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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卡了带,反应变得卡顿迟缓。
也许一秒两秒,也许三秒四秒, 闻喜之分不清,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像是一场梦醒来。
手上滚烫的温度消失, 冬日冷空气取而代之, 一点点浸入皮肤里。
但是,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温度, 似乎又没完全消失,若有似无地盘绕在手边,叫人悸动。
原来他说不信, 是不信自己手凉。
她还以为, 他是不信她扯的鬼话。
所以,他还是相信“手脚冰凉的人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这个说法了吗?
闻喜之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偷偷在里面握紧了掌心, 仿佛想要握紧那一点残留的温热。
不敢看陈绥,又想看, 偷偷瞥他一眼, 又挪开, 顿几秒, 还是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都说了你还不信……”
没什么底气地说完这话, 脸上更烫, 转移话题:“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这个问题问出口, 陈绥的眉心不受控地拧了起来, 眼皮下压, 像是陷进了某种情绪。
闻喜之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不住的戾气又开始往外冒。
这感觉很奇妙,明明是无形的东西,但她就是能够感觉到,他讨厌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讨厌这个问题会让他想起的事情,非常、极其讨厌。
“要不要去湖边溜溜狗?”
盯着他逐渐像起了迷雾般危险恐怖的深邃双眸,闻喜之迅速换了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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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卷过来,糖果抵着牙齿,“咔擦”脆响,糖果被咬碎,蹦出更浓烈的甜。
陷入仇恨的挣扎之前,陈绥被闻喜之一连三个问题拉回神志。
就像走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看不清路,分辨不清方向,但有道声音一直在拉扯着他的理智,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等待他的回答。
请你回答我。
仿佛有人这么催促着,陈绥清醒过来,撞进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她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担心——
或者是,害怕。
也许马上就要被吓哭。
陈绥微不可查地笑了下,错身而过的瞬间,提着闻喜之大衣的连帽扣在她头上:“在这儿等着。”
莲湖就在南华一中正校门对面,隔着宽阔的双行道大马路,一眼望去,隐约窥见湖对面尽头的孔庙高塔。
广场临湖而建,茶楼酒馆在这临近春节的时间生意总是好的,许多阿姨阿婆们已经早早占据场地开始跳广场舞。
有人拿着麦克风撕心裂肺地哭着卖惨,跪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张写着很凄惨的故事的海报,破瓷盆里零散地落着几张零钱。
千篇一律的故事,是看见就会觉得假的程度。闻喜之摸摸大衣口袋,摸出两张五块的零钱放进破瓷盆里。
她自然不信这样的故事,但她也不缺这点儿零钱,每回看见有零钱就给点,没零钱也就不管。
真真假假的,也不是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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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之给完钱回来,他偏头:“这也信?”
“我没信。”
闻喜之双手【创建和谐家园】大衣口袋里,跟在他旁边慢慢走着,唇角弯起很浅的弧度:“反应我也不缺的东西,给了就给了,万一是真的呢?”
“哦。”陈绥摸摸裤子口袋,摸出一张十块的,递过去,“帮我也给点儿。”
闻喜之不接:“我给了啊,两张五块的,一人一张。”
“这么说我还欠你五块钱?”
“嗯……是这个道理。”
“呵。”陈绥把那张十块丢闻喜之大衣帽子里,“不用找了。”
“……”
下了广场,沿湖有木桥栈道,踩上去发出很钝的木质声响,闷闷的,下面就是湖水,踩在上面晃里晃荡,鱼都被吓出来。
砣砣“汪汪”地冲湖里的鱼群叫,被陈绥拽着牵狗绳拉回来:“你叫个屁啊,你特么是狗不是猫,还想吃鱼呢?”
砣砣小声:“汪汪……”
木桥栈道是曲折绕湖而建的,连接着湖心亭和对面的孔庙高塔,绕湖一圈,平常早晨和傍晚时来这里散步的人最多。
此时下午时分,人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少,绕过一个转角,湖心亭旁边的木桥上有人在拍婚纱照。
闻喜之“哇”了一声:“你快看!真漂亮!”
陈绥明知故问:“什么漂亮?”
“新娘啊!”
“哦,还不错。”陈绥挑眉,转头瞥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远处木桥上的新娘,“也就,还不错。”
闻喜之摇头:“你审美是真的不太好,这已经很好看了。”
不知不觉走到孔庙高塔,宽阔石阶被人清扫得很干净,拾阶而上,孔子石像近在眼前。
闻喜之扯扯陈绥衣袖:“要不你拜一下吧,兴许下次能考好点儿。”
陈绥不以为意地瞥了眼,话里带着点儿狂傲:“我用得着拜这个?”
“不拜拉倒。”
虽然没看过他的试卷,但闻喜之确定他在控分,不和他争论这个。
高塔是开放的,从底层一直上到最顶层,俯瞰湖面,有种一览众生的盛气。
闻喜之趴在栏杆上,眺望湖面。
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陈绥,但又觉得,他们好像难得这么和谐宁静地一起走一走,有些话问出来扫兴,也就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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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孔庙的人在摆摊解签,没人光顾,她走过去看,守摊的人问她:“小姑娘,要不要抽支签?”
“能算什么?”
“什么都行啊。”
“多少钱一支?”
“十块。”
十块钱。
闻喜之想了想,把大衣帽子兜过来,正好抖出里面陈绥放进去的十块钱。
把钱放在桌上,她说:“那就来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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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签的人捡起来一看,抿唇,拧眉。
闻喜之放下签筒,好奇问:“什么签?”
解签人抬眼看她,很委婉:“求了什么?”
闻喜之看他这反应,心里一沉,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我等人摇着玩。”
“下下签。”
“……”
这是闻喜之第一次抽签。
用的是陈绥的钱,这支签是替陈绥求的。
在这之前,她没想过这会是一支下下签。
闻喜之没有让解签人解签,自我安慰地否定——
这种小摊上的签,一定不准。
她转身离开,不想再看那支签,心里却开始万分后悔自己替陈绥求了这样一支下下签。
也许他本该好好的,可自己却给他求了一支下下签,万一他被这支签影响,该怎么办。
看起来晚上又要下雨,扑面起了阵很大的风,闻喜之一抬头,猛烈冷风吹得眼睛冰冰凉凉的,有些疼。
她心里想着刚刚的事,低下头,难过地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闻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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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什么?”
闻喜之被迫抬头,看见陈绥的脸,更为刚刚那支下下签难过。
“我把你的十块钱弄丢了。”
“?”陈绥不理解,“丢就丢了,屁大点事儿,十块钱你至于哭成这样?”
“可是我只有那十块钱了。”闻喜之吸吸鼻子,“现在没有了。”
“……”
陈绥从口袋里摸出一百:“现在有了。”
闻喜之接过那一百,转身去刚刚解签的小摊,一口气摇了十支签。
解签人被她这一动作搞蒙了:“干嘛啊?”
闻喜之定定地看着他:“什么签?”
十支签,解签人一一捡起来看。
“七上,一下,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