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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根据温敛故那孩童似的心性……
江月蝶深沉地想,他估计没什么目的,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那根稻草与傀儡师之间的牵扯。
八成就是为了好玩。
只是后来,这根稻草被他转送给了自己——她江月蝶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又不会没事干去玩稻草!
而恰好此时谣言转变,这才给了傀儡师错觉,将她误以为是“半身”。
总算确定了自己不是‘半身’,江月蝶悬起的心缓缓放下,而正因为这样,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按理来说,爱人记忆复苏,傀儡师理应欣喜若狂。
然而奇怪的是,傀儡师没有因“爱人”记忆复苏而欣喜若狂,反而陡然松开了江月蝶的手,像是……
像是在恐惧些什么。
尽管他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但依旧被出于极度亢奋状态的江月蝶捕捉。她暗暗记在心里,表面上做出了困惑的模样,摇了摇头:“除了刚才的那个,其他什么也没记起来,脑子里涨涨的,头也有点晕。”
听了这话,傀儡师显然也放松了许多:“那小蝶你先休息,我……”
他环顾四周,显然是在考虑让哪个纸扎孩子留下陪伴她。
江月蝶:谢谢,但是大可不必!
她看着那几个又裂开嘴的纸扎人,吓得一哆嗦。
——您这不是“陪伴”,是“陪葬”吧!
原本精神不济的江月蝶猛地打起精神来,立即发挥十二万分的演技,誓要打消傀儡师的想法。终于在江月蝶的不懈努力之下,好说歹说,傀儡师才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
即便如此,他依旧留下了一根稻草,表示这根稻草会保护江月蝶,只要江月蝶需要,他就会出现。
等傀儡师终于离去后,江月蝶累得瘫倒在了大床上。
她甚至连大声叹息都不敢,生怕被傀儡师留下的那根稻草发现。
哦还有,因为过于害怕,连那句任务台词也没说出口。
越想越委屈,江月蝶抽抽鼻子,又从床榻上不情不愿地起身,开始在室内搜寻起来。
既然想好了要帮忙,江月蝶就不会像先前一样摆烂。
对于自己定下的目标,江月蝶向来极有耐心,她恶狠狠地巡视着屋内陈设摆件,试图找到些与九珑月碎片有关的线索。
丑陋的花瓶,空的;丑陋的梳妆台,全是首饰;丑陋的梳妆台上的镜子,平平无奇;丑陋的——
呃,镜子里的倒影?!
江月蝶悚然一惊,她匆忙回头试图看清,然而就在下一秒突然有东西攀上了她的腰!
寒冷如冰,隔着衣物布料也依旧能感受到透心凉。还不等江月蝶尖叫出声,她的嘴也被捂住,身后那人犹如一块寒冰紧紧地贴着她,冻得江月蝶打了个哆嗦,感受到柔柔凉凉的东西缠绕在自己的腰上,更是恨不得自己当场猝死。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被鬼吓成这样了。
大概是被吓到了极致,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一出,江月蝶反倒镇定了下来。稳了心神后,她慢慢意识到了不对。
身后人似乎并不是什么鬼魂来索命的,他就这样环着她的腰,不动弹也不开口,而且……
江月蝶沉吟了一会儿,这缠人的手法好像颇为熟悉。
他一直不开口,江月蝶只好努力侧过头,用气音小声开口:“温敛故?”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开口时,带出来的温热的气息落在了温敛故的掌心,有些暖又有些痒,和杀人时血液溅上的感觉有些相似,但又与血液太一样。
温敛故几乎是下意识地拢起手掌,离她的唇更远了些。
真是奇怪啊,都道“人血热,妖血寒”,温敛故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人血更热的东西。
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玩具,揽在江月蝶腰上的手带着她轻轻一转,将她整个人侧了过来。
江月蝶:“……”
实锤了,肯定是温敛故。
这种闲着无聊就把人当芭比娃娃似的来回折腾的人,除了温敛故还能有谁?
最起码江月蝶是找不出第二个的。
一想到身旁是熟人——甚至还能算是自己人,江月蝶彻底放心下来,她起了坏心思,嘘起嗓子故意做出了一副疑惑的声音:“不是温敛故么?……呀,你是楚大侠?”
这话一出,江月蝶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一顿,随后他变了动作,几缕发丝落在了她的领口内,温敛故有靠得更近了些,他的发丝也滑向了更深的地方。
温敛故低低地声音传来:“你又叫错了人。”
气息拂过耳廓,不含任何温度,几乎让人错以为是一个冰凉的吻,以至于江月蝶……
江月蝶痒得不行。
她天生怕痒,现在被温敛故弄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竭力侧身拉开与温敛故的距离,无语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先前我叫你你又不答应……”
江月蝶停下了话语,不是因为她想停,而是原本挡住她嘴的手蓦地滑向了她的脖颈。
生怕被傀儡师留下的稻草听见他们的对话,江月蝶再也顾不得痒不痒的,急忙往温敛故的方向靠,一边贴着温敛故,她一边玩笑道:“怎么?因为我抱怨了几句,温公子还想掐死我不成?”
她好像一点也不怕。
温敛故垂下眼看着她,对上了那双亮晶晶的眼,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烦闷。
她先前看向傀儡师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温敛故顿了一顿,陡然笑了起来,他弯着眉眼,手指从江月蝶的下巴沿着脖子一路划向了她的锁骨中央。
“我现在就杀了你,好不好?”
冰冷的吐息和含笑的语气,似是裹挟着寒冰的春风,如此虚幻美景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而有经验的人就会知道,绮丽之景往往落在万丈深渊旁,毒雾漫天,阴霾遍地,往往稍稍靠近就会伤筋动骨,甚至失了性命。
而江月蝶不同,无知者无畏,她一点也不怕。
不仅不怕,甚至还有些怀念。
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始发病的模样,江月蝶实在太熟悉了——君不见温敛故在地牢一言不合就拔剑?如今男女主感情升温,想必温敛故更是心里难受吧。
惨啊,我们温柔痴情的小男配。
江月蝶同情地看向了温敛故,同时歪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狂拽的笑容。
“好呀,你有本事就现在杀了我。不过你杀我之前,我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沙哑的声音大声喊出‘楚大侠天下第一’!”
温敛故一顿,原本放在她脖颈处的手略松开些,竟是真的歪起头,认真思考起了江月蝶干这件事的可能性来。
至于江月蝶嘛,她本就半点不在意,甚至心情颇为舒畅地垂下头观察起了温敛故的手来。
分明一个是威胁人的,一个是被威胁的,此刻他们的地位却似是颠倒过来了。
江月蝶是真的不怕,因为对于她而言,将她救出地牢又为她解毒的温敛故,确实是这个世界最值得信赖的人,也是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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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江月蝶觉得,温敛故大概也不需要自己的安慰,自己这样笑闹开,反倒是给了温敛故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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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江月蝶急忙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压低了音量解释,“那边——就在梳妆台上,傀儡师放了稻草!我们要小声点,不然他会听见的!”
温敛故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在梳妆台上瞧见了半截稻草。
别说是半截,就算是傀儡师本人在这里,温敛故也半点不惧。更何况他早有准备,否则依照江月蝶刚才的动静,早就被发现了。
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却变了个调子。
“好。”
温敛故学着江月蝶的模样压低了嗓音,他垂下头,几乎是埋在江月蝶的脖颈处,眼神幽动,他嗅着鼻尖处的暗香,慢慢道,“那我们声音轻一些。”
黑灯瞎火的,江月蝶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刻意压低声线后的温敛故有些奇怪,声音依旧动听,但比之之前的皓月清风,好似更多了一些说不出的味道。
说起来,温敛故的体温也一直低得吓人,但江月蝶只以为是书中设定,并不当回事。
她将方才的发现一股脑儿的告诉了温敛故,温敛故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还在她的发上打着圈儿。
他手下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就扯住了江月蝶的头发,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正事呢!你有没有记下呀!”江月蝶恼怒地斜了一眼身侧那人,“你记得,待会儿一定要把这些完完整整的、全部都告诉楚大侠啊!”
温敛故拨弄发丝的手指一顿:“为何要告诉楚越宣?”
——因为他是男主啊!
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江月蝶只得老老实实说:“因为是楚大侠托我查的案。”
“你从未向我提起过。”
“……那日商议时,我们都在。”
“是么?”温敛故蹙起眉,似乎在极力回忆。
“是的。”江月蝶诚恳地看着温敛故,“只是我在听,而那时的你在忙着剥花生米。”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那一日剥完花生米后,温敛故好似上瘾了一般,只要闲着没事的时候,大概有一半时间都在演示将花生剥皮抽筋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哦,剩下的那一半时间,他在忙着折腾那根惨兮兮的稻草。
温敛故没有开口,他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江月蝶。
说来也是奇怪,他的眼睛分明也是黑漆漆的,可江月蝶对上时却半点不觉得恐惧,最多是有些心虚。
因为温敛故只喜欢剥,却并不爱吃,所以每一次,那些花生米都是被她吃进肚子里的。
江月蝶避开了温敛故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下一秒又做贼心虚似的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我可没有食言啊。”
“我先前说过‘任何事都和温公子汇报。绝不欺瞒,绝不隐藏’,你看,现在有关这傀儡师的事,我也是第一个告诉你的呢。”
这话其实打了个擦边球,倘若今日温敛故不来,那他就不是第一个“被告诉”的人了。
但温敛故也不在意。
事实已经既定,他从不会去为难自己,思考一些毫无意义的“倘若”。
温敛故慢慢开口,语调轻缓:“我是自己来的。”
“……所以这个傀儡师其实——嗯?”江月蝶喋喋不休的话语倏地止住,她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自己来的。”像是生怕江月蝶听不懂,温敛故又耐心地添上了一句,“楚越宣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们。”
这下江月蝶彻底愣住,她强行转过身,仰起头愣愣地看着温敛故:“为什么?”
江月蝶以为温敛故在此肯定也是和楚越宣商议后的结果,也许就是楚越宣脱不开身,委托温敛故来探查一下情况。
可现在,温敛故却说,他是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