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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兰却不知道康熙最是爱看她羞赧娇嗔的模样,因此才时常在宫人面前故意与年兮兰玩笑几句,或是故意做些其他虽然亲密却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也正因为如此,康熙故意将翊坤宫内侍奉的宫人尽数安排为宫女及嬷嬷,即使是不准靠近正殿的粗使小太监也没有一个。心思敏锐的李德全与芳婉均已看出了康熙的心思,然而一直对康熙持观望态度的年兮兰却从未想到过康熙竟然会为了她吃这般莫名其妙的飞醋。
康熙一直将年兮兰抱出宫门,将她放到肩舆里坐好,随后才登上旁边的御辇,起驾往御花园行去。
永和宫偏殿里,庶妃钮祜禄绫絮望着面前已经有了些许味道的残羹冷炙,微微勾了勾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绫絮一口一口的将难吃至极的饭菜细嚼慢咽的吃下,脸上竟无一点表情变化,仿佛她刚刚咽下的饭菜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宫婢燕儿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嗤笑道:“看你这幅吃相,便知你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俗人!同样都是入宫侍奉皇上,人家熙妃娘娘入宫不过一年,便已经从贵人一路顺风顺水的晋升为熙妃!熙妃娘娘不仅模样生的好,就连肚皮都格外争气,初次有孕便为万岁爷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如今自然被皇上宝贝得不得了!就说上个月熙妃娘娘说喜欢吃桂花莲藕,御膳房的御厨们哪个不是想破了脑袋拼了命的钻研桂花莲藕的新鲜做法。听说每天呈到熙妃娘娘面前的桂花莲藕都会有所差异,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御膳房的御厨们竟然研制出了二十多道各不相同的桂花莲藕,真是不可思议!同样是侍候皇上的女人,你与熙妃娘娘真是天差地远……”
燕儿见自己说了半天,绫絮竟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然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饭菜,燕儿心中越发瞧不上绫絮,再次发起牢骚,“人家侍候皇上一索得男,风光无限、锦衣玉食;你侍候皇上却只生了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格格,竟然还没有满月就夭折了,只勉强算是皇二十女,不但没有名字,更是连公主的边儿都没有摸到!将女儿养成这样,你这做额娘的也算无用透顶!”
“翊坤宫里就连在院中做粗活的小丫头,都可以经常得到皇上与熙妃娘娘的赏赐,只可怜奴婢命苦的跟了你这么个无用的主子,不但没有任何好处,无论走到哪里都低人家一头!刚刚奴婢还听绿竹姑姑说,皇上又去翊坤宫看望熙妃娘娘,还带着熙妃娘娘向御花园行去,显然是打算陪伴熙妃娘娘散心解闷去的。你再想想,皇上几时来过永和宫偏殿看望过你?啧啧啧,同样是做宫女,奴婢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绫絮听说皇上带着熙妃娘娘往御花园去了,再想起前些时日咸福宫门前惊醒动魄的一幕,思及自己可怜的女儿,一向软弱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康熙带着年兮兰行到御花园,便扶着年兮兰下了肩舆,并且不顾年兮兰的推拒,坚决的取代了芳婉的位置,体贴的牵着年兮兰的手,一边描述当前所处的位置与周围的精致,一边挑拣一些平坦好走的路陪着年兮兰慢慢的散步。
由于年兮兰眼睛依然看不太清楚,因此康熙故意放慢了脚步。李德全与芳婉带着一行宫人抬着御辇,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缓缓的走着。
宫中众人几时见过如此柔情似水、体贴入微的康熙,不由得纷纷窃窃私语,露出羡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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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正携着年兮兰向御景亭方向缓步而行,忽见一位身着浅粉色旗装的年轻庶妃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行礼请安。
“婢妾钮祜禄绫絮参见皇上,参见熙妃娘娘,祝皇上、熙妃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庶妃钮祜禄氏自从四年前小格格夭折后便一直幽居养病,加上她的身份低微,因此逐渐被众人遗忘。当时执掌凤印的贵妃佟佳氏见钮祜禄氏不得康熙欢心,也便懒得理会她。而年兮兰入宫时日尚短,因此并不曾见过这位庶妃钮祜禄绫絮。
康熙微微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钮祜禄氏片刻,才隐约记起自己的后宫之中还有这样一位庶妃。
康熙隐约记得这位钮祜禄氏极为内向,胆子又很小,在自己面前连回话都会磕磕巴巴,加上钮祜禄氏的容貌只算得上清秀,肤色又不够白皙,因此康熙只翻了她一次牌子也便将她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仅仅这一次侍寝便使钮祜禄氏有了身孕,然而所生的小格格却由于早产导致先天不足,还未满月便夭折了。钮祜禄氏生产之时伤了身子,太医诊断称其日后恐怕难再有身孕。因此,小格格过世以后钮祜禄氏也便一病不起。
康熙开始的时候也曾赐了一些药材补品给钮祜禄氏,然而钮祜禄氏却沉浸于丧女之痛无法自拔,不仅每日哭丧着脸,甚至在大年初一的宫宴之上身着素服出席。康熙大为震怒,觉得钮祜禄氏十分晦气,虽然念其由于丧女之痛以至神情恍惚、言行悖乱,并未依照宫规严惩钮祜禄氏,但却令其幽居养病,病愈之前不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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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兰见有庶妃向康熙请安,心中虽然并未觉得难过或是心痛,但心情却有些莫名的低落。年兮兰抿了抿嘴,轻轻的抽回了被康熙握在手里的柔荑。
康熙微微一愣,疑惑的瞥了年兮兰一眼,正好看见年兮兰咬着嘴唇故意将头转向另一边,不仅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愉悦的浅笑,不但没有觉得年兮兰善妒失徳,反而觉得这样为自己吃醋的年兮兰十分可爱。
心情愉悦的康熙也不顾周围侍立的宫人们会如何看待此事,兀自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次拉住年兮兰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并且轻轻的捏了两下。年兮兰被康熙这近乎调情的暧昧举动惹得羞红了脸,心中却无法控制的涌起一阵甜蜜,柔顺的任由康熙握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再次挣脱。
康熙见年兮兰乖巧的任由自己牵着手,才转头望着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庶妃钮祜禄氏,开口询问道:“许久未见你在宫中走动,身子可是好些了?”
虽然康熙并未立即叫起,然而钮祜禄氏的脸上依旧带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丝毫不见半分委屈,“启禀皇上,婢妾三个月前身子便已经好了许多。然而婢妾由于三年前在宫宴之上失礼之事心怀愧疚、难以释怀,因此无颜面圣,一直于永和宫偏殿抄经自省、静思己过。”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语气疏离的询问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为何会于此时出现在御花园内?”
钮祜禄氏恭敬的回禀道:“婢妾自从一个月前听闻熙妃娘娘为了不使皇上受制于刺客,毅然决意利用刺客胁迫自己的匕首割腕自尽,婢妾心中便对熙妃娘娘万分钦佩。相形之下,婢妾更觉得自己德行有亏,心中悔愧不已。婢妾听闻宫人们提及熙妃娘娘手腕上的伤口非常严重,只怕会在熙妃娘娘的玉体上留下疤痕。可巧婢妾这里有一个祖上传下来的良方,对祛除伤疤有极好的效果。刚刚婢妾听闻近身侍婢燕儿提及皇上与熙妃娘娘会来御花园中散步,因此特意带着药方在此等候,只为了将药方献给熙妃娘娘,略表对熙妃娘娘的敬佩之情。”
年兮兰听闻钮祜禄氏提及咸福宫偏殿之事,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又觉得钮祜禄氏言行之间透着古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单纯无害,只怕所谓的敬献祛除伤疤药方的原因并非敬佩自己,而是另有图谋。
康熙见一向胆小怕事的钮祜禄氏如今竟然可以镇定自若的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心中不禁也闪过一抹疑虑。因此,康熙虽然听出了钮祜禄氏言语间的暗示,然而却并不打算立即如了钮祜禄氏的心愿,替她除掉燕儿。
康熙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不置可否的令李德全上前从钮祜禄氏手中接过药方,缓缓的说道:“窥伺帝踪乃是重罪,你御下不严,以至于你的近身侍婢犯下如此大错。朕原本应该按照宫规严惩你们主仆二人,然而朕如今看在你为熙妃献上药方,便暂且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朕就罚你们主仆二人各自抄写宫规百遍,小惩大诫。”
康熙说罢,不顾钮祜禄氏惊讶的目光,淡淡的吩咐道:“如今既然药方已经送到了,你便先行退下吧。”
钮祜禄氏心中一凛,暗讨皇上果然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看来自己若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还需要仔细计划绸缪一番方才有可能成事。
钮祜禄氏表面上做出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随后便按照康熙的旨意退了下去,其实心中却并未灰心气馁。钮祜禄氏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再想到咸福宫偏殿事发当日,自己意外于咸福宫附近看到的人影,心中再次为自己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秘密而激动不已。
钮祜禄氏心中暗想:上天之所以让自己在去往咸福宫向惠妃娘娘借佛经的时候意外撞破了熙妃与雍亲王的【创建和谐家园】,必定是怜惜自己丧女之痛,因此给自己一个机会为女儿讨回公道。然而如何利用这个秘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需要仔细斟酌计划一番。
钮祜禄氏认为接下来如何行事的关键,还要依据康熙心中对于熙妃情意的深浅以及对待咸福宫偏殿之事真正的态度才能决定。钮祜禄氏想起她所献药方上暗藏的玄机,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钮祜禄氏相信康熙命太医看过药方之后,很快便会再次传见自己。而若是康熙不愿听她的解释,即使直接下旨取了她的性命,钮祜禄氏除了觉得未能替女儿报仇有些可惜之外,心中倒也并不觉得惧怕。反正她的心在女儿夭折之时便已经死了,若非有为女儿复仇这一信念支持着她,钮祜禄氏根本无法活到今日。
如今,钮祜禄氏觉得她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为女儿报仇。除了复仇的兴奋与【创建和谐家园】以外,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痛苦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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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道:“的确是有些累了。妾身眼疾未愈,不能继续陪伴皇上散步,扫了皇上的兴致,还望皇上海涵。”
康熙微微皱了皱眉,浅笑道:“兰儿怎么忽然与朕这般客气疏远起来?难道是因为庶妃钮祜禄氏?”
年兮兰抿了抿最,矢口否认道:“才不是呢!妾身面对皇上的时候一向都是这般谦恭有礼的!难道皇上不记得了吗?”
康熙心中暗想:放眼后宫之中又有哪位妃嫔胆敢对他说出这样一番强词夺理的狂妄之言?然而面上却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点头道:“兰儿一向都是这么温婉贤淑、大方有礼。”
康熙一本正经的回答加宠溺的语气,倒像是无奈的长辈在安抚顽皮任性的小孩子,瞬间令年兮兰没了脾气。
年兮兰细细想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闲气有些生的莫名其妙,于是又对康熙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撒娇道:“走了半天,妾身都有些肚子饿了……妾身想吃芙蓉饼和桂花糕……还想喝六安瓜片……”
康熙一边将年兮兰扶上肩舆,一边浅笑道:“你刚刚所提的这些茶点朕早已经命人送到御景亭中去了。只是朕有言在先,桂花糕、芙蓉饼你想吃多少都使得,只是这六安瓜片你此时不宜多饮。朕只能准许你喝两小口……”
年兮兰黛眉轻蹙,可怜兮兮的恳求道:“三小口行么?两小口实在是不够喝!”
康熙冷哼一声,挑眉道:“只准喝一小口!”
年兮兰连忙笑着点头道:“两小口就两小口吧!就这么说定了!”
康熙被年兮兰逗的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年兮兰【创建和谐家园】的脸颊,轻笑道:“傻丫头!”
康熙与年兮兰在御景亭中品茶闲谈,沐浴着秋风暖阳,颇为自在惬意。两人一直到用晚膳的时辰才一起返回翊坤宫。
当晚,一向习惯早睡的年兮兰却意外的失眠了。当康熙批阅完奏折返回寝殿之时,却见年兮兰正拥着锦被靠坐在床榻上,黛眉轻蹙,眼神忧郁,一副满怀心事、困惑重重的模样。
康熙走上前去,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吻了吻年兮兰白皙的额头,关心的询问道:“已经夜深了,兰儿怎么还不睡?”
年兮兰将头靠在康熙温暖的胸前,闷闷的回答道:“妾身原本也打算早些休息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妾身明明觉得很累很睏,甚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又酸又痛的很不舒服,但是妾身却有些睡不着……”
“哦?兰儿有什么心事,可以讲给朕听听。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也许兰儿与朕商议之后便会发现,其实这些正令你烦恼不已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更加不值得你为了它们平添烦忧。”
年兮兰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张了几次口才将困扰自己一晚的问题问出了口,“皇上,您是不是很介意妾身手腕上的疤痕?请皇上不要为了安慰妾身而说一些违心的谎言……妾身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妾身依然想听皇上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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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留情疤真情流露,药方含凉药康熙震怒
康熙见年兮兰忐忑不安的询问自己是否在意她手腕上的疤痕,揣度着年兮兰的心思,便知晓她依然对咸福宫偏殿发生的意外难以释怀。
康熙怜惜的望着年兮兰,柔声唤了一声兰儿,之后却忽然顿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康熙从来不曾想到过,今生今世他竟然会面对一位妃嫔的的疑问而忐忑不安、犹豫不决,生怕自己的回答并非年兮兰心中所期盼的那一个,再次使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道伤痕。
意识到自己心中匪夷所思的想法以后,康熙不由得愕然当场。
康熙想起自己年幼时起便历经忧患,虚岁未满八岁便登基为大清皇帝,即使当年面对咄咄逼人、干预朝政的权臣鳌拜以及佣兵自重、蠢蠢欲动的三位番王,自己皆能沉着应对。然而如今,一向才思敏捷、于朝堂之上挥斥方遒的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小丫头问的心慌意乱。真真是奇怪至极!
年兮兰见康熙沉默良久,不言不语,心中愈加惶恐不安,瞬间涌起了千百个可怕的猜想,纤柔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年兮兰仰头望着康熙,不安的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康熙脸上的表情,然而才刚刚有了些起色又劳累了一天的眼睛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康熙此时的神色,不禁越发急红了眼睛,干涩的双眼生生被焦急的年兮兰揉出了眼泪。
康熙见年兮兰如此难过,更加肯定了年兮兰对自己的情意,心中不由得一阵涌起一阵感动。
康熙伸手轻轻蒙住年兮兰的盈满泪水的双眼,柔声道:“兰儿,你的眼睛现在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你还拥有与朕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的记忆,你依然可以用心去体会朕对你的一番心意。”
康熙一边说,一边拉住年兮兰满是冷汗的小手,抚摸上自己手臂上的疤痕,认真的问道:“兰儿,你可会介意朕手臂上的疤痕?”
年兮兰的身子狠狠一震,心中惊讶不已。
在此之前,虽然年兮兰曾经听闻芳蔺与孙嬷嬷等人对她提起过康熙在咸福宫偏殿以刺客为借口竭力保住她名节的经过,然而康熙却从来不曾让她抚摸自己的伤口。每次年兮兰问及此事,康熙总是推说手臂上的伤口并不算严重,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其他人看罢了,让年兮兰不必为他担心。
然而此时,年兮兰抚摸着康熙手臂上明显凸起的疤痕,震惊之余,越发觉得心疼不已。
年兮兰伸手拉开康熙蒙住自己双眼的手掌,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康熙手臂上的伤疤究竟有多严重,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滴落在康熙手臂上的疤痕上,哽咽道:“究竟是怎样严重的伤口才会留下这样的疤痕?甚至连宫里最好的伤药都无法祛除它留下的疤痕?皇上贵为大清帝王,龙体安康关系大清的江山社稷,皇上岂能为了维护妾身而对自己下这样重的手?这让妾身如何能够安心?”
康熙见年兮兰为了他手臂上的伤疤而心疼落泪,却并未急着将疤痕的真像告知年兮兰,只是以极为认真的口吻再次追问道:“兰儿还没有回答朕,兰儿可会介意朕手臂上的疤痕?可会觉得不喜或是厌恶?”
年兮兰用力的摇了摇头,哽咽的解释道:“皇上手臂上的疤痕是为了妾身才留下的,妾身心疼尚且还来不及,如何会介怀或是厌恶皇上手臂上的疤痕?”
康熙伸手抬起年兮兰的下巴,一字一句的柔声说道:“兰儿果然与朕心有灵犀!刚刚兰儿给朕的回答,也便是朕想要说给你听的答案。”
康熙一边说,一边将僵直了身子的年兮兰紧紧的拥入怀中,低下头,在年兮兰耳边喃喃低语道:“兰儿手腕上的疤痕,是因为朕才留下的。朕心疼尚且还来不及,如何会介怀或是厌恶兰儿手腕上的疤痕?”
年兮兰呜咽一声,倾泻而下的泪水渐渐浸湿了康熙胸前的龙袍。年兮兰低声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痴痴的凝望着康熙,被泪水浸润过的双眼仿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又仿若一泓清澈澄碧的泉水。
“妾身其实并不像皇上以为的那般勇敢。”年兮兰轻声叹息道:“咸福宫一事发生后,妾身曾经一心只想着逃避,甚至……还曾经动过死念。妾身刚刚发现自己双眼失明的时候,除了惊慌与恐惧以外,心中却又有着一丝欢喜。因为妾身那时候很害怕……妾身害怕看到皇上眼中的怜惜与宠爱渐渐转变为怀疑与厌恶,更加害怕昔日种种甜蜜过往只不过如同昙花一现,再难寻觅。可是从今而后,妾身不会再害怕了!”
年兮兰脸上泪痕未干,唇边却溢出一抹恬静的笑颜,“因为皇上给予妾身的恩宠太深太重了,妾身惟有摒弃内心的胆小与怯懦,努力使自己更加坚强起来,才能不辜负皇上对妾身的一片心意。”
康熙见年兮兰终于解开了心结,总算了了一桩心事,愉悦轻松的情绪自心底深处缓缓溢出,眉间眼角俱带着温暖的笑意,“自唐代开始,已有两情相悦的男女以在身体隐秘处烧情疤以示对于此段感情的诚意。如今,既然你手腕上的伤疤难以祛除,朕索性也故意用药留下了手臂上的一段疤痕。除了共历患难的鉴证,也可当做你与朕共有的情疤!”
年兮兰愕然片刻,喃喃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是男子要求女子为了自己烧情疤的,哪有男子为了女子而于自己身上留下印记的?”
康熙咬牙切齿的瞪着年兮兰,挑眉道:“如今朕手臂上的伤疤已经留下了,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
年兮兰心中动容,面上却是噗嗤一笑,调皮的建议道:“今日在御花园中,庶妃钮祜禄氏不是献上了据说对祛除伤疤极为灵验的祖传药方吗?皇上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先行试一试,说不定还能狗祛除掉手上的疤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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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兰害羞的将头紧贴在康熙的胸前不愿起身,同时伸出两只手指捏住康熙腰间的肉拧了半圈,水润的双眸似嗔似怒、不胜娇羞。
康熙心中一动,俯下身子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的【创建和谐家园】的唇瓣。虽然康熙念着年兮兰怀有身孕,并未令她为自己侍寝,然而却依旧拉着年兮兰亲热缠绵了半晌,总算略微解了一些欲念。经过一番折腾,原本便已经十分困倦的年兮兰连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沉沉睡去。
康熙望着在他怀中安心睡去的小女人,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安心。再想起钮祜禄氏所献上的药方,康熙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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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过后,康熙将钮祜禄氏献上的药方交给刘声芳审阅。没想到刘声芳看过之后,却称虽然此张药方对于祛除伤疤有极好的作用,然而其中的两味药相互作用之下却对女子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危害。倘若按此药方用药半个月,会使女子身体宫寒虚弱,即使日后停了药,也再难以怀孕生子。而若是怀有身孕的妇人用了此张药方,更有早产滑胎的危险。
康熙听了刘声芳的诊断,顿时龙颜震怒,恨不得立刻杀了钮祜禄氏为年兮兰出一口恶气。然而康熙思及庶妃钮祜禄氏与年兮兰既无往来,亦无仇怨,她为何要冒着触怒圣颜的危险故意在自己所献的药方中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来陷害年兮兰?不但全无成功的可能,反而会为自己惹来祸患。钮祜禄氏应该不至于蠢钝至此。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命宫人前往永和宫传旨,令庶妃钮祜禄氏即刻前往乾清宫面圣。
钮祜禄氏匆忙赶到乾清宫后,面对康熙声色俱厉的申斥与质问却是惊慌失措、痛哭失声,连连向康熙磕头求饶,说自己并不知晓这个药方竟然会对女子有着如此大的危害,否则绝对不会献上此方给熙妃娘娘做为祛除伤疤之用。
康熙余怒未消,正欲继续严查此事之时,钮祜禄氏却悲凄的哭诉称这个药方乃是祖母送给她的额娘用来消除脸上意外划伤所留下的疤痕,而她的额娘用过此方以后脸上的伤疤虽然恢复如初,然而却未再生下一儿半女,如今方知,竟然是药方导致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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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絮提及女儿博取同情,兮兰为护儿女寸步不让
康熙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的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钮祜禄氏,懒得再与她绕来绕去的兜圈子,冷哼一声,直言询问道:“你的家丑,朕无心理会,也懒得派人详查此事。朕如今只想知道你献上药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钮祜禄氏正欲开口回答,却听康熙淡淡的叮嘱道:“对于朕想要知道的答案,你在开口之前要仔细斟酌清楚才是。若是你当真想要为了给你的额娘报仇而宁愿舍弃你的整个家族,你倒是可以继续在朕面前谎话连篇。欺君之罪加上谋害嫔妃,你不仅是在自寻死路,更会如愿以偿的累垮你的族人。难道,这个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
钮祜禄氏身子狠狠一抖,连连向康熙磕头请罪,直至额头磕出鲜血以后,才悲凄的哭诉道:“皇上贵为天子,身份贵重,自幼便锦衣玉食,应该从来没有挨过饿,或是吃过发了霉的饭菜吧!可是这样凄苦的日子,婢妾却整整过三年!”
“自从婢妾在三年前大年初一的宫宴之上穿错了衣裳,被皇上责令于寝殿内幽居养病以后,后宫中的所有人皆认为婢妾触怒龙颜,坏了事,必定会被皇上所厌弃,今后再无翻身的可能。因此,不仅当时执掌凤印的佟贵妃懒得理会婢妾,就连永和宫主位德妃娘娘也逐渐忘记了婢妾。”
“渐渐的,就连侍候婢妾的宫女都敢骑到婢妾的脖子上撒野!不仅时常对婢妾冷嘲热讽,就连婢妾的份例也敢私自霸占了去,甚至每次用膳的时候,都只随意的拿来一些残羹冷炙打发婢妾……”
钮祜禄氏说道此处,已经哽咽难言,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婢妾深知自己胆小怕事,怯懦无用,就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照顾不好。婢妾不但失去了小格格,甚至还被宫婢压在头上任意欺辱……可是,婢妾真的不想让已经离世的小格格在天上看着,都觉得婢妾这个额娘这般无用!难免会对婢妾失望!”
钮祜禄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康熙锐利的眼眸,一字一句轻轻楚楚的说道:“婢妾……婢妾心里还有一个念想,期盼着小格格能念着额娘,来世再做婢妾的女儿!所以,婢妾不愿再继续过这样受人欺凌的日子!婢妾希望可以吃饱穿暖,不再受宫婢们欺负!因此,婢妾才想献上祖传的药方,希望可以帮助熙妃娘娘祛除手腕上的疤痕,以此讨得皇上与熙妃娘娘的欢心,却没想到一直被婢妾奉为至宝的药方中竟然暗含凉药,险些害了熙妃娘娘!婢妾有罪,请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