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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别家去?”
明远重复一遍,自己也觉难以置信。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长庆楼前面的彩楼欢门,这才发现彩楼上缠着的绸布已经略略褪色,远没有遇仙正店、孙羊正店、丰乐楼这样的大酒楼那么光鲜。
而书写着“长庆楼”二字的“灯箱”招牌上,蒙在外的桑皮纸竟然破了一个洞。
明远叹了一口气,知道这长庆楼应当是不行了。
姚小乙一直在旁听着,顿时也笑:“原本想沾明小郎君的光,去那酒楼正店里见识见识,但这家店显然是不成了。”
他转头左右一看,见街角处正好有个茶摊。茶摊前用粗大的毛竹撑起一个棚子,遮蔽了阳光。
姚小乙扯扯明远的衣袖,笑道:“郎君,依我看,那里就不错。”
从茶摊中传来一阵阵香味,显然店家在寻常汤茶药之外,还会再提供一些小炒和饼面之类。
明远也笑:“好,就听小乙哥的。”
两人当即去茶摊上坐下,叫店家随意炒些时令小菜,又要了一个葱泼兔,点了一壶茶,聊起各自上京的经历。
明远这才知道,去年姚小乙跟随李参,在陕西军中忙了整整一个夏天,赶在入秋之前,修筑了不少堡寨。
入冬之后,无法再用水泥施工。再者军中的工匠也已经掌握了水泥之法。李参便写了一封信,将姚小乙荐到了京中的将作监。
算起来,姚小乙到汴京的时间比明远还早,只是这城市太大,两人一直未能见面罢了。
“小乙一介泥瓦匠,从未想到此生竟会有此际遇,到京城的府署里做事。监里的官人都相当照顾小乙……”
明远看看姚小乙说这话,似乎又要感谢自己,连忙摇手要自谦。谁知姚小乙突然站起身,伸手向明远身后挥动:“李官人,李官人!”
李官人?
明远转过头,见一位穿着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往这边过来。
这位还真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人”。
“小乙,难道你今日不当班?”
李官人问起姚小乙话,脸色与语气都十分严肃。
“官人,周头儿明日要送媳妇回城外娘家,和我换了,明天我当班。”
姚小乙笑嘻嘻地答。
明远在对面看到,便猜这位李官人应该是个表面严肃,心地柔软的领导。
“李官人,这就是小人常与您提起的,京兆府明郎君。”
李官人看着明远的眼光便亮了亮,冲明远一拱手。
明远万万没想到,姚小乙会把自己经常挂在嘴边,赶紧站起来,冲对面拱手行礼,道:“京兆府明远,草字远之,不知官人如何称呼。”
“管州李诫,字明仲,现任将作监监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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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明远发呆了。
李诫?
这个名字我听过啊!
李诫……将作监……
他略略一想,就高兴得双眼发光。
想起来了!
这是一位相当有名的人物啊。
“原来您就是李诫李监丞!”
李诫有些【创建和谐家园】:对面这个小郎君见到我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然而明远心中当真如同乐开了一朵花。
这是李诫啊!北宋的土木工程专家,《营造法式》的编撰者。他编撰的《营造法式》,是中国建筑史上第一本论述建筑工程具体做法的著作。
他仅凭这本著作,就名垂青史,堪比鲁班。
因此明远第一反应就是想告诉李诫:我的刻印坊正焦急地等待您的惠顾。
第85章 百万贯
一时间李、明、姚三人坐在小小一间茶摊上, 面前只摆着寻常的汤茶药和几件小炒与杂嚼,但三人谈得无比投机。虽然地方简陋,周围车马喧哗, 却也影响不到他们什么。
姚小乙谈起当年为明远家的院子“全能大改造”,谈起如何为明远家改造浴室,做下水,抹墙、找平……那些都是为明远家做的。
“李官人,如今明小郎君就在这儿。您可不能再说我是吹牛了吧?”
李诫表示震惊,看向明远的眼光便也有所不同。
“远之兄,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明远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推脱不掉, 只能点头。
“原来这是真的, 天下真有如此聪慧之人。”
李诫喃喃地道。
明远纵是脸皮再厚也吃不消, 赶紧改换话题:“李监丞……明仲兄, 你可有什么需要刻印的吗?我有……我认得一家很不错的刻印坊。”
这一下李诫就更好奇了:“远之兄, 你是如何知道我想要编书的?”
明远:……从结果倒推的?
你编出了一本书所以你想要编书?
他实在没法儿解释了,求援似地看着姚小乙。
李诫“哦”了一声:“原来是小乙转述的。”
姚小乙挠挠头:……我转述了啥?
“确实如此,整个将作监都知道……只是,如今怕还用不到远之兄所荐的刻印坊。”
明远很好奇:“为何?说来听听?”
原来,李诫想要编撰的,是一部记录并规范所有建筑技术的书籍, 包括地基、石作、大木作、小木作、瓦作泥作彩画作……但凡与建房子相关, 所有的工种、所有的做法, 他都想要汇总到一部书籍中来。
“如今从事建筑的匠人很多, 建筑却缺乏法度。”
“缺乏法度的后果, 要么是偷工减料、或是结构不对, 以至于房倒屋塌;要么是过度用料, 以至于铺张浪费……”
李诫一边说,明远一边点头,满脸是鼓励的表情。
姚小乙却在一旁傻愣着,惊讶于一向严肃板正的李监丞,面对初次见面的明远,竟然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往下讲。
“这想法听起来不错,然而当真想要上手尝试,却发现并非是我一人所能为之事。”
明远:确实……营造法式是个几十卷的大部头。
“或许以前人所留的典籍为蓝本,在此基础上增补呢?”
李诫颇有同感地点点头:“确实,我也想过,可以参照喻皓的《木经》①。但《木经》主要论述木构件,在木作之外,要增补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明远理解地点点头:确实,建筑不止是木构件,不止是榫卯结构。李诫想要的是一部包罗万象的详细“法度”,工程量确实不小。
“明仲兄……阁下不是在将作监吗?可否由将作监出面,征调有才干的工匠协助编撰,您负责审定……这样可好?”
事实上,明远也不相信这件工程能由一个人完成,可能是他见过的“集体创作”的例子太多了,干脆建议李诫也“集体创作”,而且干脆向上级申请一些创作资金,也给李诫一些权限,可以征调他需要的人手。
李诫显然没有想过还能这样。
他听完之后,似乎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但李诫依旧是审慎的,思考了一番,才摇摇头说:“如今朝中相公们力主节约,我又有何理由,能够说动上峰,推动此事呢?”
明远:好问题。
但他只是略想,就有了答案:“明仲兄,你期望记载于这部典籍中的‘法度’,是否包括了建筑的各种等级、尺寸、材料定额?”
李诫点头:“那是当然的。”
“那这样一来,有了这部典籍中的‘法度’,任何一项建筑工程需要的材料就可以事先计算出来。如此便可以约束监造各工程的官人与吏员,监督其免于【创建和谐家园】,也有助于防止和及时发现【创建和谐家园】。”
这话连姚小乙都听懂了:“原来,有了李官人的著述,对官府竟有这样的好处,那朝中的相公们,岂不是都会支持李官人?”
李诫听完明远的话,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盏中的汤茶药,看上去竟有些魂不守舍。
“是这个道理啊……”
他喃喃地说:“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只要为编著此书冠上一个“于国有利”的名目,上峰必定会乐见其成。而他,只需要调用一些人员,再拨几个书办小吏到自己身边打下手,这件事就能成了。
明远顿时微笑:“不晚,如今朝中王相公主政,力推新法,正是为了规范国家各项用度。明仲兄提出此议,恰逢其时。”
他又毛遂自荐:“我与王相公的大衙内略有些交情,如果明仲兄不介意,我可以向王元泽先提一句,看看他的意见如何。”
李诫此刻的表情如在梦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路遇一位素未谋面的小郎君,此前最大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李诫当即转头,看看姚小乙。
姚小乙耸耸肩,神色间似乎在说:我早就给您说过吧,就是一位非常神奇的小郎君啊!
“如此谢过远之兄。”
李诫郑重向明远行礼。
明远笑得很开心——因为他收到了1127的通知,此举对他造成的影响是:《营造法式》能够早几年问世,因此同样能获得“蝴蝶值”。
这一桩事情说定之后,李诫又与明远和姚小乙闲聊,聊的全是盖房子的事,用的全是将作监里的术语。很多时候明远根本听不懂,只有姚小乙听惯了,能为明远解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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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一句他听懂了——
李诫问姚小乙,“如今雕作的工匠紧缺,小乙可有识得的朋友,能够荐来将作监的吗?”
明远赶紧举手:“我有!”
李诫与姚小乙:……?
这位明小郎君看穿着打扮,绝对是个富贵人儿,与姚小乙称兄道弟已是出奇,竟然还认得雕工优秀的木匠吗?
明远矜持地笑:“也算是帮……‘朋友’的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