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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ubleDown-以小博大的勘缲郎西尾维新》-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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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嘴巴上说什么要挑战像日本侦探俱乐部一样『巨大的东西』……但我采取的行动,不过是为了成为这个存在的一部份所做的尝试。对方准备好的考试就像是他们递出的托盘,而我只是去配合它的形状罢了。这算挑战吗?或许那只是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去做的。你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不简单!敢面对面找那个巨大存在的麻烦。哎!怎么连我都感性起来了?和睦美认识这件事果然是有意义的!一个人对我的影响竟然这么大,还真是想不到……」

        「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自言自语吗?我不是侦探,没有听别人自言自语的兴趣。」

        「这不是自言自语或玩笑话。我是在向你这个『无印的逆岛菖蒲』说话耶!」

        「……那我也问无印的虚野勘缲郎几个问题可以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怎样过生活的?还有,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就是虚野勘缲郎啊!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也没特别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更不需要什么目标,只要自己够酷就行了。」

        「……哈哈!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人吧!反正本来就没想当英雄……因为我看过太多真正的英雄,所以对于英雄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话虽如此,至少我对自己的生存之道是绝不妥协的……真无聊耶,你谈这种无趣的事干嘛?反正人生这玩意儿你再怎么努力挣扎,有时不过是需要再补一张牌(双倍加注)罢了。」

        「……就让这句话作为你的遗言,没意见吧?」

      ¡¡¡¡Ä浺ÝÅÆÑÕªÏÂÑÛ¾µ£¬Ò»¸±²»ÏëÔÙ¿´µ½¿±çØÀɵÄÑù×Ó¡£È»¶ø¿±çØÀɲ»µ«²»½«ÊÓÏß´ÓËýÉíÉϖؿª£¬·´¶ø¸ü¼á¶¨µØÖ±ÊÓ×ŶԷ½¡£

        「喂!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不自己去追椎冢鸟笼吗?」

        「是啊!」

        「答案的一半就如先前讲过的,因为萝卜睦美比我更适合去追椎冢鸟笼。不过,还有一半的理由是……从现在开始要发生的事对她太【创建和谐家园】了,所以我想先让她退场好了。」

        「举例来说,不是有种以第一人称为叙事观点的小说吗?假设你现在是小说的主角,那椎冢鸟笼应该是那个叙事者吧!如果换成我是主角,把这次发生的事写进小说的话,叙事者就变成萝卜睦美了。可是每次读这种小说都会发现一些犯规的地方,例如叙事者不在的场面,就会忽然切换成用第三人称来写,要不就是一整章的叙事者替换成别人。这种变来变去,读者脑袋也要跟着转个不停的叙述手法是圈套吗?只要看到这种小说,我就觉得很不公平,读下去的兴致也突然被打断了,因为完全看不懂它在说什么啊!能看到的都只是作者编出来的东西。比赛这种东西就是要遵守规则才有趣,不是吗?读者怎么想我是不知道啦!不过对于执笔的人而言,就因为有这些规则……」勘缲郎看了一眼手铐和绳子,然后继续说,「……小说才有趣啊!当然先别管那种偷懒的作家,净是以自己的角度来乱写。」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解释嘛!这是我对你表达最后的敬意。总之,任何事都是因为遵守规则才显得美丽,这就是我要说的。只不过……什么事都有例外,而现在这个状况就是一个例外!我说啊菖蒲,不管那家伙是你的同伴也好,叙事者也好,你绝对有不想让亲近的人和喜欢的人看到的另一面!」

        霎时,一种无情刻薄的微笑,像是残酷对待某样东西的微笑,在「叙事者」面前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微笑,浮现在勘缲郎的脸上,面对着逆岛菖蒲。

        人们常用「人间炼狱」来形容残酷的事物,不过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要说得更精确的话,应该是「活着就像在地狱」。不知是沙特还是谁曾如此一语道破:「他人即地狱,」若拿这个警句以「太宰治的风格」来造句倒是很方便。例如:「地狱即是正义」、「地狱即是伦理」、「地狱即是无法解开的谜」,还有一句「地狱即是侦探」。然而,如果只把它们当作文字上的游戏,如果这世上还有救赎的机会,那么以下完全相反的说法或许也可能成立:「天国即是正义」、「即是伦理」、「即是世界」、「即是梦想」、「即是无法解开的谜」,还有「天国即是侦探」。在此,我并不打算以「所以说地狱什么的,那不过是一时想不开!」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来做总结。同一件事物,把它装饰得漂漂亮亮的或搞得乌烟瘴气,其实这两件事在概念上(或者在文脉上)并无区别,所以重点不是个人思维模式如何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有没有单纯地相信自己、相信别人,有没有对他人抱持怜悯相爱心,以及不断思考。就这么简单!

        应该了解我的意思吧?

        大约早上九点,在京都府京都市中京区,椎冢鸟笼将一辆载满三硝酸甘油的大货车停在河原町大道和御池大道的十字路口边,仰望着就在咫尺之遥的日本侦探俱乐部大楼。这男子必须做的,就是驾着这辆货车冲撞那栋大楼。很简单,只要跺下油门、握紧方向盘,就大功告成了。大楼前虽有警卫驻守,也只是寥寥数人,面对一辆以时速八十公里迎面冲进大楼的货车,再怎么顽强抵抗,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这种高层建筑物是属于由上层开始向下构筑而成的构造,所以一旦下层部份被破坏殆尽,整栋大楼遂变成一个危险的易碎品。虽然对方为求慎重,准备了分量惊人的硝酸甘油(其中一半的分量不过是因「杀眼」好大喜功的癖好所准备),实际上只需要不到十分之一以下的数量,就够达到目的了。现在椎冢鸟笼一点也不必担心,只要坐上货车开向大楼就行了。然而他却还没有开始行动的迹象,只是在货车旁站着,是因为突然舍不得自己就这样送命吗?想到就要和日本侦探俱乐部大楼一起化为灰烬,所以在紧要关头畏惧起来了?不!这类情绪在椎冢鸟笼身上是不存在的。为了自己的主人,他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当然,这里说的是牺牲他自己的性命。)永远面不改色,一句抱怨也不说,这就是椎冢鸟笼与生俱来的个性。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停在那?理由非常简单。

        就在椎冢鸟笼面前,我,萝卜睦美正跨在机车上挡住他的去路。

        「嗯……那表情好像在说:『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跳下机车,小心地慢慢向他靠近。

        「先跟你说明一下。勘缲郎在你离开后反败为胜,这就是我现在出现在你眼前的原因。」

        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看你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家伙明明比我还慢出发,竟然比我早到!』理由很简单,这可是我每天上班的必经路线,没有人比找更熟悉。咦?看你还是一头雾水。嗯……没错,如果是普通上班族,不大可能像这样熟悉好几条到公司的路线。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嘛……」

        说到这里,椎冢鸟笼依然保持缄默,甚至连一丝动口的迹象部没有。我开始觉得尴尬,困扰地搔搔头说:「……那个……总不能一直连你的台词都由我来说吧!也不是说要交朋友什么的,但聊一下也无妨嘛!」

        才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这里冲来,握紧拳头准备朝我攻击。

        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对!应该说是为了达成主人「杀眼」的目的,而用暴力铲除眼前的障碍,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择手段地完成一件事。这举动是很了不起的。他们朝着梦想勇往直前,不屈不饶、不阿谀奉承,也绝不为自己找藉口,总是不顾形象地埋头苦干。我向这些散发着坚毅光芒的人们致上最高的敬意。

        但是很抱歉,在此我不得不失礼了。

        因为我是侦探。

        轻轻闪过挥出的拳头,我抓住椎冢鸟笼的手腕,用力将他扳倒。说得精确一点,应该是他顺着我力量的流动摔倒在地。他的背部重重撞上柏油路面,仰卧在地,我一面采取侧倂步(SideStep)的防备姿势跟他保持距离,一面缓缓向货车靠近。椎冢鸟笼挺起上半身,脸上的表情是……

        「『一个上班族竟然会合气道?』你现在一定是这样想吧!别搞错了,那时在这里,还有在停车场被你袭击时我之所以毫无抵抗,纯粹是因为顾虑到勘缲郎被抓去当人质。虽然刚开始面对一个未知的敌人有点恐惧……但说到一对一单桃,像你这样的角色我可不会输!侦探(sherlock)这个字在俗语里也有暴力的意思,这种小常识不必再跟你多说明了吧?」

        他跌坐在地上望着我,却还是什么都不说。真的什么都不说。无言的「静」他的「完全语言」。

        「……算了。为了让对话顺利进行,我还是先自我介绍吧!反正这也是职务上的例行公事。不过说真的,这种一定要确认身分才能成立的人际关系,我也感列很厌烦。」

        我将手探进六内,掏出一张纸,放在椎冢鸟笼眼前——犯罪搜查许可证,俗称蓝色ID卡。「日本侦探俱乐部第一班班员,名字是有点奇怪的宇田川樒。」

        我曾立志当一名侦探,我曾梦想当一名侦探。这个愿望比想像中还要轻易就达成了。仿佛是谁施了魔法,勉强让我梦想成真,接着就像一堆死灰般,我这个梦想以半途而废的形式草草收场。这一切就像天真的童话故事般空虚,一个被实现的梦想顿时成为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若不甘于远观而进一步去触碰,你会发现梦想不过是现实的另一面。公主之所以是公主,是因为她身上具备了成为公主的条件和理由。没有这些条件和理由,只想靠着毫无根据的魔法破棒为公主,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不幸福的。梦想一旦实现了就变成事实,这是理所当然的。因此,梦想就是平凡的日常生活,就是时间的流逝,就是工作的业绩,就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就是迈向死亡的道路,就是从梦中觉醒的终点。

        十五岁就立志成为侦探的我,为了不让这个梦想无疾而终,我牺牲交朋友的时间,全心全力准备读书。高中毕业时,我将目标设定在日本侦探俱乐部,却始终无法如愿通过试验和提出推理。当然,我绝不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能力不足这个事实,更让我充分体会到心中这个目标有多伟大。我知道自己最欠缺的是实战经验,于是透过朋友帮忙,在十八岁时以私家见习侦探的身分正式开始了侦探的生涯。

        实际工作过后,我才发现一切并非如想像中美好,甚至觉得侦探业不过是偷窥他人隐私,不入流的工作。尽管如此,我并不气馁。只要十件中有一件,甚至一百件中有一件案子还能让我真正感受到帮助别人的喜悦,这样就够了。而我也把它当成唯一的希望,继续侦探这个工作,即使常常怀疑自己是自欺欺人,但还是对「那个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坚持下去。然后在五年前,也就是我二十岁的时候,爆发了惨绝人寰的「连续侦探杀戮事件」。在日本被称为名侦探的侦探们,一个接一个遭到杀害,一连串凶残的命案陆续发生。身为侦探的我反正也不算名侦探,当然不担心自己会惨遭毒手。然而,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我发现到破解那起案件的线索,并将它透露给日本侦探俱乐部。结果,当时隶属于俱乐部的「杀眼」逆岛菖蒲和「静」椎冢鸟笼双双以犯人身分被举发出来,我则因为那次事件的「实战能力」,被日本侦探俱乐部第一班招揽进去。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完全是当初始科未及的(我把线索提供给俱乐部算是整件事的契机吗?但那不过是些琐碎的情报,真正利用它们归纳出真相的,还是俱乐部的高阶干部们)。就这样,我在人们的推荐邀请下,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日本侦探俱乐部。

        我的梦想成真了。

        然而,在极短暂的快乐之后,等待着我的,却是宛如地狱般痛苦的日子。

        两位俱乐部成员由于我的缘故,沦落为犯人被驱逐出去(而且还是俱乐部里的主将),可想而知,我在俱乐部受到的责难和攻击自然也不少。到处是嫉妒猜忌、冷嘲热讽和恶言恶语。我心中侦探的美好形象,以及对日本的大脑中枢所怀着的幢憬,都彻底粉碎了。为什么自己会以这样肮脏低贱的职业为志愿?我不停地懊悔着。

        说起来还真讽刺,其实逆岛菖蒲对侦探发出的一连串诅咒,就是我当时心中所有的怨恨。什么侦探,净是些光有脑袋的没用家伙!而且就是那种脑袋好的【创建和谐家园】更让人没辄。当然,俱乐部内也不全都是这样的人,还是有些同事和上司值得信赖。只不过大家似乎都有同样的一个烦恼:我们做侦探的到底有没有干涉他人私生活的权利?我们是否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而将他人的不幸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来娱乐?虽然找认为还不至于如此,但又有谁能够百分之百地保证侦探的动机都是纯正的?我想要天真地、彻底地相信自己,但双手在那时早已变得污秽不堪。要我相信这个被欲望、鲜血和悲鸣污染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结果我放弃了一切。曾经梦见过的理想、志愿、爱情、赞赏、幻想、理论、喜悦,以及随之而来的悲哀,这一切都被我放弃了。侦探只是工作,侦探只是不得不达到的业绩,这些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无趣的日常生活、没有意义的工作、重复的例行公事。即使在伤透了脑筋后得到事情真相,却仍然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成就感。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刚跑完马拉松后全身虚脱、令人难受的疲劳感。「或许可以用更漂亮的手法来解决那个案件……哎,随便啦!那样就可以了。反正犯人的动机跟我无关。加害者就没有令人同情的余地吗?不过杀人就是杀人,这是罪大恶极的事,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该杀人。杀了三个人吗?那可能会判【创建和谐家园】喔!还请你多振作,啊!犯人【创建和谐家园】了?Lucky!那这件事就结束了。再来看看下一件。委托人来道谢?嗯……这人是谁啊?不认识耶!」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成了比谁都还要可憎的人。十五岁那段以侦探为志愿的岁月,有着一份率直、滑稽和逗趣,同时也有一份坚强、青涩和鲁莽,最重要的,还是那份熊熊燃烧着的热情和美丽的信念。但如今,我失去了这一切,剩下的只是一具空洞的躯体。美梦成真的我,变成世上最缺乏梦想的人。有位英国推理小说家曾说道:「只能靠努力实现的梦想不过是垃圾。」我则是跟他抱着相反的烦恼。不!应该说是罪恶感,我对从前的自己深深感到惭愧,对不起,十五岁时的我。十年后的你竟然变得这样没用,我衷心地向你致上最大的歉意。就算以死来赎罪也不够吧,因为你对未来怀抱着的希望,如今在找身上全都消失殆尽了。

        尽管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洗心革面的念头和忍受痛苦的打算,而只是苟延残喘地继续侦探这个工作。全仗着一颗还算聪明的脑袋,像我这样没用的人,还是幸免于被第一班淘汰,继续在日本侦探俱乐部待了整整五年。没错,这只是工作、工作、工作。一面敷衍同事间的对话,一面完成份内规定的工作。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正由内部慢慢【创建和谐家园】崩坏,却束手无策,浑浑噩噩地过着像是慢性【创建和谐家园】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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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结束一次无趣又累人的出差,回到日本侦探但乐部,准备向上司简单报告的途中,在十字路口对面,我发现了一位奇妙的少年。要是在平常,我总是带着些许的觉悟和悔意,一边想着,「不应该这样啊……」一边抬头望着俱乐部大楼。然而那次却一如反常,我的视线完全被那位少年吸引住了。

        录入:axel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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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如稻草般蓬乱的黑色长发,一点也没有梳理过的痕迹。或许是太久没洗了,失去光泽的头发甚至令人感到黏腻。全身一副牛仔裤配纯白衬衫的朴素装扮,唯一还称得上时髦的,大概就只有那个点缀在右耳上的耳环吧!少年纤细的身材呈现出优美的曲线,皮肤虽有些脏污,却如少女般白皙。年约十五、六岁,应该还不到十七岁,却看不出高中生应有的感觉。少年举起望远镜,专注地眺望着日本侦探俱乐部,时而冷冷一笑,时而绷紧嘴角;一会儿得意地窃笑,一会儿又痴痴地傻笑。精力充沛且毫无所惧的少年——虚野勘缲郎,就站在那里。

        最初对方问及我的名字时,我并没有报出真名宇田川樒,而是毫不考虑地谎称自己是萝卜睦美。虽然这是出自本能所撒的谎(毕竟没有初次见面就直接告诉对方真名的愚蠢侦探),然而现在回想起来,真正的理由或许是我对虚野勘缲郎这位少年浅意识里怀着警戒心吧!当他开玩笑问及我是不是侦探俱乐部的成员时,我也急忙否认。不过,与其说这个否认是出自于警戒心,不如说是因为对我而言,让人知道「你是侦探」这件事,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宇田川樒」确实是我的名字,而「侦探」也的确是我的职业,然而这些都不是我想拿来吹嘘的事实。这个对自己感到羞耻、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我,面对勘缲郎的问题,没有一个适合的名字和职业作为答案。「我就是你立志要成为的侦探。」这种事谁说得出口?

        然而,勘缲郎向这样的我说道:「其实「努力』和马拉松是一样的!就像一个再怎样讨厌跑步的人,也会在慢跑的过程中,不自觉爱上跑步的韵律感,然后陶醉其中。道理是一样的。」被我拿来形容疲惫无力的马拉松,在勘缲郎的口中却变成愉悦且充满挑战性的象征。他诉说着心中的梦想和野心,而我早巳放弃的所有东西他都拥有,甚至超越在我之上。毫不畏怯、毫不恐惧。他并非带着单纯的向往之情望着日本侦探俱乐部,而是用一种不认输的微笑直视着它。

        虚野勘缲郎就跟同年龄的少年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虽然他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度,连身为第一班侦探的我,都可以在一旁偷偷察觉到,不过其他的都只是他在虚张声势。少了武器就打不赢对手,脑袋看来也没特别灵光,明知毫无胜算,却仍硬着头皮接受与逆岛菖蒲以BlackJack一决胜负的挑战。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勘缲郎从未丧失过每个人都曾有过的那颗相信自己的心,也就是所谓的「自信」。他不是「死着度过」,而是「确实地活了」这十五年。

        不知道自己这个误会是从何时开始的。曾经,我以为冷面无情、不被任何事感动的冷漠神情,才是成熟的表现。而为某件事拼命努力是非常愚蠢的。不过,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勘缲郎明明跟这完全相反,我却像着了迷似地觉得他才是最棒的。不只是他将对方最重要的三硝酸甘油抢了过来,让自己占上风的时候。就连在被拘禁、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在BlackJack被敌人摆了一道而输掉牌时,勘缲郎表现出来的举止都深深吸引着我,这才是我长久以来追求的生存之道啊!

        这是我的工作·我怀抱的梦想正要展开。勘绿郎这么告诉我?

        勘缲郎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我只是叙事者。不过勘缲郎说过:「给这家伙看看你想成为的侦探是什么样子!」「告诉这笨女人,自己熟悉的地方并非等于整个世界。这家伙的事就交给我,你快去阻止椎冢鸟笼。」「这是你的工作!」「虚野勘缲郎的事我会负责——萝卜睦美的事就交给你了!」

        没错!这就是我的工作,既然当初揭发逆岛菖蒲的人是我,就该负责让这整个事件做个结束。不!这不是责任和权利义务,而是我的梦想,不插手不行,不是为了当英雄。这么简单的事我竟然都忘了。

        我的梦想,我的人生,它们是属于我的。

        属于我的东西就不应该轻易让给别人。

        「椎冢鸟笼,我在此依五年前连续侦探杀戮事件的执行犯,以及涉嫌对日本侦探俱乐部大楼进行恐怖攻击未遂,违反爆炸物管理条例,谋杀全体日本侦探俱乐部所属成员未遂之罪嫌,以司法、正义、爱、和平、勇气、真实、日本侦探俱乐部,冒昧地再加上我本人之名义,将你逮捕。」

        听完这段话,椎冢岛笼依旧没有一点开口的迹象。他缓缓闭上眼睛,突然又将眼睛睁开,沉默不语地起身向我走来。对方是平凡的上班族也好,日本侦探俱乐部的侦探也好,他的态度完全不会因此改变。在他的世界没有差别、特权、正确、错误等概念。无论别人做什么,都不能对他产生影响,除了一个人之外。多么耿直愚蠢——潇洒的人啊!关于他,几乎就只剩下「椎冢鸟笼」这个概念的存在,其他则一切无法再说明,是个介于幽灵与人类之间的模糊存在。

        椎冢鸟笼准备向我动手,那表情应该是「我送你下地狱吧!」没错吧?地狱地狱地狱,大家会不会爱地狱爱过头了!你要让我见识地狱?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那玩意儿我已经看腻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地狱!」

        我抓住椎冢鸟笼的手臂用力一扭,用一种就算引爆车中炸药也无所谓的心情,使出全力将他重重摔在身后货车上印着的「杀眼」两个大字上。幸好没有爆炸,但似乎是一股足以让「静」安静昏倒在一旁的强劲力道。或许是听到强烈的撞击声相骚动吧,侦探俱乐部大楼前的警卫们越过马路,朝我们冲了过来。看来昨天的警卫真的有怠忽职守之赚!

        「您不是宇田川樒小姐吗?发生了什么事?」

        注意到我的是第一班所属侦探,警卫们略嫌生硬地赶忙向我行了个礼。不过我很清楚他们敬礼的对象并非是我,而是向「日本侦探俱乐部」这个招牌(Brand)表达的敬意,所以我只说了句:「工作辛苦了。」慰劳慰劳两位警卫。

        「这男的是椎冢鸟笼。你们不知道吗?算了,先别管这个。可以麻烦你们一件事吗?」

        「是的。」

        「现在赶快回大楼联络警察,然后帮找将所有同事【创建和谐家园】过来。」

        「您说的同事是……」

        「就是第一班那些个个打扮得像变态的家伙啊!看就知道了。都是因为他们,我穿正常一点反而变得特别显眼。还有第二班、第三班的班长和副班长也叫过来。对了!不是有个看来满有前途的新人在第六班吗?一个名字蛮奇怪的女生。」

        「嗯……可是大家的名字都蛮奇怪的……」

        「就那个『萝莉系』的女生。」

        「那位巫婆打扮的小姐啊!」

        「一定要用这种说法才听得懂吗?你们的将来还真堪虑。反正刚刚提到的人一定要到,其他如果有看起来闲闲的家伙,也顺便把他叫来。」

        「看起来闲闲的?」

        「只要还会多看你们一眼的,就代表那家伙很闲!快去!」

        「请问理由是……」

        「很简单。就说我现在要去追捕逆岛菖蒲。有一个人……一个朋友……嗯,我还有个朋友在她手上,不快点回去他就危险了!」

        「逆岛……」

        「『杀眼』,黑暗中的孤独、孤岛。这样说有没有比较清楚?虽然指的都是同一个人。」

        「啊……」一瞬间,两个警卫的睑不约而同地变得惨白。不知道椎冢鸟笼,但好像还听过逆岛菖蒲这名字。「那、那得赶快……」

        「不用劳驾了!如果是要找我,人就在这!」

        正当警卫转身要回大楼的瞬间,逆岛菖蒲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

        一样是全身名牌的打扮,只是款式和先前那套不同。戴着眼镜。好不容易现在来到有阳光的地方,却反而不见她老是撑着的那把伞。一副称之为手环则略嫌粗糙的手铐,正铐在她腰前的双手上。这样一来即使是下雨也无法撐伞了。之前那副铐住我的手铐被我带来这里了(本来想说逮捕椎冢鸟笼时还派得上用场),那她手上那副是勘缲郎的吗?

        「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或许正打算跟犯人来场激烈的生死决斗,上演一出成功救出人质的英雄剧吧!可惜现实并非如此,我不会让那种真相大白的情节发生的,宇田川樒小姐。你的压轴好戏就到此结束。」逆岛菖蒲一面微笑,一面点头说道,「哎呀!万万想不到你竟然就是『那个人』啊!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当初至少要看一下揭发自己的侦探长什么样子才对,不过实在是不想见到侦探的那副脸孔。」

        「你为什么……会在这……」

        对方讲了什么我都不管,只是重复着同样的问题。因为我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现在这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勘缲郎怎么了?拘禁他的手铐怎么会铐在逆岛菖蒲的手上?

      ¡¡¡¡¡¸¿±çØÀÉÄØ£¿ÐéÒ°¿±çØÀɵ½µ×ÔõôÁË£¿¡¹

        「……跟我的期望完全不一样嘛!本来以为勘缲郎那孩子跟我是同一种人……」逆岛菖蒲在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懂的话。「……真的,预料错误、那孩子跟我……跟我这种人完全不一样。」

        「?」

        我一面猜着话中的意思,一面等她说下去,那张原本微笑的睑有些歪曲……一段沉默后她再度开口。

        「那孩子竟然哭着想要说服我,不顾羞耻地就跪在房间肮脏的地板上,对找说什么杀人是不对的行为。」

        「……」

        「你知道吗?到现在还有谁会跟这个『杀眼』解释人道这玩意儿?大家光是责备,却没有人愿意用劝导的方式跟我沟通。当然我是不打算接受他的劝说,不过看到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怎么忍心拒绝。哎!想成为坏人,会觉得内疚绝对是致命伤。本来是打算将侦探杀得一个也不留,不过只要有一个像他那样的孩子在,还杀得下去吗?」

        逆岛菖蒲停了一会儿。她这样说……就像还不确定是否清楚对自己而言具决定性的一件事。接着,抱着正因为知道才要说似的决心继续说道:「……不!我下不了手。就算我是个杀人犯,或是曾当过侦探,但我不是地狱的恶魔。连个孩子的请求都听不进去的话,我一定会更恨我自己,那就跟侦探没两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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