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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美强惨的be美学-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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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忠义侯站了好一会,半晌,把旁边小厮盘子里的垫布拿出来,笨拙的系在自己右边铁腿的脚底,确保落地无声,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那小厮重新进来,把垫布抽出一张,扑在厉宁封溃烂的双腿下面。

        厉宁封闭上了眼。

        双手攥紧,良久,颓然松开。

        -

        南安舞弊案告一段落,污款找到,应璟决并没有提及他在其中察觉到了连慎微操纵的手笔。

        他知道自己现在搬不倒连慎微,索性就将一切情绪化成锋利的刃藏起来,等到他能出手的时候,再一击毙命。

        他上禀这件事的时候,顺势把找到污款当晚遇刺,和厉宁封受伤的事联系在了一起,神态轻松的为厉宁封请太医医治,仿佛伤的并不严重一样。

        不仅如此,应璟决还明里暗里算计了一把三皇子。

        景成帝知道内情,深觉应璟决成长很多,正大光明派太医去诊治,并借着封赏为借口,再次适度给少年储君放了些实权。

        -

        调查厉宁封经脉内力□□的事情由应璟决亲自接手,朝堂风云暂时传不到侯府。

        风恪说要考验,那便是真的考验,病痛从来都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是在病痛中的无力感。

        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生机流逝,被腐朽和黑暗日夜侵蚀,无处不在的死人气缭绕在自己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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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日过去,厉宁封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他的双腿彻底动不了了,甚至能清晰的察觉到,经脉里的内力在慢慢流逝。

        他的境界跌落的极快,从一开始的天衡境巅峰,快掉到了开阳境。

        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的滋味,他尝到了——

        生不如死。

        这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像生生断了他的脊骨,逼着他在地面宛如虫子一样蠕动。

        父亲、璟决……很多人都想拉他起来,他却一日比一日昏沉。

        人在绝境下,会生出很多阴暗的情绪,这些阴暗的情绪叫他忍不住自厌,厉宁封开始不吃饭,不说话。

        短短十天,便骨瘦如柴,如同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

        这天,他收到了一封信。

        是十几日前他寄给师父的。

        是老侯爷拿来的:“这封信几日前就送到了,只是一直担心你,就忘了,今天刚想起来。”

        厉宁封等他走了之后,勉力拆开信封。

        上面字迹依旧,除了一两个难写的字笔锋略有颤意——

        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

        师父应当是剑客,剑客的手素来很稳,笔锋微抖,是受伤了吗,还是生病了?

        信上回答了他问的问题,言辞简洁温和,却在结尾多添了一句话:[生死有命,蜉蝣天地亦是无憾一生,为师身体康健,无需补阳的各类补品。]

        厉宁封莫名弯了弯唇。

        他只是习惯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师父留一份。

        生死有命,蜉蝣天地亦是无憾一生……

        他默念了这句话。

        他厉宁封,十九年骄傲如旧,驰骋沙场的小将军,曾看着雪原和荒草大地发过誓,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想苟且偷生的活。

        他不想砍去自己的腿,在一隅之地囚困此生,如果真的注定死亡的话,死前的每一日,都是他在这世间屈指可数的时间。

        厉宁封眼眶微湿,哑声道:“……来人!”

        外面小厮飞快进来。

        厉宁封说:“告诉父亲一声,晚饭我想和他一起吃。”

        -

        次日,连慎微下了朝回来,就听明烛说了小侯爷振作起来了的事。

        明烛擅长隐秘,这几天一直替他在侯府周围盯梢,重点观察有没有可疑的人。当然也把厉宁封的一举一动默默记了下来。

        连慎微换了衣服,笑道:“风恪,你可满意了?”

        “……”风恪冷冷道,“你满意就行,管我什么事。”

        知道拦不住连慎微,他就趁着这几日的时间,研究出了三幅药方,一幅是给姓厉的那小子配套用的,另一幅他会磨成药丸,剔除成分,给连慎微补血用。

        最后一幅,是能叫连慎微少放点血的药。

        不过有些副作用,少不得叫姓厉的小子受点苦了。

        连慎微:“什么时候开始?”

        “得了,”风恪已经平静了很多,说,“着急投胎还得有个正当理由吧,你也得给我一个正经身份,不然人家凭什么信任我。”

        江湖中找风家传人的人数不胜数,他不能以风家的名义出现在这里,一则是因为他自己觉得麻烦,二来是因为连慎微。

        早年间连慎微行走江湖,虽多以斗笠遮面,可难保不会引来江湖的一些老朋友,万一被发现了,才真的好玩。

        连慎微:“你放心,他会相信你的。”

        -

        又过五日。

        忠义侯府来了个戴着木质面具的怪人,自称是小侯爷师父的朋友,来送信的。

        厉宁封看了信,上面只有寥寥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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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信,厉宁封心里已经信了大半,抬眸道:“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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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死你个臭小子。

        老侯爷也看了信,是知道自己儿子有这么一个师父在的。

        尤其宁封这位师父的字迹洒脱,每次看见,他都能想起来三年前在边疆收到的那封来自那名江湖侠义之士的信。

        笔迹虽有些差别,但总体而言颇为相似,观字察人,想来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老侯爷当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请浮猋先生救治!”

        风恪避开他这一礼,守着风家的规矩,冷冷淡淡:“未治愈病人,不受礼。老侯爷且先离开罢。”

        老侯爷很快便给他腾出了一个方便治疗的空间。

        风恪对厉宁封的腿部情况很了解,仔细看了没有别的突【创建和谐家园】况,便从背着的木箱子里,轻手轻脚拿出来一罐血。

        小厮按他的吩咐打了一桶热水。

        桶深能没过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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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还是滚烫的。

        厉宁封没半点犹豫,艰难地撑着床沿,把腿放了进去,他脸色瞬间苍白。

        风恪把那罐血分出来一小杯,其余的全部倒进了桶里。

        下一秒,厉宁封就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疯狂撕咬着,水桶里面的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气息,夹杂着药香,隐约有些邪气。

        厉宁封看着他手里的罐子:“这里面装的是……?”

        风恪冷笑:“人血。”

        见厉宁封神色骤变,他慢悠悠补充道:“药人的血。”

        厉宁封:“药人?”

        他好像隐约在哪里听见过这个词。

        “不知道啊?我给你解释解释,”风恪慢悠悠说,“这药人,就是人被不停的喂毒,吃解药,再喂毒,割开经脉,往里面放一些可爱的小东西……成功活下来的,血液就是最珍贵的药物。”

        “药人也分三六九等,给你用的,自然是极好的。”

        其实在他们风家也是有药人的,都是买来的,他们不买,也会有别人买,甚至多得是活不下去的人,想主动被炼成药人。

        在他们这些医学传家的家族中,药人还有其他的名字,叫血畜、血奴,那就不算人了,轻贱得很。

        风恪最初发现连慎微被炼成药人之后,心中愤怒可想而知,后来逐渐平静下来,不往这方面想了。

        可是昨晚他见连慎微往小罐子里放血,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活人气,还没捂热乎几天,眨眼就散了。

        虽然知道意义和目的都是不一样的,但风恪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风家那些药人放血的场景——

        在他从小受到的熏陶里,这就是一种对自己身体的轻贱。

        他无法将‘血畜’、‘血奴’这样的被命名为低贱肮脏的字眼和那个长身玉立、曾经拂剑吹箫的青年关联在一起。

        风恪控制不住自己不生气,一口气梗在心头,堵得他几欲吐血。

        不知为何,厉宁封从这位浮猋先生话音里听出了些许怒意。

        他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药人这个词了,高祖在位时期,痴迷炼丹,豢养药人,以血入药,不见成效,反暴毙身亡。

        厉宁封第一次听见如此细致的药人释义,觉得残忍无比,可这又是救他命的东西,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风恪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想法摸了个七八成:“别瞎想,也不要乱问,坏了江湖上的规矩,到时候,你师父难办。”

        厉宁封心中微凛,不再去想了。

        他身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的出,虚弱道:“浮猋先生,我这双腿,还有救吗?”

        风恪:“能。”

        他语气太过淡然,反而叫厉宁封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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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恪:“你可得永远记着,是你师父让我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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