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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只有朱元璋和马秀英知道,所以标儿突然说出一个“沐英”,那就真的是预言了。
朱元璋又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
陈英和他其他义子不同,八岁便被他和马秀英收为义子,之后一直跟着他们生活。
陈英记不清父母的面貌,不知道家乡的方位,也对认祖归宗没有丝毫兴趣。他与朱元璋其他义子相比,更像是朱元璋和马秀英的养子。
好孩子啊。
这么好的孩子,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深吧?
所以未来的自己如果先遭遇标儿早逝的噩耗,阿英也跟着去了,自己要怎么熬过来啊?
呜呜呜,我的未来怎么会这么惨?
不行,我要去找人说说。
朱元璋当即走到徐达的帐篷里,跳到昨夜刚结束一场成功夜袭、今天正在补觉的徐达床上,一脚把徐达踹下了床。
朱元璋:“起来!睡什么睡!你老大我这么伤心,你怎么能睡得着!”
徐达:“#¥@*&……!!!”
帐篷就在徐达隔壁,听到徐达帐篷内的声响,好奇走到门口张望的常遇春:“……”
常遇春转身就跑,跑得比他精心伺候的黑脸战马还快。
经过这些时日混入核心圈的经验,常遇春直觉,这时候不跑,绝对要糟!
军营中巡逻的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常将军绝尘而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常将军怎么了?紧急军情?”
“有紧急军情不该往主公帐篷跑吗?这是相反方向啊。”
“可能吃坏了肚子。”
“吃坏了肚子也不用跑那么远吧?”
巡逻的人面面相觑。
洪都中,朱文正拆开信,信中满是他四叔兼任义父的粗鄙之语。
朱文正嗤笑。四叔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可不怕。
朱文正把信随手一丢,就从旁边摇篮中捞起儿子晃悠。
朱文正的儿子已经被晃习惯了,双眼紧闭,完全不给朱文正任何眼神。
宋氏放下手中书卷,替朱文正收拾起随手乱扔的书信,顺带看了一眼朱元璋和他侄子的亲密交流,无奈道:“你又怎么气义父了?”
朱文正道:“秘密。不能告诉你。”
宋氏失笑:“好。”秘密吗?那肯定和标儿有关系吧。
宋氏转移话题道:“标儿前些时日问我曹夫人的事,莫非曹夫人得罪了标儿?”
朱文正道:“没有。只是义父得知小邓有了嫡女,动了和小邓联姻的心思。标儿很好奇,哪个倒霉姑娘会嫁到义父家。”
宋氏微笑崩裂:“倒霉姑娘?”
朱文正坏笑道:“标儿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标儿说,义父要在外面打仗,没空管儿子,任由儿子野蛮生长,将来肯定性格不好。藩王妃多管得多了,可能被藩王折磨;藩王妃不管,藩王出事后,藩王妃肯定会被义父迁怒。给天家当媳妇,可不是容易事。”
宋氏揉了揉脸,埋怨道:“是是是,你知道就好。”
朱文正一手夹着儿子,一手把宋氏捞到怀里亲了一口,道:“我不一样,夫人可别冤枉我。”
宋氏轻轻捏了一下朱文正的耳朵:“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向标儿告状。”
朱文正立刻严肃道:“你向我义父告状,别找标儿!”
宋氏忍着笑道:“你可是自己说的,义父管不住你。”
朱文正厚颜【创建和谐家园】道:“所以才让你找义父啊。”
小夫妻俩没管这里还有个闭眼装死的儿子,腻在一起亲热了一会儿,才分开各自做各自的事。
朱文正玩够了儿子,处理好今日洪都府中需要他过目的事,又晃晃悠悠去找陈标玩。
前几日,他们带着陈标踩完了洪都府城的点,陈标重新手绘了一张详细的洪都府城图,并标注出需要修补的地方。
布防一事是邓愈管理。
邓愈还不知道陈标的真实身份,但朱文正和陈英二人都全力支持陈标,陈标说什么,这两人就做什么,仿佛陈标变成了洪都镇守将军。邓愈这人虽年轻,但很有眼色,便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支持。
当他看到陈标绘制的地图后,双手颤抖道:“只是在城里走访几日,就能得到这么详尽的地图?!”
陈标看着快被吓晕过去的邓愈,道:“我可以,别人不行。”
邓愈看看地图,又看看陈标,再看看地图,再看看陈标,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冷汗都吓出来了!
陈英道:“伯颜兄,你不用太担心。有标儿这本事的人,放眼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陈标道:“不用这么夸我。不是我本事大,是我有你们陪着走访和观测城中情况。若换了其他人来,早被你们抓了。”
邓愈擦了擦冷汗:“倒、倒也是。”
但标儿这本事也太吓人了。怪不得主公会早早指定标儿为太子伴读,让标儿成为太子第一位近臣。
有标儿辅佐,太子的未来一定很稳固。
陈标等邓愈情绪缓过来后,道:“城墙这几处有裂痕,这里很薄弱,这里……哼,谁修的,偷工减料了啊。”
邓愈道:“洪都府经历多次战乱,城墙都为重新修补。不是偷工减料,实在是石头不够。”
洪都即后世南昌。
洪都位于鄱阳湖西南岸,全境以鄱阳湖平原为主,地势平坦,水网密布,能筑墙的石头都离城池较远,在西北的丘陵地区,开采起来费时费力。
这并非是洪都一处的困难。古时大部分城池修筑,在石料开采和运输上都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所以一些不是很关键的地方,多会用土墙混合卵石夯实。
陈标道:“不是石材。土墙就罢了,这里估计连土都不是,就装了一抔裹着沙子的草。”
陈标骑着自己的小马,带着邓愈到自己标注的地段,让工匠拿出探土的铁斗,对城墙来了一下。
铁斗没入城墙两寸后,工匠在城墙上钻了一下,把铁斗拔了出来,将土往地上一倒。
陈标蹲在地上,取下自己腰间的小匕首,在土上划拉了一下:“看,土只有不到两寸,里面全是沙子。”
筑墙的土都要经过特殊加工,才能夯实成土墙,否则就会垮塌。
这面墙里面就是混合着沙子的草心,外面糊了一层泥,看着是土墙,其实就和外面农人的稻草屋一样,很不结实。
这个时代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质检部门,其他城池肯定也有这种偷工减料的情况。陈标把这几面墙标出来,除了凡事从最谨慎的角度出发,担心洪都城被袭击之外,也是想光明正大的推了这几面墙,用他的水泥做实验。
邓愈看着泥土中明显的分成,脸色很难看。
朱文正正好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后好奇道:“标儿,你怎么发现的?”
陈标道:“密度不同,声音不同,敲一敲就知道。”
其实不止声音,还要从城墙表面的情况、坍塌的程度、地表的状况综合分析,但陈标懒得说。
朱文正立刻让人取来大铁锤,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我来敲!”
陈标无语:“我说敲出声音,你是准备把墙敲了?”
李文忠道:“让他敲。如果墙没有偷工减料,就敲不坏。”
邓愈黑着脸道:“我也来!”
于是两位镇守将军你一锤子,我一锤子,一同敲起墙来。
陈英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这两人想起自己也是镇守洪都的将领,让自己也去敲墙。
陈标在心里给两位将军配音。
大锤,大锤,大锤八十,大锤还是八十……
轰的一声,城墙的土壳子被撬开,露出了里面一包草。
朱文正把锤子扛在肩膀上,大声笑道:“标儿果然从来不会出错。”
邓愈把锤子往地上一丢,黑着脸道:“城墙都是交给城中富户组织百姓修筑,我立刻查!”
陈标道:“查肯定得查,不过最重要的是修补城墙。”
陈标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爹说现在陈友谅和张士诚都盯着应天,才让我来洪都避难。但我这人胆子小,凡事就怕万一。如果邓将军不嫌弃,可否让我陈家来组织修补城墙?”
朱文正道:“他嫌弃个屁。”
陈英道:“标儿,你不用这么客气。”
朱文正道:“他年纪比我还小,你叫什么将军,叫小邓!”
陈英道:“标儿还是和我一样叫伯颜兄或者伯颜哥吧。”
李文忠捡起大锤,对着草包墙来了狠狠一锤子,草包墙应声而倒:“快来砸墙,看标儿怎么修。你们不想知道标儿藏了什么好东西吗?”
朱文正摩拳擦掌:“对哦对哦,你不准我动你带来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惊喜等着我!”
陈英这次没有后退:“我也来。”
三人带着自己的士兵,立刻热火朝天的干起了拆墙的事。
燕乾站在陈标身后保护陈标,也有些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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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头疼。虽然自己并不是不想同意,但你们这群陈家人不走一下程序,直接拆吗?你们这样肆意妄为,不怕被人向主公弹劾,说你们陈家一言堂吗?
在场的三位主公的义子全是陈家亲戚,邓愈实在是不好说话。
他只好把求助的视线投向燕乾。
邓愈当然认识燕乾。他刚投奔朱元璋的时候,燕乾已经是濠州红巾军中老资历的将领了。
若不是被邵荣连累,即便他有举部投靠的功劳,比起燕乾地位也远远不如。
虽然燕乾现在被邵荣连累,从应天指挥使变成了陈英手下一员普通将领。但以燕乾的资历和声望,他说话,陈家的三人可能会听?
燕乾看懂了邓愈目光中包含的意思,委婉提醒道:“邓将军,应天城的修建是陈家负责。”
邓愈:“……”对哦。
主公把应天城里里外外都给陈家人经营,怕是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洪都。
邓愈立刻加入朱文正、李文忠和陈英三人,一同热火朝天的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