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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ubleDown-以小博大的勘缲郎西尾维新》-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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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全世界?这就有点困难了……我这边是两个人。」逆岛菖蒲突然改变话题,「两个人指的是人数,我是其中的指挥。」

        「哇!那想出那个超棒计划的人就是你啰?」

        「没错!你答对了!既然我已经告诉你我这边的人数了,请问你那里有……」

        「两个人。」

        还来不及提醒他别照实回答,勘缲郎毫不迟疑地就回答了。在还没办法证实对方说的话之前就那样做未免太憨直了,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单纯的愚蠢。

        「不过啊,我们其中一人可是个狠角色喔!」勘缲郎完全不顾我的担心,继续说道,「反正你就是想要那玩意儿对吧?那我问你,你可以拿多少来把那玩意儿赌回去?」

        「你是指钱吗?」

        「我说的可是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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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把性命部赌上去。用自己的命来赌自己的人生,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你呢?」

        「我当然可以啊!」

        拿命来做赌注。逆岛菖蒲一副理所当然地说出荒唐的回答。整个对话的内容已经超过常识的尺度。就像是用不同语言似地,虽然可以了解这两人谈话的表面意思,背后代表的意义却全然无法理解。

        「那就来交易吧!一箱算一亿,总共十亿卖给你。」

        一亿!十亿!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这根本是狮子大开口!

        不对!这已经下是狮子大开口了。虽然我不清楚三硝酸甘油的行情如何,但再怎么说,两百公升是绝不可能卖到十亿元的。一公升五百万……一合五十万。如果有这些钱的话,就连原子弹都可以买下来了。聪明的逆岛菖蒲怎么可能答应这笔交易。才这么一想,我便恍然大悟。勘缲郎只是在测试逆岛昌蒲。既然对方宣称把性命赌上部值得,就大约抓个十亿元的天价来测试对方的反应,看看这个逆岛菖蒲是否只是在虚张声势、摆摆架子。如果逆岛菖蒲拒绝了,勘缲郎大概会——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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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太棒了!够干脆!」

        「我会付十亿元……买你的命!」

        就在她语声一落的瞬间,前座的挡风玻璃忽地碎裂开来。正当我们准备闪过身,躲过四处飞敌的玻璃碎片时,一只手臂从车外伸进来,掐住勘缲郎的脖子,就这样硬生生地把他从驾驶座上拔起,拖到车外。勘缲郎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这完成我们的交易吧!」

        「你、你……」我捡起勘缲郎掉落的手机。「怎么会这样?」

        「说起来满丢脸的,我曾经干过像侦探这种下流的行业,你只要去查一下,应该就可以知道我是谁了!」逆岛菖蒲不慌不忙地说,「其他详细的事牵涉到企业秘密,就先不讲了。向你介绍一下,那位是椎冢鸟笼,我最亲爱的伙伴『静』。」

        我往窗外一看,之前那名男子正把勘缲郎压在地上。遭受突击的勘缲郎,那些自豪的指虎、安全鞋和电击手套,在这次都来不及派上用场了,而那位男子,难道就是椎冢鸟笼?那个永远沉默不语,宛如自动测量装置的「静」?

        啊!我现在才想到。这台车上应该装有GPS导航系统,所以我们的行踪才会掌握在他们手里,「杀眼」先看准「静」抵达停车场的时机再打电话来,试图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后来个突击,果然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六百六十六」侦探逆岛菖蒲惯用的招术。

        「现在战况如何?我亲爱的『静』可不是个会两次都输给同一个对手的笨蛋喔!」

        我受够了她刺耳的声音,于是关掉手机,准备跳下车去解救勘缲郎。忽然,我犹豫了。就算我现在过去又能怎样?可以改变逆岛菖蒲说的那个「战况」?踌躇间,勘缲郎和我四眼相对,像是忽然回过神似地对我大叫:「快逃!」

        椎冢鸟笼也朝我瞥了一眼,但也许是不屑跟我这种弱女子交手吧,他马上又将视线转回勘缲郎身上。该怎么办……不!就这样逃跑太卑鄙了。若是今天傍晚以前的我还不敢说,但在与勘缲郎相处六个小时后要我做这种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毅然地打开车门,准备跳下车——

        「……」

        不对、

        完全不对。

        这样是错的。这不过是有勇无谋、冒失的行为。和勘缲郎交谈了六小时,我究竟学到什么?不是固执己见,不是故弄玄虚,「侦探需要的不是推理能力,而是判断力。」就是这个!鲁莽也好,虚张声势也罢,这都是勘缲郎经过判断的结果。所以我目前该做的,就是听从勘缲郎的指示。因为再怎么说,勘缲郎一定会比现在心慌意乱的我更有判断力。我收回踏出车外一半的脚,坐到驾驶座上踩下油门。虽然好几年没开车了,但简单的驾驶还没忘记。我看看后照镜,椎冢鸟笼放开勘缲郎,正准备向这里追来。原来这就是勘缲郎的「判断」啊!椎冢鸟笼大概是以为只要抓到勘缲郎,我也跑不了。不过,既然他们的目标是那堆三硝酸甘油原液,那么我只要开着车逃跑,他就不得不追上来。这时,勘缲郎趁机扑向椎冢鸟笼的腿,将他拉倒,两人纠结在地上翻滚。我将视线转回前方,虽然非常不想就这样丢下勘缲郎,但还是别再多想,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眼看就要开出停车场之际,我突然踩住煞车。

        出口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

        踩了煞车还不够,我把方向盘转到底,在离对方仅仅数公分的距离紧急转弯,接着整台车就街向路旁的护栏。因为没系安全带,我整个人狠狠地撞上挡风玻璃。

        「竟然没装安全气囊,真是台烂车……对了!那堆恐怖的东西还放在后座啊!不过最奇怪的是,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人?」

        我迷迷糊糊的脑袋中充满了问号,看着那个人朝这走来。全身名牌装扮,大半夜的却撑把阳伞。还有,她戴着眼镜。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她连声招呼部没打,就直接对我说话。

        不对……在电话中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没必要再重复一次。

        「我刚刚是用手机打过去的。这种故意给对方错误号码的小把戏,只要有专门处理暗号的软体就做得到,当然,那个号码还是要采用转寄系统才能传送出去、再细节的部份就属于企业机密了,恕我先讲到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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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以擅长睹Black Jack而驰名天下的睹场大亨曾经说过:「是输是赢都不重要,我不过是赌这条老命罢了!」那些已经飞黄腾达或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总爱发表一些充满达观思想、冠冕堂皇的大话,而这句名言就是一个例子。除非是很有能力的人,否则真正能做到的应该也没几个人吧!就算再厉害,人类也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放弃一切的动物。若非必要,何必冒险拿一切去赌那一点点赢的机会?对每个人来说,将安全平稳的生活视为第一优先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生存本身无时无刻不受到死亡和绝望的双面夹攻。每个人都有想一窥地狱的好奇心,但这绝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想下地狱。或许这样说有点主观,但我认为灰姑娘根本就是个伪善者,甚至她根本就不希望仙女的出现,因为在他人强迫下所实现的梦想,是最丑陋的东西。话说回来,这个勘缲郎的确是自愿跳入地狱的,至于逆岛菖浦和椎冢鸟笼怎样我虽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绝不是勘缲郎那种人,对地狱之类的玩意儿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四周极其凌乱,飘荡着烦闷的气息。一堆堆的垃圾几乎淹没整个地板,而且似乎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废物(说不定哪些内行人可以在这挖到宝,可是在我眼里,那不过是堆垃圾和纸层)。我双手铐上手铐放在背后,整只手臂、胸部一直到脚踝,也都被绳子紧紧捆绑着。

        「你醒来了啊!」

        转头一看,侍在身旁的是以同样姿势被捆绑住的勘缲郎,和我不同的是,他脸上还多了好几道瘀青。不只如此,全身上下部有受伤的痕迹,看来是跟椎冢鸟笼打斗后所留下的。发生车祸后虽然我也有不少伤口隐隐作痛,不过后座堆放的硝酸甘油没有爆炸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当然,要是那么容易爆炸,那些家伙就不会用货车来载了(就算不会轻易爆炸,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要载着一堆炸药到处跑吧」。

        「这是哪里?」

        「我是在昏迷中被搬来这里的,所以并不知道。而且指虎、安全鞋和电击手套全部被没收了。」

        「你身上还有什么武器吗?」

        「一颗热情的心和英俊的脸庞。」

        「去死吧!」

        我试着松开手铐,但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

        「啊,不能那样!」勘缲郎说,「这些绳子和手铐可都是我的搜集品【创建和谐家园】别牢固的珍藏品耶!」

        「……」

        看来这些绳子手铐都是勘缲郎的东西,而被自己的东西捆绑住,则代表万事休矣。武装时最需留意的一点,就是千万别被敌人夺走自己身上的武器,像现在这个状况就是最错误的示范,而手铐的钥匙当然也被对方没收了。

        「你觉得这是哪里?」

        「同样的问题不要问两次好不好,不怕被当作笨蛋吗?只是被当作笨蛋还没关系,如果真的变成笨蛋就麻烦了。嗯……我不是很确定啦,但我猜还没有离开京都。」

        「你怎么知道?」

        「从遭到攻击列现在还没经过很久的时间。你看,窗外天色还是黑的,所以我想这里应该是某个京都郊外的废弃屋吧!」

        「嗯……」

        这样要掌握所在位置也不是那么难了。不过就算知道位置,在这种被捆绑的状态下也无计可施。

        「可以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你出车祸后被抓去当人质,我也跟着被那个怪里怪气的男人一起抓来了。」

        「……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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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勘缲郎。」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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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因为我……」

        「……喔!是那件事啊!」他恍然大悟地笑着,随即又闭上眼睛,「如果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未免也太臭屁了!「他继续说道,「有些人啊,明明做得到的事不去做,那种家伙就很差劲。但你不一样!虽然不是很完美,不过能做的都尽量去做了,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是你的错。」

        「……是这样吗?」

        「是啊!不管做什么事,有成功的机率就有可能失败。至少你尝试去做,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他继续说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无中生有,一切都靠机率决定的世界。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有玩乐和挑战的价值啊!」

        勘缲郎露出毫无所惧的笑脸。在这样被拘禁的处境下,仍然有那种笑容。

        我一直以为,勘缲郎不过是个莽撞的追梦者、追求强敌更胜猎物的战斗狂,但现在我觉得那些印象可能与现实有些出入。他不但紧紧锁定目标,连随之而来的风险和某些被迫牺牲的未来,也都确实掌握着,并已做好陷入这种危机的心埋准备。勘缲郎是在认清这一切俊,才敢「鲁莽地」下判断,才敢大言不惭地述说自己的梦想。从前的我和他完全不一样,甚至连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我终于知道,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幻想成为名侦探,靠着编织梦想让自己觉得跟别人与众不同的幼稚少女。编织梦想和实现梦想完全是两码子事,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想当侦探,还是说那只是个因为盲目的憧憬和无知,随口说说的白日梦。所谓的「侦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伴随这个职业而来的又是什么?要是当时我知道这些,还会以「成为侦探」这个梦想为荣吗?结果还不是什么具体的计划也没有,只是在嘴巴上空谈罢了。

        「我要当一各侦探」、「我想要当侦探,然后解决各种案件。和邪恶的犯罪正面交锋,蛮横无理地保护受害者」、「我要事前防止任何可能发生的凶恶犯罪」这些说词听起来还不错吧!然而,我能保证自己是在理解这些话真正的意义和这些事的本质后,才立志当侦探吗?关于这一点……不是说完全不行,但觉得自己没有十足的自信做保证(除非我想撒谎)。到底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虽然我还记得自己做了哪些事,伹那时的心情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怎么又发起呆了?你真的很散漫耶!一副很容易上当的样子。小心被坏男人骗喔!」

        「……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你该不会是得了「拒绝恋爱症候群」?在这时代还真稀奇。」

        「才不是,应该说是没那种闲功夫吧……老实说,我在你这年纪时,是个阴沉的『御宅族』。」

        「不错啊!御宅族超棒的!我爱御宅族!他们大都是万事通,和他们聊天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呃……我是水准较低的御宅族。喜欢向别人发牢骚,总是一副『不然你是要怎样』的表情。就是那种愤世嫉俗的御宅族。」

        「这有什么不好?那对你来说还是有意义啊!我觉得只要清楚知道自己在干嘛,做什么都无所谓。」

        「有意义的东西……哈哈哈!你说话还真像『小王子』。」

        至少当时的我认为那是有意义的东西。但是对现在的我又有什么益处?甚至我连自己当时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那五年,就像勘缲郎不知何时说过的,我总是任意制造出一堆假想敌,然后拼命与他们对抗。过了二十岁,有点懂事后,才发现从前的自己是多么丢脸又无知;然而想再去窜改或修正过去已经不可能了。像我这样自我意识过剩的人,本来就应该被淘汰。再也没有比自我意识强却不小心幸存下来的人更可悲了。

        「你都没谈过恋爱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差不多啦!我谈的都是什么『假想恋爱』还是『虚拟恋爱』之类的。你呢?」

        「嗯……这方面的经验我可多了,因为整天闲闲地到处玩,不过啊,我发现了比这还要有趣的玩意儿,结果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没了。」

        「……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问吧!」

        「假如十年后,也就是到了我现在的年纪……自己期盼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得到,你会俊悔吗?」

        「当然会啊!」

        他立即回了一个和预期相反的答案:

        「……是喔!」

        「一定会超后悔的,然后拼命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好好检讨那十年,想办法去了解自己缺少了什么,然后再重新开始,告诉自己这次绝不会失败。」

        「……重新开始。」

        「对,重新开始。」

        就算所有的事都失败了,就算自己期待的东西一个也没得到,勘缲郎还是要重新开始。这不是因为青春、幼稚、青涩或天真,而是非常单纯、非常明了易懂的「韧性」:一种值得骄傲、闪耀着坚定光芒的「韧性」。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原来是那个和勘缲郎两度上演全武行的男子椎冢鸟笼。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进入房间后看都不看我和勘缲郎一眼,就迳自打扫起散落四处的垃圾。说是打扫,不过是将那儿的垃圾拨到这儿、把这儿的垃圾堆到那儿,看来像是在弄出一块可以在地板上走路的空间罢了。

        「喂,你刚刚下手倒是很狠嘛!」

        勘缲郎向椎冢鸟笼搭话(这种状况下还跟敌人哈啦,根本就是有勇无谋),不过椎冢鸟笼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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