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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说到最后一句,再也忍不住,虽不会嚎啕大哭,声音却颤抖地带了些哭音,只死死地低着头,两行泪便陡然晃落。
唐夫人猛地听了这个,“啊”了一声,面色大变,道:“你、你说什么?”
小唐道:“母亲切勿过于惊悲,孩儿方才……已经去林府探望过了,怕别人说了,母亲不知端地,才特意回来告知一声,如今还要立刻出去操办……恩师的、后事。”说到这里,那眼中的泪,如断线珠子一般,纷纷洒落。
小唐始终都不曾抬头,怀真却看得分明,此刻忍不住也心痛起来,便回转头去,一时同样泪落如雨。
唐夫人才反应过来,一时也落了泪,又哭道:“这可是怎么说的,好好地一个人,为何忽然就去了?倒是为了什么?”说话间,就要大哭起来。
怀真见状,忙忍住泪,便劝唐夫人道:“太太别太伤心了……林伯伯,前些日子身子就不好……”
小唐仍低着头,听了这话,便抬手在眼上抹了一把,将泪都拭去,才咬牙忍着,道:“恩师的身体,的确是有些旧疾,也是为国操劳所致……母亲不必担忧,我……也会……好生帮着料理的妥妥当当。”
唐夫人已经泪痕满面,回过神来,便含泪点头道:“可惜,可惜了这样一个好人。是……林府人丁稀少,你是林大人最钟爱的【创建和谐家园】,此事一定要尽心竭力才好,既然如此,你不必在此耽误,速速去罢!”
小唐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又对怀真道:“我本来担心太太一个人在家里,难免伤怀……如今怀真在这里,我放心不少,这一番忙碌,只怕一时半会儿顾不得回来,怀真你……且帮我好生照料太太。”
怀真已经站起身来,两个人对面儿而立,怀真看得清清楚楚,小唐的双眼已经通红,泪渍湿润,显然是伤心至极。
怀真从未见过他如此,忍不住也觉鼻酸,勉强忍着泪,就点头道:“唐叔叔放心……我会陪着太太,等唐叔叔回来了,我再家去就是了。”
小唐心中本悲寒之极,只不过面上尚把持着罢了,听了这般贴心知意的话,心底才觉一阵微微暖意,泪却不觉又涌出眼眶。
小唐不愿自己在怀真面前失态,便忙转开头去道:“多谢……”说罢之后,便匆匆告退,转身极快地出门而去。
小唐这一去,当夜竟未回转,先前见暮色降临,又等了半个时辰,便见跟随小唐的小厮回来,报说小唐今夜不会回府,让太太早些安歇,不必等候。
怀真闻言,便派了小厮回应公府,说了要留宿唐府之事。
是夜,屋外竟然一夜风声不断,那风声之中,竟似也有呜咽之声,闻之心酸。
唐夫人哪里会睡得着?虽知道小唐不回来了,却仍是不肯去睡,怀真也在旁相陪,如此一直过了子时,才勉强各自安歇。
次日一早,两个人早早儿地起身,又叫小厮出去打听各色事宜。
如此,将近中午的时候,那派出去的小厮才慌慌张张地回来了,隔着帘子,跪地说道:“太太,出了大事了。”
唐夫人忙问:“何事,你快些说来,不要啰嗦。”
那小厮道:“小人们原本在林府打听消息,后来诸位大人、连同咱们爷都去上朝了……小人只好又去宫门口打听,谁知道……里头传出来消息,说是皇上龙颜大怒,降罪太子……”
唐夫人一惊非小,问道:“如何又跟太子牵连起来?可是为了林大人之事?”
那小厮战战兢兢,道:“具体事宜小人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人说起来……原来这林大人不是好死的,他们说、说……是被太子殿下生生逼死的!”
“被太子……生生……逼死?”唐夫人满心骇然,一时呆若木鸡。
怀真在旁听得分明,拼命凝神,便问道:“你、你可还听说什么了,快都说出来,唐……你们爷又如何了呢?”
小厮听到清音娇丽,知道是怀真在问,忙也搜肠刮肚地想了想,回道:“暂时只打听了这一件儿,外头众人都炸了锅似的,说什么的都有……皇上龙颜大怒,大概也是因为知道了此件事,至于我们爷如何,却并不曾听说,容小人再去细细地打听。”
怀真见唐夫人兀自惊怔,急切间竟无语,便出声道:“你快些去罢,留神小心,是了……且不可随意多嘴。”
小厮磕了头,便忙去了。
唐府的小厮去后,唐夫人如在梦中,半晌才回神,就看怀真,道:“这……这竟是怎么回事?”
怀真原本就有些疑心林沉舟故去的太过突然,并不像是因病而起……何况小唐昨日回来的神气仿佛也很不对,那哀恸之中,竟还带一些怒意似的,然而她虽然心知或许有别情在内,只是不好同唐夫人说罢了。
如今见唐夫人惊慌,怀真只好温声抚慰,只道:“他们听不真切,说的颠三倒四……太太先别慌张起来,此事等唐叔叔回来,自然明白。”
然而怀真虽然安抚唐夫人,自己心中却也难免不安,怀真暗中回想……当日林沉舟来探望她跟应兰风,种种神情,当初且还不怎么明白,但现在想起来,竟种种都带着不祥之意似的。
一时又想到应兰风……只因泰州之事,应兰风对林沉舟始终心怀一份“知遇之恩”,却不知道林沉舟出了事,应兰风又会如何?
怀真心里急躁,一时极想立刻回家去看一看,但唐夫人偏偏又不能撇下,何况她应承了小唐要陪着的,左思右想,只好按捺着等候罢了。
因此两个人各自心焦如焚,又等了半天,直到黄昏时候,小唐总算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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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回府之时,天色已暗,问了丫鬟,说是怀真小姐并不曾离去,小唐听了,心中略觉宽慰,但转念想到林沉舟之事,心头却又如山之重,甚至艰于呼吸。
小唐自然知道,唐夫人跟怀真正都等着他的回报,毕竟,一整天内,各色消息四处流传,只怕她们也都听说了……但真相究竟如何,却竟叫他几乎无法启齿,也无法说明。
因此小唐虽然进了府内,脚步却仍十分地迟缓,满心所想的,竟只有林沉舟昔日的一言一行……以及前几日,他负手临窗时候,所说的那一番话……
彼时言犹在耳。
当时小唐还有些疑心,不知他究竟何指,但是现在……
今日在金銮殿上,几乎是一团混战,骤然间雷霆风云,瞬息万变。
而事情的结局,令小唐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当时林沉舟是何意思,然而,却又不愿去相信。
他愈想愈多,脚步越发地迟缓不前,眉头深锁,不知不觉之中,双眸之中,竟又带了泪。
那个曾经……对他而言是如父如师的人,思及他再不可生,大痛,思及他种种苦心孤诣,隐秘不可为人知,那痛便越发重若千钧,压在心头,抑郁不开。
夜色如一层灰黑色的薄纱,轻轻降落,小唐走了会儿,仰头看向夜空,此刻薄暮,只依稀看到几颗星,若有若无,星光希微。
正在思绪纷杂之时,忽地听到有人道:“在这里做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了,太太里头都等急了。”
小唐一怔,复低头垂眸,却见在身前不远,有一人站在薄暮之中,独立娉婷,衣袖裙角当风摇曳,如一朵夜影之中微绽的花,隐有清芬,却叫人只可远观。
小唐再定睛,看向怀真面上,见她不施脂粉,却天然绝色,双眸如清水澄澈,连夜色也不能掩其光芒,就仿佛天际不见的星光,都在其中。
他禁不住从头到脚又将她看了一遍,从那斜倾的随云髻,到那鬓边垂着的两绺青丝,他曾梦牵魂绕的朱唇……以及渴望却又不可即的……
小唐不知不觉走上前来,只是目不转睛地仍看着她,半晌才哑声问道:“你如何在这里?”
怀真正也仔细打量他,道:“我方才出来走走,不料正赶上你回来,便叫丫鬟去传饭了……是不是一整日都没好生吃东西呢?”
小唐心中微微一暖:从昨日开始,他便失神了似的,整个人被懊恼悲痛所迷,又哪里有半分心情进食?
怀真见他不答,便知道了,因点头说道:“正是多事之秋,在外奔波,却也要保重身子才好,不然的话,若病倒了,便什么也不成了。快些回去罢,太太等的着急呢。”
怀真说罢,便转身欲走。
不料小唐抬手,便握住了她的腕子,轻声唤道:“怀真……”
怀真一愣,便道:“唐叔叔,我才叫去传了饭,来往都是人,好歹……”这把声音,清婉柔丽,又宁静坚决。
小唐的手贴着那抹皓腕,手心里依稀一抹温暖,怎忍舍手,却仍是松了手,只是长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划过,无限眷恋,都在指尖而已。
小唐轻声道:“你说的是。”垂了双眸,自握了拳。
怀真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本来也想问小唐关于林沉舟之事,但看他略有神不守舍之意,竟像是遭受重创似的,便并未出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怀真不免想到家中之事,便先道:“唐叔叔今儿……可看见我爹了呢?”
小唐点了点头,道:“自是见了。”
怀真道:“我爹素来敬重林大人……只怕也难过的很?”
小唐垂眸道:“是……”
怀真心头一颤,隐隐地有些不安,便放慢了脚步,对小唐道:“唐叔叔,我从昨儿在此,竟没有回家去,好歹你回来了,我想……”
小唐见她此刻欲回,便道:“不妨事,你不必着急回去,应大人知道你在这里,方才我回来之时,他亲同我说过,多住两日无妨。你也放心罢了,应大人……无事的。”
怀真听了这些,果然也略松了口气,便道:“先前我跟太太派人去打听,怎么……竟说是太子逼死的林伯伯呢?这可是真的?”
两人说着,眼见便到了唐夫人的房中,小唐心中一动,便停下步子,对怀真道:“晚上吃了饭,你抽空……到我的书房里,我有话要同你说。”
怀真听了这话,隐隐意外,有心不答应,但小唐像是有正经要事,必然跟林沉舟有关……但若是答应,他的口吻,分明是叫她一个人去,若是先前他并未对她做过那些荒唐之举,倒也罢了,如今……又怎能不避嫌?
只是怀真还未及细想,小唐已经先进屋内去了。
怀真站在门边,怔了片刻,只好也随着入内。
里头,小唐已经行了礼,唐夫人早就盼着,忙唤到跟前,便问端详。
这会儿怀真正也进来,唐夫人招招手,待怀真到了跟前儿,便把她又抱住,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两个人便都看小唐。
小唐见这情形,心头不免一阵恍惚,竟有些悲喜交集起来。略一定神,才道:“昨儿恩师出事之后,各位大人闻讯,纷纷前往林府,谁知……”
小唐说到这里,因思量着该如何讲述,才不至于惊吓到母亲跟怀真……心中便回想起昨日之事来。
当时,小唐是最早闻讯的几个人之一,林府的人因知道他跟林沉舟情同父子,此刻偏生姑爷又在牢中,因此就派了人去,一个去凌府告诉林明慧,一个去寻小唐。
当小唐匆匆赶到林府之时,明慧才进门,一见林沉舟的模样,只哭了两声,便昏死过去。
亏得小唐及时来到,便叫丫鬟们搀住明慧扶到里间,又叫请太医前来。
正在此刻,又有几个监察院的御史赶来,不多时候……众位大臣都听了风声,因正是退了朝后,且林沉舟又不是等闲一般的臣子,因此均过来查看端详。
众人一片哗然,又有些张皇,均道:“听闻林老今日告假,只以为是身子不适,为何忽然就……”
有人道:“林府家人去监察院报之时,我等还不敢相信。”更有人拧眉沉吟不语。
小唐因见林沉舟面容枯槁依旧,一时难掩悲痛,便跪在床前,泪落不止。
就在此刻,忽然又人道:“林大人死的有些蹊跷,众位可听说了,这几日的事?”
众人听了,噤若寒蝉,不敢做声,有人咳嗽了声,低声道:“无凭无据,且不好乱说。”
其中一个便冷哼道:“林大人已然故去,还有何不可说的?昨晚上太子同林大人才见了面儿,今早上林大人就……这难道也只是巧合而已?”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碍于太子身份,众人仍是不敢轻举妄动,谁知一人起身,问道:“各位大人,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原来正是小唐起身发问,双眸通红,目光却如刀锋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便有个御史好生说道:“唐侍郎,前些日子因出使沙罗,故而不知情,早在一年之前,林大人就开始着手调查太子殿下,因闹得很大……故而明里暗里,同太子的人起过许多冲突。”
有一个人开口了,其他众人也纷纷说道:“唐大人自也知道,近来林御史的姑爷更是被以‘刺杀太子’的罪名囚禁了……听说,这是太子为了要挟林大人的手段。”
也有人道:“林大人本来想在近日上书弹劾的,怎奈……凌景深之事一出,林大人曾说过,此时若是贸然上书,只怕皇上会以为是【创建和谐家园】呢,因此一直按捺。”
一人叹道:“然而林大人只一个独生女儿,又新得了外孙,若是得罪了太子,只怕姑爷的命就保不住了……只是想不到,林大人竟然在此刻驾鹤仙游了……”说到这会儿,忍不住便落下泪来。
众人听了,纷纷也觉着心酸,若说满朝之中文武百官……心怀私利的的确不少,在场众人之中,也有许多曾憎恨林沉舟为人的,只因他委实的铁面无私,而朝中曾被他弹劾的官员,又多半是沾亲带故……谁人没有几个被他弹劾了的亲戚或者好友呢?
但正也因如此,众人都明白林沉舟为人是最不肯徇私、最清廉刚正的,正是这种人,虽然令人恨,却更令人敬。
一个王朝,若是没有林沉舟这般清廉如水的铮臣,只怕,也难称为一个鼎盛王朝。
群臣又是恨他,又更敬他,林沉舟是所有为官之人的典范,但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能成为林沉舟。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人,竟在晚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又怎能不叫人痛心疾首,为之不平?
正在群情不忿而悲屈之时,大理寺的仵作来到,进内查验,半晌出来,道:“林大人之死,系毒杀。”
在场的百官都是愣住了,寂静之后,一片哗然。
小唐更觉毛骨悚然,问道:“你说什么?”因认得这名仵作正是大理寺的木师父,他先前在大理寺的时候也屡屡打过交道,是最百言百中,明察秋毫的。
木师父面无表情,道:“林御史服下的毒药里,有一种是‘断肠’草,服下后必然肠断而死,临死之前痛苦难当,所以我查林御史的牙关、眼角皆带血,指甲拗断,倘若是有人拿此药来【创建和谐家园】,只能说他选了一种至蠢的法子。故而判定‘毒杀’。”
木师父说完之后,在场之人,已经有人失声痛哭出来。