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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亦欢，你还需要我的吧？”聂让看着江亦欢，还是问了这话，连他自己都底气不足。

  　　人有时候会在某些情境之下放大自己的感受，就像你在面对疾病的时候，你会祈求着只要能够健康起来，什么都无所谓。

  　　或者你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你也希望赶紧度过这个困难，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同样的，在聂让面对很多危险和危机的时候，在他无法自证清白，无法保全自己的时候，江亦欢或许也会将自己对于聂让的那份感觉放大，那份希望聂让能够好起来的感觉放大，以至于她会在某些时候觉得只要聂让能够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原谅。

  　　可现实真的是这样吗？当一切又回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当身边不再有危机和危险的逼迫的时候，他们真的能够回到从前吗？

  　　真的可以无视掉所有的这长久分别以来的痛苦与悲伤，真的可以再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就回到了从前了？

  　　聂让的感觉很难说得清楚，他觉得很多东西都不真实。

  　　在面对风浪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想一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那个时候只想握紧手，那个时候只想在一起，只想共同度过。

  　　但那些东西有多少出自于内心本身，又有多少又是因为外在的环境使然？

  　　聂让其实说不清楚的，他现在静下来了，不必再犯险，不必在自证清白，他突然就有些迷茫。

  　　他虽然想做一个好人，但他也很清晰的知道，在感情里，很多时候并不是以好人坏人来区分爱不爱的，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不顾一切的只想要爱他，就像当初江亦欢爱他一样，知道他所有的不堪，知道他所有的不美好，可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跟那个时候相比，聂让突然觉得现在的这一切，反而不是真实的感情。

  　　江亦欢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多少是对他有些心疼和垂怜的，或许那种感觉更偏向于怜悯。

  　　可他记得，在那之前，江亦欢曾经说过，说她已经不再需要聂让了，而且事实也确实证明，江亦欢即使是没有聂让也是可以的，他可以将孩子照顾好，可以把自己的工作打理好，或许以后会更遇见一个更适合更好的人，哪怕没有，她这一辈子，自己也能过得很滋润和自在。

  　　聂让的存在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开始的不顾一切被时间冲掉之后，现在的聂让对于江亦欢而言究竟是什么？

  　　聂让并不想去想这些，却不可自拔的陷入了一些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你倒的水温度刚刚好”，江亦欢看着聂让，笑了笑，然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聂让。

  　　聂让抬眸，安静看着面前的江亦欢。

  　　江亦欢俯下身子，贴近了聂让，跟他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

  　　“聂让，你心里在想什么？”江亦欢开口的气息打在聂让的侧脸上，她能感觉到聂让在这样的深夜里突然的失眠和翻涌情绪，但她想让聂让更真实的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就是有点怕”，聂让看着她，很诚实，诚实的告知自己的感受，诚实的表达自己的脆弱和不安。

  　　江亦欢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你当时不是挺勇的，不是说这事完了要请我爸妈吃饭吗？现在怂了？”

  　　聂让能感觉到江亦欢贴近的温度，他抬手，将江亦欢拉下，搂上了。

  　　“我觉得骄傲的事情，其实对你来说，根本一文不值，也不会因此就让你父母觉得我更好或者更值得信赖，我很害怕，你现在是不是真的还需要我。”

  　　那种感受很难用言语说得清楚，之前在那个当下，生死关头，聂让一点不后悔，也觉得自己所做的是伟大的，可每一个人对爱情和伟大的定义都不同。

  　　就好比对江亦欢的父母来说，聂让还是那个聂让，还是那个让他们不满意，让他们觉得配不上江亦欢的人，没有理由应该他做件这样的事情就变得高大上了。

  　　他们不过普通老百姓，要的只是一个安稳。

  第173章 从未变过

  　　聂让最后是靠在江亦欢的大腿上睡着的。

  　　江亦欢能感觉到聂让的不安，她不知道那个风风火火敢打敢拼，连命都不要的那个男人，为什么现在好不容易穿越了所有的风雨，反而突然变得脆弱和忧郁了。

  　　不过，看着聂让的睡颜，江亦欢内心里更多的感受是心疼。

  　　轻抚聂让的发尾，聂让微微蹙眉，然后将脸深埋进了江亦欢的腰间，像个脆弱的小孩。

  　　江亦欢睡意全无，一边手轻抚着聂让的发，另一边手捞了块毯子拉过，盖在了聂让的身上。

  　　她不知道聂让怎么想，不知道为什么聂让能问出她还需不需要他这样的话，但江亦欢自己心里明白，她需要聂让的。

  　　她对聂让的需要，并不在于生活上，不在于物质上，而是内心里深深的依赖。

  　　她依赖于聂让的存在，于是所有的生活和生命才更加的有意义。

  　　如果没有遇见聂让，也许她的人生会很顺，或者说很美好，但是那种美好，绝不会像现在拥有聂让这样，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有聂让的生命，是不同的，哪怕有风浪，哪怕很多时候不是美好而是苦难，但，值得。

  　　选择聂让这个决定，永远值得且不后悔。

  　　江亦欢一直摸着聂让的脑袋，动作轻柔，她一直没有说很多，聂让回来时候，她并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现在她也没有选择说什么，但是聂让能够安然回来，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只不过她是一个母亲了，不再是小女孩，没必要显得过于矫情。

  　　江亦欢的感情一直都很收敛，虽然她爱聂让的时候人尽皆知，但感情的表达上到底是内敛的。

  　　她在最爱聂让的时候被聂让放弃，她的表现一直都很平静，平静且理智，显得相当的成熟。

  　　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尽管她在失去聂让之前为他付出了许多许多。

  　　那些付出都是爱的表达，但那些表达都很平静，她从来不会因为为聂让所付出了一切就需要聂让怎样的回报她。

  　　或者说，如果聂让给予她的回应不如她想象那样的美好深刻，她也不会歇斯底里地去撕破一切，她并不会。

  　　她一直到决定生下孩子都是平静的，她已然平静了这么久，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成熟且理智的人。

  　　所以现在聂让回到她的身边，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多么激动或者激烈的情绪来表达，毕竟不是小姑娘了，但她自己内心里知道，对于聂让的爱，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江亦欢靠在沙发上，感受着此刻客厅里的氛围，尽管聂让已经睡着了，但是这个屋子里有聂让的气息，在感觉上总还是不一样的。

  　　过了许久，她才靠着沙发也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睡在床上，天已经亮了，应该是聂让将她抱到床上去的。

  　　她坐直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摸了摸孩子的脸，然后出了房间。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很久没有这样睁开眼睛就能知道这个屋子里还残有聂还的气息，她能准确的知道聂让在这个屋子的哪个角落。

  　　聂让在厨房做饭，听到了江亦欢的脚步声时，他转了身。

  　　江亦欢刚睡醒，此刻看起来很慵懒，慵懒里带了些许的无辜感。

  　　江亦欢身上一直有种很奇妙的气质，无辜又性感。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江亦欢喝多了，邀他上楼的时候很外放和性感，但细看，总能看到她眉眼间的幼稚和无辜感。

  　　聂让看到无所事事，依靠在厨房门口的江亦欢，心脏处还是忍不住的疯狂跳动了起来。

  　　昨天晚上，那些情绪，那些敏感和脆弱，都留在了深夜里，此刻再看江亦欢这样出现在眼前，聂让还是有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拥抱她的心情。

  　　而他也真的那样做了，他甩了甩手，径直快步走向江亦欢，然后将她拥进了怀里。

  　　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或许在外人看来并不那么的对等，江亦欢的爱意是很明显的，明显到让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相比于江亦欢的痴情，聂让的态度和性格则显得有些渣了。

  　　但聂让自己心里明白，他很爱江亦欢，可能他表达爱的方式不那么的明显，不那么的外放。

  　　甚至在遇见江亦欢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爱的能力，所以他的爱一直都是很边缘的，边试探边进行着。

  　　不管怎么样，不管作为一个爱人来说，聂让合不合格，至少在聂让的内心里，爱人的分量，一直以来都只有江亦欢一个。

  　　虽然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或是他和江亦欢之间这辈子都没有真正的缘分。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除去江亦欢之外，他还会跟其他的人在一起。他这辈子唯一愿意去爱的，只有江亦欢一个人。

  　　他要么跟江亦欢在一起，要么自己孤独终老，要么不幸离开这个世界，惟有这些结果他接受。

  　　江亦欢抬手，拍了拍聂让的后背，然后又顺着后背，摸上了他的后颈。

  　　聂让人感觉到自己后颈处江亦欢手心的温度，江亦欢轻捏着他，像是一种难言的暧昧，又像是一种温柔的安抚。

  　　他后退一丝，放开了江亦欢，然后抬手将她摸着后颈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掌心里。

  　　“昨天晚上你把我抱进去的？“江亦欢垂眸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先开口说的话，虽然这个答案根本就不需要问。

  　　聂让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略显无辜地摇了摇头，“不是，你自己梦游走回去的。”

  　　聂让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他的内心里此刻有那么些许的心虚，说不上来原由的心虚。

  　　他有些害怕江亦欢会问他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的那股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连聂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出了那样的情绪。

  　　但有些情绪和话题只适合在深夜里自己消化和思考，他不敢在这大白天里跟江亦欢聊那样的话题。

  　　江亦欢笑了笑，用另一边手摸了摸聂让的脸颊，“行，那你赶紧做饭吧，我去看看孩子。”

  第174章 尴尬

  　　江亦欢笑得很平静，很温柔，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让聂让莫名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不是现在才回来，而是他就跟着江亦欢和孩子一起生活了许久。

  　　江亦欢转身又走回了房间，聂让看着她的身影，犹豫了几秒，他抬脚跟上了江亦欢的步伐。

  　　江亦欢俯身到床边轻摸胖胖脸蛋的时候，感觉到了聂让跟进来的脚步，她转头看向聂让，然后直起身子推开了几分，“你来？”

  　　聂让笑了笑，点了点头，几步走到了床边，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孩的脸，脸颊上的手感特别好，忍不住又多碰了几下。

  　　对于孩子和江亦欢，聂让心里一直有愧疚感的，他长时间的缺席，在江亦欢最需要的时候，他没有陪在身边，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仅此一次，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聂让的手在孩子脸上的时候，江亦欢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聂让的手腕，她将聂让的手从孩子的脸上一点一点的移开。

  　　聂让抬眸看向江亦欢，江亦欢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都拉离了床边。

  　　聂让面上有些茫然，但很顺从，江亦欢几乎并没有用多少力度，他就很自觉的跟着江亦欢的脚步离了床边。

  　　四目相对着，江亦欢握着聂让手腕的手往下划了划，然后从他的指缝穿过，扣住了他的手心。

  　　江亦欢凑近他，带着些许的笑意，说话声音轻柔，满是暧昧，“她没醒就让她多睡会。”

  　　江亦欢说话的时候，气息打在聂让的侧脸上，他一边手扣着聂让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另一边手抬起，贴在聂让的侧腰上，先捏了两下，试了试手感之后往下划了划，从衣角处钻了进去。

  　　江亦欢的指尖并不凉，很暖和，但触碰到聂让侧腰的时候，还是让聂让忍不住的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躲什么？”似乎感觉到了聂让刚才那一下的轻颤，江亦欢侧头无辜的看着他。

  　　聂让不敢动，呼吸有些沉重，他能感觉到江亦欢越发贴近的呼吸，江亦欢的呼吸在他的侧脸，然后又移到了他的脖颈处。

  　　那微痒的感觉让他的心脏也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聂让我需要你的”，江亦欢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自己将自己贴进了聂让的怀里。

  　　聂让咽了咽口水，抬手轻轻箍住了江亦欢的侧腰，聂让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和江亦欢侧腰相贴的地方是热的，他不知道是江亦欢热，还是他的手心热。

  　　反正那股热感能够直接从手心直达心脏，让他的心脏不自觉的跟着跳动，又更加快速了。

  　　江亦欢吻上他的时候，聂让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的烟花炸裂了。

  　　他都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上一次江亦欢主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可他真的吻上江亦欢的时候，又觉得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因为曾经的那些画面，他闭上眼睛，还能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和回想。

  　　他和江亦欢之间的回忆，实在说不上有多少，可每一个细节都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他似乎已经将他和江亦欢之间那为数不多的回忆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练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