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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门来,就欢喜道:“殿下,不用找了,就在方才,翊王差人将那婢女带回翊王府去了。”
闻言,包括李睿在内,众人俱是一愣!
兰英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推开刘嬷嬷,气愤道:“如今人被认走了,你还要折辱我家小姐么?”
话是冲着刘嬷嬷说的,却是说给李睿听的。
直到此时,兰英才真正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这般不择手段的摆脱睿王,这个看似高贵儒雅的男人,实则蝎心多疑,无情无义。
小姐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样的男人,离他越远越好……
李睿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陆承裕,“到底怎么回事?”
陆承裕道:“方才睿王遣长亭来找我要人,原来那丫头并不是厢房婢女,而是厨房里一个下等丫头,唤阿琅。我们没往厨房找,所以错过了。”
李睿眸光深沉,“可查实就是她?”
陆承裕在来路上已知道青槐阁发生的事,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连忙道:“查实了,那丫头也承认了,先前怕翊王不认她,还躲在屋里悄悄哭呢。”
直到此时,李睿才算真正放下心来,他指着刘嬷嬷冷冷道:“这几个老货,冲撞阿晚,还烧毁了她的嫁衣,害她受伤——既是你府上的人,就交由你处置!”
李睿亲自开口问罪,陆承裕那敢不从?
况且他深知这一切事端,都是自家妹妹惹起的。如今李睿只是指出刘嬷嬷几人,没有扯出陆佑宁,是给镇国公府面子,那他就必须要严惩这几人,给李睿一个交代,还他这份人情,也给陆晚出出气。
于是,一声令下,命仆人将刘嬷嬷在内的几个婆子,拖下去活活打死。
几人就被按在青槐阁的院子里打,声声惨叫不绝于耳,陆佑宁脸色惨白的呆站着,看着李睿命人给陆晚拿烧伤药,还亲自给她上药,不觉银牙咬碎。
本想利用东厢一事挑起睿王与陆晚的嫌隙,毁了这桩婚事。谁料到突然闹出嫁衣被焚一事,翊王偏又在这个时候认下了临幸的婢女,陆晚不但洗清嫌疑,还引得李睿对她心怀愧疚,两人越发亲密起来。
自己反而落下一个陷害手足的恶毒之名,她如何甘心?
杏眸划过凌厉锋芒,陆佑宁心一横,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李睿面前,低着头怯怯哭道:“人是我差来的,表哥若要处置,就处置我罢,求表哥饶过几位嬷嬷……”
她头压得很低,一截如玉莹白的后颈就露了出来,恰好落在李睿的眼皮底下。
彼时,李睿正在替陆晚抹药,陆晚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第13章 你敢擅毁婚约?
陆佑宁一直暗中观察着李睿,见他停下手中动作,没有斥责她,心里一喜,胆子越发大起来,伸出手扯着他的袍角,抬眸怯怯的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形容。
精明如李睿,如何看不出陆佑宁对他的心思?
可陆佑宁先前与前太子……
思及此,李睿抬手嫌恶的想拂开陆佑宁的手,可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李翊来。
李翊此番回京,仗着军功在父皇面前非常得势,举止狂傲,毫不掩饰他的野心,让李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筹划这么多年,他却不允许在这最后关头出现差池……
虽说陆晚也是陆家女,可她同嫡女出身的陆佑宁相比,份量太过悬殊。
若能娶到这位嫡女,于太子一位定是更有把握……
瞬息间,李睿心思已是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与各中利益在脑子里权衡计较。
最终,他改拂为扶,搀起陆佑宁:“三表妹也是一片好心,怪只怪下人不知分寸,连累了你。”
说罢,回头看向陆晚,和煦笑道:“我知你一向心善,见不得血腥,不如就饶了她们这一回。”
陆晚将他神情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一片冷然,面上却泫然欲泣,将那烧得只剩半截的嫁衣拿出来,戚然道:“这嫁衣眼看就要成了,没诚想一下就毁了,想来是上天也不看好我与殿下的这段姻缘……如此,也就怪不得她们。就依殿下所言,饶了她们罢。”
闻言,李睿一怔,不禁犹豫住了。
他很想给陆佑宁这个人情,饶了刘嬷嬷几人,但若饶了她们,就等于认同了陆晚的话,两人无夫妻缘分。
李睿当然明白这是陆晚的气话,但如今陆佑宁有意向他靠拢,气话也能当真。
陆佑宁也听出了陆晚话里的意思,内心狂喜,恨不得替李睿答应下来。
陆晚见他眉头紧锁,似在权衡犹豫,她添上一把火。
上前跪倒在李睿面前,她虔诚道:“我敬重殿下,自是盼着殿下一切都好,不敢因自己福薄连累你,不如殿下再觅良缘吧……”
闻言,李睿眸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似要看穿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试探。
“说什么浑话!婚姻岂是儿戏,说结就结,说了就了。”
不等李睿开口,随着一声沉闷的叩地声,大长公主拄着虎头杖走进屋来。
众人连忙迎上去,大长公主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陆晚头上,威严开口:“嫁衣毁了,重做便是,多大的事值得你敢擅毁婚约?!”
目光一转,又看向陆佑宁:“你堂堂国公府嫡女,竟屈尊为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求情。她们做错事,打死本就应该,你心慈也要有个度才是!”
说罢,示意金嬷嬷出门去,令打板子的人下狠手,早早了结那几人的性命。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没了动静,金嬷嬷进来回话,几人已咽气,拖出府去了。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转向李睿,歉然道:“家中儿孙不孝,闹出这样的事来,还请殿下见谅,切莫放在心上。”
李睿如何听不明白大长公主的话?她一进来就阻止了陆晚退亲的话,又下令打死几个嬷嬷,不就是在告诉他,他与陆晚的这桩婚事,不论天意还是人为,都改不了。
也就是在告诉他,休想再动其他心思。
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李睿不由恼羞成怒。
陆家人将陆佑宁看得贵重,她自小与前太子青梅竹马,被默认为大晋朝未来的太子妃。他们不愿意将她许配给他,就是在告诉他,他当不了太子……
眸光微寒,李睿朝大长公主恭敬道:“姑祖母那里的话,我此生认定晚儿,非卿不娶!”
说罢,亲昵的拉过陆晚的手,宠溺道:“姑祖母说得对,嫁衣没了重做便是,我府上多的是上好的衣料,明日亲自给你送过来。”
双手相触,陆晚犹碰毒鳞,内心冰冷沉重——
有祖母在,她想将李睿这打毒蛇从身边引开,越发困难了……
第14章 本王要了
众人散去后,陆晚仿佛劫后余生,身心俱惫,靠在软枕上,由着兰草给自己双手上药。
兰草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后怕道:“小姐,幸亏那翊王还有点良心,到底最后还是出手相助了……”
陆晚心里冷嗤,他才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不过是要与她彻底两清,所以才出的手。
如今婢女一事已了,她与他之间,再无瓜葛了。
思及此,陆晚心里不免松快许多,见兰英关好房门进来,问她:“青杏院这几日有什么动静?”
兰英一直被派去盯沈鸢,她突然回来,陆晚猜到是她那边有事发生了。
谁知兰英却摇了摇头,俯下身凑到她耳边道:“先前小姐让找的那副东西,找着了,表哥说,就在他们铺子里,且已约定好,明日晌午后请小姐过门验货。”
陆晚万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不由笑赞道:“你表哥真是能干,你同他说,明日我一定去。”
翌日一大早,李睿果然派人给陆晚送来好些布料,陆晚令兰草收了,尔后借着要置买绣线为由,同叶氏告了假,于晌午后带着兰英兰草出门,往朱雀街去了。
先去了绣线铺子,陆晚让兰草留在铺子里,自己带着兰英从铺子后门悄悄出门,往隔街的玲珑阁去了。
上一世,李睿之所以能顺利登上帝位,除去陆家在朝堂上的支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拿到了太祖皇帝在世时,命前盐铁转运使邓高秘制的大晋铁矿图。
这副铁矿图,囊括了大晋境内所有铁矿产的分布,太祖皇帝过世时,邓高还未完全勘探制出全副图貌,到了先皇手里,邓家被抄家流放,这副图就流落民间,最后不知怎的,落入了李睿的手里。
有了这个,他囤制兵器,震慑诸王,又以贩卖生铁从邻国获取大量的财富以及支持,最后顺利登顶。
重生后,陆晚目标明确,要阻止李睿登顶,一是要破坏他与陆家的联手,二则就是要截断他的金钱来源……
陆晚在派兰英盯着沈鸢的同时,也让她派人去找这副铁矿图,她要抢在李睿前面截获它。
兰英的表哥在玲珑阁当伙记,兰英派他去打听,没想到,这副图竟就收在玲珑阁里……
主仆二人来到后门,不等兰英上前扣门,后门已打开,兰英表哥吴济走出门,满面愧疚道:“二小姐,表妹……实在对不住,晌午后突然来了个贵客包场,如今玲珑阁不许再接待其他人……”
陆晚满怀欢喜而来,却扑了个空,心里委实不甘。
况且,她害怕李睿会抢在她前面得到它——铁矿图一日不拿到手,她心里都不安宁。
看了眼门窗闭合的玲珑阁,陆晚对吴济道:“吴表哥,我出门一趟委实不易,既然我是从后门来,咱们就悄悄进去,只要验了货,我立刻付钱走人,耽搁不了太久,自也不会惊扰贵客,你意下如何?”
兰英也帮劝道:“表哥,你帮帮忙,就依了小姐吧。”
吴济为难得直饶头,终是无奈道:“如此,说烦请二小姐跟我来。”
说罢,侧身让过陆晚,让兰英在后门守着。
偌大的玲珑阁,往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日却大门紧闭,冷清到看不到一个人。
吴济引着陆晚小心的穿过大堂,来到一处小偏厅,请她落座后,跑进库房拿货去了。
不一会儿,吴济捧着一个半大的盒子出来,上面布满灰尘。
陆晚拿绢子胡乱擦了,一把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清一色的青玉石块,略略看过,竟有百来颗。
玉块有空白的,也有刻着纹路的,还有花鸟的,雕功平平无奇,玉色也是下乘料子,毫无出彩的地方,难怪会在库房里蒙尘。
陆晚双眸却发着亮光,只是一眼,她就断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按捺住心头的激动,问吴济:“这些东西,你们卖什么价钱?”
吴济迟疑问:“这堆石料在库房当垫箱石,二小姐真的要?”
“我要……”
“本王要了!”
陆晚一语未了,一道声音却如平地惊雷乍然响起……
第15章 怕本王吃了你?
陆晚顺着声音看过去,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李翊。
他一身玄色绣金线龙纹锦袍,负手高高立在二楼的窗沿旁,朝一旁躬着腰的大掌柜呶呶嘴:“那个,本王要了。”
掌柜立刻朝吴济招手,喊道:“还傻愣着做甚?快把东西捧上来。”
吴济为难的看了眼陆晚,合上盖子,捧了盒子就要往楼上去,却被陆晚一把拦住了。
她抬头看向男人,声音清冷:“殿下可懂先来后到?这盒东西是我先看中的。”
李翊瞧也不瞧她一眼,冷冷开口:“切莫说本王今日包场,这玲珑阁里的东西,只要是本王看中的,都归本王。就算平日,只要本王想要的,你敢抢?”
吴济在包场之时,擅自带人进来已是违了店里的规矩,如今也觉得李翊说得有理,只得歉然的向陆晚鞠上一躬,慌忙捧了盒子送上楼去。
陆晚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东西飞了,心里气急,但又不敢表露太多,怕引起李翊的怀疑,于是佯装无所谓的对李翊道:“殿下说得对,你相中的东西,我那里敢抢?方才是我冒昧了。”
说罢,转身离开偏厅,准备离开。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