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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此生便是渡海-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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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就是你最近闲的,要忙起来一个月不见人影,闲起来是真没事干,过两天有个拍卖活动,溜一趟去?”

        林净宁:“不去。”

        “那我带春林去?”

        林净宁喝酒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一样,将自己的胳膊从沙发上拿了下来,身边的女人见状往边上坐了坐,只听他淡淡道:“随便你。”

        “我看春林是真把你当亲哥。”

        林净宁只是不咸不淡的撂了句:“明天我要出趟差,最近有几个项目要开始了,其他的你看着办。”

        “我看着办啊,那跟在你身边的女孩子给哥们介绍介绍呗?就是很好奇,你这千年铁树,什么时候开花了?”

        林净宁:“还不到时候。”

        “真看上了?”

        林净宁沉默。

        那一年的温渝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赶上个好时候。逢场作戏这件事,林净宁这种人比谁都会玩,还玩的很好,但他出手也是真大方,真把温渝当回事了,毕竟这样的姑娘不多见,也挺新鲜有趣。

        2016年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也是转机中的一年。很多问题到了2017年才开始凸显,所以也有人称2016年是暴风雨前夜。宜城大学的金融学教授在一堂课上对此做过预示,包括17年的房价,股票,温渝和李湘还专门去听过。

        很快7月的考试进入尾声,宜城的天终于亮了。

        假期来临前的那个下午,李湘跑到温渝房间,看着她收拾行李,又重复提起:“你定的是明天的机票回京阳,那咱俩下午去看房吧?”

        李湘对金融学教授那节课耿耿于怀。

        “你要在宜城扎根了吗?”温渝问。

        李湘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不管以后在哪儿养老生活,趁着现在房价没有暴涨,就当攒钱,以后再卖不就好了,公积金不用白不用,只掏个首付就行。”

        “那你想看精装还是毛坯?”

        李湘:“毛坯吧,精装的一般都装不到心上,到头来还得砸掉,更浪费钱,还花精力,你觉得呢?而且咱俩买个门对门的,多有意思啊。”

        “我可不想和你对门。”

        李湘丧气着脸:“就是撮合你和何牧这事,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还不行吗?我一个人多无趣啊。”

        温渝笑:“那我也不想。”

        李湘哼了声:“何师兄最近有联系你吗?”

        温渝:“没有。”

        “这么好的一个青年被你就这样放过了,真是造孽啊。”李湘唉声叹气,目光一转,落在墙角靠放的几幅画上,“这些你什么时候买的?”

        温渝正在叠衣服,看了过去。

        那还是她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江桥就把这几幅画直接送到她公寓楼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到现在一周过去了,林净宁没有再和她联系过,好像这个人忽然又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李湘已经蹲在那几幅画的跟前,慢慢打量:“这画的真有水平,一看就不是地摊货,价格不便宜吧?”

        一张画可以给李湘掏首付了。

        但这话温渝不会说的,她只是笑了笑:“我这点工资买得起吗,也就是仿的比较逼真而已,看着像真的。”

        “你什么时候爱收藏这些了?”

        温渝犹豫了片刻:“我姐就是画家,爱屋及乌吧。”

        “你姐的画卖的贵吗?”李湘又开始八卦,“都不怎么听你说起,很有名吗?什么时候见个面我膜拜膜拜。”

        “那你是想多了,我一年都见不上几面。而且她产量不多,拿过几个国外的奖,不怎么混国内的圈子,所以你不太清楚。”

        李湘一连几声赞叹。

        温渝又低头整理衣服,思绪却开始变得混乱。她有林净宁的电话号码,其实可以给他打电话发消息的,但她克制住了。她甚至猜测林净宁最近太忙,忙着饭局。那个下午,她和李湘跑了宜城很多个房产售楼处,问了很多价格,直到天黑才回学校。夜里又商量到半夜,看来李湘是真想买房。

        但温渝没那么多时间,她第二天就要回京阳。

        宜城大学的暑假比其他地方会长一些,要到十月才开学。她这一走,得两三个月才能再回到这地方。要再见到林净宁,怕是要很久以后了。又或者,再也不会见了。

        出发的那个早上,她起的很早,摸着手机玩了半晌,愣是什么也没做,拎着行李包下了楼。她是想打车去的,却在楼下看见了林净宁的车。

        但他人没来,来的是江桥。

        江桥下了车,接过她的的行李包,恭敬说道:“老板这两个月不在宜城,让我过来送您去机场。”

        温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问江桥:“他——很忙吗?”

        江桥点头。

        2016年的春天过后,温渝和林净宁的关系,就在这样顺其自然的日子里,被某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推波助澜着。或许只是有意无意的一个举动,又或许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结果。

      第14章

        温渝在京阳待了一个星期。

        她只带了一个行李包,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本伍尔夫传记。李碧琦给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实在很难相信,一个25岁的女孩子居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化妆品,还特意嘱咐让她去商场专柜溜达,只是温渝太宅。

        那天阳光很好,风吹进房间软绵绵的。

        外婆把晾好的衣服整理好,给她拿了进来,说:“你妈一会儿从医院回来,顺便陪着出去转转,别老呆在家里。”

        温渝躺在床上眯起一只眼:“不去。”

        “功课太累了?”

        “还好。”

        外婆说:“你这在家不是吃就是睡,我倒是没意见,但你妈可不行,年纪轻轻的一点朝气蓬勃的样子都没有,她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她事业那么成功,哪里失败了?”

        外婆叹气:“还用我说吗。”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外婆坐了会儿就出去了。淡绿漆色的窗户开着,外面是种满花草的院子。有鸟叫声,花香飘进来的那一刻,温渝无聊的想起了林净宁。她也不闲着了,换了件淡蓝的的半身裙,准备出门。

        临走前对外婆说:“今晚我去医院陪护吧。”

        说着从厨房拿了一个小乳瓜,边走边吃,顺便开走了外公经常开的那辆老牌吉普,沿着京都大道,从护城河绕了过去,练了练车技,才开到医院。

        医院里李碧琦刚离开,外公就睡着了。

        温渝坐在床边削着苹果,看着自己这双手,也是挺秀气的,怎么就没有继承外公的钢琴事业呢。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净宁的样子,他倚着围栏,在打电话,那双手就笔直修长。

        晚上外公起夜了两次,后来温渝再没睡着。

        凌晨两点的夜空星星点点,她看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食堂打饭,温渝好像才终于知道困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排队打菜,回到病房的时候,外婆已经过来了,拿着家里做的清粥小菜给外公吃。

        看她一脸困意:“昨晚没睡好?”

        温渝一打哈欠就掉眼泪,这会儿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像谁欺负了她似的,外公笑着说:“摸着黑玩手机,能不困吗?”

        她不好意思笑笑。

        外婆:“手机还有电吗?”

        一大早就自动关机了。

        外婆摇头失笑:“难怪你妈打不通你电话,我走的匆忙,充电器也给你忘了,今天就别玩了,感受一下没有网络信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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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那我和你外公用了多少年智能手机了,怎么不见得闷呢?你得给自己找个事情做,整天玩手机很容易变笨。”

        外公喝了一口粥,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昨晚忘记给你说了,沈家的祖奶奶今年身体不怎么好了,也在这个医院疗养,你一会儿过去转转。”

        沈家在京阳立足到现在,风雨六十年,一直都是这个老太太一手把持,也是近几年才大权旁落,交给了唯一的孙儿沈适。去年沈家和周家订婚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听说为了一个姑娘。

        于是温渝担心道:“严重吗?”

        外公吃着粥,沉默的点了下头。

        “上个月都在ICU呆了好几次,我前两天过去陪着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就不怎么清醒了。”外婆叹息了一声,“身体不饶人哪。”

        听到这个消息,温渝是有些难过的。小时候她还经常去沈家玩,老太太对她和温寻都特别好,还打算选一个给沈适定亲,得亏后来她们移居了扬州,来往少了也就把这事撂下了。老人有时候是等不及的,年纪大了一只脚搁棺材里,说进去就进去了,最让人难过的是,你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温渝是跟着外婆一起去的。

        淋巴癌晚期患者住在最后面的那栋楼里,走廊都很安静,病房里只有常年跟在沈老太太身边的萍姨在服侍,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们一进来,沈老太太就醒了。

        外婆笑着问候:“老姐姐,我来看你了。”

        沈老太太抿着嘴努力笑了笑,目光落在身后的温渝身上,温渝乖巧的叫了一声祖奶奶,将水果放去桌上,回过头,听见老太太轻轻哎了一声:“都长这么大了。”

        外婆说:“25了。”

        沈老太太微偏着头,道:“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孙女,我走到这一步,还是孤零零一个,没有妹妹你这么大的福气。”

        “可别这么说,沈适天天来,还不知足啊?”

        沈老太太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不懂。”

        外婆怎么会不懂呢,沈家的事多了去了。老太太年纪轻轻丧女,儿子基本上断绝关系,只有一个孙儿,现在弄得也不好,这一生为了沈家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人就是不能太固执强势,还得适当柔软。

        外婆拉着沈老太太的手,轻拍了拍:“老姐姐,别再管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路,你也享享清福,当个退休老太太不好吗?”

        沈老太太静了半天,眼里含起热泪。

        服侍着沈老太太的萍姨这时走了过来,用湿毛巾轻轻的沾了沾老太太眼角的泪,说:“太太,可不能哭。”

        沈老太太闭了闭眼:“爱萍,你去把张律师叫来。”

        温渝跟着萍姨一起出去了,给了两个老人一点空间。萍姨去打电话,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京阳的天刚才还很好,忽然就乌云密布,好似有一场急雨要来。

        后来的那两个夜晚,外公都是李碧琦陪护,温渝白天会去医院转一趟再回去,帮外婆打扫打扫院子,做做课题。

        沈老太太是在一个疾风骤雨的深夜走的,走的时候打的止疼针,没受多少痛,就那么睡过去了。葬礼很简单,但排场不小,老太太纵横商家多年,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拜祭那天,所有人都打着一把黑伞,只能看到很多背影。

        温渝是后辈,站的比较靠后。

        李碧琦在和前面站着的中年女人说话,完了还有一场饭局要去,温渝还是开着那辆老牌吉普先离开的。墓地垂吊的人很多,车子也停满在路边,因为下着小雨,地面也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寂寞沙洲冷的气息,肃静庄严,生者节哀。

        她把车从墓地开出来,挡在了第一个路口。

        那一片风雨寂静,没多少人,温渝绕了好大一会儿才转出去了,一直往前走上了六环,雨越下越大,前边的大货车好像出了问题,一直停在拐弯处,有交警在处理。

        雨水太大,她一时没看清路,撞上了前面的奥迪。只听到重重地一声响,她差点往前倾身趴到方向盘上,心里一震。

        有交警过来敲她的窗:“下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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