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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姝说：【他见不见是他的事。我去了，他就见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孤注一掷的自信。可她就是想要去问清楚，她甚至都没有组织好去问什么，都来不及理清楚自己心中奔涌的念头，就那样果决地要冲上去。

  　　赵卫被逼急了：【他真的见不了你！】

  　　姜姝愣住，不好预感：“什么叫见不了？”

  　　赵卫装死不回消息。

  　　姜姝又去找封照，直接一个电话把他从美梦中震醒：“封照，拜托你告诉我，周常念是不是出了事？”

  　　封照带着睡觉气，拖着腔调阴阳怪气：“是！他快死了！被人打掉半条命，现在只有出的气了！告诉你了，你信不信？”

  　　可姜姝是信的。

  　　她每一个字都信。

  　　几乎立刻，姜姝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穿衣服、打车，一气呵成没犹豫。

  　　路上姜姝给赵卫发了个：【我十五分钟到。】

  　　赵卫看见信息慌了神，这边敲不开门，那边拦不住人，急成热锅上蚂蚁。

  　　直到听到院门外一声汽笛长鸣，赵卫从窗户往外看，姜姝从车上跳下来，伸手就要摁院门的密码。

  　　“别！”赵卫急得大喊。

  　　院子宽阔，姜姝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赵卫拨通她的电话，着急：“别开门，你进不来。前后院通着，狗没拴，也没嘴套。这会儿谁来谁死。”

  　　姜姝脑子一懵，几乎同时，那只巨型的恶犬从黑暗里扑了出来，发出一声极度沉闷的骇人的低吼。

  　　姜姝大着胆子与它对视，兽类冰冷的瞳孔毫无感情。

  　　她简直不知道哪里来的疯狂和勇气，今天就一定要见到周常念。姜姝弯腰脱下自己坚硬的高跟鞋，重重一下，凶狠敲击在锈铁的栏杆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交击之声响彻黑夜。

  　　她咬紧牙关大喝道：“走开！”

  　　狗盯着她眼中的疯狂悍勇，慢慢往后退，退回了黑暗里。

  　　姜姝心中一喜，伸手输入密码，快捷地欺身钻进去，一边挥舞着鞋一边往里跑。

  　　黑暗里，那只恶犬突然弓起背，后腿强劲弹射，斜刺里直接扑出来，姜姝只来得及一声惨叫，狗直接将她扑到了地上。

  　　不做任何迟疑，狗的眼睛闪着凶残的光，锋利的牙齿直直奔着她的喉咙去！

  　　室内，周常念静默安坐，感受着后背连绵可怖到筋骨撕裂般的疼痛。有那么几秒钟，他好像疼得失去了意识，进入恍惚的状态。

  　　而他不动如山，像一个漠然的修行者，忍耐并品尝常人难以接受的可怕折磨。

  　　他静静感受那种足够将他撕裂又不断合上的痛苦，几十年来如一日欲将他摧毁，可他咬牙砥砺与之对峙，近乎自虐地对峙。

  　　敲门声重重地响起来。

  　　赵卫焦急地说姜姝来了。

  　　他静默地无视，眉眼平顺而安静，像一尊无心的坐佛。

  　　直到敲门声再度响起来，比之前重了无数倍，显示出敲门人的急切震惊和无措。

  　　赵卫的语气十万火急又极其离谱。

  　　他说：“姜小姐跟狗咬起来了。”

  第34章 上药

  　　周常念来到院子里，看到姜姝用尽全身力量，压到狗的脖子上。

  　　她头发散乱，双目深黑一片，手里的高跟鞋跟死死抵住狗大张的嘴。

  　　恶犬是绝不服软的，可姜姝也没有退路。她的小腿上有一个被撕咬的伤口。

  　　姜姝凶狠孤绝得好像爆了疯，一边用高跟鞋猛戳那狗的咽喉，一边发狠：“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她好像痛和怕得失去了理智，甚至扑上去咬狗。

  　　周常念上前，腰腹猛地发力，一只手死死扼住那犬的咽喉，掰开它的嘴，另一只手把姜姝提了起来，生生把两个处于爆发中的生物分开。

  　　狗低吼着跑回了黑暗的阴影里。

  　　周常念的身躯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扶住门框，手背的青筋血管全部疼得爆起来。

  　　他静默着一张脸，眉眼不动分毫，把几乎失去理智的姜姝抱到卫生间，紧急处理冲洗她伤口暴露处的血液。

  　　姜姝被冷水激得清醒过来，在他怀里抬头，眼睛泪汪汪的，呜声焦急又委屈：“周常念，我有话……”

  　　周常念表情冷凝到了极致：“闭嘴。”

  　　之后抱着她上车。赵卫在一旁担忧地看向周常念后背，忙不迭开了车门，却不敢劝什么。

  　　来到医院，姜姝欲言又止地看向周常念，疼得小脸苍白。

  　　几缕头发散落在她前额，落魄下越发的姣美，她的眼睛那样黑亮，像曜石灼灼，在怯弱里，藏着能不顾一切的热烈和勇气。

  　　周常念平静地坐在病床前，默默观看她被【创建和谐家园】、包扎、上药。

  　　待医生出去后，他的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挺有本事，狗咬你，你也咬狗。”

  　　姜姝是攒足了勇气来的，可她悉数的勇气力量都在与狗的斗争中泄尽了，现在只余下后怕。她梗着脖子，眼神倔强里又带着颤抖：“是它不让我进来，还咬我。”

  　　“为什么非要进来？”

  　　他的语气那样宁静，目下无尘目上空，没有温度。

  　　姜姝在与狗的怒吼中喊哑了嗓子，嗓音干涩得像磨刀的石头：“我有两件事要问你。”

  　　周常念俯下身子逼视她，深黑的眸子平静中带着寒流涌动，像能穿透她，近乎恶意地说：“你只能问一件事。”

  　　姜姝怔住，与他对视，慢慢闻见不属于自己的浓烈血气，看到他【创建和谐家园】在外的手臂上，因忍耐剧痛猛烈曝起的血管。

  　　“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她问。因为沙哑，像带了柔软的哭腔。

  　　说着，姜姝不管不顾地起身，伸手就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周常念有一个瞬间想躲，不知怎么又没动。没回答，也没反应，邃黑的眸子就那样定定地凝视，像千钧重，压得人心如惊雷。

  　　姜姝解开他的衬衣，期间手指碰到他的后肩。

  　　黏腻的触感并不陌生。姜姝骇然地发现，满手的血。

  　　她看了几秒手上的血，残余的力气爆发，一下子把周常念推得转过去，陡然间头皮发麻浑身冰凉，看见他满后背几乎被血和冷汗浸透了。

  　　姜姝呆住，须臾，一下子跳下了床，一瘸一拐，边跑边喊：“医生！医生！”

  　　她喊得那样着急，好像比她方才受伤还要着急。不对，她受伤只是很安静地【创建和谐家园】处理，疼狠了像是在战斗中落败的猫儿，呜咽着，要人哄。

  　　周常念静【创建和谐家园】在原地，俊美深邃的眉眼像一尊精雕细琢的金骨玉像，无喜无悲，等待。

  　　他微微仰头看向墙壁与天花板的交接，神情少见的，有一丝安静的疑惑。

  　　医生来了，剪开周常念后背黏连的衣服，姜姝屏住呼吸，他的伤口已经不是皮开肉绽，而是深可见骨。

  　　医生惊呼：“这么重的伤也不处理，不要命了？！”

  　　周常念语气平常地说：“死不了。”

  　　医生像看怪物：“如果小姑娘不叫我，你就这么忍着？这都什么毛病？趴下。”

  　　周常念静静说：“不。”

  　　在一片宁和温顺中，反骨丛生。

  　　医生瞠目结舌，像遇见职业生涯最大刺头，姜姝赶紧说：“您看看能不能坐着处理？”

  　　处理完，医生开了内服药：“按时吃，注意不要感染，保持伤口干燥。”

  　　姜姝把药递给周常念，他随意地一瞥，扔到了床上。神情有种很遥远的倦怠，恹恹的。

  　　姜姝把药拿回来，听见周常念不太耐烦地打电话给赵卫，要衣服。

  　　等赵卫来了，周常念说：“把她送回去。”

  　　姜姝一把扯住周常念的衣袖：“我要跟你回去。”

  　　周常念没说话，但眼神带着冷意，在静默里有着逼人的压迫意味。

  　　姜姝顶住了头皮发麻的压力，理直气壮又外强中干：“我得用十日观察法看着那只狗，万一它疯了，我也完了。”

  　　周常念没理会她。

  　　姜姝跟上去。她尤其不敢招惹这时的周常念，好像他全身的恶骨都击穿了皮相张牙舞爪地出来。

  　　回到公馆，周常念把门一关，赵卫和姜姝再次面面相觑。

  　　姜姝问赵卫：“你们这狗没狂犬病吧？”

  　　赵卫竟迟疑：“倒是有打疫苗，但野外狼群里混的种……”

  　　姜姝的后怕这才起来，觉得不行。她太怕狗了，太怕狂犬病了。她觉得就算自己明天病发，今天也得抱着周常念找补。

  　　想通这些她神勇无比，大力去拍周常念的门。

  　　连拍几十下，周常念“砰”的一声打开门，垂眸看她：“想干什么？”

  　　姜姝悄悄地去牵他的手：“我能不能和你睡？”

  　　“不能。”如果平时的他只是微笑着疏离，此刻便是明明白白生人勿近。

  　　姜姝撒娇又耍赖：“是你的狗把我咬成这样的。”

  　　“你可以咬回去。”

  　　姜姝倔着脖子，甚至骄傲：“我已经咬回去了。”

  　　周常念倒愣了一下。

  　　姜姝趁机溜进来。

  　　周常念无视了她。

  　　他躺不下，又不愿趴，在黑暗之中【创建和谐家园】，如果不是呼吸缓慢绵长，真像一个塑像。忍耐着剧痛让他的眉宇轻微颦皱，有些脆弱的负伤感。

  　　姜姝看着看着，就凑过去，侧着头，很轻地亲吻他的侧脸。

  　　夜色下，她柔软的脸庞如有微光，圆亮的眼睛像小孩子那样干净又透彻，纯粹地映照出他冷静的面容。

  　　周常念静静别过脸。

  　　姜姝半跪着带伤的腿追上来，换个方向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