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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熟悉的人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第126章 我的人生早就烂了
逆着光，姜郁眯了眯眼睛，一瞬恍惚。
看着徐婉苗那张布满伤疤的脸，她蹙起眉头。
她几乎快要忘记这个女人的存在了，好像自打她为了救宋黎苏受伤之后，她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让她自顾无暇，更别说再去操心别人。
姜郁面上一片平静，但是在看见刚才那个司机用绳子提着小哈出现时，她眼神里重新有了波动。
徐婉苗冷笑一声，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左右转了转，“这张脸现在看着，还真是好看啊。”她顿了顿，话音一转，“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很丑？”
姜郁没说话。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徐婉苗经历了什么，那张原本还算沉鱼落雁的脸，现在满是红褐色的伤痕，眼窝处是可怖的青紫色……
对于女人来说，这无异于致命伤。
“怎么不说话？那我再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姜郁还是不做声。
“【创建和谐家园】聋了还是哑了？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
许久没等到回话，徐婉苗不悦地啧了一声，直接扬手在姜郁脸上落下一个巴掌。
姜郁被打得侧过脸，发丝散落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徐婉苗那一巴掌用了不小的力气，舌尖慢慢绽开甜腥味。
见她不为所动，徐婉苗视线落在小哈身上，语气意味不明地道：“我观察你好几天了，这畜生你好像挺宝贝的，姜郁，黄泉路上你一个人走也孤单，不如我好人做到底，让你们主仆在下面团聚？”
“你敢！”
说到小哈，姜郁终于有了反应。
徐婉苗满意地勾起唇角，勾了勾手指，示意男人把狗拎到她面前。
“你可以滚了，钱我已经打给你了，今天的事情，你就当做没发生过，如果敢说一个字出去，你会和这个女人的下场一样。”徐婉苗说完，男人便转身从天台上离开了。
下一秒，姜郁看见徐婉苗从身后摸出一把水果刀来，她瞳孔猛地一颤。
刀锋反射出的光刺痛她的眼睛，姜郁声音发哑道：“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现在这样……”
话还没说完，徐婉苗手里的刀已经捅进了狗狗的身体，洁白的毛发瞬间被鲜血染红，姜郁蓦然屏住呼吸。
小哈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姜郁想爬过去，但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根本没办法用力，她只能向徐婉苗哀求：“你别伤害他，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我可以为我之前给你说过的不好听的话道歉，徐婉苗，算我求你……”
最后几个字，像是【创建和谐家园】到了徐婉苗似的，她猛地起身走到姜郁面前，浸了血的刀尖堪堪贴在姜郁白净的面庞上。
“求？如果求人真的那么有用的话，我今天也就不会把你弄来这里了。”说这些话时，徐婉苗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狠厉和怨恨。
她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同样骇人的伤痕，声嘶力竭地吼着：“我被那些男人欺负的时候，我也求他们了，有用吗！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姜郁，你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可怕吗？我真的求他们了，能说的好话我都说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听我的！”
徐婉苗腥红的双眼就在她咫尺的地方，姜郁睫毛轻颤着，“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你受到了伤害，我可以帮你……”
“呸！”
她的话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鼓吹陈弃找了那些男人来作践我！”
“我没有做过。”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徐婉苗冷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一张一张给姜郁看。
照片里，女人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每一张，都是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的场景。
徐婉苗边笑边流下眼泪：“这样也就算了，还要留下这些东西，一遍一遍在我面前放，姜郁，这样的事情，你要不要也去体验一下啊？”
姜郁也被那些照片吓到了，她只觉得浑身袭上冷意，试图安抚徐婉苗的情绪。
“我知道你很痛苦很难过，但是现在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就算你把我杀了，那些男人还是在逍遥法外，你冷静一点，现在去报警，我不追究你绑架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让警方帮你找到这些凶手让他们伏法……”
眼看着徐婉苗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了，姜郁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劝说，“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我的人生……”徐婉苗自嘲地笑了笑，“我的人生早就烂了，姜郁！毁了我人生的不是那些男人，是你！是你和陈弃！我也不打算活了，今天，就让你给我陪葬！”
说着，徐婉苗就把姜郁整个人都拽起来，扯着她的头发往天台边拉，姜郁走不动，几乎是被强行拖拽过去的。
头皮上传来的痛意让她短暂地麻木了一会儿，姜郁回过神就看见再往前一步，她就会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应该会死得血肉模糊吧。
她想。
徐婉苗仰起头，像是格外享受这一个的宁静，她侧首看向姜郁，问她：“你怕不怕？从这里掉下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解脱了。”
“不是这样的，徐婉苗，死亡不是解脱。”
“那怎么办啊，可是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姜郁抿着唇，如果发生在徐婉苗身上的是其他事，她尚且觉得自己能劝回，可那些照片，她只是看着都心惊肉颤，更何况那是徐婉苗亲身遭遇过的。
她又凭什么用轻飘飘的一句“都会过去的”劝她放下痛苦和仇恨，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轻易从这段恐怖的经历中走出来……
徐婉苗找人伤了秋花婆婆，她是有意让她为此承担法律责任，可也从来没想过用这种非人的方式。
徐婉苗看了看手中的小刀，重新抬起手：“不好意思啊姜小姐，我有点嫉妒你这张脸，反正摔下去都是要毁容的，不如你再满足我最后一个小心愿？”
第127章 深渊
话音落下，冰冷的刀尖又重新抵在她的脸颊上。
姜郁屏住呼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脸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就在徐婉苗握住刀柄准备用力的前一秒，身后响起的一道男声：“徐婉苗，住手。”
姜郁没敢乱动，但她知道，陈弃就站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
可往前一步就是死亡，如果这个时候激怒了徐婉苗，他就算跑得再快，也救不了她。
听见久违的声音，徐婉苗叹了口气，水果刀移到姜郁脖子上，挟持着她一起转身。
“陈弃，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先放了她。”男人声线冷沉，面部表情像是结了冰。
皮肤上冰凉的感觉让姜郁心里一阵阵发寒，她从未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徐婉苗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陈弃，你就那么恨我？”
男人薄唇紧抿没有说话，他怕自己的哪句话哪个字戳中了徐婉苗的痛处，更怕姜郁因此出事。
他虽然在这里站着，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完全是靠着一股信念支撑着，他腿上没什么力气，随时都会倒下去。
“从我见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人告诉我，你不是什么好男人，让我不要陷进去，可是我不听他们的，我觉得他们只是不了解你，你表现出来的样子，不过是你为了保护自己的伪装，所以我希望……我能是那个，你面对的时候可以卸下伪装的人。”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姜郁么？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表现出很紧张她的样子啊，陈弃，我看见了会很难过的，我觉得没办法呼吸了，你不是说，很快就要和她离婚了吗？你不是很感谢我那天救了宋黎苏吗？为什么又要对我做那些事情啊……”
徐婉苗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姜郁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右腿，示意陈弃她那条腿动不了。
陈弃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眉心紧了紧，薄唇开合道：“你先放了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给过我那么多承诺，好像一条都没有兑现到，我凭什么相信你啊？”徐婉苗语气里都是自嘲，“我就是太傻了，还以为自己在你那里是特殊的，其实……姜郁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宋黎苏也是特殊的，只有我，只有我是你可以随意丢弃欺辱的人……”
到这里，徐婉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姜郁，细细打量：“你到底哪里好啊？这张脸吗？”
说完，她抓着刀，眼疾手快地在姜郁脸上划出一道伤口。
下一秒，世界就安静了。
耳朵里是巨大的蜂鸣声，姜郁只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脸上，就连脸颊上的刺痛她都有些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痛感。
徐婉苗抓着她头发的手突然卸力松开，整个人向后翻倒。
姜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紧接着，她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声巨响之后，她就完全没办法再思考发生了什么了。
她讷然地盯着眼前深灰色的布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最终，世界在她眼中旋转，然后消失。
……
姜郁走到了一个漆黑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有光，也没有路，她不断摸索着往前行进，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然后她看见了徐婉苗，徐婉苗脸上那些骇人的伤都消失了，还是以前的样子，高傲地站在她面前，说：“姜郁，我一定会把陈弃抢到手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又掉入无底深渊，不知道下坠了多久，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郁，小郁？”
“伯母，您快看，郁宝儿她手指动了！”
“快去叫医生……”
……
姜郁想睁开眼睛，但总觉得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她眼皮上，根本睁不开。
她努力了一会儿，又放弃睁眼了。
黑暗的世界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创建和谐家园】声，血肉模糊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遍遍重现。
她又回到了那栋烂尾楼的天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姜郁走到边沿处，往下就看到一个女人四仰朝上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脑海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从很高的地方掉下去死了。
但她不是因为坠楼死的。
那是为什么……
是……
姜郁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强光【创建和谐家园】着她的视网膜，她好一会儿才适应。
“小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