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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原先还有些胆小,可自从上次给洪少奶奶缝针得到了杜若的夸奖之后,她自己也越发有信心了起来,便点了点头,上前去杜若的药箱中取了针线,爬上了榻开始给方夫人缝针。这缝针没打麻药,自然是疼的要命的,方夫人才稍稍放松一会儿,又给疼醒了。
这时候产妇已经没了危险,杜若便和方大人两人回了大厅,杜若开了一贴中药,又留下了外用的膏药,嘱咐方大人好好照顾方夫人。方大人只点了点头,细细回想这几年他在扬州的事情来,只笑道:“扬州是个好地方,只是烟花迷眼了些,今年年底我也任期满了,只怕来年也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杜若听方大人这么说,便笑道:“好花易折,可还是不若让她长在枝头,供众人欣赏的好,要长长久久的下去,还是不如家中芳香的瑶草。”方大人便又惭愧的摇了摇头。
不多时,紫苏已经帮方夫人处理好了伤口,杜若进去,又为方夫人诊治了一回,这才扶着刘七巧一起起身告辞。方大人亲自送了两人到门口,折回方夫人的院子时,才叹息道:“杜太医和杜家大少奶奶可都是厉害人。”
刘七巧上了马车,便问杜若道:“你方才在厅里头跟方大人说什么呢?”
杜若勾唇,玩笑道:“方大人说,我们今天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要送我几个美人,可惜我给回绝了!”
“哎呀你怎么就拒绝了呢?”没想到刘七巧却来了兴致,笑道:“你应该说,你方才来的时候瞧着院里头那好几个看着就不错,敢问方大人能不能割爱?”
杜若郁闷道:“那要是方大人肯呢?”
“肯你就收下,改明儿我们到了金陵,随便秦淮河边卖了,还能赚一笔呢,省得留在方家给方夫人添堵,你说是不?”
杜若顿时就无语了起来,不过他还是为方大人说了几句好话道:“其实方大人还是很关心方夫人的,以前肯定是因为他们两个有误会,方夫人十年未有所出,方大人若真是个不念旧情的,若说方夫人犯了七出,那方夫人也没辙。只能说,他们两个人,感情还需要磨合,你瞧二弟和二弟妹,成亲三年,如今两个人反倒跟新婚一样的,一开始简直就是仇人。”
刘七巧对杜若的分析还算赞成,毕竟古代盲婚哑嫁,虽说姑娘家锁在深闺,对外界没有什么欲望,可是幻想总是有的,而男子却在外头看惯了花花世界,回家自然又瞧不上家里没见识的糟糠之妻了。这样的包办婚姻要想幸福,难度其实还真的挺大的。
“只希望方大人能好好对方夫人,如今他们总算有了孩子,好好过日子,方大人其实长的还算人模狗样的呢!”
杜若哈哈大笑起来,问刘七巧:“就方大人那样,只算是人模狗样,那我又算什么?”
刘七巧难得羞涩的笑了笑,嘴里却不松,只撅嘴道:“你呀,勉强也就是一个人模人样而已!”
杜若顿时搂着刘七巧,凑到马车的角落里亲她,脸上还洋溢着笑道:“以娘子的眼界,能对为夫有这样的评价,简直就是褒扬了。”
“小样,脸皮越来越厚了你。”刘七巧捏一把杜若的脸皮,心情也无比欢快,只欢欢喜喜道:“没想到这一路上还接生了两个孩子,这下送子观音的美名只怕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那日后娘子若是开了产科医馆,只怕是生意兴隆,要不要为夫辞了俸禄,给娘子打工?”
刘七巧红着脸,靠在杜若的肩膀上,洋洋得意道:“我都已经取好了医馆的名字了,就叫宝育堂,这样大家伙一听,就知道肯定和宝善堂有关系,也是杜家的产业,宝善堂在大雍这么多年,号召力肯定也是及大的,让我借借东风可好?”
“娘子说什么,就什么,为夫都听你的!”杜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哼了一小声,果然是早有预谋啊,连名字都给取好了,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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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方夫人的事情,杜若和刘七巧又在扬州多逗留了一晚,谁知道被洪家的人又知道了,下午的时候,昨天送礼的管家又送了富春居的包子过来,说是让杜老太太和船上的奶奶姑娘们尝尝鲜。
刘七巧吃着三丁包,一边满足的点头一边道:“你们说都跟洪老爷这样做生意,服务那么周到,肯定生意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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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小丫鬟也跟着道:“听说还送了两笼蟹黄汤包呢,老太太说那个大凉,奶奶怀着身孕,不让吃,我原本想拿一个过来给奶奶尝尝的。”
刘七巧听说有蟹黄汤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只咽了咽口水道:“吃上一个应该不碍事儿吧?”不过她转念想想,蟹黄确实是大凉的东西,眼下已经入了深秋,正是螃蟹黄最厚的时候。想到那汁水流淌的蟹黄汤包,刘七巧只觉得碟子里的三丁包没那么好吃了。
正郁闷着,外头百合端了一笼包子进来,对半夏道:“老太太赏你们吃的蟹黄汤包,其他的都可以放着明天当早膳吃,这蟹黄汤包到明天就腥气了,老太太怕闹肚子,只吃了一个,大少爷吃不得油腻,也只吃了一个,只交代了不能让少奶奶沾,你们偷偷在外屋吃了吧,可别让少奶奶知道。”
半夏便乖巧的点了点头,等百合走了,才走到帘子里头,伸着脖子对刘七巧道:“少奶奶,老太太赏了蟹黄汤包给我们吃,少奶奶要不要吃一个?我瞧着一笼里头有八个呢!”
刘七巧虽然很馋,但还是忍住了道:“你们出去吃吧,记得多切一点姜丝,这东西大凉,小心一会儿心口疼。”
丫鬟们听刘七巧这么说,便高高兴兴的就去外头吃了起来,刘七巧在软榻上撑了一个懒腰,伸手抚了抚小腹,无限郁闷的感叹道:“小祖宗,瞧瞧你又让你娘白白损失了一顿美味,等你长大了,可要记着给你娘剔螃蟹肉。”
杜若正从外面进来,听了刘七巧的话,只笑道:“算算日子,七月底的时候差不多便是你的产期,明年这个时候,你要吃多少螃蟹,我都帮你剔了。”
刘七巧就翻身,懒懒道:“不稀罕,我就喜欢我们家宝贝剔的。”
杜若只满脸郁闷,伸手摸了摸刘七巧的小腹,一脸无奈道:“还没出来呢,就已经跟你爹争宠了,看你出来我不打你【创建和谐家园】。”
刘七巧就抱着肚子,伸着脖子凑上去道:“你打你打你打啊!自己弄了他出来,还好意思打他,坏心肠!”
杜若这下也没辙了,只伸手抱着刘七巧,低头去亲她。
第二天一早,杜家的船就开了,从扬州到金陵,开船大约要四五个时辰,卯时初刻就开了船,到金陵的时候,不过就是申时末刻。因为原先去京城报信的两人一早就回了金陵,所以这几日码头上一直有杜家的下人候着,见了宝善堂的船近了,便先派了人往家里去报信去了。
等杜老太太她们都整理好了行李,预备下船的时候,杜家一溜烟十来辆马车,已经在码头上一字排开了。
宝和堂杜家在金陵也算的上大户人家,见了这阵势,好多行人就给杜家让了一条道出来,那管事的婆子只上前迎了杜老太太道:“我们家老太太已经盼了许久了,就天天遣了人往码头上跑,今儿好容易给等着了,老太太一路可好呀?”
杜老太太见来人是二老太太身边的荀妈妈,只笑着道:“一路上都好,荀妈妈看着倒精神,二弟妹可好呀?”
荀妈妈脸上便略略皱起了眉头,但嘴角的笑容依然在,只上前扶着杜老太太道:“老太太,我们边走边说。”
一众人上了马车,杜老太太留了刘七巧一起坐在头一辆马车上,指着荀妈妈道:“这是我大孙媳妇,上上个月才过门,就陪着我出来跑这一趟了。”
因为马车上地方小,所以荀妈妈只对着刘七巧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听说过,上回我家太太备礼的时候还说过,说是个厉害的姑娘,我瞧着虽然年纪轻轻的,这容貌和大少爷倒是陪得很呢!”
杜老太太便一脸高兴道:“可不是,就是年纪小了些,不过大郎就喜欢她,我瞧着也喜欢,如今有了身子,我还担心呢!”
杜老太太一说,那荀妈妈立刻就紧张了起来道:“怎么有了身子还跑出来,那可是我们家的不是了!”荀妈妈说着,只上下打量刘七巧见她虽然一张瓜子脸尖尖的,气色倒是还好,便关心问道:“少奶奶您没累着吧?这回上了二老太爷家可要好好休息几天。”
“妈妈客气了,我没事。”刘七巧冲着荀妈妈笑了一下,杜老太太又道:“就是害喜的厉害,不过有大郎照料她,我也放心。”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便到了杜家在金陵的宅子。独家的宅子就在离秦淮河不远的地方,隔着两条巷子,马车经过的时候,远远就能听见秦淮河上传来丝竹琴瑟的声音。杜老太太便开始跟刘七巧介绍道:“你二叔公家如今住的房子,就是当初我们杜家南迁时候住的地方,离秦淮河不远,你二叔就是那时候在秦淮河边玩野了性子,回了北边才会那么喜欢去长乐巷的。”
刘七巧便笑道:“男人不都喜欢这些吗?”
荀妈妈就在那边笑了起来,回忆着过去道:“说起这个,我们家老太太还长说,当初就是老太爷性子活,喜欢带着二老爷去玩,不然二老爷也不会纳好几房妾氏了,大老爷就是好,从来不对这些事情有半点兴致。”
杜老太太想一想,二老爷的妾氏,毕竟都是规矩人,倒也无所谓了,只笑着对刘七巧道:“大郎随他爹,不爱这些,你不用担心的。”
刘七巧便笑着道:“我才不拘着他,他若是喜欢,包个画舫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我也是不反对的,只是不要有些别的,我们都是规矩人家,也不缺一两个干净的姑娘,老太太您说是吗?”刘七巧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害怕杜老太太以此来试探她准不准为杜若纳妾,便又继续道:“不过大郎说了,要跟爹一样。”刘七巧一边说,一边则低下头,脸颊上微微浮起了一丝红晕来。
杜老太太看了眼刘七巧,她原本倒还真有给杜若安排个通房的想法,不为别的,只刘七巧怀孕这段日子,总要有个人服侍杜若,可是她前思后想了几天,以杜若的性子,必定也是拒绝的,他没娶亲那些日子,好容易找了一个冲喜的回来,还给他退了回去。杜老太太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马车大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杜家,众人下马,二老太太亲自迎到了门口,瞧见杜老太太下马车,只由两个丫鬟搀扶着上前,一把抓上前抓住了杜老太太的手道:“大嫂子,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们二房可就要散了。”
二老太太说着,只伸手抹了一把泪,还正要说什么,身后一个看上去才四十出头的女子走到前头来,身上穿着翠绿色缠枝花的刻丝褙子,头上戴着一套赤金镶绿松石的头面,看着体面不输二老太太,只上前笑吟吟道:“大太太来了,我们太太非说要等您来主持公道,这一路上还不把您给累着了?”
杜老太太脸上的笑顿时就少了一半,只不冷不淡道:“秦姨娘操心了,路上还好。”杜老太太说完,便又回头跟二老太太说话,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二老太太,见她身上穿的是宝蓝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头上戴着赤金镶青金石的头面,并一个宝蓝色嵌宝抹额,瞧着就比方才的秦姨娘老了十几岁,看着和杜老太太几乎是同龄的。可是刘七巧听杜若说过,这二老太爷那可是足足比老太爷小了十多岁的,那按照岁数来看,二老太太自然也是要比杜老太太年轻上十来岁才正常。
杜老太太瞧了一眼二老太太,心里也只是叹息,怎么她们才回了北边十几年,二老太太就跟过了几十年一样,老成这样了?
“你这些年身子如何?我每年都让蘅哥儿过来跑几趟,就是不放心你们一家子在南边。”
“我的身子倒还好,就是老爷他……”二老太太说着,忍不住就要哭出来,赶紧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只开口道:“我们先进去说去。”
杜老太太便也点了点头,又让杜若和刘七巧上前,见过了二老太太,一行人只跟着二老太太进去了。至于那个秦姨娘,杜老太太再没正眼瞧过人家一眼,便领着杜若和刘七巧进去了。
秦姨娘跟在身后,斜眼瞄了一眼杜老太太一眼,小声啐了一口:“如今都分家几十年了,还摆什么大房的臭架子。”她才说完,见丫鬟们都已经进去,忽然脸上的神色一换,欢天喜地的扯着嗓音,对一旁的小厮道:“快去店里头通知大爷和二爷,就说有远客到了!”
刘七巧跟着杜老太太进了正厅,众人分宾主坐了,二老太太便急忙让丫鬟们备晚膳,只笑着道:“这两天店里忙,大爷和二爷还没回来,我已经派了小厮去请了。”
杜老太太见二太太眉宇深锁,额头上皱眉都能夹死蚊子了,便知道她这些年过的委实不如意,只笑着道:“不用那么着急,方才在船上倒是用过些下午茶了,只等孩子们回来了一起吃吧。”
二老太太又忙开口道:“荀妈妈,让哥儿姐儿们都出来见客。”
荀妈妈应了一声,便出门去请人,那边秦姨娘只走了进来道:“芸哥儿这几日都在栖霞书院,没回来呢!”
二老太太就道:“前几日就跟大爷交代过了,说近日要有远客来,让芸哥儿回来几天,怎么你没交代下去吗?”
秦姨娘便只笑着,上前福了福身子道:“我想着,哥儿的功课重要,大太太来了,也不是马上就走的,等来了再去接哥儿回来,那也是一样的。”
二老太太便气的咬牙,正还想说几句,就听外头传来一个清越的少年声道:“我瞧见二叔打发了下人去接苇哥儿和茗哥儿,便跟着一起回来了。”
才听见声音,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玉树临风,一双眉眼难得的好看,还带着点南方男人的温雅,简直让人赏心悦目。刘七巧比了一眼二老太太和秦姨娘的长相,心道遗传基因那么好,看来这定然是秦姨娘的亲孙子,她口中的芸哥儿了。
跟在芸哥儿后面进来的,还有两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男孩子,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光景。二老太太瞧见他们两个,便笑着道:“这是我三个孙子,芸哥儿、苇哥儿、还有茗哥儿。你们快来见过你们堂祖母,还有你们的大堂兄和大堂嫂。”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外貌协会的,刘七巧也不例外,虽然另外两个男孩子还未长开,可刘七巧知道,帅哥那都从小就帅的,只怕他们两个将来也不及他们的哥哥杜芸帅气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二老太太就喜欢两个小孙子。
三人见过了礼之后,杜老太太便问道:“茗哥儿看着不过十二岁吧,怎么也去书院里头念书了?孩子还小,为何不请了先生在家里教书呢?”
二老太太只摇头道:“我也说了他们老子好几次了,可他们老子说,要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不能因为家里头宽裕,就养成了阔少爷的习性,这样不利于他们将来的修养,索性我这几个孙子都争气,两个小的今年也过了童生了。”二老太太说着,抬眉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杜芸,脸上也挤出一丝笑,继续道:“老大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也不知道过两年参加秋闱,能不能考个举人回来。”
刘七巧知道,在古【创建和谐家园】能考中举人是不容易的事情,范进考了一辈子,五十多岁才中举人,还乐的屁颠屁颠的,结果被人给写进了小说千古留名了。没想到杜芸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秀才了,看来还真是一个聪明种。不过刘七巧想起杜若说的,他九岁就过了童生,便觉得杜家人天生就是读书的材料,也不知道杜蘅是怎么会长歪了的?
杜芸见二老太太夸奖他,只拱手谦逊道:“老太太谬赞了,我父亲说,大堂哥九岁的时候就过了童生,比起大堂哥来,我这算不得什么,大堂哥倒是为什么没继续念下去?”
杜若见杜芸真心求教,也只谦虚的笑了笑,回道:“杜家百年杏林之家,总要有人继承衣钵,若果我热衷科举,那么杜家的医术以后就没有人继承了,百年之后,世人提起杜家,就不会想起宝善堂,杜家的家训就传承不下去了。”
杜芸只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才抬头道:“我听祖父说,杜家的家训是:悬壶济世、泽被苍生,我心里便想着,如果什么时候杜家不开药铺了,那这八个字的家训如何传承下去,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大堂兄这样的人。”
杜若见杜芸这么说,倒是跟逢了知己一样,只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不论做什么决定,只要无愧先祖,无愧天地便可,不必想那么多,如今你科举入仕,一样也是为杜家争光,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正说着,外头的四个姑娘也来了。二老太太便开口道:“姑娘们都来了,快来见过你们堂祖母、大堂哥和大堂嫂。”
四个姑娘都行过了礼数,二老太太只招手让最大的那个姑娘站在她跟前,立马又是亲疏立现了。其他三个姑娘,则站在杜芸的身后,脸上倒也规矩。二老太太便从大到小介绍起来:“这是大姑娘杜芩,二姑娘杜茜、三姑娘杜萱,四姑娘杜莹。”
杜老太太见人都到齐了,便使了一个眼色,那边百合就送了荷包上前,杜老太太便笑着道:“我远道而来,也没给哥儿姐儿们准备什么好东西,就一些小心意,拿着买糖吃去吧!”
大家收了之后,都谢过了,刘七巧仔细观察了一下,杜芩的拿着那荷包,脸上似乎还有那么些不屑之色,这四姐妹中她最年长,眼看着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瞧着却似乎是被二老太太给宠坏了一样。
刘七巧想了想,便也让紫苏拿了荷包上来,一一送过了,又开口道:“我这儿还带着几样小东西,给几位妹妹们带,就怕礼太轻了,她们看不上眼。”只说着,便让茯苓端了一盘子珍珠手钏上来,那珍珠手钏也是刘七巧让绿柳选过的,里头各有粉色珍珠一串、黑珍珠一串、白珍珠四串、紫色珍珠一串、还有一串是淡金色的。这些都是刘七巧出嫁的时候,太后娘娘赏的陪嫁,宫里面出来的东西,没有一点瑕疵,其中又以淡金色和紫色的那一串最漂亮,只是金色的搭配衣服不太容易,若是搭配衣物的话,白色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说实话珍珠算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可刘七巧带来的这几串,颜色各异,相当罕见。便是杜老太太瞧了,都笑着道:“你什么有时候有这样的稀罕东西,怎么连我也不知道,你也舍得拿出来送人!”
刘七巧便笑道:“这些都是太后娘娘赏的,每种颜色都有一小匣子,我让丫鬟串了几串,拿来送妹妹们,心想宫里面的东西,总是够体面的。”
二老太太只知道杜家这儿媳妇似乎是和恭王府沾亲带故的,何曾想她开口便是太后娘娘,只忙开口道:“这可使不得,太后娘娘赏的东西,侄孙媳妇你怎么随便拿来送人了?”
“太后娘娘赏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拿来送人,跟太后娘娘又有什么关系!”刘七巧说着,起身指着盘子里的珍珠手钏道:“妹妹们别客气,自己选吧!”
姑娘家瞧见这些东西,那都是要眼珠子放光的,就说刘七巧吧,上回去了珍宝坊,还看了眼睛都直了呢!且听说这些珍珠都是宫里头的东西,越发就来了几分兴致,只是没有二老太太发话,那大房的三个姑娘却是谁也不敢上前先拿的。
只见杜芩伸了伸脖子,往盘子里头瞧了一眼,也没说话,便走上来将那紫色和淡金色的手钏拿了戴在手腕上,笑着伸到二老太太面前:“祖母你看,好看吗?”
“好看好看,正配你的肤色呢!”二老太太笑着说,又道:“还不快谢谢你大堂嫂。”
“谢谢大堂嫂!”杜芩美滋滋的谢过了刘七巧,刘七巧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虽说她是让她们自己选的,可明眼人都知道,白珍珠是一人一串的,其他颜色每人一串。如今杜芩一下子选了紫色和淡金色的,那就说明后面三位姑娘里头,有一个姑娘就要拿两串白珍珠的。
这时候杜茜走了上来,神情自若的拿了两串白色的珍珠,戴在手上道:“我正愁没有成对的珍珠手串,可巧大堂嫂送了一对来。”
刘七巧顿时就觉得自己也逢了知己,抬起头只和杜茜神交了一下,各自不说话。接下去两位年幼的也都拿了珍珠手串,一人一串带颜色,一串白色的,各自脸上都挺开心的。刘七巧又让半夏把徽墨也送了过来,分给了几位少爷。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传话,说是偏厅那边已经摆好饭了。二太太便请了杜老太太起身,外头小厮也跑进来道:“大爷回来了,二爷去了林大人家出诊,这会儿还没回来。”
二老太太多少就有些失落,便只开口道:“让大爷来偏厅,今儿一起陪老太太吃饭吧。”
秦姨娘脸上浮起一丝悻悻然的神色,看着那下人去传话,自己则福了福身,上前道:“到老爷吃药的时间了,我先回房服侍老爷去了。”
二老太太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只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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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有客,姑娘家都是不上台面的,所以几个姑娘都回了自己的住处去,只有三位少爷跟着一起用了晚膳。众人刚坐下来,杜大爷就来了,见了杜老太太,只上前行礼道:“大伯娘一路辛苦了。”
杜老太太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只应了一声道:“坐下一起吃饭吧。”又对杜若和刘七巧道:“这是你们大堂叔。”刘七巧和杜若忙起身见礼,杜家的几个孩子也起来见过了大伯,一群人复又坐下来用晚膳。
二太太当着大爷,便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倒也很符合古代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一众人吃完了饭之后,杜大爷才站起来道:“给大伯娘和侄儿准备的房间已经预备好了,大伯娘以前在南边的时候住的就是柳园,侄儿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了,大伯娘只管在那边住下。”
杜老太太一开始对杜大爷也是不苟言笑的,不过听他这么说,也只笑着道:“怎么你们搬进来之后,没有人住进去吗?我才来住几天,劳烦你们搬来搬去的,可就不敢当了。”
大爷便笑道:“以前那边住着我三个姑娘,知道您老要来,主动说要让了屋子出来给您住,她们几个都搬过去跟她们娘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