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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是个很复杂的人,他不正常。
俞南枝比谁都清楚。
对方现在恢复记忆了,三年的空白,是让他平静了不少,还是让他被自己囚劲的扭曲做法发酵呢?
俞南枝拿不准。
“…”俞南枝喉结滑动了几下,他双手撑着浴缸,心想现在自己也打不过,武力值为零,不能惹疯子。
于是他想脱离陆眠的掌控到浴缸另外一边让对方冷静冷静。
然后他被吻了。
然后俞南枝又忘记动作了。
他手滑进浴缸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睫毛抖了抖,心跳在加速。
薄荷香混着水蒸气,蒸得他有些晕。
“我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把你亲晕过去了,您还记得吗?董事长?”陆眠轻笑出声,“嗯?俞南枝?”
“滚。”脸红得快滴血,俞南枝扭开了头,对方在他身后,推也没法推,俞南枝只能低着头,说也说不过,吵也吵不过,还能怎么办,只能不说话。
总不能…总不能在对方把他抱起来时扑腾吧。
那样的场景让俞南枝太恶寒。
所以他只能全身僵硬地比陆眠怀里,脸色铁青。
气是气得够呛,但是陆眠想,总算不是死气沉沉,一副沉浸在刚才屈辱无力的情绪中,随你怎样的模样。
这样也好,至少俞南枝不会老想着,他残疾的事,把情绪全都紧绷起来,放在他身上就好。
于是等陆眠把俞南枝抱到床上转身去拿睡袍时,被枕头砸了后脑勺。
其实他完全可以抄水杯,但是…还不是怕他头破血流。
陆眠拿着睡袍转身,俞南枝抱着双臂,垂着眼,是很矜然沉稳的模样。
就像是他扔枕头那种事绝对不是他做出来的那样。
“陆眠,你是不是觉得你很重要,很有恃无恐,所以随便撩拨我?戏弄我。”
“真情流露,哪能是戏弄。”陆眠低头去捡枕头。
“重新换一个。”俞南枝下颌线绷紧,“我还缺一个掉在地上的枕头吗?”
陆眠从来没有发现过,俞南枝居然有喜剧人的天赋。
“嗯,不缺。”
他看见俞南枝脸瞬间黑成炭,“出去。”
“我能先给您穿上睡袍再出去吗?”
哦…他还光着啊…
俞南枝有些绷不住,气到委屈,却不能委屈出声,他怎么会委屈呢。
“陆眠,明天你就递交辞呈,我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嘴上冷冷地开口要开了他。
上司嘛…
“您还是扣我工资吧。毕竟我很在乎钱,这样比较具有,威胁力。”陆眠说着,对方已经自然地抬起手来穿过了袖子。
很配合。
“我还用你教?”
“当然不用。”
“陆眠,【创建和谐家园】有毛病是吧,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还这么唯诺顺从跟我说话干嘛?”俞南枝又气又无力,极其无语地问道,“怎么,以前不是怼我凶我揍我挺来劲的啊,现在这是矜矜业业的小秘书上瘾了啊。”
“有点儿,毕竟【创建和谐家园】一行爱一行,我不是好人,但还是有敬业精神的。”
“敬业?”被扶着躺在床上的俞南枝没忍住给了陆眠一记眼刀,“敬你大爷。”
…
“爸,您什么意思?”颜子期看着自己的父亲,不可置信地问。
“对家公司那个张总经理,我们可以挖过来。”
“怎么挖?”
“他曾经是温良的助理之一,子期,你知道的。”颜父闷声道,有些难堪,但是那个竞标的项目对颜家来说实在很重要,要是能把那位助理策反到他们这边来,就十拿九稳了。
颜子期笑了,他的声音很哑,所以格外刺耳尖锐,“您曾经不是很唾弃我和他的这段关系吗?哪怕当时我姐和他早就离婚了,您还是觉得我们为世俗不容,把您气到住院,您骂我们恶心,而现在…”颜子期突然觉得很恶寒很凄凉,“他活着,您要利用我,为颜家谋利益,他死了,您还想要榨干这份利益。爸,我真觉得,当年,或许,不是他非要带走我,是因为颜家经营不善,您用我,向他换了那一大笔资金和援助,对吧。”
第六十八章 有关啊,挺重要的
“子期,你怎么可以这样揣测你的父亲,爸做什么不是为了颜家,为了你们好。哦是你父亲,还能害了你不成,我一把年纪,还在为颜家奔波,不过是想为你和你妹过上更好的生活。”颜父很气愤地指责着自己的儿子,或许他压根就是这样觉得,只是为了亲人而已,“而他温良,他害得我们颜家颜面尽失,她害了你姐,他才是你该怨恨不满的对象。更何况,他也是个商人,不然,子期,你认为不是为了利益,他为什么要和你姐结婚,为什么非要和我们颜家绑在一起。”
颜子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笑了,下巴微抬,声音嘶哑,笑得很嘲讽。
为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本该是世界上最安稳的庇护,最幸福的存在,最无法割舍,也无法逃离的情感。
可是人自私起来的时候,亲情,反而是最窒息的囚牢。
你没有办法摆脱,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颜子期眼眶里有血丝,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被挚亲pua了。他想,他的姐姐为什么会抑郁,为什么最后会走向放纵迷乱的人生,因为这个家庭。
而温良,只是尽了全力,帮他寻求出路和真正的庇佑。
“子期,你为什么这样笑?我和你妈都老了,我们不过是希望…”
“姐在疗养院时戒毒,你们为什么告诉我她是因为温良和她离婚抑郁的?”颜子期看着他的父亲,他觉得很陌生,这个男人,似乎,早就不是那个在他小时候会把他举起来骑在他脖子上的父亲了,“还有,爸,到底是颜家离不开温良,还是温良要借颜家的势,我们很清楚。”
“你放肆颜子期,你从小到大那么听话,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鬼样子了。”
“您是我的父亲,我能怎么办呢。”颜子期很平静,“您就是把我逼死,我也没办法拒绝啊。”
颜父愣住了,他的儿子,居然在用死!逼他?
可是他忘记了,他也和自己的妻子,用死来逼颜子期。
因为他们知道,他有多温和,有多听话有多孝顺。
他气到心脏疼,而颜子期,却没有过来扶他,只是打了120。
…
陆眠又做梦了。
梦里是上高中的俞南枝来找他问数学题。俞南枝比他年长两岁,比他高两个年级。
而陆眠其实完全可以跳级的,但是不行,他得配合着俞南沉,俞南沉身体不好,不常去学校,得他给他补课。你看他陆眠,连自己人生的步调都不能有。
他不能去参加奥数,不能去参加很多他想去的比赛,因为要特训,因为俞南沉会想他,俞南沉的成绩怎么办?
那天陆眠还在教室里赶笔记,他的天赋是不需要这么细致地抄笔记的,近乎过目不忘,但是他要给俞南沉抄。
他慢吞吞地在教室里整理,然后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那时的俞南枝很高,比他高,因为高中到了长个的时候,但是很瘦,没办法,俞家待他不好,虽然不至于缺衣少吃,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他怎么快乐得起来。
瘦得跟个竹竿一样,阴沉沉的,校服空荡荡的,但是这样一个高个子,连看他都不敢怎么看。
低着头,手里拿着试卷,很局促。
他们在俞家有种互相陪伴却不互相打扰的默契,最近的接触,不过是他给他上过几次药。
所以俞南枝这样堂而皇之来找他,陆眠还是有些意外的。
“有什么事吗?”他放下笔,问道。
他看到清瘦的少年红了耳垂,“你…能教我做些题嘛?数学的。”
陆眠微微笑了,“你高一,我才初二,而且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啊,怎么来问我题目。”
对方偷偷看了他一眼,眼底有小惊喜。
似乎在高兴他的关注。
“你比我优秀多了。”俞南枝抿唇,他想考陆眠想考的那个学校,但是他成绩还不够,而且,自己快毕业了,快离开俞家了,想…多相处一会儿,“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
陆眠弯了眉眼,有很多人夸他,但是,总觉得俞南枝格外坦诚。
陆眠想,大概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个人觉得他这么优秀。
他教了俞南枝两三次,每次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有一天他回到家里,看到俞南枝被保镖压跪着,面前是撕碎的试卷。
那是他教他写过的。
俞父用藤条打俞南枝。因为俞南沉和俞南枝起了冲突,俞南枝把俞南沉打了,去了医院。
而陆眠,甚至只能看一眼地上被撕碎的试卷,就被接去医院陪俞南沉。
他想,不过就是教几个题,俞南沉不至于胡闹,就算胡闹,长辈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更何况俞南枝是想更优秀些,俞父也应该高兴。
但是,还有个俞母呢。
他回头看俞南枝被俞父藤条抽着的脊背。
他不离开这里,怎么会有更好的机会。
陆眠手指有些发抖,又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能忍。
要是他,试卷撕了就撕了,他绝对不会去违逆俞南沉,他甚至还会变着法去讨好那些人。
后来,陆眠看到俞南枝一边拼着撕碎的试卷,一边哭。
最后连一个公式都拼不出来。
只有他把自己的东西当宝。
…
陆眠从梦里醒过来时,眼前都还是俞南枝在哭的场景。
俞南沉因为生病,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为难他,但是俞南枝都没有哭过。
陆眠捂着眼,笑出了声。后来啊,后来他为了从泥潭里挣脱,但是很不幸,他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身在阴影心向光明,他也成了泥潭,所以他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年少时,也被人哭到心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