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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为尴尬地咳了一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费奶奶就是陆为的奶奶，陆为初高中的时候和家里闹得凶，青春期的男孩子叛逆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住在奶奶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认识胡走走。
因为当时胡走走和她父亲租住在费奶奶老宅子旁的一个房间里。
老宅子旁的一个单间，一般都是柴房，不过如今这个年代也不烧柴了，费奶奶让人洗刷干净出租，价格很便宜，她一个人住老宅，只是图有人陪。
胡走走白胖可爱，讨人喜的样貌声音性格，费奶奶又听说她没人管，胡爸爸进厂里打工住宿舍，父女俩都很不容易，甚至又对半减了房租。
……
想到费奶奶，胡走走悠悠道：“也不晓得她老人家，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陆为摩挲着玻璃杯的手指动作停住，沉默了会儿，然后笑道：“奶奶啊，不要太快活哦，上回跟我说，有个比她小十岁的老头追求她呢。”
胡走走乐呵起来：“我就说费奶奶老了也是一朵花，在哪里都有蜜蜂追。”
陆为附和地笑两声，又转移了话题道：“我今天看你和周盛在一块儿，挺恩爱啊。”
胡走走蹙眉：“恩爱？”
陆为：“怎么？”
胡走走：“这个词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吃不下了，耳边还是那个词——恩爱，让她觉得很可笑荒唐的词语，绝对不是属于她的词。
陆为眼里是好奇的光，问道：“我特别想知道，你都逃婚了，就算没有找到下家，也可以顺便甩了他，为什么还跟他继续谈着？”
胡走走歪了歪头，想着和周盛的一切，还有那天在周盛家里，周盛那番话，于是坦白道：“我谈过的这几个男朋友，周盛是唯一一个没算计我的，也没有伤害过我，对我也没什么要求，很难得的一个对象啊。我虽然下不了决心和他结婚，可要是跟他分手，我也不太舍得，就先这么耗着吧。”
这是实话，胡走走之前谈过的男朋友，家境好的也有一般的，但无一例外的都在算计着她的钱、子宫、未来，在他们看来，她已经是个附属品了，他们在想着如何盘剥她的一切价值。
周盛却还是将她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很尊重她。
胡走走又感慨道：“结婚只是恋爱的一个结果吧，他想和我结婚，我不想和他结婚，就退回到恋爱状态好了，人老是想要一个结果，其实不见得是好事，沉浸在一个状态里，也不错。”
除却对陆为的不甘心，这也是胡走走的一个想法，这么说的话，她那天也没骗周盛，她的确是恐婚。
陆为听完她的这些话，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胡走走是个很浑浑噩噩的女人，却没想到这丫头比他以为的要清醒太多了。
第11章 宠物
陆为刷卡结账，胡走走接了个电话，是之前的两个女大学生，问道：“小姐姐，上次我们拍的【创建和谐家园】好了吗？今天正好下午没课，想去你那里取片子。”
胡走走道：“可以，下午一点半好不好？我那个点会在店里。”
挂了电话，陆为道：“不回家睡觉了？”
胡走走道：“现在都十二点了，我地铁坐到店里就一点多了，哪有时间回家睡觉。”
陆为点头，道：“那你抓紧忙完就赶紧休息。”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像是撸猫下巴一样，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熬夜太多了？看着气色都不好了。”
胡走走：“就跟你熬夜很少似的。”
她故意道：“你看着像肾虚一样。”
陆为：“……”
陆为立马打开手机前置镜头，看了眼，说道：“睁眼说瞎话，这不还是那么帅，那么迷人，一看就不俗的男人。”
胡走走：“……”
这话说的，自恋却不夸张，他的确不俗，床上床下都是。
陆为想到什么，颇为戏谑地说道：“要说虚，哪比得上你男朋友周盛，你看他那张死人脸，那身板——胡走走，你跟他都是你在上面吧？他都没力气动吧？”
“……”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懒得理他了。
陆为转而去开车，他特意开得慢，跟在胡走走后面开了一段，她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戴耳机，很自得很沉浸，不晓得在琢磨什么，估计大脑空白啥也没想吧。
陆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浮上一丝轻笑，他必须承认，虽然他看不太上胡走走，但他很喜欢胡走走带给他的松弛感。
用很残酷的一个比喻来说：就像高级生物俯视低级生物那般轻松愉悦，却又不屑一顾。
你觉得猫咪很可爱，撸猫很解压愉悦，但你绝对不可能和猫一起吃猫粮，睡猫窝吧。
胡走走在陆为眼里，就是个宠物猫咪的存在，且他还不收养，她是个流浪宠物猫。
可不就是流浪猫，约等于没有父母，没有房产车产，存款是可怜的五位数，没有丈夫孩子，连个好闺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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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走走在地铁上补了一觉，好在中间不用转车，而且她有个很神奇的特质：在地铁公交上补觉，总是能在下车站的前一站适时醒过来。
胡走走提前十分钟到了，两个女学生取到了【创建和谐家园】，开心地叽叽喳喳了一会儿，胡走走就在旁边将拍摄设备整理好。
女学生问：“小姐姐，可以再给我们点优惠吗？我们可以帮你带生意哦！”
胡走走道：“能带几单啊？”
女学生道：“我给你带两单，你再给我们便宜五十好不好？”
她这一单就五百块钱，之前三八妇女节预定优惠价是三九九，两个人一起来还打了九折，再便宜五十，这两小姑娘还真是会省钱。
不过听女学生的语气，看来两单是有意向的，胡走走没那么死板，说道：“行，那你先给我付款，等那两单你给我带来了，我再返你五十。”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两个女学生又问了拍私房照的价格，说道：“我们好几个朋友都想拍，不过在学校附近问的几家都是男摄影师，网上问了一些本地的女摄影师，人家都也挺忙的，很难排期，所以就想问问你这儿。”
胡走走找出私房照的一个价格表，里面包含了她能拍的风格，并说道：“背景和风格有些少，你们有其他想法也可以和我说，价格要比平常高一些，最低套餐是一千。”
女学生道：“那我们拼团呢？我们宿舍就有八个人了！”
胡走走道：“那我可以给你们每人打八折，已经是最低了。”
女学生点头，说道：“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女学生又问：“胡姐姐，其实你要是在大学区开这个店不是更方便挣钱吗？华大旁边就是师大，女生很多的！我们问了学校附近的几家店，想拍【创建和谐家园】，结果摄影师都是男的，真的是很别扭！”
胡走走愣了下，只含糊道：“当时稀里糊涂就开在这儿了，没想到这层呢。”
女学生道：“也对，这里是商圈，人流量也多。”
胡走走笑着点头，送她们出门，太阳穴都突突的疼。
本来想回家睡觉的，现下又只能先睡工作室那张床解解困了。
睡梦之前，她想到了前年还没定工作室地址，只先私人接活，一个人去大学区发【创建和谐家园】，接连好几天收了不少女孩子的生意，这让她很开心，甚至也想着就把店开在大学区旁边吧。
结果没开心两天，一天晚上她就被好几个男人给堵住了，推搡着她，威胁连带恐吓的，不让她在这附近做生意。
她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跑到别人常年待着的地盘，价格比他们低，还很好说话，抢了人家生意，当然要被盯上警告吓退。
胡走走当时都吓懵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低头认错，保证自己不会在这附近做生意。
男人们威吓成功也没对她怎么着，胡走走连忙跑到人多的街上，腿都在发软。
那之后几天，见到陆为，胡走走好几次都想把这事讲给他听，可最后都没有。
与其说胡走走了解陆为，不如说她深知，向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说这种事，是不会博得想要获取的心疼、同情、可怜。
男人只想看到他们喜欢的女人弱小可怜无助委屈。
而胡走走，她只能硬撑，这样才能获取到陆为随口的一句：“走走真坚强。”
第12章 私心
胡走走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手机上有两个来自周盛的未接电话。
胡走走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她连忙回拨过去，周盛道：“我在你家。”
胡走走道：“我现在回去，我在工作室忙完以后睡着了，忘定闹钟了。”
周盛道：“来不及买菜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
胡走走道：“不，来得及的，你先吃点面包垫一下，等我。”
周盛笑出声，说道：“好，我等你。”
然而胡走走刚下楼，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就又接到了小夏的电话。
胡走走心一紧，小夏基本不会联系她的，难不成……
胡走走问道：“陆为怎么了吗？”
小夏愣了下，说道：“陆总没什么。”
胡走走这才松一口气，继续问道：“哦，那就好。那你找我是因为什么？”
小夏道：“胡小姐，我被陆总辞退了，我……”
他吞吐犹豫着，实在是这件事的原因不太好启齿。
胡走走想了想，说道：“那天我逃婚去找陆为，是你告诉柳眉的，是因为这个，陆为开除了你。”
小夏哑然，然后苦笑道：“是，那天招商会上，柳小姐也在，她找不到陆总，问我去哪儿了，我就告诉她了，我只告诉她，你和陆总是认识多年的熟人，没说别的。”
胡走走道：“但你说的这些，已经足够柳眉来给我找不痛快了。”
小夏道：“对不起。”
胡走走道：“你有什么私心呢？你当陆为助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会这么守不住嘴巴的。”
小夏道：“胡小姐，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
他叹了口气，又像是终于把埋藏在心里的感情说出来的释怀。
胡走走站在下班高峰期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等着绿灯，听到小夏突然之间的告白，只觉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人行道对面，小夏正站在她对面。
胡走走脑子有一瞬间的迷糊，她想，小夏全名叫什么来着？夏戊，是这个吧？这个字只有和“戊戌”合在一起的时候胡走走才会念得出来，所以在她心里，夏戊一直叫“小夏”。
但其实，小夏比她还大半岁。
红灯跳转到绿灯，胡走走却没有走过去。
小夏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我们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每次都是因为陆总的原因才会见到你。”
“我希望你过得好，你是个很好的女生，你好不容易要踏入婚姻过安稳日子了，为什么又放弃结婚了呢？你对陆总还有幻想，这很危险。我只是希望你能赶紧看清一切，所以才告诉了柳小姐。”
胡走走听完，问道：“我不太明白你的脑回路，你的动机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我对陆为抱有什么想法，也不关你的事。”
小夏道：“是，的确是我多管闲事了。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清楚，现在说完了，我该走了，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