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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戏了。”我拍拍【创建和谐家园】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我和洋谁也不说话,肩并肩地在人行道上走着。洋突然将一支烟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淡淡的烟草味道使我随即猛吸了一口气。洋给我点上了火,然后自己也燃起了一支烟。这次我们抽烟的动作已经开始熟练起来,我吐出一团团的烟雾,好像烦恼也随之吐了出来。
又一次走到了麦当劳的门口,我们又一次坐下,我又一次将烟头按熄在麦当劳大叔雕塑的手指头上。一切都好像是在重复,除了我们的交谈。
“你还生我那天的气吗?”我问。
“我想一定有事情发生,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别以为我会生气。”说着他又递了一支烟过来并帮我点燃。
“我这次是考砸了,市重点肯定没戏。”
“给自己一点信心吧,我相信你,你更要相信你自己。”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然后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地说给洋听,洋听完后半天没有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要现在回去?”我打破了又一次的沉默。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你现在回去也无法解决问题。”洋肯定地说,“还是听你爸爸的,等考试结果公布了再回去吧。”
“可是……”
洋没等我说话,就告诉我明天晚上我们班有个毕业聚会,说是梅让他通知我的。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洋已经站起来表示他要早点回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我无奈地和洋告别。
我刚把门打开,爷爷就迎了上来,“今天考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我说了假话。
“哦,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后爷爷转身走进厨房间准备晚饭去了。
毕业聚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把强灌倒了。望着他脸上一颗颗在酒精作用下显得尤为醒目的青春痘,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快意。我不知道以前的班级毕业聚会搞得怎么样,不知道蕾怎么样,更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我发现梅和一帮女生在一起哭,我想她们还是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别离。每一次分手都可能是永别,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聚会结束后,我跌跌撞撞地找到一公用电话打了个电话回家,我哭着告诉爸爸我现在就要回去,爸爸最后终于同意了,这也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同意我的决定。
4
和爷爷道别后,我背着包就再次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坐在火车上,我真希望火车插上翅膀能立即飞回去。火车经过了一个个的站点,这条路线几乎我可以背出来了。我一夜没睡,闭着眼睛始终听着《冷雨夜》这首歌。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驰后终于停靠在我的目的地。我下车的时候,妈妈已经在站台上焦急地等待了。
一到家我就给栋打了个电话,约定下午在护城河边老地方见面。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很是丰盛。本来做梦都想吃到妈妈烧的饭菜,但是现在却有些味如嚼蜡。妈妈不停地朝我碗里夹菜,爸爸则是关切地问我在上海的情况。我自始至终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爸爸在我把饭快吃完的时候问了一句:“中考考的怎么样?”
这一句话是我最怕他问到的,他可能也感觉到我考得不好,所以一直没提及这件事情。
我最终还是如实回答:“考得不好,估计考不上市重点。”
爸爸的行为出乎我的意料,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努力,在普通高中一样能考上大学。”
我没有做声,将自己碗里最后的饭扒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下午我早早地就离家了,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一条横幅,大意是庆祝我校的三名同学包揽了中考前三名。栋的名字赫然其上,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没有出那么多事情的话,横幅上面应该是栋、蕾和我的名字。还没走到老地方的时候,我已经远远地看到栋在那里徘徊了。
“恭喜你!”我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没出意外的话,门口的横幅上面也应该有你和蕾的名字。”
“蕾走的时候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吗?”我急切地问。
“没有。我问她她没说,不知道是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肯说。因为她走得很急,好像是要赶着到那里参加中考。”
“那么她老家在什么地方?”
栋说了一个邻省的地名,那个地方陌生到我只是在地理课上听过。我的希望彻底地破灭了,我飞起一脚将脚下的一块石子踢入城河,在水花飞溅的同时激起了一阵涟漪。我和栋找了块树荫下的草地坐了下来,在久违的地方聊了一个下午。我讲了我在上海的生活,讲到了梅,讲到了洋,还讲到了满脸青春痘的强。栋认真地听着我讲的每一句话。和往日不同的是,我们很少再打闹,吹牛。即使很好笑的事情,我们也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也许是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许是我们都变得成熟了。
两个小时后栋有事情先回家了,我们约定了下次再见的时间。我于是四处游荡。看着亲切的一草一木,看到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我只想没有目的地继续走下去。初夏的太阳已经很毒辣,我的额头很快沁出了一层细汗。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瓶打开的插着吸管的汽水出现在我的面前。由于冰镇的原因,我清楚地看到汽水瓶上雾气凝结成的水珠。我咽了一下口水转头望去,原来是小勇。
5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电话找我?”小勇一手扶着摩托车,另一只手将汽水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今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在说话的时候我没忘记猛吸了两口汽水。
“上车,我带你兜风去。”小勇跨上了车,拍了拍后座。
我坐在摩托车上喝着汽水,心里感到十分的畅快,这种畅快的感觉我已经失去很久了。摩托车的座位被太阳晒得滚烫,我的【创建和谐家园】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温度。摩托车拉起的风掠过我的耳畔,我很快在这酷热的午后感到了一丝凉意。小勇穿着一件短袖T恤,粗壮的小臂上的纹身显露出来,一种说不出的英武。
小勇把摩托车停在了一个迪厅的门口,然后指着上面的招牌告诉我这个迪厅是他开的。我有些吃惊,因为以前小勇从来都没有流露过要开店做生意的念头。
“你以前的工作呢?”
“不干了,总是靠着老头子也没什么意思。不过现在迪厅的生意不太好做,我在另找出路。”小勇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去打开卷闸门。
迪厅装潢得很漂亮,由于是晚上营业,所以大厅里面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我坐在一张圆桌前,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勇从旁边的吧台里的冰柜里拿出两听啤酒打开摆在我面前,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去。
我抿着冰凉的啤酒,感觉有很多话堵在喉咙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勇好像看出了什么,他问道:“你好像不大高兴啊?有什么事情跟哥说!”
我还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小勇接着问:“考试没考好?”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无所谓的事嘛!你还小,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别跟我一样混到现在连个对象也找不到。”
我和他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很多。我最后还是把我和蕾的事情说给了小勇听。小勇听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啤酒。
小勇站起身又拿了两听啤酒回来,他终于说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别想太多了。你才十几岁,不要整天愁眉苦脸像个老头。”
我们就这样喝着啤酒聊了一个下午。小勇说他这个迪厅正在找买主转卖,他打算到上海去闯一闯。我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了!我把爷爷家的地址留给了他。小勇要留我吃晚饭,后来我怕家里人不同意,还是以不影响他迪厅营业为理由而拒绝了。
我没有让小勇送我走。我一个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些飞虫正围绕着路灯在飞舞。我想人又时候甚至连小小的飞虫都不如,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我走得很慢,但是县城很小,我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晚饭后我没有出门散步。没有蕾,散步也就变得毫无意义。我躺在久违的床上面,闻着家的味道,抱起一本小说看了起来。我甚至有些忘却心里的忧伤,我明白我只是将忧伤隐藏起来了。我真希望一辈子都能保持这样的感觉。外面淅淅沥沥居然下起了小雨,透过窗户,我看到路灯下细细的雨线代替了原有的飞虫。我将磁带放入桌上的录音机,《冷雨夜》的歌声将我带入了梦境。
初恋是美好的,我却稀里糊涂地丢失了初恋——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我时常悔恨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感情,实际上多年以后我也依然如是。我就像一个河蚌,将这段感情做成了一粒珍珠,紧紧地裹在记忆的最深处。我尽量不去触及这段美丽的回忆,整整十年。
6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洋打给我的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我他进入了一所中专读计算机,然后不无遗憾地告诉了我我的分数,并没有过重点线。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绝对没有忧伤和后悔。唯一使我有些不安的就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爸妈。在晚饭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将中考的成绩说了出来,爸爸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筷子一放就回卧室了,妈妈一样没发表意见,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个星期后,大伯打电话过来说一所普通高中的通知书已经寄到了,同时不无自豪地说堂哥很顺利地考入了市重点。我在心里实实在在地为堂哥高兴,同时又对大伯盲目的自豪感有些嗤之以鼻。爸爸抽烟抽得越来越厉害,我也一直在找机会想和爸爸谈谈。
时间一天天的飞逝,到我离家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我开始掰手指头计算日子了。我感觉潜意识里我甚至希望早日回上海,为了忘却,为了未来,也有原因是想爷爷了。一天晚饭后爸爸把我叫了过来。客厅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着电视机,我不安地坐在爸爸身边。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问我:“小承,你在上海的生活习惯吗?”
我坦然回答:“开始很不习惯,很不适应。现在好多了。”
“这次中考没考好,我不满意,但是我想你还是是尽力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不管怎么样已经考完了,你别想太多,回上海后一定要好好学习。毕竟最后还是要朝大学的目标努力,你记住一句话: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我很赞同爸爸的话,于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甚至很想把大伯怕爸爸和他争遗产的事情讲出来,最后我还是没说,因为我相信大伯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爸爸和我谈了很长时间,不过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在忆苦思甜——十几岁就离开了父母,到农村锻炼。和爸爸一比较,我觉得自己虽然也是十几岁离开父母,但毕竟能吃饱穿暖,还是要幸福得多。那段特殊时期确实造就了爸爸这辈人坚韧不拔的性格,而我在另一种特殊的情况下又会怎样?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到小勇的迪厅去了几趟。我总觉得小勇有些改变,比以前失去了几分锐气,而多了几分圆滑。也许人总要经历这一步的,也许这样是成熟的必经之路。
临走的时候我和栋又见了一次,这次我们都没有提蕾。在老地方我们聊了一个下午,我一直坚信我和栋的友谊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时间最后也证实了这一点。
栋最后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句话:“你小子记住:相约在北大!”
很多年后我都记得这次谈话,更记得我和栋的约定。
火车又一次驶离了家乡。与上次不同的是,坐在车上的我放下了心里几乎所有的包袱,希望、信心代替了以往的迷茫和失落。
主题:第四章 无尽空虚 3楼作者:dalianmao8888 发表日期:2004-06-06 13:44:36 回复1
回到上海后,我几乎是闭门不出。我喜欢和朋友在一起,也同样喜欢一个人独自发呆。堂哥在开学前来了一趟,他仍然是那么沉默。我躺在床上听着音乐,他坐在我床头看着一本小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依然听《冷雨夜》,堂哥看着我从楼下租书店借来的小说。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最大的娱乐莫过于听听音乐,看看小说。当我完全溶入到音乐和小说的境界中去,我会感觉到一种超脱。
在我将《冷雨夜》听了不下于二十遍的时候,堂哥打破了沉默:“我今天去学校报名注册,看到了你的一个同学,她现在和我一个班。”
我摘下了耳塞,脑子里盘算着是谁。
堂哥见我没有想起来就补充道:“就是在南京路肯德基【创建和谐家园】的那个女同学。”
哦,是梅!我恍然大悟。我又感觉到心里有些发酸,她得尝了愿望考入了市重点,而我却……
到了开学那天,爷爷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揉着惺忪的双眼,一缝阳光已经从窗帘里照了进来。我意识到我已经成为一个高中生了。我迅速地穿衣洗漱,然后咬着爷爷给我买的馒头,喝着一袋牛奶就朝学校走去。学校离爷爷家不是太远,十五分钟后我已经站在了学校门口。学校里非常热闹,全是报名注册的新生。
我拿着通知书办完了手续,朝着教学楼走去。走在林荫小道上,我感觉学校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劲。学校的校园建设很气派,路很宽,路边栽种着粗大的悬铃木。一路上全是充满了好奇的新生,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在我胡思乱想地走着的时候,有人哼唱着《冷雨夜》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不由对他行了个注目礼。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满是破洞的蓝色牛仔裤,人长得也很是高大魁梧,从侧面看去脸部的轮廓如同刀切斧凿一般有着非常明晰的线条。整个人可以说是非常潇洒,只可惜顶了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
我走到了教室门口,我抬头看了看门上面的班级牌子确认了一下没有走错。以后要在这里呆三年了,我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睛的老太太问我:“你是这个班的吗?”
我望着她点了点头,我想这就应该是班主任了。难道我的中学生活注定了要和老太太,老头子打交道?
“我是你的班主任,你快进教室吧,先找个位子坐下。”
我走进了教室,此时已经坐进了一半人。我环视着以后要共处三年的同学和教室,在后面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我百无聊赖地双手托腮,我呆呆地看着黑板半小时后,教室里面终于坐满了。
老太太正步走了进来,手撑着讲台说:“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
老太太说了一些开学时候必须说的一些套话后做了个自我介绍,原来她姓王。我在心里默默地给她起了个外号——王老太。随后王老太要求每个人都上台做个自我介绍,同学们陆续上台。听着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我几乎快睡着了。我发现我的身高已经到了一米七,但是却丧失了对漂亮女孩子的兴趣。班里有几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同学,而我却没心思再看第二眼。有人从旁边捅了我一下,原来是轮到我上台了。
我摇晃着走上讲台,说:“我叫承,承前启后的承。”
说完后我想了半天没想出下面该说什么,遂鞠了一躬说:“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校门,书包里装的全是当天上午发的课本。上午王老太排了座位,基本上都是同性同桌,而且女生都坐在前四排,王老太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杜绝早恋。我坐在第五排靠边的位置,我很快用半天的时间熟悉了周围的同学。
我的同桌叫镇,通过半天的接触,我发现镇是个非常之孤僻的人,他的沉默寡言比我的堂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几次主动和镇交谈,他都是有一搭没一搭,搞得我很有些尴尬。镇长着两颗超大的门牙,好像两扇门板将我的话语都挡了回去。我前面的两个女生都戴着厚如瓶底的眼镜,她们好像很快找到了共同的爱好,就是说废话,直到那一刻,我明白了“三个女人顶一千只鸭子”的真正含义,她们肆无忌惮地议论着我们班里哪个男生帅,如何帅,吵得我很想捂住耳朵,不过内心里又有些希望她们把我列入帅的行列。等了很久她们也没提到我,我非常失望,但是随即又安慰自己因为坐在她们后面,她们自然不好意思评论我。
课本发完后,王老太清了清嗓子,和蔼又不失威严地说:“下午两点半大家准时到校,我们开班会。明天就要正式上课。”
我如释重负地收拾东西走人,刚走出教室就听到有人在楼梯转角处大喊“强,快点!”。上午刚看到的穿破洞牛仔的家伙一阵风般地从我身边掠过,原来他是隔壁班的。这家伙很有意思,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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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到了那家麦当劳门口,我惊喜地看到洋正坐在麦大叔雕塑的怀里百无聊赖地抽烟。我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甩下书包后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了下来。洋转头看是我,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我一把掏走了他上衣口袋里的烟和火机,然后抽出一支点燃。
“你小子回来怎么也不找我!?”洋接过我还给他的烟和火机。
“你小子不也没找我!”我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
洋看到了我沉甸甸的书包,于是问:“你刚开学?”
我拍了拍书包,“是啊,这不刚领了一书包的课本。”
洋原来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我们聊了一会新学校的事情,洋突然问我:“你回家找到蕾了吗?”
我一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将烟头再次熄灭在麦当劳大叔的手指头上然后缓缓地回答:“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洋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下午我准时走进了教室,班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我的同桌镇是其中一个,他正拿着上午发的书在看。走入社会后我才发现不守时是很多人都有的缺点,更可悲的是很多人并不以为其为缺点。王老太在讲台上来回踱步,不时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到三点钟的时候人才算到齐。
王老太抱胸于前,脸上有些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