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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贵妇们有些都是见过刘七巧的,知道她惯是会这样说话给人添乐子,只都跟着笑了起来。老王妃戳了刘七巧脑门一把,嗔怪道:“以往你每日五更就起来给太太张罗早膳,在厨房里瞌睡得眉毛都烧掉了,怎么就没见你说丫鬟不好当呢?如今让你当小姐了,还出来拿乔,不像话!”
刘七巧想象一下那些日子,忽然只觉得遥不可及,就像是她前世上高中的时候,每天五点半起来早操,整整三年都这样过了。每一日虽然都是苦不堪言的,可等真的过了那些时候,往往也不记得当时的苦处了。
“我这人就是忘性大,如今却是想不出来了,好像那时候我也是天天喊苦的吧?我还记得青梅姐姐常说,我上辈子大抵是猪投胎来的。”
老王妃听了,只哈哈大笑道:“快别在这边胡说这些,平白叫太太奶奶们笑话了。”正这时候,外面小丫鬟进来道:“回老祖宗,杜老太太和杜太太来了。”
老王妃一听,只急忙推了一把刘七巧道:“喏,快出去迎一下,以后过了门,可就轮到你来迎我了。”
梁夫人一早就到了,听老王妃这么说,只笑着道:“快去快去,等到了门口再迎出去,可就不诚心了。”
刘七巧只笑着,红着脸,低着头转身迎了出去。因为杜二太太最近的心情不好,所以杜家二房的几位姑娘也没赶上这趟热闹,自家的嫡母不想去,自己也不好意思争着出门。虽然杜太太派人去问过几次,无奈她们都是乖巧孝顺的乖乖女,都不敢造次。
杜太太见刘七巧从门口迎了出来,她今日穿得极为喜庆,玫瑰紫的颜色衬托的她的皮肤如玉一般白腻。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偏生她站着的姿态亭亭玉立,虽然头上的发饰繁复,可脖颈却笔直笔直,露出一截修长白净的脖子,柔弱中带着几分不容人置喙的果敢。
这样的刘七巧太过引人夺目,她微微福身向两位见礼,礼数周全的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就连杜老太太也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刘七巧,心里还纳闷着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老太太、太太快里面请,老祖宗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刘七巧一说话,这种疑问就彻底打破了,这可不就是自己的孙媳妇刘七巧吗?杜太太低头瞧见她手腕上带着那一支紫罗兰的手镯,心里也是暖融融的,只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大厅里头去了。
梁夫人见杜太太对刘七巧这般热络的样子,便上前笑着道:“那日宫里的重阳宴,你不在,如今我倒是问问你,这个儿媳妇,你是满意不满意?”
杜太太原本也不是一个特别善于言辞的人,对刘七巧的喜欢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可婆婆还在这边,若是说自己特别喜欢刘七巧,只怕杜老太太会不高兴。故而她想了想道:“我原本心里也是忐忑的,如今瞧着却实在是好,怪不得连大长公主也说这是佛祖的意思。”言下之意,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说佛祖的意思不好呢。
杜老太太听了这话,倒是也是认同了,又扭头看了一眼刘七巧,开口道:“这丫头,我以前是看轻了她了,如今倒是越看越喜欢起来了,先不说别的,就她那一盘手艺,倒是不辱没了杜家宝善堂的名号。”
“正是正是。”陈夫人上前恭喜道:“这样的孙媳妇去哪儿找,可怜我那儿媳妇,最是胆小的,在七巧的帮助下,也为我们陈家添了一个孙子了。”
说来也奇怪,刘七巧这几次出手,几乎每一次生的都是儿子,从林家庄一路到京城,哪怕是在张嫂媳妇腹中挖出来的那一个,竟也是一个儿子。
安富侯府老夫人静静的想了片刻,抬起头表情疑惑道:“莫非七巧是送子观音转世?所以她的姻缘只有佛祖才能定下来,不然你们想想,缘何七巧手底下竟没生一个闺女出来?”
刘七巧听安富侯夫人扯得越来越远了,只连忙摆手道:“我没来京城之前,也接生过不少闺女,只是太太们不知道而已,我就普普通通一个姑娘家,太太可别太抬举我了。”什么送子观音转世,正是要吓死我了……
安富侯夫人却是一个信佛的人,只想了想道:“不对,这幂幂中自有安排,我儿媳妇落了两次孩子,我求了多少名医良药,都不见用处,只去了一次法华寺,遇上了七巧你,我儿媳妇如今已经大好了,只打算再好好将养一段日子,便预备起来了。”
安富侯夫人说着,又继续道:“再后来,你在法华寺遇上了萧夫人,后来又是去水月庵为大长公主治病,这桩桩件件的,哪一件没有跟佛祖车上关系的,依我看,你就是送子观音转世,你别不信。”
刘七巧只觉得自己要流下了宽面条汗,心里暗暗道:老太太我不是不信啊,只是我知道我自己是谁转世的,我这不是穿越来的么……
被安富侯夫人这么一说,众人看刘七巧的眼神中忽然就多出了几分敬畏的表情,甚至于像安靖侯老夫人这样的虔诚佛教人士,已经忍不住双手合十要对刘七巧拜一拜了。吓得刘七巧连忙给自己解围道:“太太奶奶们,七巧我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佛转世的,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还请太太奶奶们饶了我吧。大长公主一心向佛,拿了自家的别院建了水月庵,可这地方老祖宗和太太还住着呢,暂且还不能建那送子观音庙啊!”
众人闻言,都哈哈哈笑了起来,那边老王妃只捏了捏刘七巧的嘴,笑道:“哪天你打算建送子观音庙了,咱把这地让给你,我搬别处去。”
建送子观音庙,刘七巧从没想过。可是建一个可以让孕妇们优生优育的宝育堂,刘七巧最近倒是一直再想这个问题。只不过,以她如今的身份,这件事情却还不能办得起来。这件事要办成,首先要得到她的杜老爷和杜二老爷的支持,有了强大的技术和经济支持,刘七巧才能放手去干自己的事业。
“老太太瞧您说的,怪不得人家都说,养闺女是亏本的,我若真连累得你们都没地方住了,我这闺女,太太认得也就太亏了。”
大家伙聊的差不多了,笑得也差不多了,席面也就开始了。老人家腿脚不便,只在一楼的雅室里面开戏。二楼的大厅里头,正是姑娘家们热闹的地方。刘七巧方才在下面张罗了好长时间,上面都早已经开席了。因为今天的正是是办满月酒和认亲,所以王府的姑娘们特意给她留了一个主位。
老王妃怕姑娘们太闹腾,又让几个年轻媳妇上来陪着,刘七巧被按坐在了主位上面,一圈的姑娘围着她,又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
周蕙原本对刘七巧就没有什么不待见的,又经过了几天的心里建设,这会儿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个忽然多出来的比自己还受宠的妹妹了。周菁是二房的,本就和刘七巧没什么利益关系,自然也是以礼相待的。梁家的几个姑娘,对刘七巧还是很有好感的。
刘七巧以前从不喝酒,但今儿高兴,便跟着她们一起喝起了果子酒来。没想到这果子酒还有几分力道,喝了几杯下去,刘七巧就觉得有些晕乎乎的。那日宣武侯府二姑娘掉河水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刘七巧连忙让丫鬟去厨房煮醒酒茶,人还没走出去呢,那边绿柳只悄悄的过来,递了一个小瓷瓶给刘七巧,凑到她耳边道:“这是方才大妞给我的,说是杜太医悄悄让他小厮送进来的,吃一颗就能解酒。”
刘七巧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圣药,急忙吃了一颗下去,过了片刻之后,果然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
筵席过后,一众人便各自散去,姑娘们大多跟着周菁和周蕙各自玩去了。刘七巧还没有融入这京城闺秀圈,且她本身对那些姑娘讨论的事情完全没兴趣,所以一个人在下面的院子里赏菊花。打算等人再少一点的时候,就悄悄的回蔷薇阁换下这一身沉重的行头。
刘七巧正看着一盆菊花发呆,那菊花正是上回在御花园的花房里面瞧见的二乔,没想到这一盆菊花倒是开的娇艳,将近一个多月还未凋谢。
刘七巧正微微感叹,后面却传来梁夫人带着几分关爱的嗓音:“七巧姑娘不常穿这么长的裙子,走路可得小心着点,别让什么树枝给勾着了,或是让什么人踩上一脚。”
正这时候,刘七巧发现自己的一群正勾在一旁的一片枯枝上,刘七巧提着裙子上前一步,枯枝咔嚓一声就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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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锦绣年华、一片金秋的大好时光,陈侧妃刚刚搬去的新居海棠院里,却传出了一声声娇滴滴的哭声。仔细一听,倒不是王妃给王爷新选的通房紫云在哭,而是难得往陈侧妃这边串门的方姨娘正在陈侧妃的房里哭呢。
“那丫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不声不响的怎么就进房了呢?王爷也不问,就喜欢上了?这两日日日都在那边,哪里还把我们放在了心上。”方姨娘说着,只用帕子压了压眼角道:“我今儿一早就见她又去了青莲院献殷勤,太太都说了,每逢三才用去晨省的,她每日每夜的去,岂不是把我和姐姐比的这么懒散了。”
方姨娘知道王妃给王爷提了通房那一日,就又在锦绣院发了一通火。后来连着两日,王爷都没去她那边,她这才沉不住气了,可她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便想着把陈侧妃一起给拉上了,好歹给那紫云一点颜色瞧瞧。
陈侧妃是多年清心寡欲的人了,王爷每个月来她房里的日子,是屈指可数,她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些争宠上面了。如今因为林姨娘的事情,她在老王妃面前也算抬了一点头,她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了,哪还有什么争宠的心思。
方姨娘见她自己在这边卖力演了一场戏,怎么陈侧妃就没个动静,便也开口问道:“姐姐,你到底心里是个什么意思呢?”
陈侧妃拨了拨手里的菩提念珠,只抬眸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如今也嫁出去了,也没什么心思争什么了。依我看,太太待我们都是不薄的,你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难免有时候脱不开身,有个新妹妹帮着照应王爷,那是好事儿,你如今在这边哭哭啼啼的,倒是不像话了。”陈侧妃说着,起身对她身旁的丫头道:“翠儿,送方姨娘出去吧,到我念经的时候了。”
方姨娘吃了一顿软钉子,只气呼呼的带着丫鬟往门外去。去往蔷薇阁的路正巧要路过海棠院的门口。方才刘七巧一直在想那折断的树枝以及梁夫人说的那句话,便忍不住走的有些迟疑了。
原本她身边是跟着丫鬟的,但是主子们吃完了,丫鬟却还没用饭,所以刘七巧就留了绿柳先跟着丫鬟们一起吃饭去,自己一个人先回了蔷薇阁。
方姨娘从海棠院横冲直撞出来,哪里知道外面还正有人过来,她只一边往里头瞧了一眼,一边骂道:“自己没用,就当起了缩头乌龟,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方姨娘没回头看人,后面的丫鬟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她便只一头撞在了刘七巧的身上。
刘七巧毕竟还是一个姑娘家的身量,又是心不在焉的时候,只被她撞得踉跄了,跌坐在地上。方姨娘也退后了两步,转身定睛一瞧,却正好是那刘七巧,便假作没认出来一样,上前一巴掌打往刘七巧的脸上打过去。刘七巧方才跌倒,却是愣了一下,这会儿只觉脸颊边上一股掌风刮过来,她顺势往后退了退,倒是没被打到,只是被方姨娘长长的指甲给刮了一道红印子,衬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让人看一眼就触目惊心的。
那方姨娘的丫鬟一看方姨娘打得是刘七巧,只急忙跪下来赔罪道:“好姐姐,姨娘这是看错了,以为姑娘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呢,才会冲撞了姑娘。”
刘七巧方才猛地被撞倒之时,崴了一下脚踝,看着脚上穿着的绣花鞋,忽然就想通了梁夫人提点的事情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才觉得脸颊边有些热辣辣的疼,正想起来,身后几个丫鬟迎了上来,见了刘七巧脸上也伤了,头上的珠花也歪了,只急着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老太太那边还说,几个太太奶奶的想和姑娘聊聊天,让姑娘过去呢。”
来的人正巧是老太太身边的冬雪和刘七巧身边的绿柳。方姨娘这会儿见自己被抓了个现形,只忙开口道:“哎呀,这是七巧姑娘啊,我还以为是哪家迷路了的小姐,方才我从里面出来,撞了一下,一本想伸手拉她一把的,结果人没拉到,反倒伤了她的脸颊,可真是对不住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说。”
这时候冬雪和绿柳已经把刘七巧给扶了起来,刘七巧想了想,今天各家的太太奶奶都在。无论如何也不能给王府丢这个脸面,若是让王妃知道了,这样的日子有这种不识相的人出来给人添堵,只怕还要生气。于是便笑着道:“方姨娘走路看着点脚底下,仔细别走错了路,连累了二姑娘和三少爷。”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方姨娘如何听不出刘七巧的言外之意,只指着她骂道:“二姑娘平素太太是怎么疼的,哪个人不知道,如今就因为有了你,太太把自己正经女儿丢着不管了,反倒疼你一个外人,你还在这边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是二姑娘的亲姨娘,我如何就能连累了二姑娘了?”
刘七巧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只急忙转身对冬雪道:“冬雪姐姐,你去老太太那边回话,就说我先回去换一件衣服,一会儿再过去。”刘七巧只说着,便拂手要走,那边方姨娘却扯住了她的衣服不放,大声道:“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又能怎么样,不过还就是一个丫鬟,我们二姑娘才是王爷的种,真正的金枝玉叶。”
这海棠院的门口并不是开阔地,只不远处就有几个拐弯口,通道花园里去。正巧杜太太用过了午膳,便想着去蔷薇阁看看自己的未来亲家,就也让王府的丫鬟,带着往这边走了。她原本见刘七巧跌倒,正要过去扶上一把,却见一旁另外的两个丫鬟来了,怕刘七巧在自己面前伤了面子,便往后躲了两步,只在一旁的树丛中站着。
方才她听刘七巧话语之中,已有了息事宁人的念头,心里正默默赞叹道:这样的姑娘,懂进退、知礼节、顾大局,到实在是不容易的很。一般娇养的姑娘家,有几个能受这份气的。杜太太哪里能容忍别人作践自己的儿媳妇,这是越听越心疼,只忍不住上前,让丫鬟们拉了了方姨娘道:“七巧好不好,还由不得王府的一个奴婢来管,她如今是王爷的义女,这王府正经的主子,你是什么人,也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叫,难道王府素来是没有规矩的地方?还是因为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好,所以下人们就都蹬鼻子上脸了?”
冬雪正是预备要去给老王妃回话的,见杜太太都站了出来,这事儿惊动了客人,自然不能不如实禀报了老王妃。
“杜太太千万别动气,还请去老太太那边坐一会儿,杜老太太也在老太太的寿康居呢。”
杜太太也不回话,只上前看了一眼刘七巧脸上被划破的红印子,依旧带着红肿,上面还拖着一道红血丝。杜太太本就是爱美的人,见了刘七巧这白玉般的脸颊变成这样,一下子就给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只那帕子轻轻的擦了擦道:“还疼吗?家里有药没有,我陪你回去先上一点药吧。”
刘七巧对自己的这张脸,确实也太不重视了,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可她却鲜少在脸上做功夫。一来,她觉得古代用的这些化妆用品都不够健康,什么滑石粉什么的、铅粉什么的,一听就不是能往脸上抹的东西。二来,她本就不重视这些,所以平常脸上都个青春痘,或者被咬了个蚊子包,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好在年轻就是好,只几天功夫也就消下去了,这脸上的一道红杠,估摸着也用不着几天,就能下去了。
“太太我没事,也不疼了,一会儿就好了。”刘七巧说着,便笑着道:“太太不如去我的蔷薇阁坐一会儿,我们一家人都在,顺便也让你见见我娘,只是我娘不常见外人的,太太可不要见外。”
“我若见外,就不去了,本是已经定下了日子,要来登门拜访的,就想着到时候互相陌生,反而唐突了,就借了今天先去见一面。”杜太太说着,只拉着刘七巧的手一同往前走,并抬眸厌恶的看了一眼方姨娘,摇了摇头。
冬雪见刘七巧劝了杜太太走了,也只放心回去回话了,那边方姨娘这会儿才算是回过了神来,只拉住了冬雪的膀子道:“好姑娘,今儿这事情,可千万不能对老太太说啊,不然我就完了。”
冬雪瞧了一眼方姨娘,冷笑了一声,只挑衅道:“姨娘有胆子做,怎么就没胆子认呢?这事儿就算我不说,难道七巧那边也不说吗?只怕我去说,还公道些,姨娘你说是不是?”
这会儿方姨娘也慌了,【创建和谐家园】一时爽啊,后果不堪想啊!方姨娘看着冬雪理了理鬓角,慢悠悠的往寿康居回话,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人生末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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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七巧扶着杜太太,两人往蔷薇阁的方向去,杜太太侧首,又扫过刘七巧脸颊上的那一条红印子,只蹙眉道:“好好的一张脸,这样可如何是好,要是让大郎瞧见了,岂不是又要心疼。”
刘七巧只低着头,脸颊烧的通红,心道杜若才不会这般小心谨慎呢,不过就是指甲刮破了一点皮,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刘七巧只想着,那边杜太太接着道:“看方才那人的模样,大抵是这府里的姨娘吧?竟是如此张狂,一定是看你在太太面前体面了,所以才故意给你找不痛快你,你这丫头,亏你忍得住,她偏要挑这样的日子找你的晦气。”
刘七巧想了想道:“她不过就是一个糊涂人,将心比心我也多少能体谅她一点,只不过今儿是六少爷的好日子,这事儿闹出去了也不好,何必让太太心里添了不痛快。”
杜太太只越发觉得刘七巧懂事,心里也就越发心疼人了,只笑着道:“好姑娘,你未来的公爹是没这些的,你二叔有几个姨娘,却也是顶顶知书达理的,比起你二婶也不差的。等到了我们家,自然不会有人给你气受的。”
两人正说着,已是到了蔷薇阁的门口,后面跟着的小丫鬟上前叩了门,不一会儿青儿就过来开了门。见了刘七巧便道:“七巧姑娘,你也回来了呀。”那青儿是王府的丫鬟,自然也是懂几分眼色,眼见了生人进来,只恭恭敬敬的行礼,往里头通报道:“夫人,七巧姑娘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太太过来,大概是来瞧夫人的吧。”
李氏深居简出的,在京城认识的人一巴掌也数的过来,哪儿会有什么人是专程来看她的呢?李氏只急忙起身迎出去,便见刘七巧扶着一位身上穿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褙子的贵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氏并不笨,见刘七巧这样恭顺小心的模样,便已经猜出了一两分来,只不敢开口迎上去,却听刘七巧先开口道:“娘,这是杜大夫的母亲,杜太太。”
李氏这会儿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只急忙回身吩咐:“青儿,快去茶房沏茶,用上好的茶叶。”又连忙对钱大妞道:“大妞,快去厨房取几样吃食过来,用干净的盘子装着。”
钱大妞也是第一次见杜太太,果然觉得杜若的眉宇和她生的有几分相似,只是杜太太的温婉,杜若是男子,就多了几分英气。
李氏上前,两人相互见过了礼,刘七巧扶着杜太太坐下,那边青儿端了茶盏上来,刘七巧亲自接了茶盏,送到杜太太跟前。杜太太只伸手接过了,开口道:“你先进去换一身衣服吧,还有这脸上,好歹擦一些药膏。”
这时候李氏才将目光从杜太太的身上转移到了刘七巧的脸上,只连忙起身问道:“七巧,你的脸是怎么了?”
刘七巧只笑着道:“方才不小心,给树枝刮到的,这会儿可破相了。”李氏听刘七巧这么说,也放下了心道:“一会儿洗脸,小心别沾了水,可疼了。”李氏站起来,又对着刘七巧的伤口瞧了两眼,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了,才道:“你以后走路小心些,我这几天瞧着,这府里每一个姑娘走路,那都比你看上去稳重,你如今是大姑娘了,也要学着端庄起来。”
在未来七巧的未来婆婆面前,李氏觉得自己应该塑造一个潜心教女的形象。
刘七巧带着绿柳回了自己房中,将把脖子压得快吃不消的一头东西给解了下来,打散了头发披在一旁,绿柳只端了脸盆过来,让刘七巧洗脸,在一旁道:“七巧,你这脸上的伤,分明是方姨娘打的,方才她那么说你,你怎么也不反驳几句。”
刘七巧撑了一个懒腰道:“今儿院子里人多,我要是跟她在那边吵了起来,引了人来,让外面人看了王府的笑话,我也于心不忍啊,如今太太身子还没好利索,怎能让她因为我这事情又心烦呢。”刘七巧低着头就这脸盆把脸洗干净,伸手接了帕子擦干脸道:“虽然我对这方姨娘确实不待见,可是二姑娘倒也对我不差,我总不能一点儿不给二姑娘面子吧,这事儿闹出去,最没脸的就是二姑娘了,今儿安靖侯老夫人也在,可不能让她们这些八卦高手给听了去,那事情就闹大了。”
绿柳只撇撇嘴道:“我就说你心里还就是一个好人,有人还不信,非说你厉害。”
刘七巧想了想,能和绿柳说这种话的,估摸着也就只有知书了,便笑着道:“厉害和好心又不矛盾的,我厉害我的,只要我不害人就好。至于好心吗?我一般只对好人好心些。”
刘七巧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常衣裳,绿柳为她梳了一个稍微随便一些的发髻,但用一个翠绿的发簪给固定了,脸颊上洗去了脂粉,露出刘七巧本来就滑嫩白皙的皮肤,那一条浅浅的红印子反而越发明显了。刘七巧对着铜镜照了照,估摸着也就两三天就能下去了,便起身到外头来跟李氏她们说话。
李氏从刘七巧小时候一直开始说,只说当时刘七巧是怎么救了自己,又救了刘八顺。又说刘七巧偷偷出去帮人家接生,被刘老二关在家里。又说道小时候刘七巧得了疟疾,差一点儿就死在了求医的路上,李氏每每说到这里,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擦着眼泪道:“那时候我怀着她弟弟,大着肚子走了多少里路,大夫们都说没救了,我在雪地里哭了半晌,最后总算是救了回来了。”
刘七巧也还记得那一场雪,真是彻头彻尾的冷,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李氏抱着她,眼睛眉毛上都染了雪花片,见她睁开眼睛,抱着就痛哭了一场。从那天起,刘七巧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叫刘七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七巧和大郎都是一样的,说起大郎,我也没少操心,从小到大,再没有一天是不让人操心的,就说今年年初那一次,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老太太急的连冲喜这种事都想了出来,我当时就想,我就一个儿子,若是大郎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两个人谈起了惨痛了育儿历史,顿时有了无数的共同语言。杜太太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道:“我当时又后悔,我怎么不早想着给他爹纳个妾,万一大郎真的没了,我也跟着去,他爹也不至于成了孤家寡人。”
李氏见杜太太哭的伤心,急忙安慰道:“孩子们有得是后福呢,太太快别难过,我给七巧算过命的,都说是旺夫旺子的好命,有七巧在,大郎的身子准能好起来。”
杜太太顿时破涕为笑,只点头道:“前几天我也拿着他们的八字去合了,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把我们家老太太乐的直拍手叫好。”
刘七巧一边听一边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果然是被人贴金贴多了。今儿中午才有一处说刘七巧是送子观音转世的戏码,这会儿又被李氏套上了旺子旺夫的属性。刘七巧觉得自己越活越像吉祥物了。
里头一群人正热闹闹的笑着呢,那边寿康居派了丫鬟来传话道:“老祖宗想请七巧姑娘和杜太太往寿康居那边说会儿话。”
原来冬雪回了寿康居,把方才在海棠院门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悄悄说给了老王妃听。方才寿康居人多,老王妃不好发落,这会儿人总算是散了,便让丫鬟们喊了人过去。
老王妃这些年也极少插手管王爷后院的事情,一来是因为王妃宽厚,后院里也算和乐;二来是因为她如今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懒的管这些。不过经过了林姨娘的事情,老王妃觉得这后院还是不得不管一下的。
“你确实瞧见了那方姨娘打的七巧?”
“奴婢没瞧真切,方姨娘自己说是她想去拉七巧姑娘,不小心伤到了她的脸,可奴婢看着不像,谁扶人有往人脸上扶的吗?”
老王妃虽然鲜少出寿康居,可这八卦也没少听,二姑娘前两日从锦绣院哭着出来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她虽然平常看着一视同仁,私下里对二姑娘,也好过二房的那几个庶女的。自然也知道二姑娘这一番是为了什么。不过王府的姑娘,是该有几分气派的,所以她从没当面说她,今儿见她和刘七巧也和和气气的,心里便知道,肯定是方姨娘不知道又在二姑娘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老王妃想了想,直接开口道:“你去锦绣院跟方姨娘说一句,这二姑娘眼看着就要出嫁了,我有些舍不得她,让她出嫁之前都搬到寿康居来住着吧。”冬雪只点了头要出去,又被老王妃给叫住了道:“二姑娘那边,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领了丫鬟婆子去搬家就得了。”
方姨娘那边,见冬雪回去后就魂不守舍的,总觉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原先敢撞着胆量给刘七巧一巴掌,无非就是因为那边没人,就算刘七巧去太太面前告状,也没什么证据。如今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别人看了去,如意算盘自然就落空了。且那冬雪最近很得老王妃的喜欢,常说她的嘴跟刘七巧的一样巧呢。
方姨娘才回了锦绣院,就让小丫头出去寿康居那边打听事情,可巧寿康居里头都是客人,小丫鬟一时无功而返,就回来了。谁知道小丫鬟回来没多久,那边冬雪就亲自带了几个老妈妈到了锦绣院,给二姑娘搬家。
方姨娘见冬雪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一颗心凉了一般,还当是要老王妃拖了自己去问话,当下就吓的瘫软在了地上。谁知道那些人竟理都没有理她,只径自去了二姑娘的闺房,将铺盖衣物全部都打包了起来。这下方姨娘着急了,只拉着冬雪的膀子跪下来哭道:“好姑娘,这是怎么了?二姑娘在这儿住着有什么不妥吗?”
冬雪方才见了方姨娘那副踩低捧高的德行,心里也厌恶的不得了,只挣开了她的膀子道:“好姨娘,二姑娘大喜啊,老太太说,这离她大婚的时日也近了,要亲自教养二姑娘,免得外头人嫌弃二姑娘庶出的身份,在老太太跟前养着,总比在姨娘身边的好。”
方姨娘闻言,身子震了震,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只大声道:“老太太何必做的那么绝呢,不过就是为了乡下丫鬟,如何就要这样待我,我服侍了王爷十几年,难道还不如一个丫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