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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南城烦躁的揉揉眉心，他早就怀疑江瑜小时候受过什么虐待，因为江瑜身体上有不少陈年的旧伤痕，在他雪白的身体上格外扎眼，他问的时候，江瑜也总是含糊的应付过去。
来回几次，宴南城也懒得再问。
个人终端的消息还在传过来，助理机器人一般恭敬且一成不变的声音传过来，“我建议，少爷可以自己问一问江先生，江先生似乎对少爷很坦白。”
宴南城几乎被他死心眼的助理气笑了，手指已经按上了拨打通话的按键，alpha的动作却忽然愣住了。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江瑜不太安稳的，沉沉的呼吸声。
宴南城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眼底也划过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是江瑜来向他道歉，还要他为一个小情人担心，费心思关心情人的心理状态？
江瑜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是这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吗？
还是说，从这个beta出现在他面前开始，宴南城就不停的做出一些不符合自己信念的事。
beta，平庸，贪婪却狡猾的物种。
一股淡淡的厌恶感从心口处漫上来。
宴南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揉了揉僵硬的脸，刚摆出一张冷淡的脸，办公室的门却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病人怎么样？醒了吗？有意识吗？还在发抖吗？有什么应激反应吗？”
宴南城：……
“……没死。”
来的alpha是宴南城熟悉的私人医生，也是他的狐朋【创建和谐家园】们里面比较正常且有出息的一个。
很明显，alpha对于被宴南城当苦力用已经十分熟练了，熟练的翻了一个白眼，一边检查昏迷的江瑜，一边阴阳怪气的嘲讽，“宴小朋友长大了，也到了玩小情儿的时候了。”
“喂！姓周的，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姓周的alpha名叫周随安，一边检查，一边熟练的给江瑜手臂上扎了一针。
江瑜在睡梦中闷哼一声，宴南城立马紧张的嚷嚷道，“你你！你给他打的什么？”
“beta用安抚剂，”周随安没好气道，“你一个alpha，弄那么多信息素给人家干嘛，只会加重他腺体的负担。”
“我……”
“不是我说，你既然这么在乎人家，干脆谈个恋爱呗，当小情儿算什么啊……”
“我不喜欢他。”
周随安的话却被宴南城沉沉的声音打断了。
“我不喜欢他。”宴南城倨傲的后退了一步，像是说服着什么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道，“你难道不知道，beta哪有Alpha耐.操？”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在周随安微微震惊，鄙视以及无可奈何的眼神下，宴南城觉得自己心口仿佛被堵住了的窒闷感竟然奇异般的渐渐消散开来。
这些日子的冷战以来，因为面前这个beta，控制不住的思绪，难以言说的烦躁，经久不散的憋闷，仿佛都随着这一句话而消散无踪。
是啊，他们原本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仿佛甩掉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宴南城意识到自己的轻松，甚至毫无负担的摊摊手。
“而且，beta又不会怀孕——”
“你够了！”周随安猛的打断了宴南城的话，“人还在这呢，你这些话……”
“我……”宴南城看到江瑜苍白的脸色，没说完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我，我还有事，等他醒了，会有人送他回去的。”
周随安看着宴南城的背影落荒而逃似的消失在了门口，有些不忍心的看了身边无声无息的beta一眼，才叹了口气。
“抱歉。”
江瑜长而翘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宴狗目前还在作妖路上，尽管骂他！以后有他痛哭流涕的地方！
因为v前走榜的原因，最近有点短小，后面可能会更二休一几天，跪求宝贝们多多收藏一下我呀~
chapter8 你乖一点
周医生尴尬的笑了笑。
他原本以为会在那双黑眸中看了一些类似难过或愤怒的情绪。
但江瑜黑沉的眸中却没有什么突兀的情绪，片刻前的ptsd让他的身体还在轻微的发着抖，汗湿的额发微微散乱的贴在皮肤上，但那双眼睛却已然平静下来，仿佛是一汪看不出情绪的湖水。
江瑜甚至礼貌的笑了笑，客气且疏离的回答道，“您不用这么说，是我要谢谢您。”
这样的反应，原本是很容易被人误会为变相的承认的。
但当beta疏离却温和的黑瞳静静望向对方时，周随安却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
江瑜的眼神并不带任何的攻击性，甚至是温和而礼貌的，漆黑的瞳孔却不知为何，无端让人与冰冷联系起来。
这样的眼神，即便身体的主人脆弱而苍白，却能够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他的瞳色明明是很普通的黑，普通到首都星的街头，黑眸的beta一抓一大把，但江瑜的眼睛却又不同于那些普通庸碌的beta们，比一般人看起来要更暗上几分，瞳孔微微的反光，仿若深渊的倒映。
就好像只要望上一眼，一不小心就会跌入那片墨色的漩涡。
是个冷美人啊。
周随安沉默了片刻，然而人精如他，立马便意识到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不是他该掺和的事，现在去说什么反倒是多余。
于是周医生从善如流的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还是开口道。
“不过，我刚刚听到你心脏处的杂音很重，我建议……”
“不必劳烦您了，”江瑜的拒绝来的更快，原本就暗藏冰冷的眸子垂了下去，让人辨不清情绪，只是更加显得疏离，“我大概……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
江瑜没有急着离开，尽管他知道宴南城的司机此刻应该就在楼下等着他。
医生离开后，空旷假的办公室里就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夜色降临，首都星的天空中渐渐显现出流光溢彩的霓虹来，与房间内冷白的灯光交织，晃的人眼晕。
寂静。
在这样绝对的安静中，江瑜习惯性的以手覆住胸口，那里有一颗不规律跳动着的心脏，伴随着每一次呼吸的频率，将疼痛输送到四肢百骸。
他仿佛又回到那辆嗡鸣着飞驰的摩托车上，夜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心脏尖锐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但他眼前却看到了一副完全不同的画面。
他看到作为驻边军的“程雁”，那个改名换姓混进军校里，在干枯荒原的夜间翻山越岭，只为了用军帽给他盛一汪星星的少年人。
“学长，你叫我小城好不好？”
“学长既然答应了和我在一起，可就逃不掉了！拉钩为证！”
“学长？小瑜？嗯……哥哥！我都要去出任务了，你就看看我嘛~”
“我爱你。”
“学长，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合法丈夫吗？”
……
“第七分队任务失败，全军……覆没。”
咚——
破碎的声音，尖锐，绵长，穿透神经，几乎刺破脆弱的耳膜。
“这位先生，比我见过的所有玫瑰都要美。”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说了，不谈恋爱。”
“我只需要，一个听话的情人。”
好疼……我好疼……你为什么不回头？你不是还没来得及把戒指亲手戴在我手上吗？
小城。
宴，南，城。
最后，江瑜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我愿意。”
那不过是他回首都星后见到宴南城的第二面——还是他一腔情愿，在宴南城楼下等了一夜，才求来的再见。
大概是宴南城当初真的把他宠坏了，原来骄傲如他，竟然也能心甘情愿做个没名没分的情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智，足够冷静，足够强大……到能够面对生命中的离开。
原来不论多少次催眠自己，不论有了身份，地位，钱财，他也不过是当年孤儿院里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儿。
只是曾经拥有过片刻名叫“家”的东西、
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在失去的时候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江瑜渐渐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冰冷的指尖覆盖住了温热的眼窝。
宴南城说的确实不错，既然选了，就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可是……大概是宴南城的怀抱太暖，就算只是施舍，就算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一刻，他仍然难以控制的想念着那个熟悉的温度。
江瑜在无人的静默中闭上眼，双腿前屈，缓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江瑜和宴南城为数不多的冷战期间，道歉最轻松的一次——因为江瑜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宴南城也没再追究什么奥利奥alpha的事情。
但是宴南城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江瑜似乎是在闹别扭。
他像往常一样敲响江瑜的门，熟练的接吻，调情，然后在江瑜抽屉里翻出上次用剩下的避.孕.套。
但江瑜却始终显得不太有兴致的样子。
甚至在某一天，宴南城凑上来想要讨一个临时标记的时候，江瑜第一次歪着头躲开了。
“怎么了？”
宴南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
大概是家族中有过一些西方的血统，宴南城的瞳色虽然黑，映着光却泛着微微的蓝色，不笑时便带着天生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