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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第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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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循着习惯到朱家桥瓦子去找明远,却扑了个空。再一想,今日是大相国寺万姓交易的日子,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找人,果然找到了。

        “彝叔来得正好,来见见小弟今日新结交的李文叔李兄。”

        种建中一与李格非见礼,便见到了李格非脸上怪模怪样的两个铜圈圈。

        待问清了这又是明远“所赠”之后,种建中毫不客气地伸手将明远拖到身边,小声问他:“小远,你这又是……花了多少钱?”

        明远心知要糟糕。

        种建中曾对他说过,结交朋友无可厚非,但过分慷慨只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明远因为有“花钱使命”在,算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也知道种建中这话是老成之言,是在为他着想。

        但回头练箭和扎马步的训练量要是再加上去的话,明远就觉得有点吃不消。

        于是他赶紧向种建中解释:“师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种建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狡辩。

        明远顿时滔滔不绝,以堪比瓦子中讲史先生的说书技巧,将李格非的近视情况说了一遍,又将如何请了宫六,如何磨制镜片,磨制之后如何终于能够看清眼前世界……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一边说,明远一边思考,怎么将制眼镜的事说成是为了师兄。

        种建中微笑:“不是说都是为了愚兄吗?”

        明远双手一摊:“别着急,这不,重点来了!”

        “这镜片,让原本只能看清近处的李格非看清远处的人物情景,是不是也能让你我这样的寻常人,也看清更远处的人物情景呢?”

        明远一说到这里,种建中顿时睁大了眼睛,伸出双手用力地握住明远双肩,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双眼。

        “小远,你是说……”

        “是的,”明远知道种建中也已经想到了,“若是在战场上呢?若是在守城的时候呢?如果这件物品,能够将远处很远的景象放大,让你我都能看清呢?”

        种建中马上放开明远的肩头,右手握拳,在自己左手掌心中重重一击,口中发出“嘿”的一声。

        他在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而刚刚抵达大相国寺时,种建中那一身的疲惫此刻已经尽数消失。

        这位军器监丞转过身,目光如电,在宫六和他两个学徒脸上一扫。

        宫六顿时色变,两个年轻的学徒则已被吓得瑟瑟发抖。

        种建中曾是在战场上千万人之中来去自如的悍将,他眼光中的威慑,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明远赶紧上前解释:“宫六丈千万别怕,这位是我师兄,现任军器监丞。他找几位有些事想要商量。”

        宫六和徒弟们一听说种建中是个官儿,更加紧张了。

        种建中见到眼前的人筛糠似的发抖,也觉得不是事儿,转过头,递给明远一个求助的眼神。

        明远便笑嘻嘻地说:“宫六丈,你千万别误会,我师兄人看起来凶巴巴的,心肠可软着呢……”

        种建中瞅瞅明远:……这话说的。

        明远继续说:“他的意思是,刚才两位磨制的镜片,如果换一个方法做出来,或许对军器监有极为重要的用途。所以想请几位暂且不要对外透露此事,也千万不要随意将用来打磨镜片的工具送人……”

        无论是凸镜还是凹镜,寻常工匠都能磨制。但是宫六的最大优势就是将其机械化了,不用依赖有经验的匠人,年轻学徒只要有耐心就也能干。

        “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宫六一个劲儿点头。

        “另外,我师兄还想请两几位去军器监一趟。”

        明远望着种建中的脸色,字斟句酌地说出这话。

        种建中点点头,沉声说:“若是老丈真能做成此物,本官可以保证,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功劳?军器监?”

        宫六顿时傻眼。

        他只是个手艺人,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一日能为军器监做上点贡献。

        如果这是真的,官府少不得会有些赏赐,甚至赐个吏员身份,免税赋劳役。

        “这是真的,”明远在旁帮腔,“我师兄是个实在人,从来不会夸大其词。他说能挣功劳,就是真的能挣功劳!”

        “那……小人明日一早就去兴国坊寻官人?”

        宫六听得难免心动。

        “不,现在就去。”

        种建中双眼发亮,双手紧紧相互握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枚一枚地爆出来。

        可见他已激动到了极点。

        试想,在战阵上,若是能比敌人看得更远,就意味着料敌机先,比敌人先一步知道战势的发展。

        他曾经是面对西夏党项人出生入死的战士,当然知道这短短片刻的“料敌机先”对军官和士兵们有多重要的意义。

        虽然种建中早先在军器监中忙了一整天,但是此刻他浑身上依旧充满了干劲,无论如何都希望把宫六和【创建和谐家园】们先安顿进军器监,初步拟定出研制“望远镜”的大致方案。

        明远见到种建中这会儿早已把他花了多少钱的事抛诸脑后,赶紧敲边鼓:“去,大家一起去。宫六丈,您一切放心,我这就陪着你去。向华,快,去给我们几个人买一点水饭①,直接送兴国坊。今晚大家有重要的公事,要挑灯夜战……”

        三言两语之间,明远安排好了一切。

        宫六和他的徒弟们将一切工具和材料备齐,装在匣子里,跟着种建中与明远,前往不算太远的兴国坊。

        苏轼招呼蔡京和还在适应新“眼镜”的李格非,按原计划前往朱家桥瓦子——在那里他们可以自由使用专属于明远的那间閤子。

        蔡京则饶有兴味地望着明远和种建中并肩远去的身影,在猜测这对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究竟又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要连夜赶去军器监。

        *

        在军器监的衙门里,一灯如豆。精神奕奕的种建中,面对明远画出的一幅草图,满心想着该如何推动此事。

        他一回头,见到明远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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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远动了动,却依旧未醒,伏在桌上继续睡。

        种建中只听见他喃喃地说着梦话:“这汴京城的一百万贯……什么时候才能花完呀!”

        一百万贯……花完?

        这个小家伙,做梦都在想着花钱吗?

      第77章 百万贯

        第二天一早, 明远在军器监里,经过种建中的引荐, 见到了军器监判曾孝宽。

        曾孝宽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说话与行事都透着稳重。他是前任宰辅曾公亮之子。应曾公亮曾大力举荐王安石入朝为相变法,王安石投桃报李,便举荐了曾孝宽入枢密院并判军器监。

        因此曾孝宽算是一位相当重要的新党成员。

        对于种建中这位新来的下属,曾孝宽相当青眼有加, 毕竟这个年轻人干劲十足, 行事又颇有分寸。

        但他听说了种明这师兄弟二人为了小小的水晶镜片来找他, 曾孝宽却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区区水晶镜片,与我军器监又有何关系?”

        明远站在身边, 轻轻一扬唇角, 露出少年人单纯而干净的笑容, 问曾孝宽:“监判可曾听说过,不必‘更上一层楼’, 便能穷尽‘千里目’?”

        “千里目?”

        曾孝宽有了点兴趣。

        然而明远拿出来的, 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模型。

        这是两张质地较硬的桑皮纸各自卷成一个圆筒, 在圆筒的一端用浆糊粘上宫六所制的水晶镜片。当然, 这种镜片不再是为李格非特制的那种,周围厚中心薄的镜片, 而是换上了中间厚, 周围薄的凸镜。

        明远将这两个圆筒套在一起, 外面的圆筒刚好紧紧包住里面的,两个圆筒依旧可以前后活动, 两枚镜片之间的距离能够调整。

        曾孝宽看了以后有点不敢相信, 讶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千里目?”

        他看看种建中, 眼神似乎在询问:贵师弟……还好吧?

        种建中的表情既平静又从容:他已经亲眼见证过这枚“千里目”的效果,

        明远却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站在曾孝宽的府署门口,托住桑皮纸桶,调节好了两者之间的距离,然后双手递给曾孝宽。

        “曾监判请看——”

        曾孝宽托在手中细看,见不过是桑皮纸卷成的圆筒而已,心中多少有些轻视。

        但碍不过种建中这位得力下属的面子,曾孝宽还是依言托起了明远递来的桑皮纸桶,凑到眼前。

        他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轻轻哼了一声,正在他该想用什么法子打发明远这个毫无官职在身,看起来游手好闲的小郎君。

        谁知明远趁着这个机会,轻轻地将曾孝宽手中的桑皮纸桶挪了挪,让它对准了某个方向。

        曾孝宽顿时看清了眼前的物事:那么大那么圆的一对眼,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唉哟——”

        曾孝宽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桑皮纸桶差点儿就直接抛了出去。

        好在种建中在旁一扶,明远在旁托住了桑皮纸桶。

        两个年轻人同声开口:“曾监判勿要担心,那只是远处的物事。”

        曾孝宽一定神,才意识到他看见到的,竟是军器监内一对石狮子的眼睛。

        军器监衙门内,只有那么一对石狮子。曾孝宽不用看也能知道它们在哪里。

        只是,怎对狮眼怎会看起来如此之近?

        曾孝宽疑惑万状地将右眼从桑皮纸桶跟前挪开。

        石狮子好端端地还蹲在远处,一动不动。

        曾孝宽伸手揉了揉眼,又将桑皮纸桶递至眼前,自己托稳了,四下里寻找,果然又找到了刚才那只石狮。

        石狮正瞪圆了眼盯着他,那对溜圆的狮眼几乎占满了他的整个视野,曾孝宽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仿佛自己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只石狮。

        好在他理智尚在,想起种建中曾经说过,他们制出的这件新奇物事只是能放大远处的景物,不是真的将石狮移到自己眼前。

        试想,如果他此刻站在边境寨堡的城头,正手持这枚“千里镜”,向远处眺望,这会比寻常白眉赤眼的能多看见多少敌情?

        放下手中的桑皮纸桶,曾孝宽转过身,当着明远与种建中的面,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回身叫过一名小吏:“快,去取一只木匣来,要上好的。我这就去见……”

        他要木匣,显然是打算盛了这只简单的桑皮纸筒,赶着去见王安石,报告这一喜讯。

        种建中见状赶紧拦:“令绰公……”

        而明远却只做了一个小动作,他朝军器监中摆在门前的日晷瞥了一眼。

        曾孝宽却马上冷静下来:哦,王相公此刻应该在政事堂中。他为了一件“千里镜”贸贸然赶去见王安石,是见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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