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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嫔恭敬的回答道:“冯太医已经为妾身诊过脉,称妾身伤了底子,此生都无法再为皇上诞育子嗣。妾身虽然万分难过,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此事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只要善加利用此事,一定可以探出德妃的底细。”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不知你欲如何利用此事试探德妃?”
和嫔压下心中的酸楚,轻声解释道:“妾身记得皇上曾经提及过德妃身旁似乎有一位善于用药的高手,而此人又极有可能便是德妃本人。如今德妃既然认为妾身是可用之人,接下来,德妃应该很快便会想法设法找到妾身的弱点,以图拿捏住妾身,使妾身为可以她所用。”
和嫔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缓缓言道:“与其被动的等德妃来查妾身的心思,还不如所幸便将妾身难以有孕之事借由太医院散播出去。如此一来,既可以查明德妃是否于太医院内安插了眼线,也可以令德妃自认抓住了妾身的弱点。如果德妃知道此消息之后,主动找上妾身试图拉拢,那么,妾身也便可以顺藤摸瓜的查清楚德妃的底细。”
康熙凝视和嫔片刻,浅笑道:“你很聪明,所想的办法,竟然与朕不谋而合。这份机敏与冷静,放眼后宫诸位妃嫔,无出其右者。倘若易地而处,只怕兰儿那个傻丫头宁愿得罪朕,也绝不会愿意将无法有孕之事用来当做试探德妃的诱饵。她应该只会在暗自伤心,却又倔强的不愿对朕提及半句。”
和嫔微微一愣,浅笑着询问道:“皇上如此说,莫非是认为妾身竟比贵妃娘娘还要聪明了?”
康熙浅笑着点头道:“你的确比兰儿那个丫头聪明多了!”
许是想起年兮兰的缘故,康熙的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柔和了脸上原本冷硬的线条,“她有时候天真烂漫得仿若一名不谙世事的少女,有时候却又倔强执拗得令人心疼。有时候,朕甚至觉得她爱三个孩子胜于性命,那份浓烈到不可思议的情意,甚至……远胜于对朕的儒慕之情。”
和嫔眨了眨眼睛,大胆的猜测道:“莫非皇上故意亲自送妾身回延禧宫,除了试探德妃以外,竟然还有试探贵妃娘娘的用意?”
康熙唇角微扬,浅笑不语。
和嫔皱眉沉思片刻,轻声询问道:“皇上究竟希望贵妃娘娘嫉妒厌恶妾身,还是希望贵妃娘娘谨守女则,宽和大度的对待此事呢?”
见康熙沉默不语,和嫔又轻叹道:“皇上身为男子,自然不知女儿家的心思。很多时候,女子在自己深爱的夫君面前,也会忐忑不安,亦会踯躅不前,生怕自己一个不恰当的言行,便会毁去夫君对自己的情意。有时候,当一名女子嘴上说不在意的时候,往往是她最希望得到夫君陪伴的时候。女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康熙微愣,随即越发拧紧了眉头。
当晚,年兮兰独自一人在翊坤宫的寝殿内,望着宫灯里的跳跃的烛光,默默的出着神。原本早该就寝的年兮兰此时却睡意全无。三个孩子早已经睡得很熟,芳婉等人也被年兮兰尽数赶到了寝殿外侍奉。尽管此时寝殿内十分安静,然而年兮兰心中却一片纷乱。
当她听闻康熙不仅亲自送扭伤了脚踝的和嫔烦回延禧宫,更加直接翻了和嫔的绿头牌的时候,年兮兰心中便已有些不舒服。此时又见康熙迟迟未归,年兮兰便知晓康熙必是宿在了和嫔的寝殿内。
年兮兰很想大哭一场,然而眼睛虽然无比酸涩,却流不出半滴眼泪;年兮兰又很想大笑一番,然而勉强勾了勾唇角,却笑不出声来。
年兮兰被自己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惊了一跳,咬着嘴唇沉思半晌,不由得闭目轻叹一声,心中苦笑不已: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将康熙放在了心上。年兮兰知道康熙说的并没有错,她的确是个心软的人,尤其在面对整日于她同床共枕、相濡以沫的男子时,她的确无法做到一直紧闭自己的心门。
年兮兰忽然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懊恼得轻声骂道:“真是一个没出息的笨蛋……”
年兮兰不禁想起了她与康熙一同经历的许多往事,有苦有甜、有欢笑亦有泪水。渐渐的,年兮兰秀美的眸子里迷茫的神色逐渐转为毫不动摇的坚定。既然你已经先招惹了我,便休想一人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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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不见苦相思,温言软语慰佳人
当晚,康熙不仅宣了两位太医前来延禧宫为和嫔医治受伤的脚踝,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宿在了和嫔的寝殿之中,令宫中诸位妃嫔艳羡不已。
敬事房的小太监听闻大内总管李德全命其于彤史上将和嫔侍寝一事记档的时候,不禁面露惊异之色,啧啧称奇道:“这可是自从贵妃娘娘首次怀孕以后皇上头一遭儿宠幸其他妃嫔呢!这和嫔娘娘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一派谦恭贤德之态,没想到也是一位颇有手段的厉害角色,竟然有本事将皇上从美若天仙的贵妃娘娘的寝殿中硬拉过去!若是一会儿皇上再准许其留了龙种,这和嫔娘娘可不就要咸鱼翻身、一飞冲天了!”
李德全淡淡的瞥了那名贫嘴的小太监一眼,浅笑道:“瞧你这模样眼生得紧,想是刚到敬事房当差不久吧?”
那名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讨好李德全道:“奴才贱名小冯子,已经于敬事房当差一个月有余。奴才曾经有幸见过李公公两次,只是李公公贵人事忙,不记得奴才了!”
李德全微微一笑,尖细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讽:“小冯子?是么?你这个名字倒是没有起错!你当此处是什么地方?竟然胆敢胡言乱语、擅自非议皇上与和嫔娘娘,简直是不要命了!你刚刚若是声音再大上一些,都要被寝殿内的皇上与和嫔娘娘听见了!小冯子?果真是离小疯子不远了……”
尽管李德全此时面带笑容,却令小冯子狠狠一抖,连忙颤抖着双腿噗通一声跪在李德全面前,不住的向他磕头,请求他救自己一命。
李德全淡淡的说道:“咱们身为奴才的,理应尽心竭力的伺候主子,为主子分忧,其余的事情,不该知道的绝不多嘴问上半句,不该看到的宁可自挖双目也决不能随意看上一眼!更遑论私下里非议主子,或是暗自揣度臆测主子的心思,这些都是做奴才的大忌。倘若你继续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玩掉自己的小命!就如同适才之事,皇上命你记档,你只管记档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小冯子此时已是满头冷汗,连连点头认错,直到李德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才胆战心惊的退到了一旁。
半个时辰过后,康熙命宫人送沐浴用的浴桶与更换的衣衫进殿。
李德全恭敬的询问康熙留与不留,康熙却是浅笑着点头道:“自然是要留的。”
李德全心中虽然惊异不定,面上却丝毫不显,动作麻利的侍奉康熙更换了衣衫,然而却渐渐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异样。
李德全敏锐的觉察到尽管寝殿中的床榻上有些凌乱,然而,寝殿内竟无半点欢爱过后的气息,就连刚刚更换下来的床单上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印记。李德全侍奉康熙多年,见多了以往康熙宠幸妃嫔之后寝殿内应有的景象,此时心念电转,不过转瞬之间便已知晓康熙刚刚其实并未宠幸于和嫔。
李德全惊异之余,心中甚至还升起一股诡异的想法:即使独自与和嫔娘娘共处一室,皇上却依然放着清秀可人的和嫔娘娘不愿宠爱,皇上此番作为,莫不是在为贵妃娘娘守身呢吧?
接下来的两天内,康熙依然宿在了延禧宫和嫔的寝殿之内。这一连三日的独宠彻底于后宫之中掀起了波澜暗涌,越发搅乱了后宫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
后宫中不少年纪轻轻、体貌姣好的妃嫔们尽管暗自羡慕和嫔的好运气,然而却没有傻到也用和嫔已经用烂的招数吸引康熙的注意。毕竟,东施效颦,自取其辱之事众人皆耳熟能详,谁也不愿意去做那后宫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然而尽管如此,在路上偶遇康熙以及前往乾清宫为康熙送些亲手所做的小礼物的妃嫔却属实不少,莫说谨贵人、静常在与许多位份低微的庶妃皆送上了自己绣的荷包、扇套,就连宜妃也命人送去了自己亲手熬煮的膳汤。
康熙被这些妃嫔烦得脑仁疼,望着御案上琳琅满目的礼物,忽然目光微闪,瞥了李德全一眼,沉声询问道:“熙贵妃……翊坤宫中无人前来乾清宫送礼物给朕么?”
李德全将这些礼物呈到康熙面前的时候,心中便已经猜到了康熙必会有此一问,只是这结果,却显然要让康熙失望了。
李德全面露难色,恭敬的回禀道:“奴才至今还不曾接到贵妃娘娘派遣宫人送来的礼物……许是贵妃娘娘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太过复杂繁琐,做工需时,因此还未曾做完……”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思前想后,心中竟然涌起许多担忧。他既担心年兮兰为了给他准备礼物而熬坏了身子,但却更加害怕年兮兰当真对他接连三日留宿于和嫔寝殿一事毫不在意。
康熙忽然想起和嫔无奈的叹息:“皇上,您究竟想要让贵妃娘娘如何呢?女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康熙摇头苦笑,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将那个小丫头看得如此之重,甚至见她宠爱孩子们,都会不由自主的将这份感情与她对自己之间的情谊作比较,比着比着便莫名的吃起醋来。
正因为对那名女子上了心,因此康熙才渐渐不满足于被她将自己当做皇上侍奉,心中亦常常患得患失,总是莫名的觉得她对自己的感情仿佛总是少了一些什么,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想让她清澈美丽的双眼从此以后只追随自己一人,希望满满的占据她那颗细腻敏感的心,彻底地占有这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无论是身体、亦或是心灵。
康熙沉思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宝蓝色荷包,正是年兮兰入宫不久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康熙看着荷包上精巧别致的青山绿水,幽谷芷兰绣纹,终于仰头长叹一声,心中暗道:罢了罢了,左右兰儿年纪还小,自从入宫以来又一直被自己娇宠着,不解风情、不懂情爱亦有情可原。左右她早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并且已经为自己诞育了三个可爱的儿女,日后自己有的是时间好好教会她情痴爱欲,他的兰儿,总会渐渐长大。
为了使德妃顺利走入自己布置多时的陷阱,康熙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思念,硬是撑了三日未去翊坤宫中看望年兮兰与孩子们,此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康熙望着手中的荷包,思及年兮兰当年还曾为了给他绣这个荷包,傻傻的熬夜赶工,又想到年兮兰此时尚未出月子,加上眼睛又曾遭遇失明之苦,心中不禁越发担忧起来。
康熙原想着立即前往翊坤宫看望年兮兰,然而想到她倔强执拗的小脾气与,只怕若非被自己亲自抓个现形,她根本不会告诉自己这几晚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康熙勉强压下心中的渴望,专心凝神的批阅奏折,却第一次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只可谓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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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康熙御驾亲临,芳婉与孙嬷嬷等人险些喜极而泣,正欲行礼参拜,却被康熙挥手阻止。众人连忙屏声敛气的退到一旁,心中却欢喜不已,暗想自己的主子总算没有白等,若能得皇上怜惜,这几夜的辛苦也总算没有白费。
康熙挥退侍从,独自一人推开寝殿紧闭的殿门,缓步走了进去。
康熙刚走进寝殿几步,便听到年兮兰懊恼的声音责怪道:“我不是说了我不饿,也不需要其他人进来侍奉么?谁准许你进来的,还不快给我退下……”
“去”字尚未出口,年兮兰便已经看清了进殿之人并不是总来催她用膳的芳婉,亦不是时常劝她早些休息的孙嬷嬷,而是在扰乱了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以后,又狠心的将她丢在翊坤宫内整整三日不闻不问的冤家康熙。
年兮兰愣愣的睁大了双眼,痴痴的凝望着康熙,竟然忘记了起身向康熙行礼。年兮兰动了动嘴唇,尚未开口,却已经先红了眼眶。
康熙见仅仅三日未见,年兮兰却明显消瘦了几分,脸色略苍白,眼睛却是又红又肿,并且布满了血丝,一看便是不曾好好休息的模样。
康熙心疼的走上前去,将年兮兰揽入怀中,年兮兰先是僵直了身子,随后闻着康熙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又见其中没有一丝其他女子的气息,才渐渐在康熙怀中放软了身子,檀口轻启,轻声唤了一声“皇上”,声音哽咽,夹杂着一丝委屈。
听到这声轻唤,康熙的心中顿时一片柔软,暂且将先前的不甘与试探的心思尽数抛诸于脑后,越发拥紧了年兮兰娇小的身子,低头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朕回来了……朕很想念兰儿……”
年兮兰惊讶的抬起头,委屈的瞪着康熙,不信的说道:“骗人!妾身才不相信皇上的话!皇上若是想念妾身,为何整整三日都不来翊坤宫中看望妾身?若不是妾身此时做月之期未满,早就……”
年兮兰说到此处,忽然住了口,眼中渐渐显出悲戚之色,喃喃道:“若是皇上心中不愿见到妾身,纵使妾身厚着脸皮前往乾清宫苦苦追问皇上不来看望妾身的缘由也无济于事。不但得不到皇上半点怜惜之情,反而会使得皇上更加厌恶妾身……”
康熙见原本开开心心的年兮兰被自己的试探弄得失魂落魄、心思郁结,心中竟隐隐有些后悔之意,连忙轻柔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兰儿莫怕,朕永远不会厌恶兰儿!”
康熙见年兮兰红彤彤仿若兔子一般的双眼,忍不住打趣道:“朕原本还曾疑惑不解,这几日兰儿即使自己不便前来,为何也不派遣宫人前往乾清宫送些亲手所做的小礼物给朕,以此传情达意,原来兰儿只顾着在翊坤宫内哭鼻子呢!”
听到康熙提及礼物一事,年兮兰忽然别扭的挣脱出康熙的怀抱,手忙脚乱的将桌子上尚未绣完的绣品藏到身后。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兴致,好奇的问道:“兰儿背后藏着什么好动西呢?赶快拿过来给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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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兰在康熙期盼的目光中,不但没有乖乖的将手中的绣品呈到康熙面前,反而接连向后退了三四步,紧抿的嘴唇带有一丝委屈与倔强,竟然大胆的拒绝道:“妾身手中的绣品并非是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只不过是妾身闲来无事,绣给自己看的。这些绣品的绣工极差,不过是些妾身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之作罢了,万万入不得皇上的眼的!”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却对年兮兰手中的绣品越发好奇起来。尽管康熙没有因为年兮兰的拒绝而生气,但却也并未打算就此顺了年兮兰的心意,任由她藏起明明是因为思念自己才会熬夜所绣的绣品。
康熙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清浅的笑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不容拒绝的将年兮兰揽入怀中,明亮的凤眸中不见半分凌厉,反而溢满了融融的暖意,“兰儿乖,将你绣给朕的锦帕拿给朕看看。”
“妾身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些并不是绣给皇上的锦帕!”年兮兰蹙着绣眉,用力的摇了摇头,倔强的眼神中显出一抹懊恼,清澈的双眼大胆的与康熙深邃的凤眸对视,颤抖着声音低声解释道:“皇上,这些锦帕的确是妾身绣给自己看的,妾身求皇上……不要看,可以么?”
康熙心中越加好奇,然而望着年兮兰咬紧干涩的唇瓣目露祈求之色望着自己,康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勉强年兮兰的话来。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康熙目光微闪,浅笑着轻抚着年兮兰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既然你不愿意将这些绣品拿给朕看,你这便去将它们仔细收好吧。你不必担心,朕不看就是了。”
康熙说罢,当真放开年兮兰,径自取了一本诗集,坐在桌边翻阅起来。年兮兰忐忑不安的打量着康熙,转身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频频回头向康熙望去,见康熙正低着头仔细看着书,半点也没有抬头的迹象,这才渐渐放心些,匆匆忙忙的将锦帕收入柜子中的一个檀木箱子里,又仔细的上了锁,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磨磨蹭蹭的凑到康熙身边来。
康熙好笑的看着年兮兰尴尬不安的小模样,挑眉道:“可是收好了?”
年兮兰轻轻点了点头,脸色已有些微微泛红。
康熙浅笑着叮嘱道:“钥匙也要仔细收好,以免哪天找不到了,还要找个开锁的工匠。”
年兮兰正欲点头,忽然生生停顿住,险些闪了脖子,嗔怪的瞪了康熙一眼,轻声道:“皇上就爱打趣妾身……”
康熙虽然一生阅女无数,自然对女子的心思还算了解,然而此时见年兮兰如此反应,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猜不透面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女的心思。若说她心系自己,她在得知自己留宿延禧宫之时,却不肯像其他妃嫔那般争先恐后的送些礼物来讨自己的欢心;若说她心中没有自己,她此时却又含羞带怯的凝望着自己。若非知晓她此时做月之期未满,他都不禁要怀疑他的兰儿这般撩人的小模样,是不是在引诱自己了!
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如此示好,康熙亦有些情动不已。康熙放下手中的诗集,站起身子,利落的将年兮兰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床榻旁,轻柔的将她放入柔软舒适的床铺中,俯下身子缠绵的吻上了她柔嫩的嘴唇。
由于知晓年兮兰如今的身子不宜为自己侍寝,因此,康熙虽然心火难耐,却依然仅是缠着年兮兰拥吻了片刻,便深吸了几口气,将年兮兰搂入怀中,“朕知道你这三日必定没有好好睡觉。如今,有朕陪在你的身边,你只管好好的睡上一觉,也不用担心会被噩梦所扰。有朕在,兰儿不需害怕。”
年兮兰睁着红彤彤的双眼,却是在康熙怀中扭来扭曲,不肯乖乖的安寝。康熙面露疑惑之色,不解的望着年兮兰,却见年兮兰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红着脸颊缓缓解开他的衣袍,竟然向他的身下低下头去。
康熙心中一愣,随即坐起身子,皱着眉头将年兮兰拉入自己的怀中,伸手抬起年兮兰的下巴,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悦与懊恼:“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为何要委屈自己做这样的事?你可知道,朕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令你受委屈!”
年兮兰见自己惹恼了康熙,也慌乱了起来,不安的解释道:“妾身刚刚被皇上封为贵人的时候,按照宫中的规矩,曾有嬷嬷拿着图册前来教导妾身敦伦之礼。妾身记得嬷嬷曾经说过,若是妾身如此做,会让皇上很开心……妾身以为,皇上会喜欢妾身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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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尽管康熙认为自己并非一位贪色重欲的帝王,然而,却也早已精通这房中术的种种姿势与其妙处。但是,康熙对待后宫的妃嫔一向等级分明,对待出身高贵的高位妃嫔,一向乐于给予她们尊贵与体面,即使于床笫之间,也会给她们应有的尊重;而在出身不高、位份低微的庶妃面前,才会显出狂放不羁的一面,也会由着自己的喜好令她们变着花样侍奉自己,只图自己舒爽畅快,却极少顾及那些庶妃们的感受。
但是,虽然康熙现在已经被年兮兰大胆的举动与慌乱的神色惹得心火难耐,心里仿佛被一只调皮的小猫用毛茸茸的爪子时轻时重的挠抓,恨不能立即将眼前秀色可餐的曼妙佳人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拆吃入腹,仔细体味她的美好。然而,康熙却也不愿如此委屈年兮兰,让她用这些只有身份低微的庶妃们才会使用的方式伺候自己。
康熙一边轻抚着年兮兰羞红的脸颊,一边柔声劝慰道:“虽然朕现在很想立即与你共享云雨之乐,但是,朕却舍不得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亦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侍奉朕。傻丫头,听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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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见年兮兰乖顺的模样,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眼光一转,浅笑着打趣道:“瞧你那红彤彤的眼睛,即使朕现在准许你服侍朕,只怕没一会儿你便会径自睡得天昏地暗。若是你在与朕欢好的时候睡着,那才真是扫了朕的颜面呢!”
康熙一边说,一边拥着年兮兰躺好,伸手拉过轻薄的锦被盖在两人的身上,“傻丫头,赶快睡吧,你的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
“皇上,皇上……”年兮兰轻声咕哝了两句,康熙未及听清,便见年兮兰已经窝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
康熙宠溺的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脸颊,直到年兮兰睡熟以后,才轻手轻脚的披衣起身,并且随手放下了天青色的床幔。
康熙准确无误的从柜子里取出那个带锁的檀木箱子,轻声唤芳若进殿,直接吩咐道:“将这个檀木箱子打开。注意要小心些,切莫弄坏了箱子上的锁。”
芳若恭敬的按照康熙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锁打开,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到了一旁。
康熙将檀木箱子打开后,迫不及待的向箱子里望去,只见箱子里仅有三个锦帕,却精巧细致得令康熙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康熙小心的取出这三块锦帕,只见每一块锦帕上都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图画,分别是喜画眉、绾青丝与观烟花。康熙望着锦帕中笑得温婉甜蜜的女子,思及年兮兰适才所言:“妾身手中的绣品并非是为皇上准备的礼物,只不过是妾身闲来无事,绣给自己看的……”
伸手轻轻抚摸着锦帕中语笑嫣然的佳人,康熙不由得轻声叹息。心中暗想:也不知那个小女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一针一线的将这些深深烙印于她心底的景象绣在锦帕上?那个时候,她应该便是在想着自己吧!康熙想到年兮兰也许每绣下一针,便要伤心落泪,因此才会敖红了双眼,心中便越发柔软起来。
当晚,康熙留宿于翊坤宫的消息再次引起了后宫妃嫔的纷纷议论。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也有人隔岸观火,恨不得使年兮兰与和嫔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德妃把玩着手中盛有药丸的瓷瓶,想到自己刚刚从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处得来的消息,不禁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心中暗讨:难怪和嫔自从小格格不幸夭折以后便再无所出,原来是已经熬坏了身子,因此再也无法生育之故。
对于后宫之中无子的妃嫔会有怎样的下场,德妃心中再清楚不过。毕竟,德妃前世便于汉宫之中摸爬滚打多年,身为一介歌姬最终却击败了出身高贵的陈皇后阿娇,被汉武帝册封为皇后,今生又在清宫之中步步惊心,从一介包衣苦熬至妃位。因此,德妃对于后宫女子的心酸与渴望,才会了解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