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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意到了她眼角有些红，似乎是刚刚哭过。

  　　“没事吧。”他低低地问道。

  　　姜汐退出他的怀抱，鼻子里闻到了久违的尤加利叶的气味，让她有点恍惚。

  　　她摇摇头，没说话，转身进了病房。顾君霆跟在她身后进来。

  　　“怎么又来了？”

  　　“你去哪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姜汐顿了一会儿，说道：“屋里闷，出去走动了一圈。”

  　　顾君霆今天没有带吃的过来，因为昨天她说了，叫他不用带。

  　　他今天带的东西，是一份文件。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敲门声响了起来。姜汐走过去打开门，看到苏宇她愣了。

  　　“苏律师，你怎么来了？”姜汐又转头看了看房里的顾君霆。

  　　苏宇和她问好，进来之后他又跟顾君霆问好，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姜小姐，这是一份股份转让协议，请你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在签名处签字就好。”

  　　苏宇把东西递过来，姜汐不解，但仍是伸手接过。

  　　她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紧了紧，然后她立刻看向顾君霆。

  　　“什么意思？”她问。

  　　顾君霆接过那几张纸，按在桌上，语气低沉：“楚氏的股份，我送给你，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握着拳，他想了很久，他不知道要给她什么东西才能让她开心一点。

  　　思来想去，她似乎是看重楚氏的，不然不会为了楚氏求他，所以他把这股份送给她。

  　　即便是他想给她的东西另有他物，但是那恐怕是姜汐现在更加不会接受的东西。

  　　“送给我，这是，你对我的补偿吗？”姜汐说得很直接，却让顾君霆忘了反应。

  　　苏宇看了一眼，接过话来：“楚氏的三成股份，目前来说，市值十亿。”

  　　他是在说事实，也是在提醒姜汐，手里这几页纸的价值。

  　　她看了一眼顾君霆：“我签了，你就会安心些是吗？”

  　　他没有说话，姜汐却了然。

  　　她拿起了苏宇放在桌子上的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君霆没想到她会签的这么快，他原本以为，她或许不会要。可是她签字了，顾君霆反而觉得心头被堵住了一样。

  　　她是为了楚遇淇吧，为了把楚氏的股份还给楚遇淇，所以才会这样干脆地签字。

  　　苏宇接过文件，很快离开。

  　　姜汐拿了一条毯子披在身上，轻声地说：“陪我下去走走吧。”

  　　顾君霆身体一震，脚步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他跟在姜汐身侧一步的位置，和她一起走到医院的小花园里。

  　　姜汐坐在长椅上，顾君霆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空间。

  　　“顾君霆，你不用自责。”姜汐语气很柔顺，顾君霆看着她的侧脸，喉咙却很紧。

  　　看着她的发丝被风吹起，他想要伸手替她整理，可是却克制着。

  　　这两天他在想，如果他早就知道姜汐怀孕了，那是否现在的局面就不会是这样。

  　　他想要和姜汐重新开始，可是这两天姜汐的态度很明显，他总是告诉自己，没关系，就像从前一样哄哄她就好了。

  　　可是他又想起来，从前的他，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并不喜欢。

  　　“顾君霆，我是喜欢过你的。”姜汐柔柔地说，顾君霆的心却被瞬间握紧了，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她说喜欢他。

  　　她是说她喜欢过她。

  　　“可是这三年来的相处让我看清楚，我跟你根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说不要结婚也不要孩子，可我只想拥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

  　　“所以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你跟我之间，并不合适罢了。或许我们就是，没有缘分。”

  　　顾君霆的手握成拳，他捏着那个项链，翡翠吊坠很坚硬，硌得他的手心都有些疼了。

  　　“怎么会没有缘分？明明很有缘分。”顾君霆说得很重，最后更是一字一顿。

  　　他想拿出那个吊坠来，可是他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是他自己认错了人，明明她跟他的缘分，很早就开始了。

  　　姜汐站起来，搂紧了身上毯子，风吹过来，顾君霆眼睛有点酸涩，可他看得见她脸上的表情。

  　　她说：“没关系，都过去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姜汐站起来，他想要抓住她，可是他还没有动作，姜汐就转头朝他笑了一下，那笑容让他怔在原地。

  　　“再见啊，顾君霆。”

  第106章 她没回来过

  　　海城乡下，黄村。

  　　顾君霆的车停在村口，停在当初他来时，住的那座房子附近。

  　　小村庄的路有些窄，他一个人从这里走到姜汐的房子。姜汐家有个院子，院子砌了矮矮的水泥墙，围成四方的样子。

  　　那天他没有细看，这院子里，有姜汐种的菜，时间太久了，白菜长得很大，开出菜花。另一边还种了几棵玫瑰。

  　　花朵零星开了两三朵，黄色的，橘色的。

  　　顾君霆恍惚地想，原来她喜欢玫瑰花。记忆里似乎的确有这样一幕，她抱着谁送的玫瑰花温柔地笑着。

  　　是谁送的，总之不是他送的。

  　　还有在巴黎时，他带她去许翩然的庄园，她似乎也在一片玫瑰花丛前驻足良久。他当时在楼上，看到了，可他从没想过，她是不是喜欢玫瑰。

  　　寻遍脑中的记忆，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给她送过花，一朵也没有。

  　　他推开房子的大门，那天他抱着姜汐走得很匆忙，这房子一楼，似乎和那天一样。

  　　她没有回来过这里。桌上的水杯里还是那天她给他倒得白水。他走到厨房，果然在水池里看见了那个泡过茉莉花茶的杯子。

  　　他拿了电水壶，按下开关，烧水。又从一旁的柜子上看到了那盒茶叶，伸手拿下来，随意用手指捡了一撮，放进干净的玻璃杯里。

  　　然后他便静静地站着，等着水烧开。

  　　开关自动断电，水开了，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端着到客厅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就在原先那个杯子旁边。

  　　他的视线落在窗边的几个绿植上。多肉植物，顾君霆记得，自己在和风苑，姜汐家里也见到过，这几盆大概就是那几盆，它们被姜汐带过来了。

  　　但现在，姜汐没带走它们。

  　　他抿了一口茶水，还有些烫，入口有清甜的茉莉花香。

  　　原来姜汐喜欢玫瑰花，喜欢多肉植物，喜欢茉莉花茶。

  　　顾君霆收了杯子，在厨房里将几个杯子洗干净，放到柜子里。他站在厨房里，看着这小小的几平米的空间。

  　　姜汐是给他做过早饭的，那天吃的是一碗很简单的面条，可是意外的合他的口味。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姜汐站在灶前，微微低头，神情平淡而又认真地煎一个蛋。

  　　她微卷的头发滑到肩膀处，她轻轻地偏头，想将头发弄到后面。

  　　顾君霆伸出手，快碰到她发丝的时候，她不见了。

  　　姜汐不在这里，她走了，她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顾君霆走出房子，关上了门。一阵冷风吹过，他一只手【创建和谐家园】大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那三个小盆栽。

  　　天色渐暗，那天的天色比现在要黑一些，这条路似乎也格外长。

  　　“顾总。”老李站在车边给顾君霆打开了车门。

  　　“回去。”坐上车，顾君霆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老李顿了一下才问：“回公司吗？”

  　　顾君霆已经很久没有回顾家老宅了，今天顾老爷子已经给老李下了任务，今天无论如何，带他回顾宅。

  　　老李慢慢地启动车子，斟酌着开口说道：“顾总，老爷子说想让您今天回去看看。”

  　　说完车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顾君霆才说了个好字。老李心里松了一口气，算是完成了顾震南的交代了。

  　　车子驶出去很远，顾君霆低低地说了句：“这个村子的路，该修宽一点。”

  　　“您说什么？”

  　　顾君霆没有再说话，车里恢复了安静。这条路太窄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天他不会把车停在那么远的地方。

  　　如果能快一点到医院，或许孩子不会没了，或许姜汐也不会离开，或许他为她准备的那枚戒指，还有机会送给她。

  　　老李小心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顾君霆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好像是睡着了在说梦话。

  　　从乡下回到顾宅，用了两个小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顾君霆进了门，就听见顾震南跟人交谈的声音。

  　　顾震南跟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气氛挺好。他见顾君霆回来，立刻叫他过来。

  　　“君霆，过来过来，这是你郑叔叔，他们刚从美国回来不久。”

  　　郑成看着顾君霆，脸上笑得有点不自然，尽管他刚回国，但也知道，在海城，顾家的地位，以及顾君霆的地位。

  　　往后他还想抱着顾氏这条大腿，好在海城扎根下来。

  　　“君霆，当年我见着你时你才三岁，现在是独当一面了。”

  　　顾君霆睨了一眼，伸出手随意握了握。郑成身边站着他的女儿，她笑得灿烂，也对顾君霆伸出手：“顾总你好，我是郑嘉莉。”

  　　顾君霆这回没有伸手。郑家他知道，是早年从海城出去国外的，在国外打下了一片事业，近期听说是回国了。

  　　在浔镇，他记得，姜汐和郑嘉润还吃过饭。

  　　又想起姜汐了，顾君霆敛了敛心神，走到顾震南身边扶起了他。

  　　“臭小子，对人家姑娘摆什么臭脸！”顾震南瞪了他一眼，轻声说着。

  　　顾君霆是知道了，今天晚上叫他回来，其实是场变相的相亲。

  　　但顾君霆现在对这些没有半点心思，甚至连敷衍都懒得。

  　　整顿饭顾君霆都没有理睬郑成父女。父女俩大概也看出来了，这顿饭吃得不免尴尬。饭后两人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