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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蛋黄鸡翅。”邱秋说着，指挥阎小雨在光屏上的信息采集表里慢慢戳出五个字。
桑路手悬在空气中：“……”
不是！你们什么毛病！？怎么什么都跟我一样！？
桑路在心里大吼，一面在【主推菜品】那一栏把打了一半的“鸡”字删掉，打算把他家另一样热门的、被大部分食客一致好评的另一样美食放在前面——咸蛋黄锅……
“下一个，咸蛋黄锅巴。”邱秋说。
话音刚落，身边传来一阵椅子翻倒的响声。
邱秋疑惑看过去，见少年狼狈地摔在地上，便伸出手：“你好，你没事吧？”
桑路咬着牙拍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地站起来，把椅子摆正坐下。
一言不发。
邱秋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去。
主办方收集了信息，再次向各位店主做最终的确认，并说明活动期的各种时间安排。全都说完以后，大部分人便退场了，留下报名参加厨艺大赛的人。
邱秋和桑路都留下了，彼此看了一眼。
“你也参加比赛啊。”邱秋说。
“呵。”桑路：“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当主厨多少年了？”
这也不怪桑路有偏见。做厨师是个体力活儿，不一定要特别高大强壮，但起码不会像邱秋这样细皮嫩肉的，软手软脚的。
资历问题确实是邱秋的短板，他十分谦虚道：“我没上过学，做饭快一个月了。”
桑路：“？”
“但我在努力学习。”邱秋说。
他说罢，见工作人员们还在台上商量什么事，左右无聊，便又打开一本书，抓紧时间认真学习。
还不忘塞了一本给阎小雨，因为书里插画很多，小孩儿也乖乖坐着，看了起来。
桑路好奇得要命，便死死盯着邱秋翻页的手。
内页里只能勉强看到些大概是食材的照片，他等了大约一分钟，才在邱秋换书时看到了封面——《新手小白需要明白的100个厨房小妙招》。
“……”桑路感觉槽多无口，刚刚认真在好奇的自己就像一个【创建和谐家园】一样。
别说这人不是什么理论高手，哪怕真的是，在厨艺大赛也用不上啊？
当年在学校他们也有理论课，但老师教的不怎么认真，学生学得更加敷衍。他们厨师，到最后还不是手上功夫见真章？
桑路想着，忍不住嘲了一句：“你可真认真。”
邱秋高兴道：“谢谢。”
“？”桑路憋了会儿气，不禁憋出了点阴阳怪气来：“哦，那你看这书学到了什么啊？”
邱秋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他还在心里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没想到对方其实是个乐于求知的好少年，而且很有礼貌，还夸赞他。
遂热情地和他分享知识：“你知道菠萝能使肉类变得更容易酥烂的主要成分是什么吗？”
桑路：“？”
这，他好像是背过的。
但菠萝不常见于普通中餐菜式，他的小店连果汁都不做，这会儿一下压根想不起来。
邱秋用看不懂事的小朋友的眼神说道：“记好了，是蛋白酶。”
桑路：“…………”
邱秋继续道：“那你知道，蛋白酶在多少摄氏度度会失活吗？”
桑路气得脑袋嗡嗡响，突然站起来，怒道：“我知道！要你教！？”
然后顶着着邱秋惊讶的眼神匆匆跑远，找了个对角线的位置坐下。
他真怕自己再坐下去就要气傻了。
然而事情来得太突然。
十分钟后，主办方发下一套试卷，笑眯眯地向大家说明——由于这一次大赛报名人数过多，场地实在不好安排，于是比赛第一轮将采取笔试形式，题目涵盖食材和厨艺方面各种基础知识，按照正确率先刷掉一半人……
桑路呆滞地看着终端里的卷子。
蛋白酶多少度会失活？
……谁他妈出的破题啊！！！
——
两日后，邱秋拿到了自己的分数。
彼时他正站在院里等钟豫缠他那麻烦的破纹身，终端显示有新消息，打开一看，便往屋里跑：“我拿了满分。”
“是吗。”钟豫咬着绷带一端，含糊地应了声。
邱秋伸手，捏住那截绷带，让钟豫松嘴，高兴道：“满分啊。”
邱秋这无意识的动作十分自然流畅，钟豫微微一滞，没有说什么，就着邱秋的手沉默地打了个死结。
然后朝着门外，在邱秋的后背轻轻推了一把：“不错，书没白看。”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日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美食节八点正式开始，摊主们得在五点前入场，做好各种准备迎接客人们。
这是危燕区的重大活动，管理办放了一上午的假，抽调了大半人手过去现场维护治安，以应对突发事件。
钟豫也会过去坐镇，今天索性没上班，这会儿直接带着邱秋去现场。
管理员的权限终于有了直观体现。
钟豫的大车开到路上，改道的信号刚一亮，就插队上了空轨。
邱秋几乎能感受到后面一排长龙的普通车辆散发出的怒火，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在半空组成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啧，”钟豫回头看了一眼：“还敢按喇叭？回头罚款。”
邱秋点头表示赞同：“是要遵守规则的。”
两人一路顺畅地开到南区会场，老远就看到了梦鲤乡的特殊展区。
那栋有两层高的小楼精美得不像临时建筑。
投影的鲤鱼虚影在金红色的雕塑间游动，像一座活动的海底宫殿。
待停了车走到会场入口，才发现不仅是特殊展区，整个会场都用上了金红色系的投影，走在其间美若梦境。
“昨天来还没有呢！”邱秋惊讶。
“烧钱的东西，”钟豫闲闲道：“当然不能随便开。”
“哪里投下来的啊？”邱秋抬头看。
钟豫指指天上：“有黑点，看到没？专门做特效的团队，那是载人飞艇。这会儿天还亮着，看不清，到晚上就显眼了。”
F区3号，是邱秋的“恶魔食府”。
标题四个字是他亲手写的，旁边还画着深渊风格的恶魔角、黑色巨石、和冒泡泡的血池。
虽然邱秋的简笔画画起来，让这些变得有些可爱，但本人坚持认为这很威风。
那就威风吧。
奶奶和阎小雨刚到没多久，打开冰柜清点食材。
时间还早，钟豫也撸起袖子帮忙，被奶奶看到，惊讶问：“小伙子不热吗？”
这天气，大家都恨不得【创建和谐家园】出门，竟然还有人穿外套。
再薄也是外套啊！
“还好。”钟豫笑了笑。
奶奶顿时切换了“你妈觉得你冷”模式，对这位“小钟”同志嘘寒问暖，唠唠叨叨。
钟豫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倒是阎小雨，同情地做了个鬼脸。
邱秋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哪怕自己不说话，也觉得很开心。
他在摊子门面外边转了两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大作，把塞投票的小花的签筒扶正了。
身后有人惊喜道：“呀，邱秋！”
邱秋转身，眼睛弯了弯：“陆雯。”
陆雯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不再有那天的狼狈，笑起来眼角往下垂。邱秋觉得她闻起来也香香的。
“这是你的店吗！”陆雯惊讶。
“是啊。”邱秋说：“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怕人多挤不进来，到得早，结果检票的说今天客流大，怕高峰期出事，临时接通知放人了。”陆雯害羞道：“我同学还堵在路上。”
遇到邱秋，她显然很高兴，又说起那天的事，道了一万次谢。
“那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陆雯说。
“我做饭也很好吃。”邱秋说。
陆雯抿嘴笑：“我知道，肯定好吃！等我同学来了我们一起给你捧场。你的店我们也会去的！”
挥别陆雯，又有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是奶奶定食材的老友们。
奶奶经营药膳店多年，人脉广得很，把摊子围得像个铁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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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普通客人们开始陆续进场。
邱秋去主席台签到厨艺大赛，回来时看到有两人驻足在他的摊子前，望着招牌。
两人看起来像一对父女，女孩转头看到邱秋，露出笑容：“啊，我没认错。”
说着她拽拽男人的衣袖：“爸，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店主，他们家特别好吃。”
邱秋认出来，这是那天说家中出了大变故的女孩，有些开心道：“下次再来。”
男人面容严肃，点点头：“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