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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蹲在看台上,听着清朗的声音出神,直到散场了还后知后觉,待到人声鼎沸朝这边来,他才赶紧准备走时,已经为时已晚,书生都过来预备进课室。
他稳住先没下去,准备等学生都进了课室再下去。过了些时候,他却听见踩着楼梯的声音,白蔹深吸了口气,想说是装成打扫的还是迷路的,就见着宁慕衍提着衣摆上来了。
他见到人松了口气:“结束了?”
宁慕衍过来便把他拉到了怀里,白蔹怔住:“怎么了?”
“你想哪日成亲?”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白蔹呆住,不知如何回答,好半晌后他才道:“你和老太太说了我们的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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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会是又被罚跪了吧?昨日我想见你也没见你出来,我瞧瞧。”
“没有,好着呢。”
“那你同受了大委屈一般。”白蔹轻轻推了推宁慕衍:“好了,这是在书院,让人瞧见了可不好,我有话同你说。”
话音刚落,一声干咳先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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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蔹松了口气,又没好气道:“你怎么跟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书院如何,没想到这民风……啧。”宁正裕摇着头:“院长带头不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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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正裕挑起眉毛:“噢,什么身体这么奇怪啊,抱一下就舒服了不成?”
“那倒是没有。”宁慕衍道:“小姜大夫只是在听我心率齐不齐。”
宁正裕翻了个白眼,见他哥都开始不正经了,连忙打断:“得得得了,一个比一个能装的。”
“我是特地过来报信儿的,时夫人过来了一趟,事情,成了!”
第54章
“时夫人走的时候祖母很高兴,我听见说要选日子了。”宁正裕笑道:“果然哥哥预料的不错,时夫人一出面事情就成了。”
“白蔹,我可没有替你少说好话,以后你可不能再跟我斗嘴了。”
白蔹喜出望外,高兴的有些呆了,听到宁正裕的话道:“我怎么会跟个小孩子斗嘴。”
宁慕衍勾起了嘴角,他伸手牵过白蔹,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对宁正裕道:“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正裕,你先回去吧。”
宁正裕也不想打搅两个人的好事,遂点了点头,看着宁慕衍牵着白蔹离开。
宁慕衍下午还要给学生上课,他没出书院,带着白蔹去了西院的院长室。
白蔹偷偷跟在宁慕衍的身后,进了房间才长松了口气,赶紧反手就关上了门。
他兀自倒了杯茶水喝,自个儿便坐到了宁慕衍的椅子上。
“你吃了早食没?”
“还没有。”
宁慕衍从桌案边提起了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从里头端出了两份粥和酱菜,还有炸的酥脆的油条。
“可能油条有些凉了,你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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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老师请了你和姜大夫去府里,你必然满腹疑惑,又未见着我,今日怎会不过来。”
宁慕衍看着白蔹咬油条,伸手戳了一下他的下眼睑:“昨晚上没睡好?一眼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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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宁慕衍是跑不了的,白蔹安心吃完了整碗粥,肚子饱了以后,他才问心里的疑问:“你是特地安排时大人收我做义子的吗?”
宁慕衍点了点头。
“时大人怎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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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时子瞻其实也不过是乡野农户出身,可偏有才华,一路科举入仕成为陛下的得力贤臣。
时子瞻穷苦之时无人问津,金榜题名想要许配自己女儿的人家云集,可时子瞻唯独钟情于自己少年落魄之时对他有过照顾的时夫人。
即便是时夫人也不过是个小门户的女儿,且自小身子还病弱,已经匹配不上两榜进士的时子瞻。
可时子瞻依然冒着得罪高门和忤逆宗族的风险娶了时夫人,即便一生无子也没有后悔过。
“便是知道这些旧事,老师是情深之人,想必很能理解我们的为难,愿意出手相助。”
宁慕衍想起那日他开口相求,以为老师会劝他一番,没想到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也是那日才知老师和姜大夫有过旧日情义,如此才肯答应的那么爽快。
“白蔹,其实我也可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老师可以力排众议娶师母,我也能。只是这些年老师和师母在一起有多难,我也自小看在眼里。”
旁人的眼光,亲眷施压,时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未尝不是这些缘由导致。
他若是图一时之快和白蔹成亲,自然是完成了心愿,可成亲也并不是代表日子结束,那是日子的开始。
身为男子他在外也没有多少人敢说什么,可白蔹不一样,倘若身后没有一个让人忌惮的靠山,终归是日子艰难,他不想白蔹深陷其中。
“我做这些安排并不是因为觉得你身份低微,只是希望以后日子能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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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是时大人愿意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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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进了冬月。
今年是个暖冬,入了冬月也不见有雪,白日总有晴阳,出门的人也多,街市比往年热闹。
白蔹这阵子繁忙的很,三家商定了成亲的日子,翻了黄历定在年后三月春里,一则是三月有黄道吉日宜嫁娶,二来天气暖和,置办酒席也更方便。
一番商论下虽说是亲事定了,但是现在是两个大户人家结亲,该有的繁琐礼节一样不能少。
冬月十六一日,宁家纳采,请了媒人正式上时家,送了聘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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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子瞻需得回京续职,但还是生等到选好了成亲的日子,时家过来纳采了才准备动身走。
时家无儿无女,能得操办宁慕衍和白蔹的亲事十分高兴,若不是政务紧急,时子瞻也舍不得回京去,想留在府城里观完所有的礼程。
时夫人甚少和时子瞻分开过,原本今年冬夫妻俩要分居两地,时夫人原本还担心心有不舍,而今忙着白蔹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
只是时子瞻走的当日伤怀了半个时辰,嘱咐了时子瞻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同朝廷排好休沐,务必要参与两个孩子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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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有了你啊,我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操办这些喜事儿,有事情忙起来,这精神倒是比吃药还好,倒是也享了一回儿孙之福。”
宁老太太也是欢喜,虽先前对宁慕衍这桩婚事不多满意,可受时夫人上门相求,倒是也坦然的接受了这门亲事。
事情既成定局,欢喜是办,不欢喜也是办。不过她倒是想不欢喜也装不出来,宁家也是许久没有这样的喜庆事了,嫡长孙成亲,她不管家里事而今也出来管起了事。
就是担心谭芸和宁慕衍母子不和,昔时又误会为难了白蔹,怕事情办的不好看,这才出来亲自操办。
而今两户人家的主事太太都亲自办了,礼节自然是少不了。
白蔹今日被拉去量尺寸做喜服,明日又被叫去看嫁妆,当真每日都有每日的事情。
会如此忙碌也是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宁慕衍给他准备了一份嫁妆,时家没有儿女,时夫人把他真当自己哥儿疼,也给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姜自春自然也少不了备一份。
虽是东西不如时家和宁家的名贵,却是白蔹喜欢的,姜自春珍藏的医术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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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免戏谑以后可再也不用跟抠搜的宁大少爷伸手了,也不怕他动不动又从哪里扣钱。
总之是经过漫长的纳采,纳吉,问名,纳征,请期后,已经入了腊月里。
往后就是三书六礼,拜堂成亲了,这事儿需得放到年后到了日子才能办。
而今前头的程序走完,也就意味着已经定好了亲,如此可算能松快一点了。
临近年关,白蔹从时府回医馆,路上在街边上看见好多摆摊卖对联的老先生。
他想着今年怕是最后一个在家里过的年了,想年味儿浓一些,下马车去准备买两幅对联,再买几个大红灯笼也挂在门口,窗花儿也少不了。
瞧见老先生的字写得不错,摊子上人还挺多,白蔹拿起一副对联,忽而眉毛微挑:“老先生,可有对联纸卖,没题字的。”
“有,要几副?”
“拿个三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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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儿正是上课的时间,书院里读书声朗朗,尤其是年纪小的学生声音格外洪亮。
白蔹一溜烟儿轻车熟路的跑到了院长室里,宁慕衍还在上课,这会儿没在屋里。
他铺开手头上的对联纸,四处逛瞧了一番屋子,同他头一回来又多了好些文章和卷宗,这些日子宁院长不单忙着成亲的事情,还忙着在书院做事。
白蔹帮忙收拾了一下微有点凌乱的桌案,就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
宁慕衍拿着一卷书,原是面色严肃,见到屋里的白蔹顿时便有了笑,他放下书上前牵住白蔹的手,轻轻搓了搓:“来了些时候了?手这么冷。”
白蔹道:“刚来,方才在路上买了些对联纸前来,想跟院长求一副墨宝。”
宁慕衍拉着他到书案前:“这有何难,待写完我亲自送到医馆。”
“如此可就深谢院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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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昨日的文章已经收齐了,给您送来。”
白蔹闻言赶忙从宁慕衍的臂弯下钻了出去,他睁大眸子小声道:“我躲桌底下吗?”
“不必。”宁慕衍笑了一声,对着外头道:“进来吧。”
书生闻言开文进来,到门口看见屋里是两个人,脚下一顿,尴尬把怀里抱着的一叠文章小心放在了桌上,一脸歉意:“打搅了。”
白蔹遇见人习惯性的要躲,可细下一想也已经过了明路,倒也不必再如此偷偷摸摸,只肖表现的大方得体就好了。
想着就要成这群读书人的师母,而今头朝见人怎么也得端出点儿款来,也不能丢了院长的端方自持的形象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