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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贺惊寒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完：“所以时间很紧迫，留给我表白的时间不多，给你考虑的时间也不多。”
“什么……你什么意思？”
“闫笑，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当了十几年朋友，关系也是时候升级一下了。”
世界在这一刻瞬间变得安静，闫笑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变成了一团已经凝固了的浆糊，完全转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准备搞异国恋吗？”
“你要是同意了，我就把回国的机票退了，想办法弄个这边的工作签证留下来，你要是不同意……”
“你回去后就不会再来这里了是吗？”
贺惊寒不急不缓地把话说完：“你要是不同意，我还是会把机票退掉，留在这里磨到你同意为止。”
先前在楼下，他想了很久，想自己为什么会千里迢迢飞来这里，想为什么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她，想为什么她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做什么都不在状态。
一开始，他把原因归结于她离开得太突然，只是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受累，所以想着来这里见她一面，看见她过得好，心里的结解开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可是看到她之后，他心里的躁动不但没有平息，反而在目睹她上了别的男人的车的那一刻，不爽到了极致，他忽然发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过这些疑惑在他吻上她的那一瞬间就变得十分明朗。
他吻她，是荷尔蒙作祟，是一个男人对心动的女人的本能。
这些天缠绕着他的那种感觉，约莫叫——食髓知味，闫笑是能让他上瘾的存在。
他只知道，放她离开的这些天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后悔，后悔没有挽留她，于是只能用她的前途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麻痹自己，可如果他真的能放下，也不会绞尽脑汁地找理由往英、国跑。
事实是，直到他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想出一个什么合理的理由，但他还是来了。
想到这些，贺惊寒无声地笑了笑，看向闫笑：“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第177章 病危通知书
他好半晌都没有等到闫笑的回答。
贺惊寒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闫笑看他皱着眉，眼睛里都是严肃，便跟着挤眉心：“那你……先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想法，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你现在正好也是单身想找个人解闷，还是……对我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小郁。”
这句话听得闫笑心头一刺，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些，却被贺惊寒一把扣住手腕拦住退路，“但其实仔细想想，我应该只是把她当亲人看，陈弃对她不好，我会心疼，但这种事情，换做是你或者姜伯父姜伯母也会感到心疼，我只是觉得她和陈弃在一起不能幸福，但也好像从没想过我可以给她幸福。”
他能感觉到，手心里握着的肌肤逐渐有了温度。
“喜欢一个人的话，至少是会因为情敌吃醋的吧。”贺惊寒弯着眉眼轻笑几声，“我看不惯陈弃，是因为他配不上小郁，而不是嫉妒，反倒是那会儿看见你上了那辆gtr的时候比较不爽。”
闫笑安静地听着，试探问道：“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你有一点喜欢我么？”
“是。”贺惊寒毫不避讳，承认得很大方，“至少在我认知里，是，闫笑，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
开春的时候，姜郁回了一趟珩市。
下了飞机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熟悉亚洲面孔，她一阵阵失神。
姜母听说她要回来，特意叫上姜父一起来机场接女儿，还买了她最喜欢吃的小吃和国内零食。
姜母捏着姜郁的脸，心疼的不行，说她瘦了好几圈，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去了那边吃不习惯就更不长肉了，现在看着风一吹都能吹跑。
姜郁只道她在英、国生活过得还是挺好的，没有姜母想象的那么凄惨，这点她倒是没说谎，从她红润有光泽的面色上就能看出来。
闻皓白投喂了她小半年时间，还跟着中医学了很多调理身体的药膳，虽然体格不见长，但吃了一段时间，连例假都慢慢变得有规律了。
姜郁问候完姜母才看向姜父，惊觉父亲鬓边已经白了不少，她拧着细眉：“爸，公司最近很忙吗？”
姜父只是微微颔首，沉声应道：“确实有点没休息好，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家吧。”
说完姜父就率先转头往车边走了，姜郁微微抿唇，总觉得姜父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她又转头看向姜母，“妈，我爸他……”
“没事儿，你别多想，先回家吧。”
一路上姜父姜母都没再提过公司的事情，而是一直对她嘘寒问暖，问了很多她在英、国的生活琐事，但如果姜郁问起公司的事，他们就只是随便搪塞过去，只告诉她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操心。
姜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帮姜母洗碗的时候接到闻皓白的电话，匆匆赶去了医院。
闻皓白的母亲月初的时候被查出暴发性心肌炎，生命一度垂危，闻皓白便买了回国的机票在医院照顾他母亲。
从电梯里一出来，姜郁就看见呆坐在走廊上的男生，他坐在墙根里，脑袋埋进臂弯，看不见脸。
手术室门口站着不少人，但从那些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什么担忧和不安，不难猜，大概只是因为闻皓白父亲的安排在手术室门口待命的下级。
姜郁抬脚过去，走到闻皓白面前，弯腰牵起他的手。
熟悉的香水味让闻皓白抬起头，看见姜郁，他眼眶染上一圈红色。
“刚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声线哽咽道。
姜郁声音很轻：“嗯，别怕，我陪着你。”
那些西装革履面目严峻的人，大抵心里只想着，如果闻皓白的母亲今天没救过来，闻皓白的父亲又会娶谁当继任，市场上又会起什么变数。
他们不会关心闻皓白。
闻皓白的父母是商业联姻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其实也没多少感情，后来闻皓白母亲家里的产业进入衰退期，一年光景不如一年，并不能再给闻家的公司带来好处，如果不是生下了闻皓白这个儿子，估计两个人早就离婚了。
闻皓白母亲身上担着重任，外界都是看在闻家的面子上才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而闻家也早就因为高氏公司在外面欠的一大笔债有所不满，明里暗里欺负闻皓白的母亲。
母亲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难，闻皓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他害怕母亲离开，害怕以后只剩自己一个人，可又荒谬地觉得，死了大概要比活着更轻松，那样就不用每天面对出轨的丈夫，刻薄的夫家人还有忘恩负义的娘家人了。
他的手很凉，不像平常那样有温度，以前都是他用自己的手当热水袋给姜郁暖手的，今天却反了过来，姜郁给他传递温度。
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医生出来后，只摇了摇头，表示手术失败，病人已经在下午十六时三十九分宣告死亡。
闻皓白原本还抓着她的手突然就卸了力气，整个人都丢了魂似的，瞳孔失去光亮，像是一具无神的雕塑。
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立即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应该是打给闻皓白父亲的，说夫人已经宣告死亡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点头应了一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朝着闻皓白走过来。
“小闻先生，闻总让您尽快在这份文件上签字，这关系到夫人的后事。”
姜郁闻声看向白纸黑字的纸，是一份股权转让说明。
闻皓白母亲生前立了遗嘱，她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留给了闻皓白，包括高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见闻皓白迟迟没有反应，男人又开口道：“是这样的，高氏的股份对于您而言完全没有什么用处，闻总说了，只要您签字，他就把闻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在遗嘱中留给……”
姜郁听着，眉头已经紧蹙起来，不等她开口制止，闻皓白已经扬起了拳头让那男人闭嘴。
第178章 重逢
“你们巴不得我妈赶紧死是吧？”闻皓白哑着声音嘶吼。
男人被一拳打趴在地上，懵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站起来。
看着闻皓白抬起了手臂想继续动手，姜郁微一拧眉，连忙上前拦住他。
手术室的门被再一次打开，几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病床出来，病床上盖着白布，没有任何生气。
姜郁呼吸窒了一瞬，即便躺在那里的是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可这样的画面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她心里产生极大的震撼。
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觉得沉重压抑，更何况那是和闻皓白血缘至亲的妈妈。
男生讷然走到病床前，抓着已经没有温度的手缓缓跪在地上。
他低着头，姜郁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在她面前努力表现成熟的大男孩儿回归了自己的本性。
她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原本安静的走廊突然响起哄闹声，姜郁转头就看见一伙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年人，手里拄着拐杖。
跟在老爷子身后的几个中年人，还没走到病床前，就开始哭起来了。
“月珠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月珠你死的好冤枉啊！”
听到这里，姜郁已经基本能断定这伙人是谁了。
无非就是高月珠的娘家人，为首的那位，应该就是闻皓白的姥爷，也就是高月珠的父亲。
先前站在手术室门口的那群人，看见这波人，脸上都露出嘲讽和鄙夷的神色，划分成了明显的两个阵营。
姜郁看着这群人，心里只觉得荒谬，同时也替高月珠心寒。
夫家人盼着高月珠赶快死，还不等她后事结束就明目张胆地表露出吞并高氏的野心。
而娘家人，一个个虚情假意，如果他们真的关心高月珠，怎么会说出她是枉死的话，高月珠明明就是因为心脏病离世的，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借机安个罪名给闻家人，说他们没有照顾好高月珠，这样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和他们要求补偿。
再退一步，即便要不到什么好处，闻家也得看在高月珠的死上留高家一条后路，不能赶尽杀绝。
一直没说话的闻皓白在高老爷子开口的前一秒出声道：“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我妈名下所有财产，在她死亡后都会捐赠给慈善基金，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你骗人的吧！遗嘱里不是说她把那些资产都留给你了吗？”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夹着嗓音，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之前确实是这样的，不过一周前，我和我妈商量好联系律师修改了遗嘱，她知道你们会盯着她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压榨，更清楚如果这笔钱留在我手里，你们会把我啃的骨头都不剩，活着的时候你们不关心她，现在却来演伤心难过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作为对你们的报复，你们想要的，现在得眼睁睁看着送进别人手中了。”
“孽障！”
高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闻皓白面前，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尔后愤愤离去。
闻家的人听到闻皓白刚才说的那番话后，也纷纷离开，只剩两个人，走到闻皓白身后问：“我们是闻总派来负责料理夫人后事的，已经联系好了殡仪馆那边，您看……”
“你们效率还挺高的，是不是我妈进手术室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开始准备她的后事了？”
“这……”
“你们先走吧，适当的时侯我们会联系你们的。”姜郁走到两个人面前，留了他们的名片后把人支走了。
高月珠的遗体被推去了医院的太平间，姜郁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找了一圈才在露台上找到闻皓白。
他手里捏着一张白纸，是死亡通知书，上面有他的签字。
姜郁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拿出冰袋贴在他脸上。
刚才高老爷子那一巴掌是下了狠手打的，他右边的脸都高高得肿了起来。
皮肤上传来冰凉的温度才让闻皓白回过神，他抬起泛红的眼眶，盯着姜郁，薄唇开合：“姐姐，我没有妈妈了。”
姜郁拿着冰袋的手一颤，心也跟着沉到底。
这种时候，再说什么都显得无足轻重，她温柔地抱着他的脑袋贴在自己怀里，“至少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是开心的，因为有你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