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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一步没往前迈。

  　　周常念正开视频会，表情严肃，冷疏眉眼间犹带着未散尽的气势。

  　　姜姝想起之前冒犯他的界限，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

  　　周常念对她招手，待她走近拉进怀里，摸到冰凉的皮肤：“做噩梦了？”

  　　好像有种安抚的力量。姜姝将头靠在他手腕上，额头抵着他腕间的念珠，侧着头，定定地看他，眼睛很红。

  　　身躯还在抖。

  　　周常念把鼠标换到另一只手上，修长的手指伸进她发间摩挲，目光转向屏幕：“趴一会儿。”

  　　姜姝枕着他的手，珠串明明咯人，却很【创建和谐家园】受到困意。

  　　意识昏沉前，听到视频里问：“周，你什么时候偷偷生了个女儿？”

  　　她听见周常念冷静地说：“养了个小玩意儿。”

  　　等再度被噩梦惊醒，周常念的会已经结束，在看电脑。

  　　姜姝看着他那双专注镇定的眼睛，突然开口，慢慢地说：“我梦见我爸死的时候了。他吊死在房梁上，用一根细细的钢丝绳，绳索勒进了他的骨缝，我把他解下来，他的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掉。”

  　　周常念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眸子平静如湖面，不起波澜。没有疼惜，却也没有不耐烦。

  　　他并不探究养的一个小玩意儿，背后有多可怜故事，盼谁救风尘。

  　　像教堂里的告解室，你带着问题陈述，神不为你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沉默注视。

  　　怎可奢望那神像，从云端伸下手来。

  　　可她好像触到了指尖。

  　　姜姝慢慢抬手搂住他，解他的衬衫扣子，嘴唇顺着锁骨一寸寸，又来到他修长紧实的手臂，贲潜的力感在皮肤下勾勒。

  　　周常念关了电脑。

  　　姜姝吻住他的手腕，将他腕上的珠子一颗一颗地亲吻，声音细弱轻轻得像小猫呜咽：“您想不想？”

  　　周常念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注视她，把电脑往外推开，托起她的腿，让她坐在桌子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周常念才抱着她进卧室放下。他的手撑在她额头两侧，俯身注视。

  　　衣襟敞开，刚愈合的伤痕从后背蜿蜒而入前胸。

  　　姜姝很少这样直观他的身体，感知那种平静从容下奔涌澎湃的力量，有种静而待势的压抑张力。

  　　渊渟岳峙，容山纳水。

  　　她嗓音颤软软的，精疲力尽，眼睛漾着缱绻的水汽，小声问：“到你上限了呀？”

  　　周常念漆黑的眸子好像散进窗外的月光，沉静且清凉：“到你上限了。”

  　　姜姝努力地抬起手臂搂住他，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鼻尖，哼唧了一下：“还没有。”

  第18章 接送

  　　闹到八点，周常念问：“我让赵卫送你去学校？”

  　　“今天只有选修，可以不去。”

  　　周常念摸摸她的头发，柔软又密，像连发丝都乖巧：“那你睡一会儿。”

  　　说着他起身去穿衣。姜姝有些六神无主，见他要出门，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他。

  　　周常念看她的神情，问：“不想我走？”

  　　小姑娘一双纯圆的大眼睛黑白透亮分明，有些依赖和不舍地看向他，抿着唇不说话，怕惹他不耐。

  　　周常念笑得淡淡，垂眸扫她，玩味：“不让我走，你受得了？”

  　　姜姝真的被折腾惨了，周常念后来一点不惯她，像被过山车来回碾压好几遍，想起来都发抖。

  　　她垂眸，半遮的眼帘像不敢下落的蝶翅，轻微地颤抖，咬着嘴唇看向他，认真说：“受得了。”

  　　周常念邃黑的眼眸凝她片刻，放下手里的外衣，走到床边。

  　　姜姝挪过来，半跪在床尾，有些怯赧地起身去解他的扣子，耳后红一片。

  　　明明刚结束，却好像比那时还不敢正眼直视他。

  　　“没想动你。”周常念微微笑了，俯身，搂住她的腰把人抱了起来，走进书房。

  　　姜姝坐在他腿上，他偏热的体温顺着真丝睡衣传递过来，热度难以忽视。

  　　他打开电脑办公，姜姝把头趴在桌面上瞌睡。

  　　周常念觉得她真是没什么重量，但一捏，该软乎有肉的地方也挺满。像骨头中空的小鸟，饱满的胸脯绒毛【创建和谐家园】。

  　　某个瞬间，突然理解把绿山雀关进金笼的欲念。

  　　他目不转睛看着屏幕复杂报表，手指触摸姜姝睡衣。

  　　姜姝转过头看他，眼里水雾弥漫，唇微微张，呼吸都紊乱起来，完全招架不住。

  　　周常念转过她的脸，命令：“睡觉。”

  　　姜姝委屈得皱眉，怎么可能睡得着？又不敢拒绝，只能扭着身子避了避，声音像小奶猫哼哼。

  　　周常念喉咙滚动，却面不改色地将手指勾进堵住她的唇：“安静一点，乖。”

  　　姜姝对他怒目而视，有点奶凶。

  　　赵卫从外面敲门问：“老板，今天去见封大少吗？”

  　　周常念做这样欲动横生的举动，声音却正经：“今天歇班。”

  　　第二天，姜姝不得不去学校了。她看着周常念，欲言又止。

  　　周常念像有读心术：“说。”

  　　姜姝小声征求：“您能不能送我去学校？”

  　　“赵卫会派车送你。”

  　　姜姝不说话，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了，很小心但带着祈盼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

  　　周常念说：“走吧，上车。”

  　　姜姝眼睛亮了下：“那你晚上会来接我吗？”

  　　说完她就后悔失言。

  　　没想到周常念尾音拖着腔调，像打趣，“多大了，还要家长陪？”

  　　姜姝陡然红了脸，两只手绞在一起。可能依赖性，就是这种可怕的东西。

  　　赵卫进门：“车备好了，去富江大厦？”

  　　周常念垂目看着她淡笑：“先送我们小朋友上学。”

  　　姜姝听出他语气的纵容，心中一乱，期待欢喜混杂着茫然，百般滋味。

  　　宿舍里，她来之前叫了保洁收拾，进去时已经干净。但还是心有余悸，心跳得厉害。

  　　好在两个舍友做项目搬出去住，关系好的舍友阮知玉离家近也不常回宿舍，没吓到别人。

  　　姜姝把自己的必要品都收拾到一个大书包里，随身背着，一整天都没再回宿舍。

  　　傍晚下课往校门口走，有辆豪车一路跟着她，下来三个穿着浮夸的男人，把她围在体育场边的器材室旁：“小学妹，价钱不低呀，晚上有没有空？”

  第19章 院子

  　　姜姝脸一白，低头就往大路跑：“我不认识你们。”

  　　没想到领头的大金表一把扯住她：“别走啊学妹。你都把名片塞哥哥宿舍了，哥哥怎能不照顾你生意？”

  　　“放手！我报警喊人了！”

  　　大金表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摁在墙上，将一张卡片抽她脸上：“给脸不要是吧？”

  　　姜姝低头，看见小卡片上自己的换头照片和露骨文字，脑子懵的一声，挣脱不开，可怜地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真的不是做那个的……”

  　　她越求饶，大金表越来了兴致，凑过来吻她：“小学妹哭得挺招人疼啊。”

  　　姜姝哭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听见后面俩混混大叫：“【创建和谐家园】，那是狗还是牛？！”

  　　话音刚落，周常念那只巨型恶犬从远处绿化带冲出来，快如闪电，像一团勇猛的黑色影子般扑上了大金表，只一瞬就把他摁在了地上，疯狂左右摆头。

  　　咬不到人，可戴着的金属嘴套剧烈撞击在他下巴上，打得他惨叫连连。

  　　如果没有嘴套，这人的脖子都能被撕烂。

  　　撞到大金表没了声响，其他两个已经吓傻了，没命地跑，狗在后面满体育场追。

  　　姜姝正想感谢这狗，却见它扑倒那俩逃跑的人之后，转过头来朝着她，眼冒凶光。

  　　无差别攻击。

  　　姜姝拔腿就跑，顺着它窜进来的绿化带，很快看见周常念的车。

  　　姜姝冲进车里。周常念一只手搭在车窗外，另一只手轻轻摁揉自己眉心，带些恹恹冷冷的倦意，整个人异常清冷遥远，看也不看她。

  　　几分钟后，他敲了一下手里的骨头哨子，狗呲着牙跑回来，上车就被周常念掐着脖子压住。

  　　姜姝从他把那狗摁在玻璃窗上的动静来看，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比他带伤那次还要差。

  　　她胡乱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乖乖地坐着，大气也没敢喘。

  　　一路上，他什么也没问，车内气氛安静粘稠，沉重到空气都慢下来。

  　　进了莲熙公馆，院门落锁，周常念把狗栓住，姜姝注意到，栓狗的铁链又粗又长，几乎长到这狗可以整个院子窜。

  　　进屋，周常念坐在沙发上，远远注视她，表情冷静，深冷眼底无一丝无情绪波动，像审问：“说说，今天的事怎么处理？”

  　　他其实总是低眉浅笑，像有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宽容。可菩萨低眉像翻转过来，是金刚怒目一般的可怖气压，压得姜姝喘不过气来。

  　　姜姝一开始没想明白他是过问她的事，先怯生生回了句：“什么事？”

  　　很快她反应过来：“我以后会躲着他们，不给您惹麻烦。”

  　　周常念平静道：“我给你机会再想一想。”

  　　姜姝小心地察言观色：“报警？”

  　　“有证据吗？”

  　　姜姝垂下头：“没有，那个地方没监控。”

  　　周常念发出指令，自动感应式的正门打开，早秋的寒气从门外漆黑的冷夜里渗透过来，夹杂着恶狗凶悍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