇,然后问:“如果我说我恨你见死不救,你会不会愧疚?你会不会想补偿我?”
“如果你想补偿我,打算用什么补偿?”她紧接着说,“按我来讲,钱、房子、车子,我都要,但还不够。最主要的是,你得把你自己赔给我。我的要求不高,我想睡你的时候,你给我睡就行了。等我腻了你,不想再睡你了,你还能重获自由,没什么损失。”
黄清若最后追加一句:“可能我的说【创建和谐家园】让你不舒服,那我换一种措辞。你就陪我尝试,试试看我能不能正常。你能帮我恢复正常的时候,你的补偿就结束。如果我还是一直没办【创建和谐家园】常,我放弃了,不想再尝试了,你的补偿也结束。”
她这样自说自话,她都觉得有些可笑。明明人家梁京白根本就没说有愧疚、没说想补偿。
会有愧疚会想补偿的人,是有良心的。难道她还觉得,梁京白这人有良心?
所以,黄清若怀疑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恨他的,这番话便是她潜意识里的恨意驱使她讲出来羞辱梁京白的。
反正如果她是梁京白,她会觉得,她就是在羞辱他。
果不其然,梁京白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诮。
虽然他没开口,但这一丝讥诮足以说明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无所谓,黄清若过了个嘴瘾,心里也挺爽了。梁京白当她治病的工具人,光想着,她就心情舒畅。并且她也成功付诸了实践,这段时间梁京白在她这里的作用不就是个这个?
他如果知道了她每次都在心里拿他当工具人,他得更觉得遭到羞辱吧?
正听梁京白这时候带着他嘴角的那一丝讥诮,敏锐地问:“你拿我当什么?”
黄清若反问:“六哥拿我当什么?”
梁京白沉默地敛着清薄的眸子,眸底染上暗色。
黄清若搅散这份安静,以一种谈判的口吻复开口:“刚刚的话可以当我没讲过。我换成六哥可能更喜欢听到的方式来给出我真诚的提议。大哥不是想拉拢我?你现在不是要帮大哥拉拢我?那你不觉得,我们多睡几次,有助于你拉拢我?比起跟我培养虚伪的兄妹情谊,我更倾向和六哥在床上培养感情。更实在。而且你舒服,我也舒服。六哥以为如何?”
梁京白不置与否。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他起身,走去应门。
黄清若嗅到了中药的气味。
待梁京白折返,果不其然就见他端着个碗。
回到床边,梁京白说:“喝了。”
黄清若已经懒得问是什么药了。横竖他暂时不可能毒死她。
她靠着床头坐起来,没有从梁京白手里接过碗,而是抓着梁京白手,拉梁京白坐回床边,继而她将碗凑到她的嘴边,她就着碗口直接喝。
喝完最后一口,黄清若立即朝他倾身,她圈住他的脖子,嘴唇堵上他的嘴,和他又接了个吻,或者说,她单方面地亲他。
顷刻,她松开他的唇,平淡无波澜地问:“是不是特别苦?”
梁京白的眼睑冷淡地垂着,垂着注视她,不予回应。
黄清若侧头靠到他的肩膀,依偎进他的怀里,头发蹭了蹭他的脖子,非常亲昵地说:“对我好点,哥。我高兴了的话,就把你们想要的二叔公的东西,给你们。或者你想背着大哥独吞,也行。我单独给你。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梁京白仍旧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